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羽青岚————Kangaroo
Kangaroo  发于:2009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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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憬道:“前辈武功,晚辈自然清楚。只是,晚辈的剑也算不得慢,前辈再快,怕也快不过晚辈手中长剑。”说着,长剑微送,叶楚凡颈上被划出一道血痕。鲜血流下来,洇红了雪白的衣领。


崄岢怒道:“小子,你敢。”人从马上飞身而起,鬼魅般幌至雷憬面前。

雷憬早等着他出手。崄岢衣襟微动,雷憬长剑早已斜斜刺出。

崄岢赞声“好小子”。人在半空,也未见他人有何动作,倏忽就从前扑转为横掠,轻飘飘真如随风而至。握掌成爪,抓向雷憬剑尖。

雷憬心中大骇。当日与孤绝二老交手,已是生平罕见的敌手。此时见崄岢长老的武功,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怕已可天下独步。不及变招,横剑胸前,平平推出。崄岢身形不落地,后翻出半尺,左足踢向他面门。雷憬抱元守一凝神待敌,也不闪避,长剑中宫直进,全无风声。


崄岢飘然后退,轻轻落回马上,道:“小子果然资质不错。爷爷杀了你,当真可惜。”

他二人瞬息换了三招,剑掌之间总隔着半尺距离。看去轻描淡写,其实凶险已极。雷憬使出浑身解数,才勉强化解崄岢的进攻。那三剑实是他平生所学的颠峰,背后衣衫尽数湿透。


崄岢道:“爷爷是真的喜欢你们两个,不忍心杀你们。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改主意,现在还来得及。”

雷憬摇摇头,暗暗运气调息,并不开口说话。

崄岢道:“爷爷爱惜你的人才,年纪轻轻,不要枉送性命。留下小家伙,你自己去罢。”

雷憬笑道:“晚辈已一再说过,不会让他入玄冥教。”

秦无霸道:“雷兄,长老……已愿意放你一条生路,你就不要固执了。”

雷憬道:“秦兄弟,你想问清楚叶楚凡血玉令的来路和贵教主的死因。我又何尝不想问清他这些事。但今日逼不得已,我杀了他,也不能让他进入魔教。”

崄岢笑一下道:“小子,接招吧。”右掌自上斜斜向下拍落,隔了数尺将雷憬与叶楚凡二人笼在掌力之下。

雷憬左手抱紧叶楚凡,长剑当胸横扫,隐隐携了龙吟之声,脚下轻点,竟而撕开崄岢的气网,退开两尺。

秦无霸嚷道:“长老,手下留情。”

崄岢眼中杀气一闪,身形一长,再度扑向雷憬,喝道:“放下他。”

雷憬抱着叶楚凡,行动上大大打了个折扣。眼见崄岢疾如闪电飘如鬼魅,避无可避。心念电闪而过。

就死在一处何妨。

忽而一笑,再不反击。反身任由背后门户大开。左臂用力搂紧叶楚凡,回剑刺向他胸口。

第十一章大难

忽一条人影从旁掠过,一掌上托,抵住崄岢掌力,另一只手架住雷憬手腕。

“马何?”雷憬怔住。

马何口中胡胡有声,挡在雷憬身前,双掌平推,呼的攻向崄岢。

崄岢见突然跳出一个衣衫破烂,肮脏不堪的怪人,救了雷憬。方才这一掌,他虽只用了五成功力,但已非寻常人可以抵挡,这怪人仅一掌就轻轻易易化去,非同小可。却从未听说过中原武林有如此一号人物。


看他掌法平平,掌中所蕴劲力深厚纯正。倒也不敢小觑了他。举掌相迎,使了八成功力。

马何双掌将要与他相接时,忽的身形一矮,变掌为拳,呯一声击在马的肚子上。崄岢掌力结结实实击在他身上。那马长声惨嘶,摔倒地下。崄岢从马上跃起半空。马何口吐鲜血,却放声大笑。也跃上半空,抱住崄岢双腿,将他拖了下来,两人一齐滚在地下。崄岢伸手击向他天灵盖。马何一个肘锤抵住崄岢手掌,低下头一口咬在崄岢腿上。


崄岢腿上一痛,登时大怒。从未见过如此不成章法的打斗。他双手在地下一撑,人如游鱼一般脱开马何的钳制。贴着地面滑开数尺,直直立起身,道:“你是疯子。”

