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魑心————姬子
姬子  发于:2009年0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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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表面上,清秀的上官影月是地方官呈他王爺的「物」;實上,他是敵人安排在他身邊的眼線,必要也可化身為殺手,直接他致命一擊。一個特殊又危的可人兒──正對他的味!


  他還以為上官影月為低他的戒心會故作順從狀,知他拒他的示好、漠視他的溫柔,還好幾次想對不會武功的他拳相向──見不及格的「底」!更的是,最近幾樁奇的殺人案矛都指向上官影月……不成傢伙還背著他在外面「兼差」?如此血的煞星,他偏要軟化他、擁有他,再「欺負」他……


大雪纷飞。

一行人走到这里不得不将马停了下来。

路面上此时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让原本就崎岖山路变得更加难走了。早已干枯的树枝此时被积雪压得很低,突然「喀」的一声响起,连树枝也就此折断了。

雪花仍然不断密集地抖落着,眼前四周全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空旷的山林里除了雪落下时那微弱的声音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寂静得有些可怕。

打断这阵寂静的是一阵踩着雪的脚步声。一个人匆忙地从山路的另一端跑了过来,还来不及喘气就直接走到一位穿着淡绿色衣服的男子面前,神态急切的汇报着他刚才下山探查到的情况。


绿衣男子坐在马背上,听了一会,原来沉稳得没有一丝表情的俊脸上突然有些变色,他拉着僵绳下马,然后对那个人吩咐道:

「我知道了,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请王爷决定。」

他缓步走到一棵千年古树下面,古树下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正背对他向着山崖的对面,动也不动地望过去。

「王爷,月龙已经回来了。」他说道。

「哦?」被叫作王爷的那人回过了头,高挑的浓眉下是一双漆黑得看不到底处的眼睛,薄而柔软的唇边挂着一丝淡淡的冷静微笑。唐炎慈轻轻地拂去了落在裘皮披风上的雪,仍然


淡笑着,「你的样子看来有些不妙,琥珀。」

「嗯。」琥珀点了点头,「可以通行的两条路我都已经找人探过了,一条是官道,因为泥石塌落而且积雪太深被堵住暂时无法行走,另一条是连通两边山崖的一座索桥,不巧也正好断了,据月龙所说,索桥是从中而断的。」


琥珀皱着眉继续说着,「若是现在清理官道,起码也需要两天的时间,而这雪看来一时是不会停止,更何况据我观察,今天晚上极可能会有暴风雪。」

他们这次的行踪比较保密,为了不太张扬所以只带了几个亲信在身边,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因为人手不足而遇到麻烦。

「只是这样?」唐炎慈深遂的黑眸向琥珀看了去。尽管脸上的笑容温和得连这天地之间的雪也可以融去,可是琥珀却觉得他的眼睛里连半点笑意也没有。

所谓笑里藏刀的人……大概可以在他的身上诠释到极致了。

「当然不是。」琥珀轻叹一声,然后说道,「月龙说他从索桥那里回来时,竟然遇到了安世清的手下。」

「安世清?」

「刚开始月龙不知道对方是安世清的人,只道还是这里的山民,所以上前询问些情况,结果却被认了出来。安世清本人现在也正在这里的不远处的一个山庄之中,同样也是因为这场大雪而困在此地。他知道王爷的下落后便盛邀王爷前去山庄暂避一阵子。月龙不敢擅作主张,所以才急着赶回来听候王爷的安排。」


「你是怎么想的呢?琥珀。」唐炎慈淡淡地问他。

「月龙无论是在圣京或是出使别国时都一直追随在王爷身后,有人会认得他这并不奇怪。而且……我们今次出使罗国本是机密,安世清应该不会知道才对。」他的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在顿了顿之后又说,「可是刚好道路被堵住了,刚好索桥断了,刚好安世清也在这附近的山庄里。这么多的刚好让人不去怀疑也很难。」


