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残月 卷二 晓风+番外——小茄子
小茄子  发于:2011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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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晓脚步向前移动,停住,“别太过分。”

话中之意,已很明显,就算再不知好歹的人,也该懂得收敛,更何况牙晓一向说得出做的到的。

他没理会虞星辰,对牙狼下命令,要他搜整个山庄,一猫一狗都不要放过。然后,扭头就走,非常决绝。虞星辰在后面恨恨跺脚,还是

不解气,拉开嗓子,对前面快步如飞的人喊:“牙晓!残风知道了,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我心一惊,握住史可的手更紧。别再提那个名字了,我现在一听到就会怕。

牙晓离开后,牙狼就部署人员搜查整个山庄,先从思园开始下手。虞星辰纤手一扬,直接飞上了连接湖与岸的水榭。翘着眼角,一副看

好戏的模样,他的侍从单宁在一旁伺候。

凭我现在的本事,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从牙狼的眼皮子底下混过去,那比登天还难。更何况还有个穷书生史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却在无措之际,视线与一人交织。那人眉眼调皮,总带笑,短发翻飞,眼睛在其间一隐一现。

虞星辰,你到底存了什么心?

“少尉大人啊——我累了,咱们回去吧。”娇声娇气,陌生的声音。

牙狼根本不会理他,这是预料中的事。我和史可挤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出,史可的手心很烫,很湿,他的紧张也传染了我。

“强大的哥哥不在身边,你的宝贝妹妹,可是会被人欺负的哦?”虞星辰面朝湖面,边剥桔子,边吊着嗓音喊。看上去像是随便说说,

实则正是说给那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牙狼听的。

“全员回府!”

呼一声长叹,算是,逃过一劫。然而,虞星辰离去的时候,特意经过了我们这边,脚步放慢,嘴里似是随意念叨着:“道是无晴却有晴

。”

七十七:长醉不醒

祸不单行,说的就是像我这种和老天犯冲的人。

三日后,惊魂未定,又遇上了不该遇到的人。这一次还是直面,冲击太大了,吓得我一时说不出话。

拿了刘叔给的单子,去街上采购杂货,本来是派了力气大的两个小伙子陪同的,但等我看了那张单子后,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便婉言推

辞了。还是走了下人的门和道,路上也没遇上什么大人物,都是些走动的下人奴婢,互相打个招呼。

礼部尚书府这块地儿,有挺多王孙贵族的府宅。像曾经的虞老将军,礼部尚书府,太师府之类。

鉴于我独自出门的次数有限,便选了最近的道。太师府外,停了架华丽丽的轿子。四人抬,顶悬金。

我经过,没大在意,春闱将近,这些官家门前也热闹了起来。

恰好走过大门的时候,门从里面被人打开,视线不敢乱瞄,赶紧低了头,脚步匆匆。

后头一声大喝,“站住!”

脚一顿,又往前走了几步。

那声音的主人有点急了,“别走!”

兜了袖子,加快脚步,打死我都不能停!

“残风!残风,是你吗?”那人的声音哀哀凄凄,再熟悉不过了。是闲月。

不行,我还是得快点离开这里,步子迈开,打算跑了,却硬生生被人拉住了手臂。“不知好歹!”那人讲话都带着鄙视和唾弃的味道。

从前作为李家的一份子,虽然不得宠,但还是个光鲜的公子哥,谁见了不是一张献媚的脸,待我真诚的就这么几个——牙晓、闲月、兰

名……其他,总会有各色各样的利益牵扯。而自从抛弃那个身份后,作为礼部尚书府上一个下人,这,都稀疏平常的很。

回身,弯腰,将头埋在臂弯间,拱手道:“下人,不知,该死,该死。”管他怎样,这样说总归不会有错。

谁想,遥知的脾气不小,冲上来,先是弯着腰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二话不说,就一锅贴甩上来,打完还嗤嗤呵气,说:“

皮真硬。”我错愕地捧了脸蛋,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因为太过惊讶,看漏了闲月脸上一闪而过的伤痛。

“公子,只是个和李公子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下人罢了,公子和他客气什么。”遥知对闲月道。

如月人儿,眼泛水光,瞅着我,缓缓道:“不是他吗?”

遥知点头,“如此卑微的人,怎么会是那个清高的李公子呢!”

我还从来都不知道在他眼里,会是这么一个清高的形象。

闲月慢吞吞吐出两个字儿,“残……风。”又使劲摇头,否认,“不是,不是他。”说完,头也不回,钻进了一旁的轿子。遥知手一挥

,道——起轿。

擦身而过的一刹那,帘子掀起,闲月妩媚的侧脸钻出,轻声道:“还活着,就好。”再去寻他的身影,只有一个白色的世界。我甚至,

以为那不过是我的幻觉。

走不出两步,被人拦截,正是遥知。

昔日调皮多嘴的少年,而今站在我面前,下巴扬起,视线往下,用一种居高的态度看待我。似是十分不屑,冷冷瞟我一眼,才开口,道

明来意。

“我不管你遇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只是以后不准再接近我们公子。”

“为何?”问了,我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遥知冷哼一声,“公子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呆住,“我,害,他?”

