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和——蓝蝎子
蓝蝎子  发于:2011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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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好久,才把后边的字眼吐出来,“两位少侠之间有不可示人的私情?”

子秋涨红了脸,忙不迭地道:“没有,没有……”雨堂的心微微一沉。

“哈哈哈哈--两个小可怜的,何必害羞呀!?”那女子突然变了身形,竟然是一只五花大蟒,这蟒比方才的还要大,还要粗,

仿佛一座小山,盘旋在沙地上,“姐姐好喜欢你们呀。来,让姐姐吃了你们,就跟姐姐我吃掉这漫山遍野的爬虫鸟兽一样。”

她一口吞下了那只死蟒的尸体,巨大的红信吞吐着,在风中探查着食物的浓郁的气息,咝咝地脆响。

突然,子秋雨堂都觉得脑中一片眩晕,看来不知觉间,已经中了蟒毒。那蟒把躯体伸展开来,盘在两人的身外三尺见宽的地方

,蟒头悬挂在正中的头顶上,咝咝地吐着毒气:“让你们尝尝姐姐的迷幻毒雾,好好地睡一觉,醒来以后,就在姐姐的肚子里

了。哈哈哈哈……”

意识,模糊,手,摸不到方向,脚,踏不到地面,虚空,迷梦的虚空--

睡着了么?清醒着么?这是哪儿?我要死了么?

……

不,我不能死!春生,对,还有雨堂,我要活下去--因为鞘之箫的消抵能力,子秋的迷蒙的眼微微地睁开了,他举起箫,趁着

意识还没有完全丧失的当口,吹响了--

这是一首冰魄寒箫曲,仿佛天地间的霜雪渐渐地凝固,积压,沉淀,结成冰,冰又片片推挤,交融,化为晶魄……子秋雨堂的

身周一尺见宽的地方竟形成了一圈晶莹的冰魄屏障,与蟒女的迷幻毒雾分庭抗礼。

“呦,有意思,我喜欢。哼哼 ,我看你能坚持多久?!”蟒女加强了毒雾的浓度,咝咝的毒气不断地汇集,连远在一丈开外的

老柏树也萎蔫了树叶。

子秋吹着,急急地吹着,用尽生命地吹着……

雨堂觉得心口有点凉,仿佛下雪的感觉,仿佛伤心的感觉,这感觉很明晰,很明晰--啊,微微有点痛,有点涩,有点酸。他睁

开眼,他完全清醒了。

箫声,狠毒的箫声,象森林里突然刮起了飓风,树木颓倒,草叶乱飞,然后,所有的叶子都化作了利刃,一片一片,一叶一叶

,象炸开了一样,向四面八方迅疾地飞射出去。那冰魄屏障,碎了,冰晶也化作了锋利的冰刃,深深地扎进了蟒女的身体。

“啊……”蟒女倒下了,慢慢地褪成人形,涔涔的血,从身体的各个部分渗出,流淌,汇聚,渗入沙土,慢慢地干涸。

“嗯……”子秋也倒下了,软软地坐倒,平摊在地上。雨堂赶忙探他的气息和脉搏,知道他只是累的,需要休息,这才嘘了一

口气,坐下。

“哼哼哼~~~“蟒女突然发出凄厉的笑声,雨堂赶紧握紧了箫。

“啊,好辛苦呀,要死了。”蟒女凄凉的眼神望着雨堂,媚媚地笑着,“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她也不顾雨堂想不想听,自

顾自地诉说起来:

“三千年了。三千年前,我还是一只天真无邪的小青蛇,在山涧旁,在柳枝上,低低地徘徊,享受着生命的喜悦。一个年轻的

书童走过,他看着我,笑了,说着:‘多美的小青蛇呀。’我笑了,用我独有的方式,咝咝地笑了。

“为了继续让他看到我,为了继续让他开心,我修炼了一千年。我蜕了蛇皮,变化人身,到处去寻他,在经过了一千年的轮回

之后去寻他,只为了他一句由衷的赞美。终于,在流光溢彩的丹霞山,我觅着了他。他还是那么英俊,那么潇洒。只是,他是

天乙真人的门徒。

“我诱惑他,他不可救药地爱上了我,天天和我在一起,看丹霞山的云起云落、花开花谢,听丹霞山的泉响鸟鸣、蛙跳蝉声,

四季不知觉的流逝,我们过的是一段人天艳羡的日子。

“可是,那个可恶的天乙真人偏说人妖不能相爱,要他断了与我的关系,否则就把他逐出师门。我对他说,走就走,走到天涯

海角我都跟着你。可是他,居然放弃了我,守在丹房里不再见我。我一怒之下,大闹丹霞山,杀了三千道童,那个天乙真人也

没能把我怎么样。我去见他,求他跟我走,可是,他却冷冷地对我,说什么从前只是游戏,将来不再重逢。我凄凄地哭,整整

哭了一夜……第二天,我一口把他吞下了肚子,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永远在我的身边,永远地爱我。”

蟒女凄凄地抬起头,惨淡地笑开了:“哈哈,哈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是爱,就把他放在身边,别让他一刻走开,否则,他

就会变心。于是,这两千年,我见着喜欢的,就吞下去,也不知吞了多少美少年了。”她居然还伸出信子,舔了舔唇,咝咝地

笑着,“我看得明白,你喜欢那小子,可是那小子心里未必有你吧。不如杀了他,把他永远留在身边,这样,他就会永远地爱

你。”

雨堂的心一动。

“啊,夜叉大人,您居然说是一顿美餐奉送给我,呵呵,想不到却是我的死期。啊,我要死了,哼,哼,死了,去见我的那些

爱人去了……哈哈哈哈……”凄厉的笑声一阵阵地响起,然后嘎然而止。

雨堂盯着蟒女的尸体,看她化作一团污浊的血气,消散在空气中,楞楞地,发了许久的呆,突然,他转身面对着子秋,望着他

,望着他清俊的脸庞,青亮的剑眉,英挺的鼻梁,棱角的唇吻,那腮边莹莹的汗水,点缀着鬓发,分外地英气,那微微起伏的

胸膛,宽阔的肩膀,真想,真想……

雨堂缓缓地伸起手,结掌成剑,对准心口的方向,只待……

十五、爱吧,即使痛苦--龙先生的爱之章上

雨堂结掌成剑,对准子秋心口的方向。他的眼眸迅速地变,忽而热切如火,忽而冷冽如冰,忽而幽幽然似秋风拂面,忽而淡淡

然作流云四散:

喜欢他么?喜欢他就把他永远留在身边!!!

杀了他!可是,杀了他,他还能爱我么?

让他活下去?他醒了,一定还会去找那个春生,如果找到了,他们两个……我要到哪里去?

算了吧,反正我是注定一个人的,何必,何必勉强他?!

……

雨堂的手渐渐地放下--

“春生--春生,我好想你……”子秋在梦中喃喃着,那么依恋,那么缠绵。

雨堂的手一下换作掌剑,如冰锥般凌厉地切下--

“雨堂,别走,雨堂……”子秋依依地叫着,仿佛十分地不舍。

雨堂的手软了,慢慢地垂下,柔柔地,为子秋拭去腮边的汗丝。子秋在梦中笑了,似乎找到了春生的样子,然后,三个人在一

起,非常得快乐……

子秋醒了的时候,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雨堂一双晶莹透亮的紫色的眸子,痴痴的,含着千种情绪,似春风中的柳线丝绦,牵

绵不绝的情绪。子秋呆住了,雨堂突然意识到子秋的蓝眼珠子在好奇地转,羞了,站起身来,说:“大懒虫,快爬起来,再不

走,就得等明天了!”