马何胡胡而笑,又再扑上。崄岢轻功诡妙绝伦,先前被马何攻了个出其不意。此时有了防备,怎容他近身。马何四下乱扑,连他衣角也捞不着。

崄岢回身一拳,击向马何后心。

雷憬恐他伤了马何性命,挺剑攻上。

崄岢连攻三掌,将他二人逼得手忙脚乱。身形向后翻出,曲曲一折,落在叶楚凡身边。

雷憬大惊,待要扑回相救已是不及。

崄岢抱起叶楚凡,阴阴一笑,道:“爷爷先把小家伙带回去了,小子要追的话,不妨来玄冥教找爷爷。”

雷憬喝道:“放下他。”举剑猱身攻上。崄岢不与他对峙,施展轻功闪避。

忽听一人朗声道:“一别经年,崄岢长老,别来无恙啊。”

雷憬又惊又喜,大声呼道:“丞相。”

只见数道人影飞奔而至,纷纷叫道:“雷大哥。”

“雷大侠。”

却是郑爽,严恺,潘华与周静澜。

雷憬奇道:“你们怎的来了?”

严恺等人一齐加入战团,道:“丞相等你一直不到,所以出来接你。”

一个灰衣老者徐步走来,转瞬已至面前。拈须笑道:“崄岢长老,风采依旧啊。”

严恺与雷憬的长剑自崄岢身侧擦过。崄岢冷冷道:“这都是你的好手下?”

欧阳文昱笑道:“见笑了。”唤严恺等人道:“前辈高手面前,岂有你们班门弄斧的份,还不住手。”

雷憬等不敢不从,退开一边。

欧阳道:“长老来了中原,却不来寻我。咱俩一别多年,正该好好叙叙旧,让在下略尽地主之宜。”

崄岢道:“老朋友都不见啦,就剩下你我两个老骨头,也是没意思。”

欧阳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你我不服老是不行的。”

崄岢点头叹道:“你说的很对。所以,我得在归西前找到传人,我要带叶楚凡回去传我衣钵。”

欧阳道:“崄岢长老,咱们叙旧归叙旧。这叶楚凡身系命案,与朝廷社稷相关,在下不能让你带他走。就算在下倚多胜少,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崄岢心知欧阳既来,自己已无胜算。加上马何这个武功极高的疯子,就算没有雷憬等人,决讨不了好去。道:“也罢,你我旧识,今日卖你一个人情,小家伙我先还你。接住了。”将叶楚凡扔了给雷憬。


雷憬接住紧紧抱着。

崄岢道:“欧阳老小子,我总会回来寻你的。”他两句话说完,人已在数十丈以外,话音远远传来,仍清晰如在耳畔。

欧阳长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备好酒水,总是等着长老前来了。”

雷憬道:“丞相,叶楚凡他……”

欧阳抬手止住他,走至他身前就在他怀中拿了叶楚凡手腕把脉,良久不语。

雷憬等人十几道目光凝注在他脸上。

欧阳道:“不妨事,回府再说。”

雷憬心中忐忑,只能跟众人先回了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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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近半个月,表面倒也平静。

叶楚凡自那日醒来之后,知道身处六扇门中,只淡淡一笑,甚少说话。马何整日跟在他身后。叶楚凡抚琴,他就缩在角落静静听着。叶楚凡摆棋谱,他蹲在桌下守着。寸步不肯离开叶楚凡房间半步,他疯疯癫癫,任人拿他没有办法。偏叶楚凡对谁都刻薄寡情,拒人千里,独对马何听之任之,虽不与他说话,行动之间却待他颇为不同。


雷憬也无可奈何。何况朝中事务繁忙,近日辽军屯兵边塞,大有南犯之意。丞相府内比平日更添了忙碌。

朝廷要派兵抗辽。赵佶命四品以上大员各自上本举荐大将人选。

欧阳文昱当堂就举荐了兵部侍郎刘重卿。

刘重卿出身将门,自幼熟读兵书。曾随他父亲数度抗击辽军,打胜过不少仗。现下统领一万禁卫军,管着京畿防务。

其实朝中人谁都知道,这大将军最佳人选非刘重卿莫属。只是刘重卿为人梗直,与欧阳文昱交好,却与赵誉一向是死对头。朝中大员不敢轻举妄动,都看着欧阳文昱与赵誉两人。


赵誉心中烦闷,却不在人前显出来。每日散朝后,只在书房中读书写字,保举的奏折迟迟未递上去。

这日他与爱妾下完一盘棋,信步走到后花园中。时令已近初冬,池中荷叶凋零,赵誉皱眉不语。随行的人知他不快,谁也不敢大口喘气。

“王爷,王爷……”府中管家大声叫唤着,气喘吁吁奔来。

赵誉斥道:“大呼小叫,成何提统。”

