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伴————红消
红消  发于:2009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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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立为,吃饭了。”程天帮着林亦琛把饭菜端上桌,顺便叫了一声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李立为。

  已经落坐的程天和林亦琛说说笑笑的,李立为慢慢地踱到餐桌边坐下,默默地拿起筷子端起碗,默不作声地低头吃饭。

  表面上看起来桌上的三人与往常也没啥两样,但李立为没法像往常一样忽略心中的郁结,那种感觉压得他食不知味,整个人更是闷闷的。而他找不到原因。


  这晚直到八九点,林亦琛才离开了。

  “你有心事?”林亦琛走后,程天才注意到李立为一晚上都心不在焉。

  “我不知道。”他的心事,他所担忧的事他早决定独自面对,而郁闷的心情他也不知因何而起。

  “什么叫不知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没见过像你这样别扭的。”心里的话脱口而出,看到李立为更加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程天才意识到他说错话了,“刚才那句话当我没说。”


  “我的事不用你担心。”李立为垂着头,慢悠悠地开口,低低的声音轻轻飘起来。

  程天蹲了下来,握住李立为放于膝上交握的双手,恳切地望着李立为的眼睛才要开口,李立为却惊得跳了起来。

  李立为显然受到了惊吓,那日从齐策的公司回来后,忽如其来的身体接触,哪怕是极轻微的都能让李立为受惊,虽然明白李立为并没有彻底自那次事件中恢复过来,但该问的程天还是要问:“你和齐策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总是不肯说?这样很让人担心你知不知道?”


  李立为绝口不提齐策的事,程天不知道那日的事是否还会发生,不知道齐策是否会采取更过激的行动,不知道那些行为是否会对李立为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他能做的只有每时每刻寸步不离李立为,那样才不用提心吊胆。


  “那件事和你没关系,你有空关心这种事,还不如做好你手上的事。”

  留下这么一句话,李立为走进了卧室,砰地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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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天愣了愣,随即冲到紧闭的门前重捶着门板,大叫道:“李立为你出来!给我把话说清楚!”心很痛很痛,他想帮他,但对逞强的李立为又无能为力,所以心更痛。


  而门后的李立为靠着门板缓缓得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脸上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但在感受到房门在重击下的震动,他咬了咬牙,站了起来。


  “你想要我说什么?”打开房门,李立为淡然地望着程天,能说的他都说了,知道程天想从他嘴里问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他不会说。


  “好!你不愿说,那我问你。齐策有黑道背景是真是假?”前两天,林亦琛告诉他齐策背景不简单的时候,他着实吓了一跳,所以,这几天才逼着李立为把他和齐策的事说清楚,可这个让他担惊受怕的人却一点也不配合。


  李立为睨了一眼程天,说:“我说是假的,你也信?”

  “我不信。”程天说得斩钉截铁。

  “那你还问我什么?”李立为推开了堵在房门口的程天,径直走进了浴室。

  望着迅速合上的磨砂玻璃门,程天蹲在地上抱着头,直想大声哀嚎,他快急死了,可李立为给他的感觉,却好像那个要对他不利的齐策根本不存在,这么大个人怎么连危机感都没有。而这个时候浴室里响起了水声。


  浴室里的李立为除去了身上的衣物,映在镜中的身躯白皙而单薄,因为消瘦的关系,残留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和纤细。对这样的身体李立为不愿多瞧一眼。


  胸前的粉色印迹已渐渐淡去,那里的撕裂伤也在涂抹了药膏后愈合了,但身上青紫的痕迹衬着光洁的肌肤越发的触目。气象预报里说明天有台风,于是,李立为的右手臂很不给面子地酸痛到基本上使不上力。


  两年前,他离开了这座城市,消失于设计界,只在安正宁需要帮助是给与他适当的指导,或者接一些老客户点名要他作的设计,却固执地不在任何作品上署名。


  尽管并非因为齐策才那样消极,却也于那时以为齐策能不再纠缠他,但事实证明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再次遇到齐策,这个恶劣的男人对他更是变本加厉,至少两年前,虽然齐策对他做的事更令人发指,但好歹那些折磨只是加注于肉体上而不是精神上。


  蒸汽升腾了上来,浴室里雾气迷蒙,李立为渐渐地感到呼吸困难,不敢再泡,李立为哗啦一声从水里起来,紧接着一阵头昏,差点又摔进水里。


  简直撞鬼了,这个糟糕的身体到底有哪些吸引人的地方,让齐策不肯罢休。目眩的感觉过去后,李立为愤愤地想着。

  要他说出那些事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比较简单。打落了牙合着血往肚里吞的苦楚,说出来又有几个人能明白,说到底不过是冷暖自知。

  胡乱地用毛巾擦着湿发,拉开浴室的门,抬起头来的时候,却直直地对上了程天的眼睛,手上的动作停滞了,整个身体也随即僵直起来,他以为程天已经睡了,所以,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那些青紫还没有消下去啊!


