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和——蓝蝎子
蓝蝎子  发于:2011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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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么?足够了么?”雨堂凝视着那蓝玫瑰,望进去,仿佛望进那一双眼睛中去:“不,不够!”

“创造一个爱情的童话呦!”龙先生的勉励又响在耳际。“童话么?仿佛已有了结局!!!”雨堂颓坐着,但是:“不甘心呀

!这样的结局--”

“但是,如果……真的可以三个人在一起么?不,不--”雨堂仰起头,突然很想喊出来,但,有鲠在喉,于是,那种涩涩的滋

味涌上鼻头,凝成冰冷的水,潸潸地下……

二十、一道算术题

子秋别了三清谷,往东南方向行去,急急地赶,不敢回头,也不停歇,只是埋着头走,然后心里对自己说着:

就要看到春生了,就要看到春生了!春生--春生--

那是一个手抱琵琶、神情忧戚的影子,那是一个黛眉朱唇、形影孤单的影子。对,要去找他,要去找他,找到他,告诉他,自

己是多么地想他,念他,爱他,只是想把他搂在怀里,柔柔的、慢慢的、用尽末日前所有的时光去读他。

想到这儿,子秋不禁笑了,仿佛已经看见春生在自己的怀里绽开了笑靥,苍白的脸颊微微地泛红,竟似艳艳的朝霞、淡淡的玫

瑰。

但是,脑海中似乎还有一个影子,总是这样的挥之不去,子秋不愿去触碰他,不愿去想起。现在首先是要找到春生,对,找到

春生,他一再地对自己这么说着……

三四日的行程,他已到了青海湖边。青海湖,是一座悬在半空中的湖,高高的山顶上,一望无际的湖水,从绿、青,到蓝,向

着遥远的天际,一波一波地,迷离,变幻,仿佛一卷涌动的七彩的苏绣,在悠悠的天地间,舒展着,奔涌着。末日的天空,灰

沉褐黄的云,抑压得很低,在远远的山峦上拼注着怅怅的韵脚。据说,在那里,是湖中心的一个群鸟翔集的岛,那也许会有生

死相依的情鸟,在低低地环绕着彼此,缱绻着,眷恋着,述说末日的衷肠。只是子秋的心,对风景根本没有半点的留意,匆匆

然去寻春生的影子,那个自己魂牵梦绕的影子……

但是,这莫大的湖畔,哪里见得那手抱琵琶、孤弱消瘦的身影呢?远远的,象天边的一朵白云,缓缓地在青色的草地上流动,

那是羊群,在水球中见到的绵羊群,那牧羊的青年穿着羊皮裘,戴着羊绒帽,似乎根本不在乎末日的消息,依然手执着纤长柔

嫩的青草,牵引着头羊,在草原上放牧。

子秋飞奔过去,抓住那青年的手,问道:“我的春生呢?我的春生呢?”

那青年楞楞地望着他,用草叶捎捎脸庞,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春生是什么?”

子秋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忙放开人家的手,作揖请教道:“您见过一个手抱琵琶的少年么?”

那青年点点头,不无忧戚地说:“是,他弹得很好,琵琶,很好。但是,那天他没弹完,有一只大鸟,把他叼走了!”

“什么?”子秋的心一沉,脸色惨绿,双目中闪闪的直要往外淌。

那青年劝他,说道:“不用怕,不用怕,那种鸟叫迦楼罗,它们不吃人,它们吃龙。”

“迦楼罗?”

“是,它们是天龙八部里头很厉害的神,专门和龙打战。它们住在摩诃落迦山,不过,普通人不能上去的,很高!我们藏民里

头,大喇嘛只能到山底下,上不去。”青年咬着字,慢慢说完。

子秋一听,心中又是一沉:难道,难道就这样与春生天人永隔?