管家上气不接上气道:“王……爷,信……信……”双手将一小小竹筒奉上。

赵誉脸色豁然开朗,接过竹筒快速拆开,抽了里面信纸来看。少时脸上渐渐浮出笑容。回身到书房提笔将保举的折子一挥而就。

第二日上朝时,赵誉呈上保举的奏折,当场就让各大文武官员心中炸了窝。

赵誉居然保举自己的死敌刘重卿为平辽大将军。

赵佶大喜,当廷褒奖了赵誉。称他能以大局为重,摒弃个人恩怨。当即下旨任刘重卿为平远大将军,即日率兵十万远赴雁门关外抗敌。

众官心中虽然奇怪,却说不出话来。

欧阳文昱自然也疑惑,但想到边关军情紧急,或许赵誉到底以国家为重。因为忙于粮草军饷筹措,也不及深思这些。雷憬、严恺、郑爽等人也整天在兵部帮忙。

忙碌起来时间便过得飞快,算算日子已将近十月十五,离赵誉限定的日子不多了。叶楚凡一日比一日憔悴,他什么也不说,雷憬知他已渐渐毒发,心中急如火焚。

欧阳文昱与京城名医多次为叶楚凡诊治,始终不得头绪。

叶楚凡却淡淡然然,全不以为意,每日只是抚琴读书,意态甚是悠闲自如。

这日雷憬煎好药,随欧阳文昱一同去了叶楚凡房间。叶楚凡正在灯下读书,马何蜷在墙角,见二人进来,往墙里缩了缩。

欧阳问道:“叶公子可好些了?”

叶楚凡放下书道:“多谢丞相挂怀,已经好多了。”

雷憬看他脸色苍白,嘴唇泛青,眉间的黑气隐隐可见。知他体内毒素渐深。将药放在桌上道:“趁热把药喝了。”

叶楚凡瞥一眼药碗,道:“喝与不喝,无甚区别。”

欧阳笑道:“未知生,焉知死。叶公子年纪轻轻,何苦作此自抱自弃之语。”

叶楚凡淡淡笑道:“叶楚凡深知此毒难解,何苦作无用的挣扎。”

欧阳摇头叹道:“话虽如此说,但也不可轻言放弃啊。”

叶楚凡道:“丞相已经得了名单,朝中奸倿不日便可一网打尽。叶楚凡再无可用之处,丞相无须空耗精力为叶楚凡解毒。”

雷憬喝道:“叶楚凡。”

欧阳笑道:“叶公子何必自轻自贱。叶公子才华世所罕有,只是可惜当年走错了一步。如今迷途知返,未为晚也。”

叶楚凡道:“丞相可是为了那陈府血案,无法向皇上交代?”他浅笑中含了些微嘲蔑,“丞相只管回复皇上,那血案正是叶楚凡作下的。这样大家都干净,皇上那也可以交差,岂不两便。”


雷憬道:“叶楚凡,不可对丞相无礼。”

欧阳沉吟一会道:“明日,我便要向皇上呈上当年拥戴何放天谋反的叛臣名单。”

叶楚凡笑道:“自古圣人不治已病而治未病,不治已乱而治未乱。丞相远见非常人可比。恭喜丞相,从此朝中澄净,宇内可得太平了。”

欧阳道:“叶公子确是个难得的人才,此番除奸,皆你之功,我会向皇上进言,赦了你昔日之罪。”

叶楚凡颔首道:“多谢丞相。”

欧阳道:“你先服了这碗药,虽不能尽解其毒,但多延得些时日,还是可以的。你所中之毒,我已有眉目,待明日回来,我与先生们商量过,便可试着用药。”

雷憬急道:“当真?”

欧阳拈须微笑道:“不当真又如何?”