与琥珀如临大敌般的紧张完全相反,唐炎慈的脸上仍旧没有丝毫变色,只在心中勾勒出了事情的一些轮廓。

父皇驾崩之后,三位皇子个个虽然都是人中之龙,不但相貌出众,才干手段也是各有所长,绝非常人所能及。不过麻烦的是,三个人里却没有一个对皇位感兴趣。结果经过一番激烈的你推我挡之后,最终因为大皇子唐煜阳比其他两个早生了两年,所以才不得不被迫挤上了皇位。


登基那日,唐煜阳铁青着一张脸坐在龙椅上,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可是在别人眼中却自是别有一番威严,众臣百官看了无不尊拜。

天知道他在头一天晚上还跟另两个皇子在皇宫后院里将这个皇位当作皮球一般踢来踢去,甚至还差点大打出手。坐上这个位置他的感觉只有——不爽。除了不爽还是不爽。


而唐炎慈看着唐煜阳高挑着一对剑眉,一副极度不耐烦的模样听着一个老家伙哆嗦个不停,生性狂傲的他能够忍到这种地步也称得上奇迹了。看着看着,他是第一次笑得那么轻松自然,不但是眼睛,连眉毛里饱含着笑意,开心得不得了。


当朝不过初定天下仅仅十余年,很多的地方势力仍然处于极不稳定的状况。当年一起随同父王争夺天下的两位老将,在定得天下之后均被封作了地方藩王,拥有自己的土地与兵权。如今两位藩王其中封作南安王的其中一个经已去世,而另一个,就是北平王安世清了。


南安王去世之后,土地与兵权通通被唐煜阳收回,南安王的后代也全被调回圣京安置。如此一来,原本就不将新皇放在眼里的安世清也开始担心自己的爵位被收回,近几年暗自调动兵队,还招揽了不少江湖人士,已有蠢蠢欲动之势。


皇兄虽然对安世清的所作所为早有耳闻,只是在他真的有所动作之前却又一直抽不出空来处置。说穿了,那家伙根本就没有把姓安的当回事。

还没去找他,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先找上自己。

唐炎慈笑了笑,有趣。

「王爷……」琥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顿了顿后又说,「我们此次出使罗国本来一切都是秘密行事,可是他却处处算在我们前面快了一步,可见是有备而来,我们当然小心为妙。」


虽然明知道他听过后会是一脸等着要看好戏的表情,琥珀还是忍不住要提醒他。

「即使勉强清理了官道能够下山,若是从水路回圣京,现在江里想必已经结冰,可若是从道路回圣京,这几百里内都是安世清的地盘,而且都是山路居多。要是他真的有什么动作,这一路上恐怕也是凶险万分。更何况……我们又怎么躲过今晚的暴风雪呢?」


「你爱操心的毛病还是没改啊……」唐炎慈突然这么说,显然刚才琥珀说了那么一大通之后,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保护王爷的安危是我的使命。」琥珀下意识地将手伸向自己的佩剑,表情出奇的认真。尽管这句话已经从嘴里说过了无数次,可每一次他仍然如同看待誓言一般认真。


唐炎慈转过了身面对着断崖,这是一处绝壁,与对面的一座山崖隔得并不算远,恰好也是同样是如同被刀斧齐齐削掉般的笔直。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看来,别有一份壮观的味道。


「我问你。」唐炎慈缓缓开口,「安世清算得出来今年的雪会比往早都要来得早吗?」

「这个……」琥珀一阵犹豫。

他们从罗国回来之前就是因为耽误了行程所以才选择走山路,这样便可以在江水结冰之前赶回圣京,却没料到今年的雪来得如此之早。

「这个世上谁都有算计不到的事,不是吗?」唐炎慈淡然一笑,「而且琥珀你不觉得事情真的很有趣么?」

不知道为什么,在琥珀看到唐炎慈微笑起来的时候,心里莫名打了个寒颠,有点发凉的感觉。

「属下知道王爷的意思了。」他低头说道。

他们被困在这荒山雪地里毕竟是事实。

这也是眼前唯一可行的一条路。

安世清的手下还在索桥处等候,张月龙则奉命再次前去与他们碰面。回来之后,身后跟来了好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不止是衣服而已,连他的皮肤也同样显得异常地苍白,看起来非常纤瘦。长及腰的黑发很随意地扎作一束,发丝轻柔,在阵阵风里抖动着。


