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说了,和我们一起去营地吧,我们还有些吃的。”盈凤打断了他的话,对着那人说着。
“你真历害。”吉宋呆呆地看着他,不可置疑,看着他的眼里全都充满了崇拜。而盈凤也看到青凤的眼里有一种一闪而过面对
崇拜的阴暗,也许是悲伤的一种情绪吧?盈凤不敢确认。
青凤一再要求要见到盈凤的父亲皎凤,可是皎凤不在,出去巡逻了。
青凤的眼睛里流露出焦躁,苦苦压抑的焦灼,好象有什么随时会爆发一样,这使得盈凤觉得很紧张。盈凤小声问他是不是受了
什么伤,要不要休息一下,青凤大声地说着不,那不仅仅是表现他的不耐烦,而是近似于言辞激烈地拒绝了盈凤的好意。这使
得气氛迅速尴尬起来,吉宋却急于打破这份不安,“我给你做些好吃的。”
青凤抬起头来看他,吉宋的脸有些红,“你等着,很快就好。”盈凤的心里闪过一些危险的想法,想提醒吉宋注意,毕竟这只
是一个陌生人,可是吉宋已经撩起了裙摆,准备他的一场忙碌,只是在离开门口时,却又忍不住回过头来对着青凤微笑,他笨
拙地再次开口,“一会就好。”
青凤再次笑了一下。他的眼神闪烁,好象他不得不快点下一个决定,但他的笑容还是很好看。如果没有那道伤疤,他一定是个
很好看的人,不过盈凤迅速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难道说他现在不好看吗,不是,他身上有一种象不属于梭蒙族的邪恶的吸引力
。让人觉得,无法呼吸一样。
在盈凤打量青凤的时候,青凤迅速地站起来背着他,手却紧紧地抓住心脏那个位置。好象刚才那笑耗损了他所有的力气。
“你没事吧?”青凤摇摇头,两个人找不到什么相通的话题,只是盈凤在看着他赤裸的脚趾,有几块指甲都破裂开来,那一定
很疼,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怜悯,自己不应该多加猜忌的,这个人,和所有的梭蒙人一样,都受了太多苦了。
“我要水,快给我一些水喝!”他叫着。
晚饭的时候,吉宋一直坐在青凤身边,缠着他,想听听他的遭遇和故事,不过青凤却几乎一个字也没说,他吃得也很少,他身
子硬硬的好象在坚持着什么抗拒着什么。不过他确实是渴极的样子,而且喜欢喝极冰的水。
于是吉宋一直叹着气,盈凤上次看到他这个样子,是因为吉宋养的那条小狗死了。
盈凤的父亲终于回来了,青凤希望被单独接见,不过在会谈到了一半,梭蒙的首领皎凤把盈凤和吉宋叫了进去。吉宋拉着盈凤
的手,他的手很热,盈凤突然感觉到,不管战争多么残酷,但是,属于梭蒙族天性的那一部分仍然没改变。
青凤全身赤裸着站在那里,听到盈凤的脚步也没有回头,盈凤看到他的背上,他以为那些是皮肤上的青斑,现在却都完整地显
示在眼前,那是一只凤,天生的,青色的胎记。只是那只凤的眼睛却不是梭蒙人绿色的眼睛,那个眼睛位置不知道为什么胎记
突然变得很深,深得就好象是黑色的。象他主人的眼睛。
皎凤的样子有点苍老,盈凤能明白父亲的伤心,他本来一心是希望,自己才是真正的继承人的。不知道说什么,他跪了下来。
“这个孩子,来到我这里,希望我承认他的地位,而且他说,他将带我们回到故土。”
