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情——飘飘何所似
飘飘何所似  发于:2011年04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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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难免有无地自容之感。不过,此刻镜中一年轻公子温润如玉,贵介如兰,长身而立自是一翻绝代风华,任是你明镜高悬,照

不透我心中秋壑万千,你耐我何?
身后不知何时被一缕清风拂过,方应看微笑着缓缓抬手对镜轻描,镜中忽然就多了一个渺渺的浮影──
"你回来了......"方应看笑得如冬日的阳,骄傲又杂着丝丝惬意的慵懒。
"我回来了!"那浮影轻轻降下,立在方应看身后不到一尺之地,大概是"脚踏实地"的缘故吧,刚一落地,镜中渺渺忽地白影散

去,却显出一个清淡如水的少年来。
入秋了,窗外的阳光渐渐暗淡,不似夏日里的精神,但射进屋子的时候本还是可以穿过通透的影子,柔柔暖暖地撒在方应看身

上的,但现在,少年修长的的身子却挡得方应看背后"咻"的一凉。原本就不甚亮堂的房间更添一分阴冷,连镜中公子美如冠玉

的脸上原本清爽的笑容上都投下了暗暗的阴影。
"坐!"沉默了半晌,方应看突然清楚地发出了一个命令──是的,是一个命令,而不是客气或别的什么──这是一个颇大的房

间,但里面唯一的摆设就是这镜子,并没有其他的家什,却不知他想让少年在哪儿坐呢?
"不!"少年反常的,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已经知道为什么这里除了镜子什么都没有的原因了!"略一停顿,少年再开口时竟

似哽咽,"公子从来都不想正眼看思情的......"
"呵呵!思情,你多心了!"方应看突然又笑了,满满的,全无挂碍的笑容,像慈祥的长辈对便扭的孩子。笑着笑着,方应看就

这样转过身去,看着白衣少年──四目相接,空气中隐隐一丝交会,然而先避开的却是少年原本气势凌厉,此刻却比女子的翦

水双眸还要温柔好看的眼睛。
"思情不敢!"少年垂手偏头,目光落向不知名的角落──不敢吗?看他刚才拒绝的样子实在是不像啊!
沉默,又是沉默,房间里气氛如此凝重,让人不禁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在对峙之中......
"思情啊!你长大了!"良久,方应看莫名其妙地感叹起来,"我看是时候了,你就放手去做你想做的罢!"
"是......"思情若有所思,答应得竟有些勉强,甚至有些不理解──不知道辛苦培养自己的公子今日为何这般说话?
"思情!"方应看突然进了一步,去掉了和少年之间最后的距离,在连呼吸和心跳都无法隐瞒对方的情形下,极宠溺地看著有些

不自在的少年道,"我却知道你想做的全部都不过是为我而已......"
......
第五章
神侯府,小楼
无情有些记不得自己已经在榻上靠了多久了,总之又是一天早晨,天好像要下雨,灰蒙蒙的,但太阳似乎又不甘心就这样暗淡

下去,很努力的拨弄着厚厚的云层,勉强的映出一抹红来,但是这就像是一个灰头灰脸的村妇硬要搽上胭脂一般,极不自然。
手里是一张极精美的套印的淡粉红色碎花笺──哎!承平日久,风气自然就浮华起来,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不知不觉,连府

里都不免用上了这十两纹的薛涛笺了──纸是好纸,上面的字更是好字,铁划银钩的,可惜就是太少了,让人有些不着边际─

─偌大一张笺子,上面就写了三个字:
"陈、思、情"
陈思情?到底又是何方神圣?世叔却是冷不丁地叫人送了这笺子过来......
无情纤长的手指在纸上轻轻拂过,看似不经意,然而就要触着那三个字的时候,心里一颤──世叔的字写得越见功力了,结体

修长,笔资瘦硬挺拔。
"瘦金体......"无情默默地叹着,手上略略加力,从那字上迅速划过,仿佛要在拂掉些什么......
官家的字写得好,上行下效,现今世上的书家少有不习这个字的,到后来,连铜钱上的几个细字,也要劳动官家亲自动手了。

字的确是好字,可弄得这般无孔不入,就像这本是极风流雅趣的薛涛笺,如果用得滥了,看看倒是淡而无味的俗了。
......
好在,这笺子却是世叔写的!半刻凝神,无情突然会心一笑,只觉得自己好像喝了口白水──淡过之后,竟是清了。
将笺子细细地夹进枕边的《通鉴》之中后,无情轻触机关,三剑一刀童应声而至。
"公子!"见无情欠身欲起,叶告和陈日月立即上前相助。
"备轿,去金风细雨楼!"无情轻声吩咐。
然而,不知怎么,往日说一不二的三剑一刀童今天收到公子的命令却只顾相视而笑,全无行动之意。
"怎么?"无情乜乜地瞟了四人一眼,似是薄嗔。
"公子!"白可儿见状连忙上前解释,"今天一早先生就吩咐我们,说天气渐寒,公子尚未痊愈,不宜奔波劳累,所以,