“别担心,你要见你的春生,可以去求一个喇嘛。”青年说着,往北边指去,“就在那边,有一个神洞,里头有一个好厉害的

喇嘛,他一定能帮你。”青年加重了“一定”的语气,好让子秋放心。

子秋当下谢过,飞也似的走,就见北边果然有一个洞窟,窄小颓败的样子。但见洞窟两边,居然有一副刻在石中的对联,有人

用金粉十分细致地描画过,一边是“有求烦恼”,一边是“无得自在”。子秋也不管这些,径直往洞中走。初入洞时,觉得洞

又矮又小,子秋低着头,弯着腰,好不容易走了一段。继而,洞窟一片宽敞,竟似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但见头顶是湛蓝湛蓝的

天,东边是暖暖的日,西边是凉凉的月,一望无际的草原,到处是鲜花、羊群、骏马,不时的,头顶上还有各色的鸟儿飞过,

翎羽鲜丽,毛绒光洁,悦耳地啼鸣着,欢快地徜徉着。

走近了,在草原的中心,是一片金沙布地的圆,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光溜溜的小脑门儿,眉清目秀,披着雪白的袈裟,赤着脚

,盘腿坐在沙地中心,一只毛绒绒的大狮子狗,摇头晃脑地,趴在孩童的左腿旁。孩童的身体向着四周泛着一晕一晕的金色的

光,淡,却异常地柔和,似乎一团柔风,把金沙的土,往圆外细柔地拂去,他低着头,在金沙上写着什么。狮子狗见子秋走近

了,便报讯似的汪汪呼叫,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在金黄色的毛发中骨溜溜地转。孩童抬起头,一双金色的大眼睛,在两缕淡淡的

眉线下,好奇地眨巴着,他一面对狮子狗柔声说到:“别闹了,谛听,乖~~~呆会儿再陪你玩儿。”他拂着谛听的毛,摇转头,

问子秋道:“啊,原来是一个蓝眼睛的大哥哥。你能告诉我么?为什么壹加壹不等于贰呢?”他似乎微皱了眉,用细白的小手

撑着下巴,望着地上的文字。

子秋近前一看,原来沙土中写的不过就是这道算术题,可是,子秋暗地里想着:壹加壹当然等于贰了,怎么会不等于贰呢?

孩童突然又抬头,眼睛一眯,细薄的唇咧开来,在圆圆的脸蛋上画出两个深深的酒窝:“你是不是在想,壹加壹当然等于贰了

,怎么会不等于贰呢?”

子秋一楞。

孩童又笑了:“那我来问你:如果一个人喜欢上另外一个人,那么还是两个人么?”

子秋楞了:是两个人么?还是两个人么?我喜欢春生,不是希望春生永远在我的身边,喜欢我,永远和我在一起,片刻也不离

开,甚至就成为我的影子,我的灵魂么?……还是两个人么?……

孩童笑开了,灿烂地象六月天迎风盛开的童子面茶花,他抚摩着谛听的金色毛发,用象牙白的赤脚抹了地上的算术题,瞪着金

色的大眼睛,瞅着子秋发呆的模样,咯咯地笑开了:“大哥哥好可爱呦。想不通的问题可以以后去想嘛!又没有人不给你糖吃

。唉,我可就惨了,观音姐姐说了,要是我三刻钟里头想不出这个问题,以后就不陪我玩儿了。不过,嘿嘿,还是可以耍赖皮

的呦!”他眨巴眨巴溜圆的大眼,问道:“大哥哥,你说,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呢?是来找地藏玩儿的吗?”

子秋马上回过神来,四处张望,可是,哪里有什么“好厉害的喇嘛”呀?

小地藏又笑了,腰儿一挺,就站了起来,指着子秋的心,说道:“你是不是在想,这里哪儿有什么厉害的喇嘛呀?”

子秋楞住了,点点头。

小地藏用玫瑰红的小指头,指着自己俏皮的小鼻子,笑着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

“你?”子秋的蓝眼睛水汪汪的满是不信。

“哼,人家好心告诉你,居然不相信人家。”小地藏满脸的不高兴,嘟哝着嘴,抱起谛听,跑到草原上,突然放声唱起了童谣

:“天上星,亮晶晶,好象观音姐姐的大眼睛……”空中本来一片光明,此时居然随着童谣,换成了繁星万点的深蓝的宇。

子秋没了主意,忙上前陪礼道:“是哥哥不好,哥哥有急事儿,希望地藏能帮帮哥哥。”

小地藏见他竟急出了汗,也就笑了,一挥手,空中又是日月并照的光景,他对着子秋扮了个鬼脸,笑着说:“说吧,要地藏帮

你什么呢?”