皎凤说到故土的时候,挺直了腰,眼睛亮了起来,那种灼灼燃烧着的激情让他的忧伤荡然无存,“他说,我们将有能力可以打
败卡斯人。”
青凤弯下腰,将自己的衣衫捡起来披在自己身上。皎凤继续说,“他将教会我们‘战技’和‘武技’。”
“他怎么可能会?”盈凤的行动因为跪在地上的受到了限制,只是上半身往前一仆,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梭蒙人天生就
不会武,他们在原来的世界里生活,从来没有过纷争,而成为奴隶以后,也只是卡斯人取乐的对象,没有人教会他们怎么样去
打。
“我会。”青凤转过身子,那双眼睛和他身上的胎记一模一样的眼睛说不出的诡异,盈凤在这样的眼光下说不话来,他不能指
责他在说谎,也不能说自己是相信了,只能沉默。
“我相信。”皎凤苍老的声音扬起,“他将和你们一样,也成为我的孩子,我们所有人都必将回到故土去。吉宋,你过来。”
皎凤召唤了他较小的那个孩子,“你愿意吗,将你们的血脉联在一起?他说,他喜欢你。”皎凤摸着自己较小的孩子的头,突
然有点儿悲伤,“孩子,这样也很好,虽然说,战争还没结束,可是,你们得享受,享受生活。”皎凤的脸上慢慢绽开了一丝
笑意,“过去,我们都生活在恶梦里,让爱情给你们带来一场美梦。”
他那种喜悦里还有一丝惆怅。吉宋和盈凤的母亲在一场逃离中,因为不想成为别人的拖累,自杀了。皎凤也和其它忠于伴侣的
梭蒙人一样,再没有选择第二个伴侣。不过此时,他的孩子们并没有了解他在说这话时的痛苦,吉宋只是害羞地低着头不发一
言,而盈凤却忍不住提出异议,“可是,他们认识的时候太短了。”
“孩子。”此时的皎凤并不是一族之长,而是一个普通的父亲,“爱情和认识的长短可没关系。”他怜惜地看着自己的较小的
孩子,“有些变化已经发生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吉宋抬起眼睛来,那眼睛就好象是喝醉了酒一样,似乎连焦距都找不到了。而青凤却突然迈上前一步,“我是成为男人的那一
个。”他咬牙切齿,“我要是个男人,我将是个男人,我一定是个男人。”不知道是他的声音很大,还是他紧紧抓住吉宋的手
太过用力,迷离状态的吉宋睁开眼睛,点点头,依恋地看着青凤。
青凤松了一口气。
盈凤抢上一步想拉开青凤,“喂,你会伤了他的。”他在接触到青凤的时候,才觉得他的体温高得吓人,吃惊的是,他这么高
的体温,还能一直保持着清醒,还在想的时候,他已经被青凤甩开,被甩到地上。在盈凤沉重地撞到地上时,他才突然相信青
凤说的话。
这个人,真的会懂战技,他有超出一般的梭蒙人的力量。
“快,盈凤,得把他们转移到安静的地方去。”皎凤已经着急地抱起了吉宋,“这太快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太快了。”吉
宋和青凤身上都在发出声音,象是骨头裂开来的声音,盈凤被吓倒了,听到了吉宋开始发出惨叫,撕心裂肺的,听着盈凤直想
跑开。
“你怕什么,他和你一胞所生呀!你也该知道,你也得长大了!”大声叫着的皎凤终于让盈凤有点清醒,吉宋又惨叫了一声,
皎凤已经抱着吉宋冲了出去,“快,你快去找些水来,快去!”
