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伴————红消
红消  发于:2009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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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立为听了,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多说。这个时候,安正宁也兴匆匆地挤了过来,说:“你们知道我刚才看到了谁?我看到齐策也在台下。”


  程天皱着眉,问:“哪个齐策?那个不懂设计,却在自己旗下网罗了一批业内著名设计师的齐策?”

  “话不能这么说,他是不懂设计,可是一些默默无闻的设计师,一旦进入他的公司,都能迅速地声名鹊起。”

  程天冷笑道:“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在开场前几分钟,你们有必要讨论一个不相干的人吗?”李立为的语气里渗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T台上的聚光灯嗵地全亮了起来,随着音乐回旋在会场的上空,模特一个接着一个登上了舞台。首先展示的是安正宁的冬季服饰,在模特簇拥着安正宁一同上舞台谢幕后,便是李立为的设计。


  身披席地褐色长披风的模特徐徐地走上T台,然后,解开披风,展露出披风下华美的服装,台下先是一片寂静,随即便把轰然爆发出惊叹。


  当发布会的最后,李立为和模特一起登上舞台,雷鸣般的掌声不绝于耳,他弯腰鞠躬感谢台下的同行和出席这场秀的所有人。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坐在第一排那个叫齐策的男人,齐策以一种含有深意的目光打量着他,让他浑身不舒服。而对上齐策眼睛那刻的心悸或许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他自己——他在害怕。


  李立为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后台的,等他回过神来,服装秀已经结束了,后台也空荡荡的,只余下安正宁,程天和他三个人。

  望着正在整理服装的安正宁和程天,李立为问道:“模特都走了?”

  “不是你让她们走的?” 程天抬起头,说:“你怎么回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魂不守舍。不会是被台下的掌声吓傻了?”

  “少胡说!”安正宁揣了一脚程天后,对李立为说:“很累的话,就先回去,这里有我和程天。”

  “没事的。”说着,李立为向外面的舞台走去。

  T台两侧的聚光灯熄灭了,会场里零星的亮着几盏灯,昏暗的灯光愈加令人觉得冷清,明天这个舞台便会被拆除,前一刻台下的掌声雷动似乎不过是一场幻觉。


  李立为跳下舞台,十分钟前齐策便坐在这个位子上,他多么希望他看到的齐策只是一个幻影。

  正当李立为想得入神之际,一个黑影从背后抱住了李立为。

  28

  闻到背后那人身上的古龙水味,李立为惊觉不对刚想反抗,那人就抓住了李立为的双手反剪到背后,然后又单手捏住李立为的脖子,把李立为的上半身掀倒在半人高的冰冷T台上。


  李立为试图转动手腕,挣脱背后那个人的钳制。可是,身后的男人贴了上来。接着,李立为感觉到衬衫的下摆被拉到了裤外。

  那人的手顺着他的腰线徐徐地摸了上来,原来激烈挣动的身体顷刻间变得僵硬无比。身下的异样让男人微微地探起身,眯起眼察看被他按住的李立为——紧闭着双眼的李立为脸上浮现出惨淡的笑容。


  “你以为装出一幅死人样,我就会放过你?”男人用一只手利索地解着李立为西裤上的皮带,说道,“我对奸尸没兴趣,不过,如果对象是你,我不介意。”


  男人把皮带抽了出来,一圈一圈地绕上李立为双手的手腕。李立为却没有反抗的力气,他的胸口像被针戳一般的痛,连同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齐策,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双手被皮带捆紧了,胸口的痛感却越发强烈,哀求齐策放过他的话到了嘴边成了问句。

  齐策的动作停滞了一下,说: “这个就要怪你自己了。”

  “模特的事也是你做的?”看到齐策时,李立为便已确定这次几家模特公司毁约的事一定合齐策脱不了关系,每说一个字都艰难万分的李立为只是想拖延时间。


  “不错。我等着看你的好戏,可你的韧性比我想象的更大,这样也好,玩起来会更有趣。”说着,一个吻落在李立为的耳际。

  “你干什么!”一声大喝后,只见齐策仰面摔在地上,连带撞翻了T台前的几排椅子。

  收拾完后台,程天到前台来找李立为,却看到李立为半跪在地上,上半身被一个男人压在舞台上,苍白的脸上全是屈辱和不甘的表情,甚至夹杂着几分绝望。


  见此情景,程天怒火攻心,不作他想,上前一腿把男人踢开,跳下T台,上前就想揍人,却被李立为叫住了。

  “你快帮我解开啊!”心口的疼痛不似先前那样剧烈了,渐渐地已是李立为能够承受的痛。

  听到李立为气若游丝的声音,程天只踢了齐策一脚便慌忙地把李立为搀扶了起来,这才发现展起来的李立为摇摇晃晃,一个重心不稳,便倒在了他身上。


  而程天的两只手伸到李立为的背后,正在解绕了很多圈的皮带:“马上就好,这缠得太紧了。”

