人还不轮上三遍五遍,你就好好憋着,等着明晚开战吧!……”
两人大有越唠越有精神的意思,见天边已是曙光微露,我只好悄悄原路退回,躺到床上装睡。
天一亮,便又有人陪着看了一天的风景,然后在入夜时分,素蓬就派人请我过去。
到了营地边上的一处空地,那里早已铺了地毯摆上桌椅,素蓬席地而坐,两侧各站一排士兵。
“今晚便可见分晓,”素蓬笑得阴森,露出一口白牙。“我们一起等消息吧。”
我无声入坐,素蓬点了点头,快节奏的音乐随即响起,几个盛装打扮身材高挑却分不清性别的舞者进入空地上舞将起来。
没多一会,音乐中渐渐夹杂男女淫靡的呻吟,舞动的人也开始抚胸摆胯,身体扭动得像是抽了筋的蛇。
素蓬摸着下巴,表情淡漠,心思似乎并不在眼前这浪音热舞中。
刺耳的音乐终于停歇,那几个舞者停下模拟欢爱的诱人动作,身是满是晶亮的汗水,可我和那个坐在上位的将军都没什么表示,气氛立即由
热烈转为冷凝,变得异常诡异。
天越来越黑,有人在空地上点了篝火,摇映的火光,照得每个人的脸都有些扭曲变形。
时间慢慢在这份沉默中一分一秒地逝去,就在时钟指向十一点零八分时,一个人小跑着奔到素蓬身边,在他耳旁低声说了几句。
将军脸色顿时一沉,一抬脚就把身前的案子踹翻。
丝毫未动的瓜果滚落一地,而我的手机也在这时骤然响起。
接通电话,刚问了一句“什么事”,就听对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不好了!素蓬的军船在海关被扣住了,船上的货都被查封了!!!”
第 37 章
“怎么会这样!”我厉声问,“连军船也扣!”
“是国际刑警的专案小组,带了大队人马,还出示了泰国海军总司令签发的批文,船上有些人试图反击,但都被击毙了。”
我皱紧眉:“我们的人怎么样?”
“还没到接货地点就被警方伏击——克罗采先生负伤逃了出来,其余人死伤大半。”
“我知道了。”撂了电话,我立即看向素蓬,这才发现暴怒的将军也正红着眼睛瞪着我。
“为什么会这样?!”我一脸严肃,“希望将军给予合理的解释。”
素蓬眼角抽动了一下,沉默不语。
“货是在将军船上被扣的,”我冷冷道:“如果将军无法解释,就请按照约定以三倍价格赔付吧。我还有事要处理,就此告辞!”
站起身刚要走,头便被乌黑的洞口顶住。
我冷笑一声:“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素蓬终于开了金口:
“想不到我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今天竟栽到你的手上——你挖好坑让我跳,现在还想浇我一身臭泥,你真以为我是傻子么?”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由面露不悦。
“你早就知道这批货会出问题,所以故意抓我来当这个垫背的——我一时大意,到底还是低估了你。”
“将军想推脱责任,也请找个好点的借口吧!”我冷笑道:“货是你亲自派人验过的,走什么样的运输途径也由你们自行决定,我方完全不
知内情,若不是海关查扣军船的动作太过招摇,我们的人又遭到伏击,恐怕我现在还在做顺利接货的美梦呢!”
“真是一张利嘴。”素蓬目中凶光闪露:“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他一摆头,立即有两人过来抓住我的胳膊,我也不挣扎,只
冷冷道:“将军是恼羞成怒要动粗了么?你若敢伤我,恐怖你那宝贝女儿芭堤亚也好过不了多少。”
素蓬愣了一下,随即扭头对旁边的人说:“给小姐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通了,可素蓬刚接起听了一句就脸色大变:“你们敢碰她,我……”他没有把话说完,显然对方已将电话挂断。
我不急不缓地挣脱双臂,道:
“我若是只有一个女儿,而且这辈子也注定也只会有这么一个亲生女儿,就绝对不会让她一个人在外面留学,即使很少人知道她的存在也不
行——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秘密,难道将军还不明白么?”
素蓬胸膛上下起伏,显然正强行压制着怒火。
“您打过这个电话,”我继续道:“如果在5分钟内我不回电,美丽的芭堤亚小姐就会失去一个手指;若是拖延10分钟,她就会失去右手;等
到过了20分钟,就连我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不过想必将军一定听说过海因莱因对待人质的手段——现在,还有不到3分钟。”
素蓬明显有些犹豫,偏这时有人急急地上前,也顾不得耳语,直接向他的将军汇报:
“陆军总司令请您立即返回曼谷,就军船私运K型导弹一事进行解释。”
我暗知不妙,只觉逼得过于急了,可惜素蓬已冷哼一声,突然拔枪对准了我:
“立即打电话!——否则我现在就让你给芭堤亚陪葬!”
