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凯亚受伤，绝影便狂怒起来，对著豪格丢下一句“保护好皇上”，提了剑就大开了杀戒。

众侍卫也在凯亚一声令下重新动起手来。

豪格心里犯嘀咕，事出紧急，一时间竟也没想到影护卫一说，哪知道眼前这一剑横扫众人的男人其实和自己一样，是为主上卖命的？可现下，也不是仔细询问的时候，豪格可不敢怠慢了，提了十二分精神护著伤了手臂的凯亚。

绝影出手狠极快极，几乎都是一剑封喉的，而那对墨黑的眸子里更似著了火一样，熊熊地燃烧著些东西。

他身边所有的那些个刀光剑影都因为他的凶暴而变得平淡无声，置身在打斗之外的绝影与豪格看得清楚──尤其是豪格，几乎是有些胆战心惊起来，这样一个凶横残暴之人，方才居然一直贴身呆在凯亚身边！

只是数剑，就要了三个人的性命，这样继续的打斗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死伤过大半的黑衣人互换了几个眼神，便决定暂时退了去，可那绝影可不是什麽吃素的兔子，他是经过严酷训练而造就的首屈一指的影护卫，挥舞著剑的同时，早把这些人的眼神交流看得一清二楚了，他使足了内力丢出佩剑，将那走得最远的黑衣人连剑带人刺在了山石上面，後又立马转向他身边的那个，徒手抓住那人的剑锋，用力一扯，再一个神鹰利抓过去，黑衣人袭上绝影胸口的猛拳就完全没了气力，不多时，连那手臂都垂挂了下来，竟是死了。

另外几人也被众侍卫制服了，一时间众人都安静下来，齐齐地朝蓝衣男人望去，脸上的神情，有的是吃惊，有的是难以接受，有的甚至是一脸厌恶──这人，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什麽正派正义之士，没有一个真正正派的侠士可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在短时间内解决掉四五条性命！

绝影可顾不上这麽多，停手之後，他想的全都是凯亚的安危，立即转去凯亚身边，却料不到十几个侍卫全数挡在皇帝跟前，用比看先前的黑衣人更谨慎的目光盯著他看！

澈漠的黑瞳稍怔，很快移到凯亚脸上，但见凯亚俏眉深锁，一言不发冷冷地回视自己，绝影的心底起了寒意，迷失掉的理智也渐渐清明了起来──他杀人了，还杀了很多很多，就当著凯亚的面。

凯亚确实没有再理会绝影，只吩咐豪格等人，要好生安葬了那几个牺牲掉的侍卫，并决定先找一处空地，让受伤的侍卫先包扎一下伤口，清一下毒。

目光紧紧地随著面色沈重，面无表情的威严帝王的身影，绝影心里比生吞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青蛙还要难受，不知所措地立了好一会儿，也没得到凯亚的一个眼神示意，最後只能悄然在山壁上的林子里隐去了身影。

再说凯亚那边，亦是心寒，身在皇族，阴谋诡秘他耍得不会比任何人少，可真格儿厮杀饮血的事儿却从来都是假借他人之手的，第一次见了个杀人不眨眼的，那心里也极不是滋味，尤其那人尽还是自己亲选的影护卫，就便是经过无数风浪的他，也经不住冒了几滴冷汗：好一个来历不明的绝影，果然是个危险的存在。

至於其它人，不管那神秘人有多危险恐怖，既然主子没开口，这要留要抓的事儿，他们是不需要去考虑的，尤其那人著实棘手，真要强留他下来，估计又要搭上几条性命了，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谁也没主动去挑的理儿。

第十七章

经那一方乱动，又花去大半日整顿，月轮儿尽已悄然挂上山头，一行人才终於整装待发，凯亚抬了眼，深望之前绝影隐去的方向，在众人的注视下沈叹了一口气，终是没有开口，就示意众人出发了。

然，一行人才行路没多时，却突然听得怪声大作，似雷鸣，似马啸，似虎吼，与此同时，隔著树杈子的夜空忽现数道白闪蓝光，幽光粼粼，照得一行人目不得视，须臾之间，地动山摇，见树石扑而复起，众人晕而不能立，随地转侧。在这摇摇欲坠的小栈道上，遇上这般化界异象，早顾不上君臣之别，上下之分，各自窜逃了。