嗯......"
无情含笑地看着白可儿,然而,对着这原本是那么温柔,那么期待,那么鼓励的眼神,白可儿却觉着自己好像做错了事,说错

了话似的,背上越来越寒,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没能把话说完......
好在最后上来的何梵发现白可儿的窘境,帮他把最重要的话说完了──
"所以,先生一早上朝时就顺便请了戚楼主过来,现在三师叔陪着,正在外面用茶。"
......
第六章
"那......"无情的身子从扶着他的叶告和陈日月手里轻轻地挣开,软软地靠了回去,似乎放弃了。然而,很快的,他又自己坐

了起来,冷冷地盯着门口──门关得很好──四个孩子都知道公子虽然喜欢开窗,却也习惯随手关门。凝神片刻,突然像做出

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似的认真道──
"戚楼主请进罢!崖余却是不能远迎了!"无情释然地笑了,"戚楼主是越发的名副其实了!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大捕头抬举在下了!"门闪了一闪,又迅速关上,不带一丝犹豫、一毫惊扰,戚少商应声而入,"大捕头又何尝不是?"
无情笑得更(这个字不太好,可我想不到更贴切的了)了些──不得不承认,戚少商是少数几个进了小楼却不太突兀的人,尽

管人前他和无情常作冤家路窄状。
"戚楼主辛苦......"无情淡淡地说着,人却又静静地靠到榻上,甚至微微合眼,不去看榻前长身而立的戚少商,半晌,才似又

想起了什么似的道,"请坐,奉茶。"说着,得到指示的三剑一刀童就迅速地退下,按着公子的吩咐去准备。
"大捕头客气!"戚少商仍然是站着,好像体会到了无情的无情,而也就不大领他的"虚"情。只是,脸上却又是一片的温和,甚

至温柔,让人不禁迷惑,只觉得他实际上是真的完全不介意无情的"不客气"。
"崖余只有几句话想请教楼主。"无情似乎也明白戚少商却不会坐的,突然就很快、很直接地扭头看向戚少商,像要把他看透似

的。
"戚某知无不言!"戚少商看着无情的眼睛──这双眸子,合如轻云蔽月,开若流风回雪──哎!罢了!我却是只能认栽了!戚

少商暗暗感叹着,不禁心头微涩。
"可是方应看?"无情却是不能觉察戚少商的心思,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就将目光移开,望向窗外。
"是!"戚少商不被他瞧着其实反而轻松了些,但却又有一点心有不甘,一时竟是提不起又放不下,只好也跟着看向窗外,仿佛

希冀两人的视线在不知名的远处能有片刻的纠缠似的。"他是方应看三年前从南方买回来的娈童,本姓陈,思情这名字却是方应

看给改的,原来是当地很有名的舞伎,但应该是不会武功的,也没有别的背景!"
"却是好轻功!"无情由衷地赞叹。
"更是一手好暗器!"戚少商果然知无不言,连忙地补充道,"他被方应看买下的时候已经十九了,练内家却是迟了,但那孩子却

是毅力过人的......"说着,戚少商忍不住又拉回视线,看了看无情,可惜,无情脸上仍是一片的淡,淡得发苦......
话头断了,两人却一时都懒得去接,就这样沉默着,只是,戚楼主的目光却像是被什么胶住了,落在无情脸上,再也移不开

去......
"戚楼主,公子脸上有什么不对吗?"不知沉默了多久,最后却是上来"奉茶"的白可儿帮他们打破了这奇怪的沉默。
"啊?!"戚少商终于察觉到是自己失仪了,但毕竟是见贯了大风大浪的"戚楼主",一惊之下却是还能不乱方寸,"戚某听诸葛先

生道大捕头病了,刚才细查之下也觉得大捕头气色甚是不佳,应该多加保养才是!"
其实,若是上来的是三剑童,见到这番情景,却是要不依不饶了,但白可儿却是老成持重些,默默将茶放下就退下了,不再说

什么了。
那厢,无情却是继续心不在焉地远眺,好似在那儿有什么比眼前的戚楼主更能解释解释他心中的疑惑。
别的地方"奉茶"是待客,可在主人不喝茶的小楼里,奉上了茶,那就是"送客"了──戚少商能做的,只有暗自咽下不知何时就

涌上心头的丝丝苦涩──没更多的言语,他潇洒地点点头,大步地退了出去。顺手,掩上了门......
人一走,茶就凉......
然而,
小楼外,秋日的阳光,却透着薄薄的暖意......
(呵呵,飘飘把戚楼主给"枪毙"了 ̄ ̄)
第七章
金风细雨楼
琪树明霞五凤楼,夷门自古帝王州。
戚少商凭窗而立,曾几何时,金风细雨楼就这样代替了连云寨,承载着他和他的梦想在这富丽天下无的汴梁城中飘摇沉浮。人

