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痴怨(穿越)——风中丛云
风中丛云  发于:2011年0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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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子就想起鸣帝在网罗美男子。听说铁侍郎墨汝曾居宫中,也是他的禁脔,现今却是满门抄斩,独独侍郎被流放他乡。

前不久姐姐淑长妃晋献了一名男子给鸣帝。据说她在市集见到那人,觉得像鸣帝,便带进宫来。后妃私出宫是重罪,鸣帝不但没罚,反而欣然接下,给男子赐姓砚,赐名渊,并送了姐姐黄金白银,加御赐令牌。

我退后一步,只觉得恶心。然后看见了姐姐。我忽然明白了:“你是故意让我看见的?”

姐姐幽幽地叹道:“你放弃鸣帝吧。”

“不会!我不会放手!”

“他是没有心的,不可能真心回应你。”

“那么姐姐呢?”不要以为我没看见你眼中一闪而过的痴迷。你也爱他,不是么?“你自己为什么不放弃?”

姐姐默默望着天边的云彩,很久很久,才道:“你回宫吧。这里不适合皇后娘娘。”

我挥挥衣袖,离去。

宫里宫外沸沸扬扬在传姐姐是妖妃,蛊惑了帝王,使其不思朝政。我知道姐姐所作的一切不是为了权利,她现在已经可以操控朝野,可是她并没有表现出快慰。

然而,她又为什么要搅浑这一池原本就是的浊水?

我开始不喜欢室外。我总傻傻的等,以为他偶尔想起,会来看我。灵儿无论怎样给我逗乐,我都没法真正快乐起来。姐姐还是来问安,只是我们真正的对话几近于无。

外面谣传如果皇后不是她的亲妹妹,淑长妃早已为后了。我只是一笑带过。

还有就是,姐姐怀孕了。

这天,凤仪宫门外忽然探出一颗小小的脑袋。是个小娃,不过三四岁光景,乌溜溜的圆眼睛,刺毛一样的黑头发,粉嫩粉嫩的白皮肤,很是招认喜爱。鸣帝还没有孩子,我想不起宫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孩。

他见我发现了,露出怕怕的表情,小心的往外挪,眼睛却是直溜溜的盯着桌上芳香四溢的点心,见我面上不凶,又不走远。灵儿说:“原来是太师家的小公子。”

这我听说过,鸣帝继位的时候,太师请辞归隐,为表没有异心,将年方3岁的次子留下,作为人质养在宫中。我一时升起可怜,朝他招招手,他立即会意,像小兔儿一样蹦过来。

“我叫丛云,住在西殿的。”小娃露出天真无比的笑容,然后又故作深沉,“我知道,你是皇后。其实娘娘进宫的时候,我们还在一个屋檐下呆过呢!”——很是有趣。

刚进宫的时候,仿佛已经无限遥远了。那时匆忙,也没注意有这娃儿。他稚嫩的眼睛看去了这宫中多少冷暖?

“你怎么一个人晃到这里来了?”灵儿道。

“我无聊嘛,又没人玩。走着走着就迷路了。”他眼馋的盯着点心,就差口水直淌了,“漂亮的姐姐,能不能给我饼吃?”

“他们没给你吃吗?”

“没有这么好吃的饼啦。”

我正心痛,给了他一个,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又抓了一把过去,不想他却小大人地道:“辛苦得来的饼才好吃。”

难道我是因为不得,才爱他吗?

270年元月。

雪飘起来了。洁白的雪。西隅很难见到这样大的雪。

姐姐生下了鸣帝的第一个孩子。听说是个公主,取了名叫“玉簪”,鸣帝很是欢喜。生产之后,姐姐的人整个是瘦了一圈。我照例送去丰厚的贺礼,往华娉宫看她。她小心的不让我抱那个孩子,眼中有着属于母亲的神经质的颤动。难道你以为我会害她吗?不,不对,她那样的眼神,我说不上来,像是在防备每一个人。

御医说姐姐患上了神经衰落。她不再打理朝政,大权旁落于丞相父子。

3月的时候,听闻鸣帝疑心武清生武将军拥兵自重,驳了兵权,要杀他。鸣帝杀的大臣已经不算少了。剩下的多是墙头草和阿谀奉承的小人。朝臣朱一士不得已找上我,希望可以劝诫皇上收回成命。我一向不过问朝政,但鸣帝这样做也着实严重了。武清生镇守大偃的南境,直逼南缙,近来南缙蠢蠢欲动,怎能因小人谗言而杀之!

