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戏言中的琼宇是海市蜃楼,记忆里的雪烟尽化云月边。浮浮沉沉此生之后,哪里都找不到,我。
在真正爱过之后,才懂得那痛,此时已换来无法挽回的结局。
在命中注定的爱恋之中挣扎,在自作自受中重生。
这爱恋的记忆,该如何寻回?
白寞扬在自我了结生命之后,竟得到一次从头来过的机会,可这机会,似乎,并不尽人意?
他当如何重生。
作品关键字:古代,穿越,命运,重生
序言:奈何。
戏言中的琼宇是海市蜃楼,记忆里的雪烟尽化云月边。浮浮沉沉此生之后,哪里都找不到,我。
一: 奈何。
某日,便成了这副情境。
那一刻,阳光刺目。
最后的记忆便是,青青绒绒的草地上面,一个清晰的黑影越来越大,距离我也越来越近,于是……
于是像受到牵引一般我直立起了身子,抬头,周围的一切如同走马灯一般恍然消散,隐藏在浓浓的雾气里。我揉眼,不是错觉,真的什么都看不见。没有了三层的高级别墅,没有了经城市废气浸染过的太阳,更没有了天台上那镀上浊昀的高大身影。
心脏后知后觉地传来抽搐般的痛感,我一个激灵抱住双臂,这才发觉身体轻飘飘的没有重力。环顾四周,雾是单纯的白,白到不能穿透,幻形幻影。白幕的背后似乎昭示着未知的恐惧,可我并没有这种强烈的感觉。撇唇一笑,不由得想到俗语说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即使此刻置身云端,纵身一跃也何所畏惧!
踏着坚硬的青石子路随意地走着,沿途有森然扑面的寒气,不冷,只感觉难得的宁静。狭长的石子路两侧铺满了破碎的花瓣,有艳绝的水红到素淡的净白,颜色不一。有的漫至路面,也是深深地嵌入石子的缝隙中,很破败的样子。天空若隐若现,扬扬洒洒间,沾湿的花瓣掉落在我的肩上,脸上,衣襟上,正欲拂开,却惊觉身上衣物正一点一点褪去,仿若逐渐化作空气中的碎沫。反射性的以手去遮拦,便触上一具通身莹白玉滑的躯体,微弱地散着灵光。忽然就明白了,那是灵体的状态。所以,我已经……
走上一座石拱桥,桥上仿佛是一个单独的空间,不同于周边,清晰可以视物。桥栏上有青苔,连结成体,桥下有绿波,柳垂花落。光线不太充足,视线朦胧若星辰初现之时。我以为下了清雨,抬首,并无,映入的只有阴郁的天幕。
『红尘好景虚设,奈何,奈何,一曲澜干泪未割,前路莫若何。』
一声来自女子的轻叹,我懵愣,继而释然,自看清她形貌的那一刻。水袖罗衫,云鬓霜发。额前刘海零落,碎发下一个朱笔妙的“孟”字醒目赫然。
这就是孟婆?!我定了定忽而紊乱的心神走上前去,她捧出一支玉质羊脂高颈小瓶,递予我面前。
我接过,细细端详瓶身,翡翠溺水般柔色细泽。
她冷然道,『尘香盈身,命悬一柱,汝自行丢舍之,如今还有何不舍?!』
正待开口回答,天幕乍然爆裂开,风鸣电掣间,一具白色身形自天而降---准确说来是自天掉落。那“东西”摔了个四仰八叉,又很利落地爬起身来,相当猥琐地望向这边露出一张狰狞的青面。我不由一怔,即使明白那是只鬼罗以后也不过相当镇定地想到,自断性命之人莫不是要直接拖下地狱的吧,却见那鬼罗滑稽地掂起脚尖凑在孟婆耳边一阵低语。孟婆那冷艳的面庞露出了然之色,而后斜睨我一眼,唇边溢出凉薄的笑意,没来由的我感到天幕陡降的寒意。
她取走我手中的瓶子,莲指直戳上我眉心。
我似乎被震慑住了,毫无挣扎,任绽开的红光直插入脑中,触碰到灵魂。
突然就被抽空了力气向后倒去,意识似凝又若散。
最后入耳的声音依稀,冷清。
她言道,『命当绝,石镂断,劫未满。此去莫回……』