他缓缓地朝唐炎慈走了过来,待他走近时,唐炎慈看着他的脸时不由一愣,以他的阅人无数,还是要承认眼前这个少年确实漂亮得有些不真实。

纯白的丝质长杉里是那纤瘦修长的身体,肩膀略显得过于削瘦。如同精雕细琢出来般完美的五官,平静深幽的星眸,包围着的浓密睫毛,俏挺的鼻粱,嘴唇诱惑地柔软。整个人透露出一种强烈中性的感觉。


不属于男人或女人,而是介于其中的那种飘忽冷淡的气质。

连同他脸上的表情,也都像这漫天的雪一样冰冷。

他一直走到了唐炎慈的面前,然后定定地站着。这时唐炎慈才发现眼前这个少年的身高竟与自己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大家都沉默了一阵,只是琥珀在一旁皱紧眉头强忍着不悦,要知道他就算是安世清的手下也不过是个下人,见了王爷却不行礼下跪,这也实在太目中无人了!

「名字?」唐炎慈倒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只是继续看着他问,似乎有些感兴趣的样子。

「上官影月。」少年回答道,声音清澈柔软。然后已经转过身去,面无表情地说,「请王爷随我来,没有人带路的话是不容易找到雪落山庄的。」

雪落山庄吗?

唐炎慈淡然一笑,跟了上去。琥珀则紧随其后。

狭窄的小道围绕着山峰盘旋而上,越到高处越显得崎岖陡峭,道路上已经完全被雪覆盖,风大得令人几乎站立不稳,雪花在狂风之中不断舞动,一阵阵地冷得刺骨。饶是琥珀自小便开始习武现在也被冷得有些吃不消。


那个叫作上官影月的少年仍然走在前端带路,如此单薄细瘦的身体上却只穿了件薄薄的长杉,风吹来将他的衣服紧贴在身上,衣角随着风向舞动着,仿佛在下一刻就要被吹走似的纤瘦。


他的脚步还是那么如猫一般的轻柔缓慢,一直保持着不急不徐地走在众人的前面。

一路的荒凉,直到接近山顶时才渐渐地有些起色,路旁多了不少的树木,偶尔些许梅花夹在其中,或黄或粉的点缀着,为这遍野的茫白增添了几分颜色。

上官影月接着很快便带着众人走进了一片很大的斑竹林之中,不明白为什么,一走进来的时候就突然感觉不再那么的冷了,连风也小了很多。林子之中寂静得异常,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太过于寒冷所以鸟儿们都躲了起来的关系,偌大的竹林里连一丁点声音也没有。


通常斑竹都比较的细,而这里的竹却都长得异常粗大,较大的几乎有水桶口那么粗的茎杆,出奇茂盛地生长着枝叶,浓密得连天空都快要挡住,所以竹林内的光线也显得特别的低暗阴沉。


走在脚下满地都是已经枯萎的竹叶,厚厚的铺了好几层。踩上去感觉很软。隐隐透出莫名的诡异气氛。

没一会儿便已经走出了竹林,刚才还觉得大得可怕林子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走到了尽头。这时候站在林外只一眼便可以看见不远处的一座庄园。从外面看去庄园的大门已经显得有些稍微陈旧,浅灰色的青石砖没有讲究章法地堆砌成半弧的形状,墙头的缝隙里露出了一点被白雪覆盖住的苔草,与庄园的外表和谐地显露出了时间走过的痕迹。


而正门牌匾上「雪落山庄」火红的四个字格外惹眼,字迹苍劲有力,行如流云般洒脱,一看便是名家手笔。

唐炎慈的黑眸在墙缝里的苔草上看了一下,又随及移开。

安世清和他的一众手下此时已经站在门外等候,唐炎慈以前对这个北平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而现在却不得不仔细观察起来。