众侍卫皆有武艺护身，保个全身倒也不难，却苦了凯亚这个不谙武学之人。

那豪格，真算是条汉子，在此番危机时刻，竟也立马想到了护驾，奈何他擅长的乃是金戈铁骑的工夫，这飞檐走壁的伎俩，几乎叫他自顾不暇了。

在此危难之境，任谁都沈稳不住了，即便是一国之君凯亚，碰上天公的雷霆怒火，也只有认栽的份儿──他与豪格被震开两尺有余，慌乱之间，抓了山壁上的突石著力，却道天不遂人意，力未出，石已碎，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一道蓝影飞身而至，贴身护住了他，用身体将那些个碎石混土全挡了下来。

实是生死时，凯亚几不能细看，便被绝影抱在了怀里，绝影提气飞身，踏石而走，任凭他的轻功再如何了得，却也快不过乱石坠落之势，几翻施力，已然失了稳当，二人的身形竟已经摇摇欲倒。

惊吓过度，加之奋力而行，二人都是心鼓如擂。凯亚越发觉得仅凭绝影之力实不足以令二人安全度过险境，当下迟疑起来，他是一国之主，自知自己性命之重，但若为此白白牵累了一条性命......正所谓人之将死，其性也真──作为皇帝，凯亚希望自己活下来，创建一个国泰民安的盛世，可是他却总也不愿在死後做一个非要牵连个勇士武将做活俑的无道之君，更何况此人还是拼了性命救他护他的勇士！行由心生，做了此番考虑的凯亚不自觉地稍稍放松了抱著绝影的地道。

“亚哥哥！”在那剧烈的震荡之中，哪容得半分松懈？不足片刻，贴合在一起的两具躯体就被震力给甩开了，绝影心里一慌，记忆中的称呼就这麽脱口而出了，他不顾巨大的冲力，死命抓了岩层中的一根枝条，奋不顾身地逆著震势朝凯亚的方向扑了过去，就在此时，崖上滚下一块足有一只雄狮那般大的岩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上了护著凯亚的绝影的腰身......

绝影是在一阵阵剧痛中清醒的──梦里，十个血裳裹身的黑衣蒙面人凶神恶煞地在追赶他、推挤他，他们亮出瘦骨嶙峋的十指，用尖利的指甲抠刮著绝影的身体，在他身上划下一道道血肉模糊的口子......

冷汗将血迹斑斑的蓝衣濡湿，绝影却只是静静地睁开了那黑宝石般的双瞳，其中澄澈一片，既没有惊悸恐惧，也没有不安无助。

“我以为，你做噩梦了。”早一步醒来的凯亚望著绝影身上那件湿得几乎可以拧出水来的破烂长裳说。

“恩。”面对这张熟悉的脸，绝影下意识地点头，却又觉得那样血腥的梦都是对自己阴暗的生活的写照，实在不适合叫凯亚知道了，便含糊其辞地又道：“习惯了。”

“经常做噩梦？”凯亚漫不经心地问著，他想起了自己的那个长久地纠缠著自己的梦和梦中那个笑得面目狰狞的孩子。

“杀人了就会！”看出凯亚在走神，腿上身上疼极的绝影，想起凯亚见著自己杀人之後的冷漠的眼神，突然觉得委屈，忍不住稍稍提高了声音。

凯亚回神後，诧异地望著眼前伤痕累累的高大男人，他吃惊地在那张英俊的脸上看到了那对孩子气地微微嘟起的红唇，一时间竟有些啼笑皆非。

看到凯亚含著笑意的嘴角，绝影急忙收起了外露的情绪──他真想狠狠地刮自己几个嘴巴，让自己牢牢记住，即便是到了这人迹罕至的深谷沟沟里，他也再不是凯亚那个疼著宠著的宝贝弟弟了，任性不得！

“唉！”又变回那个伪装出来的唯唯诺诺的影护卫了呢！凯亚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靠近一些帮绝影察看伤势──因为本身身体留著病根，凯亚对医术还算是略有研究的。

绝影乖顺地让凯亚扯开自己的衣料检查伤口，他一低头就能看到凯亚长长的睫羽在脸上投下的浅浅阴影，衬得那张专注的美颜更加漂亮，更加温柔，这是熟悉极了的感受，当年自己每每在习武中受伤的时候，凯亚便是这般温柔地为自己处理伤口的。绝影目不转睛地盯著凯亚白皙的脸蛋，似怎麽看都看不够一般，看著看著竟是痴了醉了，压抑了八年的思念终於倾巢而出，他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嘴唇凑了上去，蜻蜓点水地在凯亚微扬的嘴角上点了一下。