我找了个机会去御书房觐见皇上。“您不能再杀了!武清生一死,大偃还有几个忠良?陛下,您这是自掘坟墓呀!”

他却是不惊,只幽幽的问道:“知道为什么封你为常皇后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发冷。“不是……‘天地常在,王朝永恒’的意思么?”我记得他的封后诏书上是这样写的。

“不是。”他轻轻的笑道,那笑容里藏着令人发抖的灰暗,“其实是‘世事无常态’的意思。而鸣帝的‘鸣’字,也没有什么大意思,只是音同冥府的‘冥’罢了。”

我心惊:“莫非……你想毁了这大偃?”为什么?

他露出无比无奈、无比悲哀的笑容。我嫉妒令他露出这样笑容的人。那个人不是姐姐,他已经得到她了。也不是受宠的渊公子。不是他的嫔妃中的任何一个。那是谁呢?

我被软禁了。大偃的帝王想毁了自己的国家。这是多么可笑啊!

我还是住在皇后的凤仪宫,只是被下令不许任意出入。我本来身体很好,不想这样就差起来。姐姐过来看我,我都找借口不见她。

我问她:“你知道皇上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原来姐姐比我更早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她心甘情愿的扮演妖妃。

我知道其实姐姐对他也是用情至深。

渊公子来看过我两回。他的脸何其像他,如同孪生。可惜不是我爱的人。

他幽幽的叹息:“为什么不爱惜你自己?”

我已经有几天不吃不喝了。也许我下意识想重新引起鸣帝的注视。但是他置若罔闻。等到在意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崩溃了,什么也吃不下。姐姐找了灵丹妙药,我也是吃什么吐什么。他没有来见我,只是不阻止姐姐的所为。我听说他另结新欢,是接替武将军的左军书所献的娈童,桐华楼的头牌。灵儿在我的床前一直哭一直哭。我被她哭得烦了,赶她。我知道她其实一直守在宫门外。

我快要死了。这时他却来了。

他的眼中满是柔情,我都不知道是真是假。姐姐在旁边哭。一干宫人已经被遣退。他向我说话,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可是他哭了,他的泪滴在我的额上。

你还为我伤心,那就够了。

4 德皇后

我是偃景帝的皇后,偃151年进宫,封号为德后,我哥哥是西隅国王。我只有一个儿子,是当朝太子。景帝忙于朝政,子女很少。我原应该还有个女儿,可惜出生就夭折了。陛下为了补偿我的丧女之痛,将我们的儿子立为太子。

池,我的孩子,作为储君被抚养,为人淳朴,聪敏好学,甚得帝心。

偃164年,景帝初试新政,意欲削藩,恺王等诸王不满而兴乱,国内局势一时动荡。帝与我将太子池以游学的名义,送去我哥哥那里暂避。次年景帝宣布再不提削藩,这才稳住局势,将太子接回。这一来一去,景帝仿佛年老了很多。他的雄心壮志、他的宏图大业,犹自在风中飘摇。他看见了希望的渺茫,偃虽仍为中土大国,实则四分五裂,国势大不如前。他将这希望寄予太子,对他更加严格。

偃169年,太师说是祸星将出之年。开年初,陛下受了风寒,久不见起色,连躺七天。人起来时,已经瘦了一圈。叫来张、陈两位太医为陛下诊脉,两人面色均有些奇怪。

“怎么样?”陛下问。

张太医道:“不劳事,陛下终日为国事操劳,体虚受寒,故而病的久些。为臣开些温补的方子,陛下也要多注意休息。”

太医告退。我看见他们意味深长的向我示意,好言安抚陛下躺下,也出了帝清宫。两位太医在殿外等候。“陛下真的是受了风寒?”我一上来便问,心中隐隐不安。

“那个……”张太医欲言又止。

莫非是……毒?