二: 柳涩郁
于是,便这样了。
如同穿越小说一般,睁开眼睛,头顶是深红的帐帷,身上是雪色的绒被。想坐起身子将周身瞧个清楚,却发觉身体如同被拆了骨一般的无力。疼,全身无一处不疼的,甚至在……一些奇怪的地方。不由暗自咒骂起孟婆,穿越就罢了,何必给我这么一副破身子。
这时“吱呀”一声是门开了,一个人轻声走了进来,脚步极沉稳。我屏息凝神,正犹豫是否应该装睡,却被那冷淡也掩不住欣喜的声音惊扰了思想。
『你醒了?』
不得已我偏侧过脑袋去看他。那一刹我立即发现了这与一般穿越的不同。
男子身着淡雅的蓝色锦服,腰间别支翠色长箫,箫末配着紫红色穗子,其间缀有朱雀图腾的血铯玉佩。这个人端着搁置药罐汤匙的托座走近床头,斜飞的剑眉微微舒开,唇形是薄情的那种,而那挑起的凤目中不断泄露的柔光显得格外温柔。
明知不对,我还是禁不住唤出了声,『栊致?!』
他颦眉,冷道,『你在叫谁,梁凤至那小子的爱称吗?抱歉了可惜我不是。』
果然不是他。可这样貌明明就……等等,他说,梁凤至?!
或许是因着我脸上不觉流露出的近乎失望的神色,他将手中的东西重重搁在旁边的案几上走了出去,带门发出的碰撞声响令我猛然回神。
碧玉长箫,紫红翎,血珏朱雀……这,这难道……不会的,这,怎么可能……纵然再多猜疑,我知道我的眼中已然抑制不住地泛上兴奋的颜色。
确实,方才的那个人似乎对我……
或许,我的夙愿可以在此了结!
胡思乱想期间门再次被推开,门口露出一张清秀小脸,将我来不及狂喜的心绪完全打成碎片。转而,我堕入了昏暗无际的绝望深渊……
略带稚气的脸上犹带泪痕,大大的漆色眼睛湿湿的,如同玻璃珠一般澄澈剔透,我见犹怜,唇形小巧而饱满。这,怎么看都是……
他似乎鼓足了勇气才冲至我跟前,俯身地看我,狠狠地瞪视我。
『你……你怎么可以!他……他日日夜夜守护你盼你醒来,就换你这番回报?』
语无伦次的斥责话语我仿若未闻,只是呆呆地望着他,看他的眉眼,看他的鼻翼他的唇……嘴上不受控制地吐出三个字,
『你是谁……』
他闻言半分怔忡,久久地看着我,看着我,突然又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开始抚我的额头,又摇晃我的身子。
他说,『柳涩郁你没事吧,我是杨慕荻,杨慕荻啊!』
柳涩郁……
以及,杨慕荻……
我是柳涩郁,他是杨慕荻……这!怎么可能……一定弄错了!一定……
『柳涩郁你没事吧!你忘了吗?!你为了弄尘被梁凤至那混蛋……折磨了三日三夜,待我们寻到你你已然昏迷不醒。弄尘他这么些天来,一直照顾你……你,你怎么……你都忘了麽?!』
他说得艰难,而忧色忡忡,并不时地抚摸我的额头以确认我是否神智清醒,然而那一字一句无疑把我推向愈发绝望的境地。
熟悉的对白……
阖上眼睛,那深红色软页上的烫金大字……泛着尖利的光芒,恰似一根根银针分毫无差地钉入我心脏最薄弱的地方,好生,疼……
『柳涩郁,你怎么啦……柳涩郁。』
不要,不要再叫我这个名字。
『柳涩郁,你怎么……哭了?!』
这才注意到面上淌下湿热的东西,我抬手去擦,手指间本可以洒漏阳光的地方,也随之一片汪洋。
柳涩郁啊柳涩郁。
红颜醉,风烟乱,早生白发。
凄柳扶风醉,
残钩涩月洄。
花嫁浮郁染,
笑乱红尘碎。
这是命,我一手注成的命运……
三: 杨慕荻<上>
三: 杨慕荻。
还清楚地记得,我为杨慕荻的设身处地。我和他,他和我……居然在一次生死轮回之间轻易便分割开来。
杨慕荻的命运。
碎尘逐杨花,
绿殇慕初芽。
芦荻燃青寇,
惊霜锁梦鸦。
青涩而生,浮华作劫,缘满为死。
既定的命运使然,我能如何?