我站在原地,只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手,一动没动。
素蓬握枪的手越来越用力,我知道他很快就会做出选择,但我却不知道他选择的结果。
枪声到底还是响了,我只感左胸一痛,便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同时在四面八方响起。
空地中间的篝火也被炸得四分五裂,夹着火星的木屑和泥土扑了一身一脸,耳边听到士兵们狂叫着“保护将军!”,纷纷向素蓬所在的位置
靠拢。我半眯着眼,只祈祷不要被这些疾速奔跑的人踩到。
机枪开始密集对射,四处弥漫着烟尘和浓重的火药味,对炸药深感恐惧的将军已在卫兵的掩护下迅速向营地撤去,而营地正拉响尖锐的警报
。
我向旁滚了几下,找了张倒地的桌子遮挡,拿出手机打开无线信号发射装置。线路几乎是立即就接通了,四周袭击的人接到命令一般迅速冲
出隐蔽的位置,集中火力继续将素蓬一伙往营地方向压去,而一辆摩托车则从素蓬刚才所站后方的丛林中,箭一般向我所在的方向驶过来。
“李!”我大声呼唤驾驶者的名字。
摩托车一个急刹车停在我身旁,我拉住李伸出的手借势一跃,便稳稳坐在他的身后。
摩托车一声轰鸣,又疾速窜了出去。
到达山腰,我们迅速登上一架早在此等候的直升飞机,向缅泰边界驶去。
脱掉身上的衬衫,我用还算干净的部分随手擦去胸口的红药水,被药水弹击中的地方一片淤青,不过总比真挨素蓬一颗子弹要好得多。
不得不说,李开枪的时间掌握得极其精确——如果他当时再迟疑二三秒的话,恐怕我现在就是真的横尸当场了。
李依旧是那张没有表情的扑克脸,他递上另一件衬衫,说:
“今早没有接到您的新指令,所以晚上的行动我只好按原计划自行安排了。”
“你做得很好。”我表示赞许,然后问道,“那些人还能撑多长时间?”
李看了看腕表,回答道:
“最多再撑二、三分钟——刚才是突然袭击,才占到些便宜,只要营地开始反击,他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我点了点头:
“那我们要快些了——素蓬随时都可能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到达缅泰边界,我们下了直升机,在早就联系好的缅甸军方、海因莱因的合作伙伴的接应下,顺利进入该国境内,然后搭乘专机返回法国。
“真让人提心吊胆!”西里尔见到我,脸上现出由衷的喜悦, “就害怕你有个三长两短……”
“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么?”我微笑,“现在情况怎么样?”
“完全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西里尔长长吁了口气,“最后三枚K型导弹已经安全运到买家手里,货款也打到帐上。另外今天凌晨素蓬亲自
打来电话,最后同意以十倍补偿换回他的女儿,这样一来,我们之前损失的两批货不仅回了本,还大赚了一笔。”
我笑了笑,又问:
“林肯.克罗采怎么样?”
“他身上中了两枪,看来得养上一阵子,”西里尔道:“而且他这次搞砸了生意,个人声望难免受损,再加上又死了不少得力的弟兄,相信
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什么威胁了。”
我微微沉吟,才缓缓道:
“这个人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我们绝不能对他掉以轻心。”
西里尔皱起眉:“你的意思……直接借这次机会除掉他?”
我考虑了一会儿,才道:
“他也算是难得的人材,除掉就不必了,但在这段动荡的时期内,一定要避免他再接近权力中心——我们可以找个借口,把他派到外面去,
比如……泰国。”
西里尔怔了一下,随即领悟:
“你想让他去发展泰国的市场,以抵制素蓬接下来可能会做出的反击?”
“是的,”我挑起眉,“他做成了,对海因莱因自然大有好处;做不成……他也是个人声威扫地,对我们没有什么损失。”
西里尔点头笑道:
“你这人,简直把人都算计到骨子里了!”
“我可以理解你是在夸我么?”我站起身走向休息室,“我累了,先去睡一会儿。”
刚把门拉开,西里尔突然在身后叫住我:
“等一下,帕特里克——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确信国际刑警会盯上素蓬运的那批货么?素蓬根本不让我们知道他走什么渠道!”
我叹了口气:
“如果我说我只是赌一把,你信不信?”