“是毒香。寝宫内用于安神的安息香被换成了梨香。梨香的气味与安息香几乎无异,一般人难以区分,它音同‘离’,是慢性毒药,时间一长,会令人麻痹致死。”陈太医道,“我等发现时,陛下中毒已深。调理得当的话,应该可以撑久一点,只是身体不免变差,易受邪毒侵入,怕是操劳不得。”

“那样,陛下的龙体……”

“最多一两年的功夫,此后下去状况难免变差。我与张太医研究看看解梨香之毒的方法,恐怕收效不大。娘娘要有思想准备。”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对谁也不许说。”

我暗中彻查可能危害陛下的人物。帝清宫中的宫女太监全部调换,可疑的先行收监。负责香炉的宫女首先受到盘问,却是不得而知。后妃皇子不得擅自探视陛下。王侯大臣觐见须经过严格审查。

陛下却忽然死了。

死时寝宫中只有太子一人。

那日清早,陛下气色不错。诸皇子请安后,陛下便留下了太子,后来又遣退一班侍者。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太子慌忙跑出,急唤御医。御医来时,陛下已经驾崩。太子晕倒当场。一时间宫乱纷纷,朝野喧哗。诸位皇亲本就不安定,这次更是以景帝之死大作文章,指责太子谋逆篡位,尤以康王、梁王为甚,短短几日,起兵围京。我不以为一向温和的池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力保太子。在铁丞相、武将军及诸位大臣的帮助下平息了这场内乱。康王、梁王当场正法,喜王携从逃亡,相关的皇亲国戚问罪在押。

诏书已下,池一身龙袍来到我宫中。他今儿着了新装,看起来分外气宇轩昂,再过两日就是正式的登基大典,想是应该兴奋非常。可是我从他眼中却看见了寒冷,千年亘古的寒冷。我仿佛不认识他了。

“母后可好?”他向我意味深长的颔首微笑。

我愕然,一瞬间像是受到了来自冥府的打击。“你……难道是……”

“是呀。”他巧笑。

我从未在池身上见过这样的笑,有着别样的妩媚,令人发冷。

“‘不是应该死了么?’母后是这样想的吧?”他继续道,“其实当初是先帝那作圣女的姐姐要下了,我才没死。”

“可是……你不应该是……”我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颤声发问,“是……女孩吗?”

“没错,我是女孩。”

我看他平坦的胸部,突出的喉结,明显男子的声音。心中升起迷惑,以及——寒冷。

他暴笑起来:“哈哈,我现在既不是男,也不是女——为了报复。你们当初没有杀我,却彻彻底底的抛弃了我。你以为我会感激么?作为圣女是多少荣耀的事情?那不过是用自己的人生和生命为国家、为别人占卜罢了。真正是不见血的牺牲品。那些所谓的祭司们是怎样对待我的,你知道吗?每天每天想着死了也没有人记得你,那是怎样的恐怖?”

他向我伸出手,我惊惶的退避。那明明是池一样的脸,可是却让我打从心底里发抖。“你……你究竟是谁?”我忽然想到,“灵殿圣女是出不了神庙的。一旦离开神庙的庇护,圣女只有死亡。”

“哎呀,被发现了呀。”他只是笑,许久才道:“其实我是圣女为向你们复仇招来的阴魂,附在她自己的身上,为了完成她的愿望。真正的你们的女儿已经香消玉陨了。”

“陛下……陛下其实是你杀的?”