  齐策半眯着眼观察着眼前的两人。服装秀结束之后,他在场馆外没有堵到李立为,于是,怀着侥幸又进入了会场,一进来就望见李立为独自站在T台边,想也没想就以蛮力止住了李立为,却在要得手之时,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被踢到的肋骨痛得他喘不过气来,想到此刻硬碰硬他也绝讨不到好处,齐策勉强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说:“原来你还有朋友在。那么今天就算了。我们来日方长。”


  怒目瞪着齐策扬长而去,程天想追上去狠命地揍他一顿,却放不下靠在他肩头的李立为。

  “你就当是遇到疯狗了。”

  李立为扣着衬衫上的纽扣,打着颤的手指却连一粒纽扣也捏不住。不由分说地,程天抢过了李立为手上的纽扣。

  低头看着程天帮他拉好滑到腰下的西裤,再把衬衫束进去,李立为喃喃地说:“屈辱和喝彩都发生在同一个舞台上,你说是不是很讽刺?”


  李立为语调里的自嘲让程天抬起眼睑,看到李立为脸上的神情,他的手禁不住轻拂上他的脸颊,说:“不要露出这么悲伤的表情。”

  李立为下意识地想躲,却没有躲开,“刚才看到的事,不要和安正宁说。”

  “我不会说……”

  程天的话还没说完,李立为却弯下腰,一手按住了心口。

  29

  与此同时,安正宁正在停车场里等得心焦,靠在面包车的车门上,左等右等不见李立为和程天的人影,就掏出了手机打给程天,问他有没有找到李立为。


  拨号音响起时,熟悉的手机铃声也蓦地回响在静悄悄的停车场上空——程天抱着李立为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快!去医院!”

  “出了什么事?”看到程天怀中紧闭双眼的李立为,安正宁急忙拉开车门。

  “路上再说。”

  程天把李立为放到座位上,让他靠在他的怀里,说道:“你忍忍,很快就到医院了。”

  安正宁瞄了眼反光镜,恰巧看见李立为睁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突然心口痛。”那种忽然而至的疼痛宛如针猛地扎在心口上,可是持续几分钟后便消失得了无踪迹,只留下一些隐约的闷痛。

  “只是这样?”李立为身上的西装皱巴巴的,安正宁不相信事情如李立为说的那么简单。但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逼问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送他到医院——李立为症状可能是心脏病,非常危急。


  “大哥,这样已经足够把我吓出一身冷汗了。”程天腕着李立为的肩,对安正宁说道。

  街道两旁的一盏盏路灯散发出橙黄色的光亮,路上没有什么车辆,深夜里行人也很稀少。十几米外的路口,绿灯一跳一跳的,安正宁几乎把油门踩到底,在黄灯跳红的那一刹那冲过了路口。


  很快的,一家综合医院便出现在视野里,安正宁把面包车停在了医院的正门口。

  “你们先进去,我去找地方停车。”

  “好。”说着,程天作势便要抱起李立为。

  啪的一声脆响,李立为拍掉了程天伸向他膝盖处的手:“我自己走。”

  越过程天,李立为一把拉开车门,跨出了面包车。

  “等等。”程天慌忙跟着李立为跳下车,拽住往急诊室方向走去的李立为,“是不是不痛了?”

  “好很多了。”

  “就说嘛!刚才还像只病猫,怎么立刻就活蹦乱跳了?”

  李立为平时活像一只伸着爪子的猫,只有生病和睡觉时才显得温顺——这是程天的感觉。

  安正宁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人,拉上程天下车的时候没关上的车门,发动了车子。

  “你这个究竟是什么毛病?没多久就会发作一次。”发病时的症状确实很吓人,不过,李立为大多数时间跟个平常人没两样,所以,程天以为不是严重的毛病。


  程天不了解严重性,并不代表李立为对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一无所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硬撑过这一个月的——指导业余模特走台花的心力比起职业模特何止多了一倍,几乎所有的


  工作都要他和安正宁亲历亲为,再加上换了模特就要重新试衣服,修改瑕疵。

  也许齐策这样做不是想看他的好戏,而是想逼死他。刚才被压住时,他甚至在想,假如他死了,齐策就不来找麻烦,他也认了。

  李立为一头慢悠悠地走着,一头在心里盘算着以后要如何避开齐策。他不想再加重心脏的负担,更没有心情搭理程天。

  “小心!”程天拉住了差点踢翻路边垃圾桶的李立为,“你在想什么?跟你说了半天的话,一点反应也不给也罢了,这个垃圾桶跟你无怨无仇的,你踢它干啥?”


  李立为但笑不语,医院的急症室就在跟前了。

  30

  急症室的大厅里灯火通明,走廊上挤满了人,乱哄哄的一片。

  看完病,两人从急症室里出来,程天不言不语地低头走在李立为身后,却突然走到李立为旁边,问:“你准备什么时候住院?”

  刚才,医生建议李立为住院做一次彻底的检查,但李立为说他要考虑几天。

  李立为轻松地说道:“我没打算住院。”

  “你没听懂医生的意思吗?”