注定,我无缘成就花海。
我与栊致相识于那早春二月的光景。
校内的传言我早有所闻。人说,中文系才子白寞扬生得精致,肤色净白,还有褐色浅眸,搭配上天生栗发,178的个子因着骨骼削弱而显纤瘦,更有撼天的才气作辅,人气旺极,怎么看都是高级上品的瓷娃娃。
所谓传言,自然能将一只鼠绘声成一头象,只不过中文系历来“阴盛阳衰”,稍有出众便倍受女生青睐。习惯了被奉为中心的感觉,却不曾接受过她们之中的任何。这便是我心中暗藏多年的伤---我喜欢的,不会是女子。
难以启齿的倾向令我变得沉默寡言,逐渐也对女生的接近感到厌烦,这无形中为自己又赢得了“冷漠”的“美名”,似乎已溶入到个人人格魅力的一部分,可,这与我何干。
直至某天夜里已近午夜时分,我独自晃悠在校内小树林的湖畔,丝毫没有注意到,隐没在茂林深处的黑暗向我伸出了魔爪,将我拖入彻底的黑暗之中……
我他妈的深夜散个什么步!
他妈的散步便罢了发个什么呆!
发呆也就罢了我……为何我没能逃开……
记忆中,我有哭喊,有挣扎,都被对方强壮的体格一一压制,粗糙的大手暴躁地掳过我每一寸肌肤,痛……
迸出眼泪,我依然无力推拒,我企求,『学长……不要!』
『寞扬宝贝,我可想你快疯了……』
『学长,求求你……』
『小寞扬你知道麽,我们篮球队里每个人都想你……』
『……』
KAO,若是足球队我还真不用活了。
当下我以残留的意识思索片刻,不知不觉间某种黑暗的东西已爬上心头占据了我的思想,于是我婆娑了泪眼,『学长,保护我……我,只要你,就够了。』
迷魂汤的效果是他停止了动作而长久地滞愣。幕色中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却可见他黑亮的眸中忽闪这的执迷与狂热。
趁热打铁的,我双手交叉在他的颈后,主动拉近他……
我知道,那是我堕落的开始。尽管事后我呕吐不止,也阻止不了我一直藏匿于心的丑恶。
后来篮球社起了内讧,听说此事时我表现得相当无辜。不明缘由的那时候的那个人退社了,然而这与我无关。越过篮球社社长宽阔黝黑的肩头,听他一声一声近乎迷乱地说,『寞扬,寞扬,你真是个尤物!你是我的,只是我的……』我看向天花板,褪了色的部分尤显单薄,仿佛会碎掉一般披天席地向我压来,莫名恐惧,我反射地阖了眼,缩进对方身下足够大的阴影中……
前几日的那个人居然胆敢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如今他应该是遭受报应了吧……昨天那个学弟,呵,害起羞来的样子很不错,攻陷他需要几日呢……
当我污秽不堪地算计这些低俗之事时,自然不会想到,日后居然会想把这些统统抹去,一粒粉尘杂志都不要留下!那些记忆就如阴沟的溴水与恶臭,令人反胃,冷意直浸身体各部分,无力的酸软。
三: 杨慕荻〈下〉
那之后,我遇到了他。前景注定凉薄。
图书馆里第一次遇见他时,我正被网球社的学长压在木制书架上接吻。对方很投入地阖着双睫,由得我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偶尔满足对方虚荣心地随口溢出几句呻吟。
忽地对面架子上的书被人从另一侧抽空。那人开始翻阅手中厚厚的工具书,而我颇有余暇地越过架子的空隙去观察他。细眉,长睫,凤目。
他突然有所感知地抬头,于是,四目相对。我略带挑衅意味地朝他一笑,常见的反应应该是对方的面红耳赤以及避开视线之类,不想并未达到如期的效果。他挑眉,笑意沿着好看的唇形渲开,意味深长的。那时,我竟没有看出那视线蕴含的轻蔑。不,或许我看懂了却不愿意承认看懂!---从未有过一个人如此看我!