“噢。”子秋站起来,摸着后脑勺,“是--”傻傻地笑着。

雨堂微红了脸,自顾自地往前走,子秋急急地跟着。桐柏山,清风道,一对少年,衣襟飘扬,洒洒潇潇,踏青而行……

不几日,前头已是南阳城,但见车马奔走,人流往复,一片繁忙。人们依然忙碌着平日的生活,耕地的耕地,经商的经商,开

酒楼的招呼客人,教私塾的授业解惑……而且,人们的眼中满是留恋,互相问候着,没有诤论,没有隔阂,长者慈爱,少小恭

敬,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在这里,似乎根本没有什么世界末日的气息,除了头顶的一片灰忽忽的天,几朵褐黄褐黄的云,山

,依然青,水,依然秀。与那些沿途而来的城镇相比,这里简直就是无忧无虑的世外桃源。

子秋和雨堂都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能够让人们如此平静地接受即将而来的死亡呢?正想找个人来问问,但见人群中,走来一

个羽扇纶巾的青年,满面春风,一身正气,星目含笑,丝绦绝尘,人们纷纷避让着,点头,问候:“龙先生好。”那青年每每

也必郑重还礼,说道:“王伯好。”“巧姐好。”“小翔子好。”……那自在自得的神情,宽容达观的雅量,令人不禁有几分

亲近之感。

那青年走到子秋与雨堂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优雅而不失亲切地问道:“两位想必是过路的吧?”

子秋上前应答道:“正是。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在下龙之啸,乡亲父老们抬爱我,都称我为龙先生。”龙先生羽扇轻拂,冠带微起,飘飘间更显超绝风度,“不知两位要到

哪里去?”

“我们想到卧龙山庄找我们的一位朋友。”

龙先生突然微微一笑:“一位朋友?不知两位的朋友姓甚名谁,什么模样?”

子秋说道:“他叫范春生,弹的一手好琵琶,能够以琵琶曲医花。”

龙先生笑了:“不瞒两位,卧龙是在下的别号,卧龙山庄不过是在下的几间草庐,乡亲父老们抬爱,把我的草庐传为卧龙山庄

,实在是名不副实。不过提起两位的朋友,在下倒是见过,不过没有在此停留,而是往西去了。”

啊,春生往西去了么?难道是在玉门关外的三清谷?那又要多少时候才能到啊?子秋顾自思索,眉头微皱,显出烦乱的样子。

龙先生一展笑颜,安慰道:“有缘千里亦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公子不必担心,我看你的朋友虽然来去匆忙,面带忧戚,但

只要公子有心,肯去找寻,相信一定能找到的。”

子秋谢过了,正待要与雨堂动身,却听龙先生说道:“两位请留步。我看两位长途跋涉,风尘仆仆,一定是非常劳顿的了。在

下的草庐就在西去的路上。既然刚才两位说要去卧龙山庄找一位朋友,那两位不妨就交在下这位朋友,到在下的草庐歇息一宿

,澡浴更衣,再由在下准备些干粮清水,方便两位路上使用。”

雨堂不作声,心中却已觉得此人想得十分周到,但是,一份戒心却丝毫未减,他抬眼望向子秋。子秋听龙先生这么说,觉得身

上的确十分得困顿,又见人家盛情殷殷,似乎实在不好推却,便上前谢道:“既然如此,只好叨扰龙先生了。”

于是,两人向龙先生通了姓名,随着他往卧龙山庄走去。一路上,龙先生问了两人来去的行程和沿途的风土,谈到各地百姓慌

乱的景象时,龙先生不禁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只须每日里安居乐业,老少亲近,把手头的

事情作好了,身边的人都关心到了,每日里都过得快快乐乐的,即使劫数难逃,也不会有什么遗憾。如今,那些人之所以惊慌

,只是因为平常时候把心放在追名逐利上,忘了自己的本分,到了只有些微时候就要死去了,才去珍惜平常应该珍惜的东西,

才发现自己竟走了那么多冤枉路。”

子秋和雨堂都楞了一下,想了想,似乎也对,反省自身,莫要自己也虚度了光阴呀?!雨堂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龙

先生,莫非这南阳城内的居民都能作到每日的本分么?”