“是的,因为你,公子与牙将军反目成仇。虽然牙族本家和分家一直都存在一定的分歧,但这并没有影响公子和牙将军的交往,因此,

分家才能安然无事。却因为你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平稳局面。你不过是失去了踪影,将军就和公子吵了不下十次,现在更好,将军休了

公子,现在让分家的地位往哪里放?让我们公子以后如何做人?”

我不懂,这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我不懂——

遥知继续说道:“公子和永王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他们二人重修于好,你不可再去打搅他们。若是让我发现,不管你是谁,照

样不会放过!”

我站在街头,怔忡许久,脑海中还是那句——公子和永王重修于好,重修于好,他们,重修于好。那我呢?闲月,对我,难道?“不,

不可能!他明明……明明那么……”

“你想说公子明明那么爱你对吗?呵——可笑,谁对谁有用,谁对谁是必须的,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们的公子的选择一点都没错!”

一退,再退,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抬头,遥知用可怜的眼神看我,道:“若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

在永王府外,遥知指着门道上的一高一矮一黑一紫两名相拥的男子,道:“看清楚了,这就是你要的真相。”

枉然,一切真的只是梦。

蝶舞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上荼焱,只是做了一场梦,一场最美的梦。

难受、痛苦、压抑,比服了三日醉,还要来的痛不欲生。

自以为可以忘却一切,重新开始,却不想是自己困住了自己,无法自拔。若是没有直接和闲月面对面,如果只是像遇见牙晓那样,遥遥

相望,或许我还能对自己说——没关系,李残风,那不过是一场梦,醒了就好了。可是当我看着他的脸,听着他的声音,喊着我的名字

,叹息,然后却又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我,无法接受。无法坦然的接受。

不是梦,就能醒。

有些时候,宁愿长醉,不愿醒。

七十八:正月桃花

正月十五,闹元宵。白日里,只见张灯结彩,忙着为了夜晚降临的那一刻。而史可的课,也从今天开始开了。

傍晚时分,姆妈慌慌张张跑来找我,一见我,劈头噼里啪啦爆谷子似的倒了一大堆。我正在整理刚收进来的衣服,将大人小孩分开放置

,再分送过去。

“姆妈,慢慢来。”啪啪,拍两下,整整叠叠,还泛着阳光的味道。

人过中年,开始发福,又跑了不少路,上气不接下气,手臂一挥就是一把汗。“小,小葵啊!出大事了!”

大事?我安安分分待在下人的院子,介于身体上的残弱,根本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也不急,平心静气,问道。

“何事?”

“别说了!快跟姆妈来!”别看姆妈是个中年妇女,力气却出乎意料的大。拉了我,直接攥出房,一路小跑,进了尚书府的大厨房。

赵老掐了烟管,食指弹弹烟屁股,很是不耐烦。“还不快点!出了差错,谁负责?”

一头雾水,被几人推着进了厨房。面对一堆食材,茫然无措。

“这都什么年头,竟然要桃花粥?都什么季节?将军就是将军的派头!分明是为难人嘛!”又是一桶子的怨水。

我啊算是理出点头绪了——

罪魁祸首是我前先日子给史可煮的那碗稀粥,作案证据是残留在下人厨房的丁点儿剩粥。至于为何那什么将军指名道姓就要桃花粥?何

人知道我会桃花粥?都是后话。

唯一让我不解的是,我煮的那碗粥,只是平常的稀粥,根本和桃花粥边儿都没沾上。

一月份,桃花树才抽新芽儿,待桃花盛开,那是三月份的事了。但也无妨,既然被拉来了,就好好地做一份,下午刚练过手,现在还热

着呢!

适量的水,煮参、草,待水去一半时,加粳米煮粥,粥熟后,放入桃花瓣,煮沸即可。简简单单,桃花粥,桃花香四溢,淡雅宜人,不

禁想起那桃花满枝坠的景色。

赵老等人傻了眼,那烟管含在嘴里,却不见烟圈升腾。

我知他们是在好奇什么,却也不急着点破。所谓的桃花,并不一定非得桃花不可。哪有人那么有心,会在桃花盛开的季节收藏着,用来

这个季节煮桃花粥?不过是略施小计,心里泛着小小的甜滋味。

赵老还是不敢相信,斜了眼说到时候出什么差错,你自己负责。其他人只管点头,坐山看好戏。

无可奈何,被人架着端了粥亲自奉上。

在户部尚书的府上待了近一个月,还是头次走进后院以外的地方。以前就算出去,也都是走的偏门,根本就经不过主要的几个院子,更

不用说户部尚书、尚书夫人、尚书公子、尚书小姐的脸了。

幸与不幸,很难说清。

倒是在踏入厅堂的那一刻,我突然害怕了。

将军,将军,这两字一时让我反应不过来。若是牙晓,该怎么办?像初见白尧人那时那样,装傻充愣?还是那日在晓风山庄,躲得远远

的,只为一饱眼福,寄已相思?白尧人就见过我一面,能混过去还可以理解。可这人换成是牙晓,我就算是有千万般本事,也无路可退

“快点儿,别让大人们等着了。”外头候着的刘叔催道。

后面被人一推,脚步一个踉跄,左脚绊右脚,跌进了屋子。手上的托盘飞出,心儿跳到了嗓子眼儿,眼见得就要粥洒人倒,却被一双强

有力的手接住。

熟悉的气息,令我忍不住退了一步,手脚直打颤,心砰砰砰砰,乱跳,乱窜。

天!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我真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狼狈相!躲着藏着,就是为了能不见他!