盈凤跟着皎凤跑了出去,他们谁都没有注意青凤。
这是盈凤第一次面临这样的状态。他冲了出去,然后乱喊着“帮帮我,帮帮我。快告诉我哪里有水。”有几个人帮着他将水抬
回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切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吉宋的皮肤绽裂开来,女性的乳房开始隆起,随着吉宋的惨叫,吉宋的双腿前开始不断地流血。盈凤都不敢看。皎凤努力压着
吉宋的身体,以免他自己伤害了自己,不,是她。吉宋的双腿间已经出现了女性的沟壑。盈凤默默地调开眼睛,吉宋的挣扎完
全是无意识的,疼痛已经让她失去了意识,她不停地攻击着皎凤,此时她的力气大得吓人。好一会儿,她失去了意识,疼得晕
了过去。
“好了。”全身是伤的皎凤再次将她抱起,放入水中,“你来帮她清洗一下。”
盈凤摇摇头,向后退了一步,他发现自己真的怕,很怕。
“算了,找两个女人来帮她吧,今天可真够她受的。”皎凤疲倦地说。不一会儿,两个得到消息欣喜若狂的女人进来,向皎凤
道贺,然后向吉宋走了过去,要帮她。
一个女人从盈凤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欢喜地说,“下一个可就是你了。”
“不。”盈凤再次慌得摇摇头。
“可是,爱情来的时候,你挡也挡不住。”盈凤有些不能理解,怎么,经历这样的痛苦的人活了下来,还会这样开心呢?
“咦,那个人呢?”皎凤猛然一拍他的肩膀。“那个叫青凤的?”
两人这才发现,他们都没有看到青凤。而且连青凤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听到。
“会不会变成男人会轻松一些。”盈凤无知地问。也许是这样吧,所以他不会吼叫。
“怎么会,都是要身体里这样要变化,你不懂的,哎,那个孩子。”皎凤有些自责,“我们怎么把他一个人给抛下了。”
他们折返回大厅,屋子里静悄悄的,然后青凤站在那儿。一切变化都昭然若揭,中性的脸上都起了一些变化,鼻梁更挺,眼睛
更凹,那是一张男性的脸,上面全是水,是一脸的冷汗,他的身下也有血,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不是变身的痛苦或者爱情的
幸福,而是一种类似恨意一样的凶蛮。青凤的手上不知道他是在房间的哪一处角落找到的铁钉。那铁钉扎进右手腕上,右手腕
上已经有好几个洞。也许身上还有,流出血来。
皎凤和盈凤父子俩,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一切好象都结束了,可是一切又好象都刚刚开始。
“帮我找件衣服来。”他慢慢地坐下来,充满疲倦,他坐得不远,可是没有人觉得他能够靠近。
盈凤张张嘴,费力地说了一句,“我先叫人打点水来让你洗洗吧。”他默默地退了出去,好象在一瞬间,他已经明白这个人从
此以后会取代他的父亲发号施令了。是的,他真的象王,盈凤心里说不出是佩服还是敬重,还有一种深深的惧意,他真的不象
是梭蒙人。
很快,青凤就打造了军营,这就是“大寨”。大寨从移动的兵营,变成固定的地方。成了梭蒙族最早的一座固若金汤的城。
青凤成了梭蒙王。
第三章
天元壹仟一百零伍年,时摄政王石雷掌权
雅珈盯着面前的女人。
实在是见鬼的太有女人味了吧,雅珈一直知道梭蒙族的人很漂亮。
但是这个女人真的漂亮的有点太超出她的想象了。
此时,那位美人微微侧过来头,似乎是微微窥视雅珈但又会急忙躲闪着雅珈的目光,好象受到了惊吓,那微微颤动的睫毛让雅
珈觉得自己不是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囚犯,而是闯入别人闺房的罪人。
那个人,在他没有变身前,服侍在明牙身边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有诱惑力呢。雅珈的心里被卡着,很难受。
最骄傲的北国公主,为什么要淌进这条浑水里呢,嫁给那样一个人,那个时时觉得自己在蒙受羞耻,那个一个月又一个月给自
己写着信,告诉自己他喜欢着一个梭蒙人,那个活活被一个梭蒙人给骗了给甩了,却一声未吱的人,那个这个世界上最懦弱的
男人,那个她希望做为他妻子,让他忘掉这一切的人。
而现在,她又为什么要在敌人的营地里,一点力量也没有,躺在敌人的地盘里,穿着敌人的衣服,接受敌人的安慰。
“你会不会还是觉得疼得历害?”那个女人小心翼翼地问她。雅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们有披风吗,给我拿个披风来。”
那个女人的脸微微有些泛红,似乎不太能理解她的意思,只是着急地忙碌地在房间里寻找想帮上忙,“你,你是有些怕冷吗?