雷憬翻身拜倒,道:“多谢丞相救命之恩。”

欧阳笑道:“也罢,天色不早,你们早些歇罢。我先走了。”看一眼雷憬道,“你若还有事,就不用跟我一起去了。”

等欧阳走了,叶楚凡重拿起书,道:“你还不回去么?”

雷憬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不知从何讲起。张了张嘴,终没说出口。道:“你早些歇息罢,我回房去了。”

他走至门边,叶楚凡却唤住他。他回头问:“有事?”

叶楚凡眸光瞋黑,深深看着他,停一会,自失的一笑,道:“算了,无事,你早点回去睡罢。”

雷憬迟疑一下,返身走至他跟前,握住他肩,深深吻上他双唇。

叶楚凡手中书卷“啪”一声落于地下,紧紧拥住他后背。

半晌,雷憬放开他,凝视着他笼了薄烟的眸子道:“早些睡罢,明日丞相回来,咱们就可把毒解了。”

叶楚凡不语,看着他身影消失在门后。

角落里,马何似乎早睡着了。

第二天,雷憬等至日落,也未见欧阳回来。至晚,宫里传来惊天动地的消息。

欧阳文昱触怒天颜,被下了天牢。

欧阳文昱出事,丞相府内急而不乱。郑爽召了严恺、雷憬、潘华与周静澜在书房内商量。最后决定,由严恺去宫内找一些太监宫女打探消息。郑爽则利用他的关系找些朝中要臣打听。让周静澜、潘华第二天去天牢探望欧阳文昱。雷憬则去向天子求情。他以前救过驾,希望赵佶能顾念这一点情份。


众人商议到三更,家人进来请他们用饭。几人这才想起尚未用晚饭,都去了餐厅。家人们早已摆好饭菜。雷憬又去叫了叶楚凡来。

郑爽突然神色一变,道:“不好。”伸手欲拿暗器,人已软软倒下。

“什么?”周静澜等人不及闭气,也相继倒下。

“有毒。”严恺挣扎着道,手足酸软,倒在地下动弹不得。全然无法运气。

雷憬使尽力气将叶楚凡搂入怀中,问道:“你怎样?”

叶楚凡脸色煞白,连摇头的力气也没有。

阳离从门外跨进来,折扇轻摇,笑道:“雷大侠,叶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雷憬道:“原来是你。”

阳离笑道:“本教血玉令落在叶楚凡手中,此事干系重大,何况,本教前任教主之死,似乎也与叶公子有关,在下不得已出此下策,就请诸位随在下一同前去本教喝杯茶了。来呀。”


门外进来一群黑衣人,左袖角上都绣着一朵小小的白色浪花。

阳离道:“好生将叶公子与几位捕头大人,哦,对了,还有潘华公子和周姑娘,你们要好生将他们请回去,且不可失礼。”

黑衣人应道:“是!”扶起雷憬等人,将他们扛在肩上,翻墙跃出丞相府,将他们放入一辆大马车内。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停下。黑衣人等将他们扶下车,进了一座极大的庄园。此时天已微微放明。可以看清庄园之假山流水,雕梁画栋,极其奢华。

众黑衣人将他们扶入一间大厅,扔在地下。

崄岢坐在大厅上首,秦无霸站在他身后。崄岢道:“小家伙,这么快又见面了。”

潘华怒道:“你们将我们抓来干什么?”

宫素雪一身素衣,从后面转出来,柔声道:“潘华公子莫急,妾身请你们来,只是想请你们喝杯茶。”

潘华道:“狐里给鸡拜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阳离道:“本教前任教主死因不明,请叶公子回来将此事解释清楚。至于将诸位一同请来。只因诸位在江湖上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所以请各位作个见证。”

雷憬问道:“你想问什么?”

阳离道:“自然是血玉令了。”

叶楚凡说:“血玉令已经被崄岢长老取回了。”

崄岢拿出一块红玉扔在桌上,笑道:“小家伙说的是这块东西吗?”

阳离笑道:“此物是真是假,正要请叶公子指教。”

叶楚凡道:“难道尊者认为我还有另一块血玉令不成?”

阳离笑而不语,走到他身前,探手入他怀中,摸出一块四四方方,通体血红的玉牌,道:“这是什么?”

叶楚凡笑道:“血玉令喽,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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