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变 上————小裹
小裹  发于:2009年0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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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你几时……”张路斯看这长为陌生青年的弟弟,气极反笑,嗔怪道:“且不说大哥眼神不好,单你的长相……你和小时候长的根本不一样,叫我怎麽相认?”
      “啊!也对!!”张路靖“恍然大悟”,只是声音未免做作。张路斯也顾不上追究,只是满腔的欣喜。恨不多把这小时最宠爱的弟弟抱在怀里亲热个够。

      他们兄弟相认动情。
      那厢张忠也已赶了马车回来。
      石沐霜和茗儿也下了车,三人均好奇的看著张氏兄弟搂抱在一起。
      石沐霜嫁给张路斯已有四年,知他素来稳重宽厚,是以还是初次见他这般大喜大悲。
      张路斯察觉到身後动响,见家人神情各异的围在身边,微微脸红。失笑道:“看我高兴的,竟然忘了替你们介绍。”
      他拉过张路靖,对妻子道:“沐霜,这是我二弟----路靖。他比你年长2岁,你不妨叫他二哥吧。”

      二哥?
      ----张路靖对待外人,就不若面对长兄时的柔和。他面沈似水,心下狐疑----大哥这是怎麽搞的,乐晕了头不是,这女人是他的妻子,他的大嫂,怎麽能叫他“二哥”?


      岂知石沐霜听後,露齿一笑,大大方方的对他一福身,就叫道:“二哥。”
      她打量张路靖的眼光满是好奇,因为从未听丈夫提及他有兄弟的。连素来多嘴的张忠也不曾讲过这事。怎知这跟了他们一路的红衣青年,却是他的“小叔”。
      “二老爷这一路跟著我们,定是在保护我们啦!”身边的茗儿也拍手笑道:“嘿嘿,老爷,小姐,怎麽样,还是茗儿猜的最准吧!”

      茗儿提起这事。张路靖仍默不做声。他长途跟随兄长一家,正是为保护他们安然返乡。途中所遇杀手强人,多被他暗中处理。只是不想,这看来平静的杨树林中也藏有强盗,迫不得以出手,被大哥认了出来。

      他原是打算功成後即身退的,却不料,一听到张路斯叫他名字,便……便忍不住回了身。
      张路靖轻咬下唇。知道这一相认,便是再也走不了了。
      长兄的怀抱,还是记忆里一样温暖。他幼时他便常这样抱他,也只有他,会永不嫌弃的抱他……

      他想的入神,忍不住往张路斯怀里蹭,像他小时候常做的那样。
      待那年青少女小茗轻笑出声,才惊觉诸人都盯著他。
      张路斯更是哭笑不得----显是没想到,这已经长得和他一样高大的二弟,仍是二十年前的小孩子脾性。目光中,不由得流露出溺爱之情。
      张路靖看大哥神情,微窘,苍白的面上浮起潮红。

      “大哥。出了这林子,有座真武观,我们晚上到可那里借宿一晚,还是快些赶路吧。”
      他一说,张路斯便连连称是。
      茗儿却不客气的说道:“二老爷,您也真是的。既然知道合适宿处,为何不早告诉我们,害我们在这林中停下行踪。不然说不定就不会遇上那些强人了!咦,对了,那些强人呢?”

      她和石沐霜一直呆在车厢中,并未看到张路靖杀人的情景。而张忠忙於驾车逃命,也不曾回头观望。
      她这一提起,三个不知情的人均询问的看向张路斯。

      张路斯看了一眼神情冷淡猜不透心思的二弟。突然拉住他的手,防他再因这尖锐的问题避走。
      微微笑著,煞有介事的道:“我这小弟,武功极是高强,他露了一手绝活,那些强人被他吓走了。”
      茗儿似乎有些不信,还待追问,却被石沐霜已眼神制止。这聪慧体贴的女子,已看出这张路靖身上似乎隐藏有不少秘密。只是现下的情景,显然不适追问。待得几时和丈夫独处时,再伺机打听。


      张路斯自行吩咐张忠重去整车,又让茗儿和石沐霜进了车内坐好,才对张路靖道:“二弟,你也去车上坐,这老驴,就借大哥一骑好了。”
      这时又只剩他二人面对面,张路靖才不吝啬的露出笑颜:“大哥,你可是怕我骑了驴儿偷跑。”
      张路斯默不做答,只盯著他看,良久,才轻叹道:“二弟,父亲,在五年前就已经去了。现在我老家故居早已无人。大哥便是我张家的主人。小靖,你不用再离开了。”