亲完之後，绝影又觉自己唐突，刷地涨红了脸，撇开视线，再不敢与凯亚对上。

凯亚并不迟钝，他一直用眼睛的余光在注意著用火热的视线紧盯著自己看的男人，他自知自己的面容生得比时下的男人要柔美一些，他也一贯讨厌被人当女子般盯著猛瞧，可是这一次却是个例外，因为叫这个老是装著很顺服的护卫失控到连规矩礼节都忘掉了的地步，让凯亚觉得新鲜，他很好奇，绝影何时才能清醒过来，却料不到，对方竟然会大胆地吻上来，虽然只是个很浅的吻。

凯亚停了手头的动作，转而以右手勾起了绝影刀削般刚毅的下巴，强迫他正视自己，探究的意味一览无遗，之於他，绝影实在是一个神秘的存在。

凯亚的动作，叫绝影困窘不堪，这让才让他想到自己到底逾矩到了何种地步，抿著薄唇，一言不发地等待著王的判决。

凯亚看得出来，绝影仰慕自己，敬畏自己，不，与其说是敬畏，倒不如说是惧怕更为贴切，他不懂，既然如此，这个影护卫为何还要这般有意无意地接近自己？

咕噜──

僵持中，绝影动乱起来的五脏庙打破了二人的无言对视，这叫前者更加无地自容，他也不懂，为何每次遇了凯亚，自己都要这麽丢脸？

深呼了口气，凯亚放开对绝影的禁锢，低问：“饿了？”

“饿了。”──这般丢脸的回答绝影实在给不出来，隐隐地，脸颊上又一次晕红起来。

这个男人很容易脸红。凯亚暗自在心底评论著，又问：“能站起来吗？”身为堂堂的九五之尊，总不至於让他去为一个身份最卑微的影护卫觅食吧？

“能！”明白凯亚的意思，绝影急急点头，说著便忍著痛要强行起身，他也不敢叫凯亚帮著扶上一把，只好用受了伤的手掌去抓粗糙的树干，如此这般，这人没站稳，涔涔冷汗已经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下来了，更不用说那疼得扭曲的惨白的脸了。

念及绝影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凯亚觉得不忍，皱著秀眉，不耐地扬了扬手，道：“算了算了，你这样，站起来了，也是找不来食物的。”

“皇上，臣......”凯亚是对的，绝影明白自己的情况，在地震中，他确是用内力勉强护住了二人的身体，不让巨石伤及骨骼内脏，却挡不住那些跟雨滴似的飞来的碎石，而他又一心护著不让凯亚受伤，现在的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了，更别说不知何时刮在枝杈上划的一道从膝盖一直到大腿根部的大口子了，没疼晕过去，那已经是全靠他平时训练有素了。

看著绝影不知所措为难著的样子，凯亚算是认命了：“你坐著吧，朕到处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吃的。”

“皇上，您身上也伤著......”绝影恨透了此时的自己，他发誓要保护好凯亚的，现在不但让凯亚受了伤，还要让他在这种荒郊野外去觅食，他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

“无妨，你睡著的时候，朕已经用你带著的伤药处理过了。”凯亚一边说著，一边走出了绝影的视线，以至於错过了绝影眼中沈沈的自责与绵绵的情意。

第十八章

地震过後的山谷一片狼藉，寻了许久，凯亚也只找到几个野果子勉强裹腹，而最不妙的是，他误闯了一片紫色灵瑰。

所谓紫色灵瑰，是一种生长在深山老林里的紫色花儿，其香气醉人，不浓不腻，清幽得恰到好处，叫人在心旷神怡之际，吸入其毒，而那毒性霸道古怪，竟是让人欲火焚身，非交媾不能除去。

将两个野果递到绝影手里，毒性开始发作的凯亚迟疑著该做何打算。

绝影并不知其中缘故，只觉得凯亚本就生得光洁水嫩的肌腴染上了点点粉色之後更加绝豔，整颗心怦怦狂跳不止，却见那凯亚神情古怪地在盯著自己看，紧张得食不知味地三两口就把野果吞食了下去。