西里尔自然不会信——他很清楚一旦这个关键环结出了差错,我可能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不过我没有给他再追问的机会,直接出门离开。
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被西里尔派人叫起来——要商议和解决的事情太多,我们实在没有多少时间用来休息。
因为西里尔阻止议事厅的老家伙们见埃里克,兰诺.海因莱因也就越发嚣张起来,谣言纷起,人心惑惑,再加上黑白两道不遗余力的节节进逼
,我们的处境更加艰难。
西里尔做了许多努力,但仍有大部分原本由埃里克亲自联系的上层机密交易网络无法连通,为此我和西里尔不得不选择放弃一些外围市场,
并将重心缩小到欧洲这片海因莱因的核心地域。可是压力依旧越来越重,我们都是竭尽全力才勉强支撑。
我很少再在各地奔走,而是和西里尔一起辗转于英、法、意三国的权力中心密切掌控时局发展,以防随时可能发生的暴动并及时做出指示。
逐渐严峻的形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每过一天,我都觉得好像熬过了一年。
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吉布森和我会在电话里互相交换一些问题的答案,彼此都是难得的坦诚,可惜虽能消除心中的疑惑,事情却往往成
了定局,无法改变。
对于素蓬一事,吉布森只半开玩笑半是遗憾地说:
“付出那么大代价才结成的合作关系,被却你弄得一团遭。”
其实素蓬让部下顶了军船私用军火的罪名,自己只担了管理不严的责任,他势高权重,也没人细加追究——但素蓬毕竟不能发动兵变,还要
顾忌些政府和陆军总司令的面子,再加上知道国际刑警已经盯上了自己,便暂时偃旗息鼓,不敢过于嚣张。
对此吉布森完全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愤怒,反而倒是感叹颇多:
“我还真有点后悔与你打那个赌了。”他说:“你为海因莱因做到如此地步,我担心你没命活到我赢的那一天。”
“那你就认输吧。”我心平气和地道,“我立即放手。”
“我从来不会认输,也从来没有输过。”吉布森轻笑:“这个赌局,即便你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拖延些时日,结局早已注定。”
“是么?”我淡淡地回答他,“也许未必。”
林肯.克罗采起程去泰国的前一天,我私下去了他的住处——他的伤还远没有好,却在组织的命令下不得不准备出发。
“我知道是你出的主意,”林肯.克罗采在他的花园里接见了我,脸色非常憔悴,完全不见昔日婚礼时的风采,“不光是这次调我去泰国,还
有与泰蓬合作的那笔生意。”
“是的。”我直接承认,“既然你知道是我的主意,相信您也一定能够理解,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林肯.克罗采明显有些意外,他不由反问:
“我理解什么?”
我没有回答,接过李递过的档案袋抛在他面前的玻璃桌上,林肯只抽出里面的照片看了一张,便不顾伤势从座位上直起身子,变了脸色让身
边的人全部退开。
“你是怎么拿到的?”
“国际刑警那么大的摊子,难免会出现几个驻虫——要拿一个卧底的资料,也并非什么难事。”
我嘴上说得很轻松,但心底却清楚自己倒底费了多大周折才看到那几页纸张,又在他和线人接头时让李拍下证据。
林肯沉着脸,好一会儿才靠回座位:
“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样。”我看向远处盛开的立坪堇,“只是请你去泰国乖乖呆半年——半年之后,你想怎么打击这个犯罪组织,我都不会插手。”
“为什么不告发我?”受伤的人再次冷静地提问。
暗暗赞叹他的临危不乱,我回答:
“我看不出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况且,我想罗丝也未必乐见我这么快就送你过去陪她。”
听到罗丝的名字,林肯.克罗微微怔了一下,然后这个久经训练心理素质极强的男人就试图以此反击了。
“你也还记着罗丝……”他说,“我在海因莱因呆了这么多年,看到的所有想离开的人的下场都与她一样——我知道你加入海因莱因也是身
不由已,如果你能与国际刑警合作,我可以帮你离开这个组织。”
我轻轻笑了——这个正直的人,竟然以为我这个灵魂彻底堕落的家伙还有回头的余地呢!
“不必麻烦了,”我拒绝道:“你认为我可能信任你那连为自己卖命的卧底都出卖的‘正义’组织么?我已经离不开海因莱因了,倒是你,
还可以选择。”
林肯.克罗采抿紧了嘴,显然对我的冥顽不化和反说教有些头痛。
终于,他决定还是暂时放弃说服我的目的,转为先解决心中的疑惑: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我自认为没露出过什么破绽。”
“你确实掩示得很好,我是无意中先发现了你的联络人,才从她身上一点点推断出是你的。”
“联络人?”林肯有些犹豫,“是谁?”
“那个在你婚宴上出现的女侍者,”我平静道,“偷我世纪之星身份卡给你的女学生,被你约在自然博物馆观星室接头的女孩儿——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