后来我加入了话剧社,只因为他是社团里雷打不动的男主角,内敛的深沉气质无不为人称绝。
人言传道,话剧社新进了一位天使般的美少年,演出的话剧多了些唯美的元素。美少年面带忧色地拉着小提琴,身后落花飞旋。
这也受到许多同社团的学长学姐,甚至一向疯狂投身话剧创作事业的男性社长的青睐,面对这一切约会邀请,我故作矜持无一例外地拒绝,潇洒摆手,回头,转身,一如既往地接收到那道审视的视线。
稍稍抚额,有点惋惜地轻轻一叹。
再次伪装失败?罢了,罢了,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据以往的经验看来,给对方适当的成就感,是成功的第一步。
我作苦脸状哀道,『你笑什么。』
他一弯眉眼,『这时你倒算得上自重,还是说……他们当中就没有你的目标?』
我以手遮过半边脸,把刘海揉得乱乱的,一副“哎呀你怎么还是不明白”的无奈表情。然后我走到他的座位跟前,轻抬起身子便依偎上去,俯身将脸贴近他的。『这是第几次了还需要我再重复吗,我的目标是,你。』风情万种地柔声细语,十足魅惑地撩拨他的发丝,他,不为所动。也只有他。
他说,『那么我们开始吧。你喜欢哪里,还是,这里更刺激?』出言轻佻,但我却知道他并不真心。
我愈发卖力地嗲声道,『那怎麽可以,至少讲究些嘛。蜡烛,花瓣什么的。』
他冷哼一声,斜睨我一眼。
我不解却依然热切而满怀期待地直视他。
他动了动唇,迸出两个字,『浪费。』
『……』
我向天翻了个白眼,气结。
呐,你知道吗。其实……就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是……我清楚地看到,那双我喜欢的眼睛里,看不到我所熟悉的狂热。直至后来,我才明白,那种东西,称之为爱情。
可惜我知道的太迟,迟到自己的眼中早已盛满了它,也浑然不觉。
四: 绝,决
。
每逢九月,即有新生入学。学校里陡然散布四处的新芽气息令人有着被救赎之感。在我与他纠缠不出头绪的这些日子里,我们都已成长为大三的学长。我不厌其烦地试图全垒打,而他又一次次不费吹灰之力地令我三振出局。升入大三之后的心志仿佛也被即将面临就业的压力磨砺得成熟。或许也因为这样,我放弃了继续堕落,曾经那个不能形容的我,似乎已被隔绝在一个遥远的年代。那是一个不认识的人。然而,我没有一刻放弃对他的追逐。
沈栊致。
过往充满挑逗的言语已逐渐转变为“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这种直白又肉麻兮兮的词句,字条塞满他的口袋,短信塞爆他的手机。这样都还远远不够,不然,他怎么会还是不懂我并开始认真拒绝我?以前那互相之间不正经的调侃早便消逝无影,倘若我换作认真的语气重复过去那句『我的目标是你』,必定换来他同等程度的认真,『很抱歉,这不可能』。
有什么改变了?!为何更加的用心却只能是这种结局?!
后知后觉,这一切的变化来源于一个新入话剧社的大一新生。黑亮的翦瞳,很干净很纯净的样子---他和我,太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