子秋硬着头皮说道:“我要到摩诃落迦山去找一个朋友。”

“哦,一件小事,包在我身上啦。”小地藏一拍胸脯,回到金沙地里,盘腿坐下了,一拍地面,一个巨大的玩具箱从沙子中冒

了出来。“哥哥你要去摩诃落迦山,嗯,那就需要……对了,这个--”他两眼冒光,提了一套细小的登山设备出来,有登山靴

、给养袋、锁链……可是,看着子秋莫名的样子,只好放了回去,“对呀,你又不会用,即使会用,爬到山顶,也要累得半死

。那就这个吧,”他提出一驾微型的直升机玩具,但是,马上又放了回去,“哦,是,这个不是这个时代的交通工具,拿出去

用,会吓死人的,而且,我包准你头一次坐,会晕机的!那……宇宙飞船、单人飞行器、滑翔机、蒸汽气球你都不能用,那该

用什么好呢?~~~”小地藏皱起了眉,咬着下嘴唇,用两手撑着小脑袋,两只眼睛望着虚空,发起呆来。

子秋伫立在一旁,汗。

突然,小地藏从地上爬起来,高呼着:“有了,有了。”一头钻进玩具箱里,翻天覆地地找起来,一会儿工夫,拿了个金色的

小陀螺出来,然后放在子秋的手心上,对着子秋说:“哥哥,这个玩具就送给你吧。”

子秋手心里掂着那金陀螺,心中一片惶惑。

小地藏笑着对他说:“这个玩具很好用的,你把它放在地上,顺时针旋转它,然后心里想着要去的地方,它就会带你去的。”

子秋姑且一试……

这里是什么地方,是摩诃落迦山么?云,低低的,在脚下流动,没有风,没有日月,没有星辰,可是天空,依然一片光明。子

秋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徘徊,不知往哪儿去,不知春生是否真的在这个地方。他有些失魂落魄,步子软软的,往前迈着。

前边是一个山谷,一片萧瑟的光景,没有草,没有花,不过似乎有水声。子秋拖着身子寻声而去,却见那泉水旁,枯坐着,一

张粉琢的脸,秀气的眉,本来白里透红的脸颊如今只剩了冰清的白,还隐隐泛着萧索,眉宇间的那一股子郁郁的气质,浓浓的

,仿佛用扬子江的水也无法再洗去。那人依偎着一株瘦弱的常春藤,对着流水,用一把玉梳理着长长的三千烦恼,似乎越理越

烦,那年轻的鬓边,依稀已有了几根灰白。啊,这不就是梦里寻觅千百度的他的身影吗?

子秋狂呼着:“春生--”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他……

廿一、花神族的预言

“春生,我终于找到你了!春生。”子秋紧紧地搂着,生怕一松手,那朝思暮想的人儿又要飞走了,眼角竟潸潸然闪出泪花来

“啊--”那人急急地一推手,玉脸儿象停伫了两瓣大翅菲蝶,耀目地红,手中一慌,把个玉梳“啪”的一声摔在了溪水中。

子秋恍然觉着怀中的人儿竟是个凹凹凸凸的女儿身,慌不迭放开怀抱,往后退了一步,怔怔然凝视着她:会吗?会是春生吗?

难道百日不见,春生竟成了女儿之身?那……不,不管他,不论他成了哪般模样,他都是我的春生,是我爱着的、念着的春生

那女子烧红着脸,难启朱唇,纤腰低低一弯,玉手在水中拂了一把,将梳儿拣拾起来,顺势搭在鬓角,倚在常春藤上,低去了

头,任清风撩拨着丝絮,只是胸口微微起伏,见得七分慌乱羞涩模样。

子秋探问道:“你……是……春生么?”