  “还没睡?”李立为尴尬地笑道。

  “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但以后再有事,你一定要告诉我。”程天看着李立为的眼睛,答非所问。

  “好。”不假思索的回答,李立为知道自己在撒谎,以前他扛下来了,以后他也会独自承担,

  只可惜程天猜不透李立为的心思,听到李立为的回答,便不疑有他得安心会周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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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李立为却几乎一夜未能安眠,翌日天边徐徐发白的时候,李立为就醒了,他又一次被手臂的疼痛痛醒了过来,便没有再睡着,望着蒙蒙亮的蓝灰色天空,他想着过去和以后。


  那时,帮他接骨的医生就说过因为没有及时治疗,后遗症可能比一般的骨折严重,更不说为了复位良好,再次打断了已经开始自然愈合的手骨。现在他的这条手臂每到阴雨天气变毫不留情地个他颜色看。


  时好时坏的胃病也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那天在齐策的办公室里,他觉得他要被胸臆间强烈的恨意灼伤,如果恨可以杀人,齐策几天前已是死尸了。但平静下来后,他只希望这一切在哪天能够彻底结束。


  幸福成了他不敢奢求的东西,可难道连安宁他也得不到吗?

  “哐当!”

  房门外的响动把李立为拉回到了现实中来,打来房门,他只见程天蹲在地上收拾着被打翻的糯米粥。

  “怎么……”

  “我被锅子烫到了,没拿住。”程天说道。

  “有没有烫伤?”

  “没有。”程天笑得阳光,看起来也不像被烫伤了。

  李立为也笑了起来,这时门铃却响了。两个互看了一眼,李立为转身去应门。

  “是你?”门外站着的是林亦琛,李立为以为开门后见到的人应该是安正宁,因为他们商量好从今天开始,安正宁要来他这里讨论丁氏酒店业的设计。


  “不欢迎我?”林亦琛捕捉到了李立为脸上的惊讶。

  “没有。”说着,李立为退开一步,让林亦琛进来。

  “你怎么又来了?”程天看见晃进来的林亦琛半开玩笑地抱怨道,“你是不是被炒了,才这么闲?”

  “我可不像某人,做事笨手笨脚做饭砸锅的,所以被烧鱿鱼这种事绝对轮不到我头上。”林亦琛对程天说着,眼角的余光却瞟着走进房中的李立为,难得的休息天他却鬼使神差地又跑到这里来了。


  在看到那些影像后,震惊之余,他不是应该避开李立为为妙吗?可是,一夜的辗转反侧,他满脑都是李立为汗湿的白色衣裤下的若隐若现的胴体,还有那双漆黑的眼瞳,满盈泪水和痛苦却魅惑得勾人心魄。


  那日他在齐策办公室随手挑了几张碟,却有一张记录那些影像的刻录碟混杂其中,齐策是别有用心,还是纯属意外?不过,无论是哪种情形,齐策对他都构不成威胁,相比之下,他对李立为更感兴趣,他很想撕开这个男人平静的表象,看看内里到底都是些什么。不过,这种活计只能偏劳程天了,哈哈!


  “喂!你在看什么?!”
程天拿起饭勺直敲林亦琛的后脑勺,对林亦琛说了半天,没有听到后者的应答,抬头却看见林亦琛两眼发光地盯着合上的房门,那是李立为刚进去的房间。


  “痛死了!你拿什么敲我?”林亦琛揉着后脑叫道。

  程天得意地摇了摇手里的饭勺,说:“我警告你别打李立为的主意。”

  “他又不归你管,我为什么不能打他的主意?”

  “好歹我们兄弟这么多年,我不想哪一天跟你反目成仇。”

  “咦!”林亦琛揶揄地望着程天,“你对他有意思早说嘛!”

  “我没有。”程天矢口否认。

  “跟兄弟我你还装什么!”

  “真的没有。”程天大叫道,他曾对李立为产生过那种念想——在他刚刚意识到他的性向时,但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要是你对他没意思,我就不客气了。”

  “不可以。”程天急得大叫。

  “你对他没意思,却又不准别人追他。”林亦琛挑着一条眉毛问道,“你自己说有没有问题?”

  程天皱眉说:“这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不要来插手就好。”

  程天虽然这样说,但事实上,他分不清对李立位的感觉是单纯的崇拜,还是对这个人的喜欢,少年时代过去后,他一贯的策略都是看对眼了就直接上床,而不愿再想这么多,可是遇到李立为后,他再也没有办法率性而为了,或者说突然之间他又回到了那个青涩的纯真岁月。


  从卫生间出来的李立为看到程天和林亦琛站在厨房里谈笑风生,心里像被压了块石头,闷闷的,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时,只以为他讨厌林亦琛,可当这种感觉接二连三地造访他后,他开始明白他并非讨厌林亦琛,而是想到程天更喜欢林亦琛,他无法释怀。


  不过在他被妒忌淹没之前,门铃又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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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门去!”程天把林亦琛推出了厨房。

  “喂!我是客人啊!”林亦琛嘴上抱怨,但还是去开了门。

  房门打开了,站在门外的安正宁看到一个陌生人站在门内,瞪大眼睛侧头望了望门牌,叫道:“咦?我没走错门?你是谁?”

  “正宁,你进来吧!他是林亦琛我大学同学。”

  “你们吃过没?我来的时候买了早点?”安正宁走进来把早点放在桌上。

  “太好了!我们还都没吃呢!”