龙先生用羽扇在胸前微拂,笑着说:“他们现在不是作的很好么?其实,不看过去,只看现在,如果这一天过得开心,就是一

天的开心,如果这一天过得烦恼,便是一天的烦恼。他们现在明白了这个道理,便异常地珍惜每天的时间,日日里都开心,便

是死,又何足畏惧?!”

“想来是龙先生让大家明白了这个道理的?”子秋追问道。

“呵呵,山野村夫,也没有什么抱负,只是希望天下人都能够快快乐乐地活过每一天,也就是了。”龙先生微微含笑,衣带飘

飞,甚是和雅。

雨堂听着,心里禁不住地翻滚:如果这一天开心,便是一天的开心么?我和他在一起,现在不是也很开心么?可是,总是要去

想将来呀!将来会怎样呢?如果他找到了春生,我们三个人在一起,还会这么开心么?雨堂禁不住用碎紫的眼痴痴地盯着子秋

,似乎只有子秋才可以给他这个解答。

龙先生看在眼里,笑着说道:“其实,这个世间最烦恼的事莫过于爱一个人。可是,那也是一样的,虽然爱是一件非常容易受

伤的事,但不管怎样,只要去爱,与爱着的人在一起,珍惜现在的每一刻的美好,而不必去管将来会怎样,将来的事情就等到

了将来再去考虑,再说了,如果现在开心地在一起,即使将来由于世间的种种而不得以地离开了,却也至少是爱过的,至少在

爱的过程中,没有任何的遗憾。”

雨堂的碎紫的眸子一亮,闪着光,急急地问到:“可是,明知道会分开,还是要去爱么?”

龙先生笑了,慢条斯理地答道:“你怎么知道一定会分开呢?再说了,就是因为知道并不是一定会分开的,至少会有千分之一

、万分之一的希望可以不分开的,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去爱呀!”

子秋在一旁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呆呆的,不知两人在卖什么玄机。雨堂幽幽的眼眸低垂了下来,自顾自地走,一路上再也没有

说话……

十六、爱吧,即使痛苦--龙先生的爱之章下

雨堂碎紫的眼中一片迷茫,低着头,顾自想着:

是吗?希望,只因为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希望也不放弃么?为了希望而活,为了希望而爱么?可是,希望始终是这样的脆

弱,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正行走间,龙先生说,“到了”。雨堂抬头一望,好一片山谷,三面是山,一面开阔,清幽幽暗香浮动,风飘飘云气缭绕,这

里花开遍地,百草丰茂,彩蝶飞舞,蜂蚋奔忙,三间草屋,青葱座落于一株大榕树下,一股山泉,沿路欢歌,绕过榕树草屋,

在草间小路畔潺潺地欢歌。更为奇特的是,这儿的天空竟是一片蔚蓝,彩云飞絮,阳光普照,与谷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龙先生把子秋雨堂让进屋中,但见一间琴房,一席蒲团,一把古琴,那琴纹理苍劲,青黑黝亮,似是上古的佳品;一间卧室,

一床被褥摊在厚厚的一层蒿草上;一间茶房,一个小灶,两只小锅,一只青瓦茶壶,四个青瓦茶杯,旁边是个矮矮的小柜。

“也算是够简陋的了,希望你们不要见笑。”龙先生说道,他拿了些草叶放到灶里,点了火,用羽扇微微扇了扇,就见灶上的

锅已是蒸气升腾,沏了茶,捧上前来,子秋雨堂忙伸手接过,轻轻一抿,已是满齿流香。雨堂也未觉出什么异样,就与子秋细

细地喝了,但觉心腑间一片清新暖意,欣欣然,荡漾在四肢百骸之间,竟将一路的风尘都抖下了似的。

龙先生用羽扇指指屋后,说道:“那儿是山泉的源头,你们可以去浆洗一把,我这边做点饭菜。”

雨堂担心有诈,忙说道:“子秋你先去吧,我在这里帮先生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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