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然而窗外,内忧外患之下的东京,竟是这样畸形地繁荣着,如回光返照一般。
良久,他突然想到了息大娘──那女子和爱他的男子
──"好!好啊!"
脱口而出的感叹试图掩饰心头泛起的淡淡酸楚......
......
"楼主!"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笃地打断了他的思绪,是杨无邪。
"楼主,追命三爷刚过来,把楼里的几个兄弟压到刑部去了,说是南边摩尼教的余孽。"
"证据确凿?"戚少商看着杨无邪,略一皱眉,大概是连自己都不满自己明知故问了。
"人证、物证俱在!"
一个好的军师,或者说好的"第二把手",最珍贵、最关键的很多时候不是他的能力,而是他的操守。
"那,刑部有什么消息?"
戚少商看着杨无邪的时候,心里常常会不自觉冒出苏梦枕的那句名言来──"我从来都不怀疑自己的兄弟。"
"蔡京传话说要重办,朱明月已经定了明日午时问斩!"
"有桥集团方应看呢?"沉吟半晌,戚少商又问道,"有什么动作吗?"
"没有!"杨无邪简单而肯定地回答,"这个案子本来就是蔡京单独请的旨意,神侯府和有桥集团都没有插手。"
"那,外面的情况呢?"戚少商转身又看向窗外──金风细雨楼偌大的家当,他这样一肩挑着──沈啊!
"等楼主示下。"说完,杨无邪垂手而立,不多一言。
......
又是沉默──是无话可说?或是该说的已经都说了?还是默契到有些话已经不用说的程度了?
戚少商在思考,杨无邪在等待
......
可是杨无邪在"等待"的时候也思考──无论楼主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会坚决地贯彻执行,但是,过程和技巧却仍是不能忽

略的。而同时,戚少商在"思考"的时候也在等待──他是楼主,而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他必须雷厉风行,但籍着思考的名义

,他还是可以等待──他还需要一些东西,一些杨无邪没有也不能提供的东西──也许是情报,也许是别的什么......
......
"参见楼主!"突然,沉默被打破了──极为平常的见礼,戚少商此刻听来却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负责联络的小兄

弟恭敬地将一幅帖子呈了上来。
"神侯府派人送来的。"
......
一张极精美的套印的淡粉红色碎花笺,八个冷冷地瘦金体细字,瘦直挺拔,撇如匕首,捺如切刀,有执法廷争之风,真是字如

其人!
──"启以商政,疆以周索"
戚少商笑,如刚刚咽下大大的一碗黄连水却又必须让别人以为他喝的是上好的荆花蜜。
"传令下去,金风细雨楼的所有兄弟各就各位,该干什么干什么,不得妄生事端,否则莫怪戚某无情!"
......
杨无邪也迅速地退下──楼主已经"示下"了,剩下的,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
单独一个人的时候,戚少商将手中的笺子仔细地在香炉中化去,空气中渐渐弥漫出如落梅般幽幽的冷香──十两银子一张薛涛

笺,当然是熏过香的。
"崖余啊......"戚少商一轻叹,如杜鹃啼血......
第八章
看不见月亮的夜晚,神侯府静静地矗立在浓浓的夜色之中,本是平常的府邸,在这一片暗淡之中竟有群山般巍峨的感觉。
子时早过──铁手入宫值夜,要寅时之后才能回府;追命到江南查贪污案;冷血追踪一个强盗集团去了广西;世叔却是该休息

了。此时惟有小楼一灯如豆,以至于连光临的"不速之客"也像是约好了似的──
该来的却是躲不过......
"对不起!"思情是仍是"飘"进来的,上不到天,下不着地的静在半空,"我仍是要杀你!"
无情看着他,一瞬间竟然有和自己的灵魂对话的错觉──当然,他是无情,所以错觉不会持续太久──"没关系!我们毕竟是敌

人么!"
敌人吗?思情突然想到另外一个意思──至少是"情敌"吧!
"戚少商很好骗!"思情没有炫耀的意思,他只是想让无情做个"明白鬼","他以为那个笺子是你写的!"
"哦?"无情窒了一下,随即释然,"那很好,我本来也就是那个意思。"
"我......"思情没考虑过无情知道事情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所以他说的是──"我出手了!"
当他说"我"字的时候八只衣带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铺天盖地地攻了过来──暗器的一个特点就是出手之后连发暗器的人都没办

发预知这一招结果。即使是像无情这样的高手,他的暗器一旦发出也是没有后悔的余地的,不过,由于是高手,他可以比别人

多算计几步,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招式,这是他的悟性──思情的暗器是不同的,他人是跟在暗器后面的,暗器到的时候他人也

就到了,换句话说,他的暗器几乎完全不用脱离掌控──防了他的暗器就防不了他的人,而防他的人就势必被他的暗器击中─

─他自己就是那第九只暗器!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思情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毫无保留的,他一上来就出了绝招──八只衣带镖系着雪白的丝缎,像盛开的雪梅,在思情身边

上下翻飞,而他自己也优美地飘了过来──无情突然想到了神话中的飞天──据说,佛祖讲经的高潮就会出现飞天仙人,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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