在强烈的地震中尚且存活下来，凯亚可不打算因为这可笑的理由，死在这人迹罕至的山谷里边，看了绝影几眼，心里便已经定了主意，眼下只有对不住这个忠心耿耿的影护卫了。

“吃完了？”看著绝影慌乱地用衣袖去擦嘴边沾到的汁液，凯亚不动声色地询问。

“恩。”察觉到美人皇帝若有似无地在朝自己“逼”近，绝影不明所以地往後躲，他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被这近在咫尺的豔丽搅得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见状，凯亚微牵嘴角，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伸了手，以著尽量不碰到对方的伤口的姿势，将这影护卫圈进了自己怀里，俯首添上了绝影的僵硬的嘴角──这舔舐和亲吻又不一样，它不深入，却带了更加明显的调情意味。

这动作，惊得绝影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是想不通，自己与凯亚的关系何时进展到这一层了，尽管他有时候会情不自禁去亲近对方，却也只是亲近而已，他是从未想过真的要和自己的异母兄长发生这种肉欲的关系的。

“皇上......”绝影不知该如何改变事情的走向，只得为难地如此低唤著。

凯亚没有回应，只是抬了头，深深地望进那对墨黑的瞳孔里，他试图在其中找到绝影心底的意愿──愿意或者不愿，他不知自己为何要多此一举地这麽做，因为不管绝影的意愿如何，他最後还是会与之野合的。

一无所获。这是凯亚得到的结论，可是被毒性逼得双颊潮红的他再顾不上其它，伸手捏著绝影的下巴，逼著对方张开了嘴巴，急急地吻了上去。

绝影这才发现凯亚的异状，红唇皓齿，细细的柳眉似颦非颦，白皙的肤色染上了迷人的浅粉，那双一贯漂亮柔和的丹凤眸子氤氲中漾开霸道的颜色，这才减少了美人皇帝如姣豔女子般的媚态。

绝影觉得自己几乎要晕了，被眼前这方美景迷晕了，可理智告诉他，现下的凯亚不寻常，迟疑间，在躲避凯亚蛮横地啃咬时，却看到那片妖冶地贴在奶白色颈间的蓝紫色小花瓣儿，瞬间便明白了大半。

身材高大、内力深厚的绝影若真要躲避，凯亚是怎样都无法得逞的，後者试图用上位的优势硬来，却总会轻而易举地被挡下来，凯亚很有些著恼，体内四处冲撞的欲火更是逼得他无法思考，只能循著原始的本能去掠夺、去侵占，豆大的汗珠从他潮红的脸上不断滚落，越锁越紧的眉心也显示出他躯体上的不适，他觉得再不找到一个发泄的渠道，他的身体就要被那熊熊燃烧著的烈焰给弄爆掉了。

凯亚的动作早已失了最初的小心谨慎，变得毫无章法，每每会碰到绝影的伤处去，疼得绝影呲牙咧嘴的，却不敢呼痛──他的身体几乎是和凯亚的贴在一起的，凯亚身上的每一个细微的异动，他都感受得一清二楚，他感觉到他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此刻正无助地被淫糜的欲望折磨得狼狈不堪。

明明就是那麽高贵空逸的一个人，如何能......绝影不忍见凯亚如此难受，他觉得自己的心在一阵一阵地抽痛著，他突然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反手抱住了那具滚烫纤细的男性躯体──他认了，只要是凯亚想要的，他就愿意不记代价地给！

被毒性控制的帝王就如同失了神志的野兽，找到一个小小的契机，就会欣喜若狂地扑上去，蛮横，暴戾，毫无节制。

凯亚一把将没打算反抗的绝影扑倒在地，受欲望驱使的他没再理会那双被自己啃得嫣红的薄唇，而是果断地拉下了绝影的裤子，在後者没来得及做任何心理准备之前，提起了他的腿，直接冲了进去。

“啊──”怎麽料到凯亚会突然放弃前戏直接进来，毫无防备的绝影经不住这突来的剧痛惨叫出声，整个身体都不能自已地紧绷起来，他躬著背本能得想要躲开──怎样的疼痛是绝影没有经受过的？只是那处的痛却不似身体其它地方的，男性的尊严被全然粉碎的同时，还产生了被从身体内部被撕裂的、对死亡的恐惧──锋利的牙齿在唇间留下嫣红的血痕，泛白的指尖深深地掐在草地里抓了满满两掌心的草泥，即便是死，他也不会再伤害眼前这个男人，这是他今生最慎重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