安世清比他想象中的样子还要更清瘦,在官袍外面披着淡青色的披风。鹰勾鼻,一双眼睛犀利有神。虽然现在年纪已经快接近五十半百之年,可是从外貌看去却好像不过才四十岁。


在见到唐炎慈之后,安世清立即露出一副热切的模样,连忙上前「呵呵」笑道,

「三王爷肯大驾光临,实在令舍下蓬荜生辉啊,未能前来远迎还请恕罪。」

「北平王何须客气。」唐炎慈也笑了笑,摆出受惊的样子。

「距离上次见到三王爷时竟然已经过了快四年了,真是让老夫想念,今日我们有缘在此处一聚,待会一定还请三王爷赏个脸,我们也能好好地喝个痛快。」他那神情好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般热情激动。


「我现在也正急着想要看看北平王的落雪山庄里究竟是怎样优雅的景致呢。」

这句话其实不假,光看庄园的外面,唐炎慈就对这座落雪山庄生出了莫名其妙的好感,那种清雅脱俗还带着些冰凉的感觉,倒是跟那位叫作上官影月的少年有几分神似。


想到这里,唐炎慈不由向刚才上官影月站的地方望了去,却发现此时他已经不见人影。没有时间多想,安世清的寒暄接着继续从耳旁传来,

「那么三王爷请进。」他低下腰伸出手掌指向门内的方向。

唐炎慈解下头上的斗蓬,抖掉了上面已经积起的雪花,转身向着安世清行了礼,然后举步走进了落雪山庄的大门。

雪落山庄内的优雅景致的确没有令他感到失望。

没有什么特别大或者说特别华丽的建筑,整个山庄都是以隔开形式建成的园林。木桥旁边浅浅的小河,地上长着很青的小草,小河旁边弯腰垂下的柳条轻轻地水里打着转,泛起轻微的涟漪。碎小石子铺作的小路一路延伸,没走几步便是一个转弯,而进入眼前的也变作了另一番景色。一切都像是并未经过任何刻意修饰,那么的浑然天成。


最令人觉得惊奇的就是,此时天空仍然在下雪,而雪落到水面时,则像泡沫般的浮在水面上顺流趟动。青草偶尔从积雪堆里冒出头来,原本苍白的世界下面却隐藏着如此春意盎然的生命力。堪称奇观。


雪落山庄大概也是因此而得名的吧。

一行人被接待到一个叫作「清影居」的精致别馆内,简约而细心的摆设让人不由产生一种轻松舒适的情绪。

热气腾腾的巨大浴池里,唐炎慈悠然地泡着澡。从水面裸露出来的上肢均匀结实,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脂肪。湿润的黑发从脖子上紧贴到胸膛,光洁的小麦色肌肤上每滴沾湿的水珠都透露着性感。


多数的时候他是个乐于享受的人,不委屈了自己是他做人的首要原则。可连日来不停地赶路,加上被雪淋了一身的湿,那种寒冷而疲劳的感觉实在让人很不舒服。

琥珀就站在浴池的旁边,看样子已经换过了衣服。他仔细地看着四周,然后看着那个正一脸惬意的人说,

「热水是从地底涌出来的,我真没想到在这么高的山顶上也会有温泉。」

「你也发现了?」康炎慈平淡地答道。

「王爷……」琥珀叹了口气,面带耽忧地说出了他心里的想法。「如果安世清当真有心谋反,我们现在已经身处很危险的境地了。只是我到现在也想不透他到底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其实一路上有很多次的机会,如果他叫人突袭的话我们根本就没有胜算。王爷刚才也看到了吧,那个叫作上官影月的少年,走了那么久的山路,可是在雪地上几乎没有留下他的足迹!如此骇人的轻功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果安世清的身边全是这样的高手,那么他如果真的想要动手又何必还要将我们引到此地来,这么的费心思呢?」


「而且远远不止这么简单,刚才看到的许多事情都让我感到不解。」
说到这里,琥珀的脸上不由露出恐惧的表情,「首先是那片竹林,不知为什么走进去的时候给我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那么粗大茂盛的竹子绝对不是正常的条件下会存在的。不仅如此,这座山庄内为什么水会没有结冰呢?甚至连草地也都还是绿色的,这么寒冷的天气里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情景,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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