  “也不知道谁把粥都打翻了,害得大家都没得吃。”

  程天像是没听到林亦琛地嘲讽,对李立为说道:“李立为你别站在那呀!快过来。”

  李立为笑笑走了过去,程天却又对林亦琛叫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人家可没有买你的那份。”

  林亦琛刚想开骂,安正宁却接口道:“没有,没有,刚才我多买了,四个人吃绝对够了。”

  林亦琛转头对着安正宁淡淡一笑,说:“谢谢你。”

  而安正宁竟然呆若木鸡地看着林亦琛,然后突然冒出一句赞叹:“你真漂亮!”

  林亦琛又是一笑,看得安正宁更是找不着北了,但程天先是一愣,最后却撑不住地一口豆浆全喷在了林亦琛身上。

  “哇!你有没有搞错?我的衣服……”林亦琛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抽出纸巾就去擦裤子,可是裤子上湿了一大片,像是尿裤子一样。

  另外三个人一同跳了起来,程天是觉得不好意思,安正宁像帮忙,而李立为只是心疼餐桌下的波斯地毯。

  那天早上,林亦琛最后穿走了程天的裤子。

  那次之后,林亦琛来李立为的住所就来得更勤快了,而且是一如既往地蹭吃蹭喝。

  只是那个时候,各人怀着各人的心事,谁都没有感觉到异样。

  转眼间,半月过去了。工作室终于重新开业,工作上的每件事也似乎逐渐地步入正轨。某个工作室放假的午后,李立为和程天漫步在秋日午后的暖人阳光里。


  路边,一只小花猫趴在草地上晒太阳,李立为蹲了下来,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黄色条纹的小猫。

  望着李立为逗弄着手上的小花猫,程天也跟着蹲了下来,“很可爱。”

  “嗯。”李立为微笑着应了一声。

  半垂着的眼睑,抿嘴微微勾起薄唇,稍稍仰起的侧脸,眼前的人在金色的阳光中柔和优美得让人心痛。

  想起那日死灰般的眼神他仍心惊不已,只是那之后他再没有从李立为眼中读到绝望,眼前的人似乎把心底的绝望藏得很深很深。

  想起最初见到李立为时的场面,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冰冰冷冷的男人,却忽然晕倒在他的臂弯里。

  …………

  想着和李立为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竟是有些痴了。

  抚摸着猫咪的下巴,手上的小猫扬起脑袋眯起眼睛的时候,李立为猛然发现程天的气息靠得他越来越近。

  抽回逗猫的左手,李立为的脸颊微微烫热起来,他没有立刻回眸,或者站立起来。

  “怪热的天你没事别靠我这么近!”李立为对程天说道。

  “啊?”神游太虚的程天被突然站起来的李立为吓了一跳,他抬头望着李立为,很热吗?为什么他一点也没觉得?可是,李立为的脸颊都被太阳烤红了,似乎真的很热,“很热吗?我请你吃冷饮?”


  说着,程天从地上跳起来,拉着李立为直接冲进了街边的超市。

  “你要吃什么?”程天拉开了冰柜。

  李立为望了一眼冰柜里的冷饮,其实他并不热。可是,某个白痴把他的谎话当了真,你要他怎么办!随便捡了根雪糕,程天也拿了一样的。


  雪糕泛着淡淡的奶香,入口甜香冰凉,那只小黄猫仍然趴在草地上晒太阳。李立为和程天走过它身边时,它举抓喵地叫了一声,随即淹没在周遭的嘈杂声中。


  “我好像很喜欢你。”啃着雪糕的程天口齿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什么?”吃得太快而被雪糕冰到牙齿的李立为没有听清程天说的话。

  “没什么!”程天赌气似的咬了一大口雪糕,既然没有听到,他就不重复了,在他还搞不清楚对李立为的喜欢究竟为何前,保持现状也不错,程天这样想着,嘴里那一大块雪糕却冰得他够呛,张大了嘴吐出来又不是,吞下去又不好,脸上的眼睛鼻子嘴巴扭成了一团。


  望着程天神情夸张地吞咽着嘴里的雪糕,李立为抿唇笑了起来。眼前的男人称其为男孩或许更合适吧,然而他们却很相似,在西安的时候李立为便感觉到这一点,程天和他在很多事物认知上有一样的想法,只是他一直没有点破。


  而他也不知不觉地因程天而展露笑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记不清了,只是很奇妙的,每当看见程天时他的心情便会艳阳高照。

  然而,这却是必须深埋心底的感情,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告诉自己忘记这份感觉。

  43

  又过了几日,李立为和程天到医院探望即将生产的徐霏依(还有没有大人记得她,陆炎飞的老婆)。

  两人到了医院便直接朝产妇区而去,却在病房门口撞上了一个急急奔出的女孩子。

  “对不起。” 李立为与女孩撞了满怀,急忙退后一步。

  “啪!”而女孩抬起头来,不由分说地重重甩了李立为一巴掌。女孩的手劲有限,李立为白皙的脸颊虽说没有印上指痕,却也是火辣辣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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