“我只是告诉他一些实情,他太激动了。您知道,中了梨香的毒是最忌情绪激动的。”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

“她的愿望是偃的灭亡。”

他轻笑着对我说。只有在提到那个她的时候,他眼中才会化开一些冰,然后被更寒冷的所在替代。“我亲爱的母后,您不是跟父王情深意重么?”他一击掌。下面的宫女递上三尺红绫。“您就去陪陪父王吧。”

我躲闪。可是与他同来的宫女制住了我。我认识,那原来是太子殿中的使女,我亲自选了给池的,花清儿。

“那池……真正的池在哪里?”我放弃了挣扎。

“放心,他没事。我要他亲眼见到这个王朝毁在他‘自己’的手中!”

“求你放过池,做错的是我和先帝,池他是无辜的呀!”

“他的出生就是错!”

那人说。

红绫已经缠上我的脖子。我听到他幽远的叹息,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5 言希

是你呀。

他向我笑笑,若无其事的点烟,可手还是有些打颤,点了两回才成功。

我们已经结束了,还找我干什么?他说,声音平稳得可怕。我原本以为他还会动摇一下。这个将我卖掉的我心爱的人。

没什么。就是想你。很想很想你。我尽量平静的说。

你不要再出现了,我下周就要结婚。好不容易好过一点,你又想变得更糟吗?

相信我,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跟这个世界告别吧。

我缓缓掏出手枪。他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你敢杀人么?连一只爬虫也不敢捏死的你?不要忘了,是我把你从男妓馆救出来的!

是买出来。我更正他。然后再卖给你的生意对手。

他妈的,你这是被他利用了!

我知道。我记得曾经对你说过,我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但你也许不知道这话反过来的意思:谁受损害,谁必报仇,而且不妨加重些。我想你。一直想着怎么杀掉你才好。是先毁了你的事业?杀了你未婚妻?败露你的不光彩过去?想得头都疼了。还是直接点吧。这样我的头疼好的快些,你也少受点罪。我毕竟是这样心软的人。

我露出自认为最优雅的笑容,开了枪。他倒下来。我还是觉得不保险,提起一旁准备好的斧子。他的眼睛瞪大着,似乎想要说什么,板斧砍断他白皙的喉咙,切断了他的话语。血汩汩而出,漫在脚边,有些恶心的感觉,但是还不太坏。我捡起他掉下来的烟,抽了一口。这是条暗巷,少人经过。你不应该这样放心的跟着我过来。脱下外面过大的皮衣,擦干手上的血渍,将衣服罩在他正在变冷的身体上。我一点都不恨死人。

接下来,我开始了漫长的逃亡的生活。杀人。逃亡。杀人。再逃亡。看见成年男子,我想起了将我卖到男妓馆的恨我的父亲;看见中年女人,我想起为了自己爱人在我童年抛弃我的母亲;看见幸福的孩子,我想起自己的不幸。我生在富庶之家,可是却不被人爱。所以说到底,我杀人都没有经过选择,只要条件允许。选择是不公平的。我只想快一点入地狱。

我最后杀的人,是一个追捕我的警探。他很年轻,看起来上任没多久。我们曾经在一家简陋的酒吧喝过酒。那时我不知道他是警察,他不知道我是他在追捕的逃犯。我对他很有好感。

他原本可以不用死的。我已经被警察团团围困在建筑工地的一间废屋里,从墙内望墙外没有阻隔的那种废屋。当我看见他一身警服地从同伴中走出来,我就放弃了抵抗。反正横竖都是死,我倒宁愿是被他逮捕送上死刑场的。他没有多大惊讶,小心的靠近我,其他警察则拿枪指着我。这有点可笑,我连死都不怕了,你们又想威胁什么呢?

然后他的同伴中的一人拉住了他,那是个高个子,英挺魁梧,是我最讨厌的类型。我看见他眼中满满的担忧和,爱意。是的。他爱他。可有谁来爱我呢?我一定是陷入了疯狂,抄起手边的钢筋就是一击。我没有傻到去攻击他的胸部,里面一定是穿防弹衣的,我攻击的是他的头部。而且对我有利的是他离我的距离比我离子弹的距离要近。他一时瘁不及防,鲜血淋漓,仰面倒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呜。立时,子弹愤怒的咆哮,纷纷击中我的身体。我晕眩又难受,但是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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