”
“披风不能给她。”声音说不出是不是难听,令人有股寒意。
吉宋回过头来,茫然地看着手里的棉纱,又看看说话的人,虚弱地说,“青凤。”
是他?雅珈狠狠地用力,咬着牙坐了起来,她的脸色苍白,头发散乱,但是她的姿态与她在宫殿里接见朝拜的使臣一般无异。
进来的人戴着头盔,是一个绝对冷硬的男人,就算是自己瞎了,也能感觉到他的气势和别人不一样。一想到瞎了,雅珈猛然打
了个冷颤。
“吉宋,你先出去。”
吉宋偷偷地看了一眼雅珈,这个女人骄傲地面对男人的坐姿不知道为什么给了她一些勇气,“我,为什么?”她有些结巴,但
仍然把自己想说的话给说完,“我是梭蒙族未来的王后呀,为什么我……”
“如果我能活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再说吧。”青凤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吉宋张张嘴,她本来想问,为什么她不能知道,什么都瞒着她,而她,本来是他选定了做他的爱人呀。为什么见他总是这样难
,而他总是眉头深锁,什么话也不会对她说,就连,只怕就连这个罪犯和他说的话都会比自己和他说的话多。
“你不准备离开吗?那随便你吧。”青凤大踏步地从她身边走过,直到雅珈面前。他只看了雅珈一眼,就绕开了雅珈。可那一
眼,雅珈觉得自己好象是被当成这个世上最恶心的东西给看了一眼,好象她被蛆虫缠满了全身一样,让青凤无法忍耐。
雅珈的愤怒让她再次费力想挺直腰,然后她的斥责还来不及说出口,梭蒙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力在她面前一扯,带在雅珈
颈项处那款男式的眼睛似的链子被青凤一把给扯了下来,青凤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好象是他被什么窒息后,终于得到第一口呼吸
的神色,终于平静了一些,他死死地握着那坠子。
雅珈往前一扑,“你干什么,强盗,还给我!”她重重地从坐着的地方摔到地上。就连吉宋和盈凤都不由自主往前踏了一步,
但是他们在青凤面前却不敢有什么行动。
“你还准备要你妹妹看下去吗?”青凤头也没回,盈凤却叹了口气,抓住吉宋的肩膀,将她推出帐外。吉宋苦恼地望着盈凤,
盈凤却只能无奈地向她摇摇头。
此时,青凤缓缓在雅珈面前蹲下。一双墨绿的近似黑色的眼睛与雅珈的眼睛平行。那眼睛里突然升出一些媚意,“你没事吧?
”他沙哑的声音放柔后,有说不出的魅惑之力。就连雅珈也忍不住抬起头来,想向他伸出手来求助。
“你到底想做什么。”
对方的逼近,不知道为什么在心里引起涟漪,和一种来自女人内心深处的自觉和羞耻感,“你要做什么?”雅珈慌乱地叫着,
然后突然一伸手,她的动作很快,但比她更快的青凤一瞬间制止住了她。雅珈几乎觉得自己是触到了在青凤腰间的剑,几乎。
青凤身上的盔甲很硬,嵌压进雅珈柔软的没有什么阻隔的身上,疼痛和被侵犯一样的恐惧让雅珈不可控制地大叫,“放开我,
你们这些不人不鬼不男不女的东西。”
“是吗?”对方低哑的声音好象真的象鬼魅一样,雅珈看着那种仅仅露在外面的墨绿色的眼睛却再也不敢把自己的话重复一遍
。
“可是,是你们卡斯人把我们这些东西带来的呀。”那双眼睛居然好象还是在笑,雅珈怕得都快哭出来了。
“你说,你想不想让我们这些人消失呢?以后永远?”梭蒙人伸手摸着她的锁骨。雅珈不知道怎么回答,终于啜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