  医生说从症状上来看可能是心绞痛。长期熬夜,身体一直处于过度疲劳的状态当中会加重心中的负荷,疲劳和生气就很容易诱发心绞痛,这种病假使任其发展下去,以后必然发展成冠心病,甚至出现心肌梗塞的症状。


  李立为正想回答,程天的手机响了。手机被接起来后,安正宁的大嗓门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你们在什么地方?”

  “急症部的大厅里……”

  “知道了,我马上过来,还有你让李立为开机。”

  程天收起他的手机后,从他的另一个上衣口袋里摸出了李立为的手机——服装秀开幕的时候,李立为把手机交给了程天。

  李立为接过了手机,打开来立刻就听到了短信的声音。

  看了短信的内容,李立为眸中不由地浮现出淡淡的笑意。那是陆炎飞从法国发来的消息,他去法国为某个艺人拍摄写真,所以,没法来参加发布会,不过,能收到陆炎飞说发表会必定很成功的祝贺,李立为也心满意足了。


  李立为脸上展露的温柔,程天看得一清二楚,不由自主地,他联想到了在陆炎飞的摄影室里看到的那幅照片,那个长发的男人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说不定也和这刻的李立为如出一辙吧。


  安正宁远远地望见李立为和程天坐在墙边的长凳上,走进后却瞧见李立为一脸温和地盯着手机,而程天歪着脖子瞅着李立为发愣。

  安正宁走上前,猛拍了下程天,问:“检查过了?医生怎么说?”

  “喂!”程天跳起来大叫了一声,看清楚是安正宁后,他说道,“医生让李立为住院。”

  李立为皱了皱眉,暗自抱怨程天的多嘴多舌:“我不住院。”

  “理由?”安正宁问李立为。

  “你不会忘了香港丁氏投资的酒店,在十一月份,会有一次对酒店室内装潢的公开招标吧!”

  安正宁想了想,说: “我没忘。” 但他不明白李立为意欲何指

  “我想拿下这个案子。”李立为顿了顿,说,“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能住院。”

  “你必须住院。”程天听到李立为说的理由后,更坚定了说服李立为住院的决心,“你知不知道你目前的状况有多危险?任其发展下去,搞不好你哪天倒下去就醒不过来了!”


  “只是可能,并没有确证。”

  “所以更要作检查了。”

  “只是检查,干嘛要住院?”李立为飞快地驳斥道,安正宁想插嘴问一声到底医生说了什么,去找不到机会开口。

  “你究竟有没有听明白医生说的话,如果没有听明白,我再重复一遍。”程天渐渐地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他说你的健康状况很不乐观,另外,有些检查必须住院才能做。”


  “你就不要逼他住院了。检查不是非要住院才能做的。”安正宁黯然地对程天说道,或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李立为的身体状况有多糟——那个时候,医生就对他说过,李立为身体里的器官在受到那样的重创后,倘若不配合长期的调养,势必会留下后遗症。


  “你怎么也这样?”程天朝着安正宁吼道。

  “你冲我吼也没有?这次我站在李立为这边。”说着,安正宁挪到李立为的身旁,“不住院的话,你就到医院随访吧!我跟程天会盯着你的。”


  31

  这天,陆炎飞约李立为吃了顿午餐,李立为却窝着一肚子的闷气回到工作室。陆炎飞是怎么样的人他不是不清楚,过去,他总是想着既然爱上了,便不要顾别的了。


  然而,现在李立为却认不清楚他自己的心。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改变,因为他不愿与陆炎飞再见时,陆炎飞看到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李立为,但不管如何挣,终是争不过时光流逝,他不再是以前的他。


  而陆炎飞也变了,变得比以往更加地现实,并非不能接受,只是陆炎飞的转变已经超出了他的底线。

  心底里,他知道仍然爱他,却又不知何以为继。难道近十年的爱恋就这般付之东流吗?

  他与他曾经地相知相契早已不复存在。光阴真是讨人厌的东西。

  李立为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那个义无反顾地爱着陆炎飞的李立为真的不在了——推开工作室的门。

  一股热浪扑进了工作室,正埋首于游戏的安正宁抬了抬眼皮,说道:“有人给程天送来一个包裹,我扔你桌上了。”

  何彬被放了两个星期的长假,而程天今天回学校领毕业证书,所以,工作室里冷冷清清的。

  说是包裹,拿在手里颠了颠却没什么分量,牛皮纸包着的包裹上即没写明寄件人,也没标明收件人,只有大大的“程天”两个字。

  李立为想着晚上带给程天,便把包裹丢到了一边。

  “你上午到医院去复诊,医生说什么了?”安正宁关掉了游戏窗口,问李立为。

  “还是老样子,查来查去什么也没查出来。”李立为接下来说道:“再查不出是什么病,我也不想再到医院去浪费时间了。”

  “随你。”
安正宁不想再给李立为增添困扰——发表会几天前已经圆满落幕,可他却察觉李立为愈加地心事重重,这两日,动不动地便见李立为对着设计图发呆,假如是设计上的问题,李立为没有不摊开来商议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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