那女子听得这名字,忽然抬头,一张脸儿已是煞白,柔水的眸子里郁郁的泪珠儿,随着那一股子辛酸味道,竟自涌将下来,直

挂在腮边儿上,更添了三分凄楚。她恨恨地道:“又是春生,又是春生,害了一族人还不够,还要害我么?”

“怎么?”子秋怔住了。

“唉,真的是宿命么?”那女子垂下头去,摘下玉梳,顾自梳理起长发来,任由子秋呆站着,不再言语。

“姑……姑娘,求求你,告诉我,春生在哪儿?我从江南不远千里来寻他,他究竟在哪儿?”子秋神色慌乱,一脸凄楚,上前

拽住那女子的臂膀,紧紧地,不愿松开。

“唉,又是一个多情的。春生啊,春生,亏你堂堂七尺男儿,居然有这许多痴情的人儿为你不顾家国、千里跋涉,可怜我……

”她顾自说着,眸中又是泪光急闪,一忽儿便泣不成声。

“姑娘,求求你,告诉我,我的春生究竟怎么了?”子秋也不知如何让她止住哭泣,只是一味儿求情。

“哼,你的春生,哈哈,你的春生?人家如今已是迦楼罗后宫的王后,哪儿轮得到你说,你的春生!!!”那女子仰天长笑,

眼角扑簌簌落下的还是凄凉。

晴天霹雳--

子秋几分晕眩,几分气苦:王后?呵呵,王后?春生竟成了迦楼罗的王后?

“姑娘,姑娘你不要欺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求姑娘你好生告诉我!”

“哈哈哈,哥哥夺了妹妹的后位,害了一族的人,就这么回事儿!就这么回事儿!哼哼,世间的事,还能逃得出一个情字么?

”那女子哭丧着脸,抱着常春藤,戚戚然讲出一段故事来:

“一切的恩恩怨怨都是从十六年前开始的。十六年了,花神一族都生活在幸福美满之中,就因为春生的出现,竟遭致了灭族之

灾。

“我们花神一族素来都是女儿身,住在这摩诃落迦山上的常春谷,我们与迦楼罗一族联姻,为迦楼罗族生养子女,但同时也为

本族生养一个女儿作为延续的血脉。我们都是以常春藤为自己的本命树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株常春藤,活着,常春藤就四

季常青,死了,常春藤就会枯萎。我们花神一族几千年来一直流传着一个预言:花神与人交合,就会生下一个作为花神的男婴

,男婴会成为全族的厄运星,诅咒全族的命运。几千年了,人们安于与迦楼罗一族的和美生活,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没有人

敢偷尝禁果。但是--

“十六年前,我的母亲是当时花神的领主,在一次花神节里偷下江南,在石头城中,她闲步在秦淮河畔,聆听春楼艳词,一番

儿女情怀,竟自呆呆地听痴了。春风化雨,湿了衫襟,正踌躇间,一把紫薇花伞为她挡住了风雨。她抬头,眸中是个峨冠博带

的教书先生,玉面朱唇,纶巾青衫,彬彬有礼,双目含情。就这样,她与他海誓山盟,一夜缠绵,竟自种下了恶果。十月怀胎

,生的赫然是一对龙凤,哥哥唤作春生,妹妹唤作玉娘。

“唉,按照族人的规定,生子必杀之。可是,毕竟是自己亲生的骨肉,她怎么能忍心冷面摧残?她打算赌一回,用全族人的命

运赌一回。她把刚刚临盆的春生放在自己在扬子江头的香火庙中,付与父亲收养,自己则飞身天界,抚养玉娘我。那一夜,紫

薇花飘,飘满了扬子江面,断肠草长,长遍了紫金山头。我母亲戚戚然回到常春谷,花神一族只以为她与天人媾和,有了女儿

,虽然少不了风言风语,却也相安无事。

“十五年了,这个故事也不知她讲了多少遍,每一回都是泪湿双襟,每天夜里她都会在梦里呼唤她的情郎,呼唤她的春生,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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