      张路靖闻言,眼圈微红,强忍了泪水,道:“这个我自是早知。我原是不想打扰大哥生活,才不想相认。现在……大哥,你若不嫌我跟在身边麻烦,我又怎会……怎会想离开。”

      张路斯闻言,放下一颗悬著的心:“大哥几时嫌过你。你不要想太多。从今後,咱们一家人,好好生活在一起吧。”

      他虽如此说,却仍赶张路靖去坐大车。
      张路靖不想和其他人亲近,拉长兄走到老驴身边,道:“我这驴儿是一个朋友送的,可不是凡品哦。别看它又老又丑,却吃仙草灵芝养大的。载的动咱们兄弟两人。”
      那老驴果然极具灵性,听主人如此此,立刻“吱啊”乱叫,张路斯也分不清它是在赞同,还是在抗议主人虐待劳工。
      只听张路靖骂道:“死东西!整天就想著偷懒!再惹我生气,我就把你还给钱塘!看他不剥了你的驴皮作鼓!”
      那老驴听此责骂,果然不再吭气,默默的低下头,来到张路斯身边,讨好的蹭他,似是求他向张路靖求情,莫将它送回给“钱塘”。
      张路斯见此情景,不由低笑。
      便让张路靖上了驴,自己在他身後坐下。说也奇怪,那驴儿看来又瘦又小,他二人乘坐却也不嫌拥挤。竟有驴儿瞬间长大的错觉。只是他已骑在驴上,也不好再下来看看驴儿体型有没有改变。

      再者,他早知自己这二弟身份极不寻常,对些奇事也都坦然接受了。

      只是,又想及,这16年间,他每每想到张路靖,都觉得是他幻想出来的存在。
      “二弟,你即知那道观所在,还请带路吧。”
      他把怀里的身体抱紧了些,一边提醒著自己----这绝对不是幻像。一边暗骂自己这些年来糊涂。若是早些承认他的存在,或许二弟还会早些来相认。
      张路靖哪知他这般心思百转,只是享受靠在长兄怀里的感觉,舒舒服服靠稳了,对那老驴命令道:“带我们到真武那老家夥的观中去。记得,要走慢些,等著後面那两匹笨马儿。”

      老驴轻嘶应了。“嗒嗒嗒”一溜小跑到了车前。
      张忠随後赶了车,跟在他们身後。

      一行人,渐离了这杨树林。


      二

      道教典籍载----真武大帝入武当山修练,爱其地山水,故久居湖北。後受九华山地藏王菩萨所邀,游徽州休宁白岳山,见景观幽雅秀美,主峰一石插天,直入云端,与碧云齐,改山名“齐云”,做为离宫。自此,齐云山成为道教圣地。而宿州东的这座真武观,亦属齐云真武观分支。

      张路斯一行人抵达之时,已过戌时。
      银月当空,道观与周围林景在皓光映照下,不似人间----道者高雅,种四季植被於观周。不同季节,可赏不同清景----春初花放,万红千紫斗芳菲;秋暮枫寒,哀雁悲蛩争嘹亮。到夏来,修竹吾庐,装点出一个不染尘埃的仙境;届冬时,古梅绕屋,安排出座远离人间的蓬莱。

      张路斯心情正好,见此丽景,赞不绝口。
      张路靖脾气怪异,性好挑剔,只是他从不忤长兄意见,便也称是。当然,一双冰瞳中的不以为然却是骗不了人的。

      一行人到了观口,张忠下了马车正要去打门。却见红木大门“吱哑”一声开了。
      一个十多岁的小道童从门内走出,看到他们,迎上前,惊喜道:“耶!师父算的真准!果然有救星上门了!请问,诸位可是从东北来?”
      张路斯暗笑,这小道童讲话前言不连後语,听得人糊涂。只是他们确实是从东北而来,便点了点头:“我们正是从宿州来,因贪路错过了客栈,敢问小道长,可否容我们在观中借宿一晚。”

      那小道童笑眯眯的连连称是:“怕的就是你们不留!”说著,他上前抢了张忠手里的缰绳,牵马就要入观,热情的让人怀疑。张路斯正待开口再问,却听张路靖冷冷愠道:“不住了!大哥,我们走!”