牙晓,那将军竟真的是你!桃花粥,那曾是你的最爱。我曾因为它性寒,不让你多食,你还闹过不小的脾气。

“残,风?”迟疑着,牙晓唤道。

我心一慌,人一晃,噗通一声,直直跪了下去,头抵了地面,连声告罪。“小人不知!小人,不知!将,将军,小人,知,知罪!”

“你?”他握住我的手臂不松,声音却抖着,不敢置信。

手心里全是汗,人更是紧张得说不出话来。牙晓,你就当是认错了人?你所熟悉的那个李残风早就不在了!求你,只当我求你!

“将军。”一声清脆甜美,适时插入,“下人无礼,罚了就是,将军莫气坏了身子。”

不敢抬眼看牙晓的表情,只能在心里感谢这位解围的小姐。

“李,残,风。”牙晓一字一顿念道。

听的他语气森寒,周边的空气也降了温度。心儿打颤,怕是逃不过这一遭了——

气氛僵持时,里面传出一声惊呼。

“啊呀!竟然真的是桃花粥!牙将军,你不喜欢的话,平灵就不客气了!”

惊呼大叫的人,平灵,毕平灵,毕子铭的小儿子。听下人们聊起,说是脾性特古怪,就爱抢人东西,特别是美食和美人。

牙晓回头就给他一记足够杀人的眼刀,而抓我的手却未曾松手。他那般坚定,对于出现在他面前,与李残风极度想象的男子,他怎么可

能轻易放过?但这里毕竟是礼部尚书府,不是他的将军府。再嚣张,也要有分寸。更何况牙晓,他除了个性冷了点,不善表达外,修养

礼仪端得却是一等一的华族风范!

他眼神凌厉,泛着不正常的光芒,虽然放开了我,端起瓷碗,一勺一勺舀着桃花粥。在食粥的过程中,自始至终都没有瞟我一眼,但我

总觉得他那双眼跟把刀子似的,刺得我浑身都痛。

众人缄语,餐桌礼仪甚好!

为首的礼部尚书毕子铭,一言不发,无论是刚刚失控的场面,还是餐桌上他那几个儿女奇怪的眼神。此人,要么城府极深,要么便是和

善慈爱。但,官场上混到这个地位的人,只可能是前者。

晚膳结束,我那粥不过是饭后的甜点。毕子铭的大女儿毕平芸端了茶壶,一杯杯,为各位在座倾倒。姿态柔美,举止得体,可见教养极

好。

以为已经没有我在场的必要了,却不想刚动了离开的念头,便被人喊住。

“你,叫什么?”背对着我怡然喝茶的男子,一头银白长发及腰。

我知他是故意,便也困于情况逼迫,违抗不了。

“小人,苏葵,江州人氏。”

史可,借我故乡一用,反正你也说了,以后带我回你家的。

“哦——”牙晓长叹,指尖绕着杯沿打圈。

毕尚书和另一外大人聊得正欢,没有注意这边。而他那个小儿子毕平灵的眼睛却滴溜溜的,一直瞧着这边的动静。

“生辰呢?”牙晓又问。

我心里打慌,不得不继续胡编乱造。“小人,今年二十三了。”反正还有七天就是我的生辰,就当是提前过了好了。

低头垂目,两手放在背后,绞啊绞,紧张溢满全身。又强压着这股不安,反复默念清心经。不管怎样,我变成了何副模样,都不希望让

牙晓知道,我那些见不得人的缺陷。

“二十三了啊?”他轻一呼气,脑袋一歪,发丝滑落,露出形状极美的颈项。“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很像某人?”

摇头,不管有没有人看见,可说出口的话又违背了动作。

“说,说是像,李族,一男子。”

“李族吗?”

“是,是的,将军。”

“苏葵,苏葵。”他念了两声,停顿一下,又道,“亏你想得出这个名字来。”后面这一句极轻。可偏偏我视力下降了,听觉反而更加

敏锐。

牙晓,他,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

七十九:无波起浪

“桃花粥……正月里的桃花粥。在我的记忆中,只有一个人会。”牙晓缓缓道来,仰头,眼睛正好勾住了我。

明明靠得不是很近,我也看不清他表情,可偏偏就是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那样子,就好像被猎物盯上的食物,没有逃脱的办法。他胜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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