      “二弟?”
      是他提议要来此道观住宿,怎麽又突然……
      此时,石沐霜同茗儿也俱下了车,众人狐疑的看著张路靖,嘴上不说,只怕心里都在奇这人的喜怒无常。

      张路靖也不解释。只是催促长兄上驴起身。那小道童也乱了手脚,忙轻开马缰,急著跑过来挡住老驴去路:“救星!你可千万不能走啊!你走了,我师父就有难了……”小道童说著,突然放声大哭起来。状甚悲痛,看得张路斯及家人俱都不忍。

      只是,张路靖却不为所动。火气愈大:“我们只是来借宿,又不是专程来替你们挡灾的!”他听那小道童第一句的迎辞古怪,便静心感应,才发觉----这道观阴气甚重,周遭山野邪物正急速向此处聚集,敢情竟是被人施了咒法给围困住!怕是子时,便是咒语发动之时。

      他知这真武观主素来有些未卜先知的本事,想是算好了他们今夜会来,是以竟未向齐云山总观求助。想籍他力抗敌。
      张路靖越想越气----他生性孤傲,最恨的便是被人利用。尤其以前是曾吃大亏在“助人”之事,曾发誓绝不再多管人闲事。

      张路斯看他神情听他话语,隐隐猜到些缘由。便摆手,吩咐张忠赶车上路。
      那小道童更急了,扑到张路靖身前,只是大喊:“求你救救我师父吧!!”
      石沐霜和茗儿见他哭的悲痛,忍不住走到近前。只是她们惧张路靖冷酷神情,便转恳张路斯----虽然相处时间甚短,可谁都知,那骄纵青年对他兄长是言听计从。
      “大哥……”石沐霜语带暗示,唤道。张路斯还未开口,却听观内传出声轻笑。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一个年青道人从门内走出。

      这道人未及弱冠,头上挽了三个髻,身著件缀了补丁的破旧道袍。装扮垃塌,却相貌清奇,仪容秀丽;气度渊停岳峙,极是不凡。张路斯等人暗中点头赞叹。
      那小道童见了这道人,止了哭泣,悲声叫道:“师父,这位救星要走,徒儿无能,拦他不住。”
      张路斯见那道人不过长这小道童几岁,却是他的师父,更是称奇。
      那道人先对他们行了礼,才对那道童道:“元清,你来开门前,为师的是怎麽交待你的。”
      那小道童想了想,才道:“师父只说,能对付那怪物的救星从东北而来。那救星性属火,正是那怪物的天敌。只要能求得他们入观,咱们方能逃过劫难。”他说到这里,小心的偷瞄眼张路靖----这些来客中,唯此人著红衣,体绕炙热灵气,附火性之属。眉眼间又极具戾气,想是师父所言的“救星”。


      “那,我还说了些什麽。”那道人见张家众人竖起耳朵听的仔细,又继续追问。
      元清听师父提醒,又道:“师父还说,那救星若是不允,需得求他身边之人。对了!是要求他身边之人!”小道童这才醒起,张路斯适才正站在那红衣救星身侧,忙扑到他近前:“居士救命!”

      张路斯狼狈不堪,忙避过了去。心道----这道人算的倒准。竟连二弟的脾气也估的分毫不错。

      他师徒这番对答,张路靖只是皱眉听著。斜睨了那道人,神色冰冷,甚是高傲。
      那道人却也不惧他的冷眼,只是走到他们兄弟身边,道:“我这笨徒儿不会说话。得罪了龙君,还请您见谅。”他状似谦和,目光却十分淡漠。
      张路靖瞪他,道:“我不是什麽龙君,你认错人了。我姓张,你需得称我为’张君’。我们兄弟俱是凡夫,管不得你们仙家的闲事。”
      道人闻言轻笑:“张公子。这怎能说是我家的闲事?你今夜到此助我,纯是命数所定,便是想置身事外,只怕天公也不允呢!”
      张路靖见他越说越奇,更不想再纠缠下去。拉了张路斯就要离去。

      就在此时,天色陡暗。银月瞬间被团墨云吞了皓影。同时,狂风大作,遍地飞沙走石。
      张路靖闻到风中腐臭血腥味甚浓,暗道不好----他以为阵法是子时发做,不想却是亥时启动。那道人出来和他们闲扯,只是存心拖延时间。现在,道观方园五里均被阴灵围困,虽是挡他不住,只是张路斯等人怕是走不出去了。

      张路靖暗骂道人奸险。只得急道:“大哥!你们快进道观躲避!等下听见什麽动静都不要出来!!”
      张路斯看他神色,知是有大事要发生。忙催促家人,众人在那小道童引领下,躲进观中。张路斯自己却迟疑不肯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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