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向青春说再见——曲水老师
曲水老师  发于:2011年0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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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摊手:"我这也是没办法,你的职位是股东会罢免的。源嘉是小公司,总不能让你捏着将近三分之一的股份不做事

不是?"
"你......"黄新一阵战抖,"我死也不会卖!你背着我召开股东会是违法的!我是无罪的,你们无权罢免我!你们这是侵

害股东权益!"
我居高临下按住他的肩,轻笑道:"那你去告我啊,你告到高院也最多是和解,你信不信?"
"高伏槿!你不要欺人太甚!"黄新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我是错了,我当初就不该和老姜串通起来打槿兴的主意,但是

后来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出卖你,自从我进看守所,你从国企倒卖无缝钢管的事情,我说过一个字没有?说过没有?!"
"你没有?"我不禁嗤之以鼻,"你没有你的律师会知道?"
我看见黄新的瞳孔霍然收缩。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冷笑着看他,"本来你要脱罪,只凭那些乱七八糟的证据就可以了;可是你怕我身后的关系网,就

算我被你拉下马,你也难逃一劫。所以你干脆先利用我把你捞出来,然后再慢慢找我秋后算账,对不对?"
黄新面目开始变得狰狞,并不说话。
"现在你出来了,卖股份算是我念在你帮我这么多年的份上给你指的一条路,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我轻描淡写地说道

,"至于无缝钢管那一堆破事,你想揭发就去揭发,小心引火上身。"
而这时黄新一张脸已扭曲得可怕,他就像一片被冬天抛弃的枯叶,在我面前不停地战栗着,诅咒着,痛哭得像个无罪的

人。
黄新的事情平息下来后,我又面临着整顿公司的新问题。不可否认黄新是源嘉的一员干将,少了他之后公司业绩一路下

滑,公司人心涣散,之前频频出现的资金流动不稳也慢慢露出了它狰狞的冰山一角。而槿兴那边的运营同样大意不得,

于是我整夜整夜地耗在公司里,只觉得心力交瘁。
我和唐睿的关系仍旧不见起色,像旧式黑胶唱片一样嘎吱嘎吱地勉强前进,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河滩边上那场美妙的性事

是否是我自己的幻觉。而这期间母亲的唠叨几乎从未停止过,她似乎天真地认为她那唐僧式无休止的劝说可以化腐朽为

神奇,把我从她所谓的迷途上拉回来;她甚至一腔热血地给我安排过相亲,却每每在被我恶意破坏掉之后独自垂泪。我

在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打着照顾元元的旗号载上唐睿父子到处游山玩水,努力享受和唐睿单独相处的每一刻时光;晚

上在外住宿时,唐睿和元元一间房,我自己单独一间房。
我以为这样不咸不淡的生活会永远继续下去,我甚至开始满足于这样不算太完美的幸福,直到邢戈宇再次在我的视野里

出现。
自黄新离开公司后,他手上那一批客户也跟着流失,于是我不得不又像创业之初那样在大量公款吃喝中重新开拓我的客

户群。一天我陪着一批广州来的客人在海兰云天蒸桑拿,吩咐助手把客人们送进去后我独自披着浴袍出来取钥匙,不料

竟迎头撞上邢戈宇。
"哟,高总。"他点头招呼我。
"邢律师,真是巧哈。"我迅速切换到公关模式,扯出一个毫无破绽的笑容,"跟朋友来玩?"
"嗯,几个兄弟。"他指了指身边几个老老少少,"中院刑二庭的刘法官、彭法官,审监庭的杨法官......"
我汗颜,心想邢戈宇这小子跟法院勾结得真是明目张胆,难怪官司长打不输。我跟几位法官故作热络地打过招呼后,拿

着钥匙独自走进了自己的小单间。我刚脱了浴袍在木栏上坐下,不想邢戈宇竟推门而入。
我一惊,随即镇定问道:"邢律师,你走错了吧?"
"没有啊。"他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边说边在我身边坐下,"刚把那几爷子送进去,想到你这儿来聊聊。"
我没好气地说:"你跟衣食父母联络感情,把他们丢下一个人跑出来算什么事?"
他一笑:"你还不是一样,你敢说你是一个人来蒸桑拿?"
我把头一偏:"我有助手帮我招呼,一个人清静。"
"哦。"他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慢慢靠近我,"你不是怕跟一群裸体男人接触?"
我几乎被他吓到,恨不能一脚把他踹出门去:"我日,你进来就是对我性骚扰?"
他低头笑笑,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没有出去的意思。半响,他转过来问我:"那你现在跟唐睿怎么样了?"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沉默了一会儿,我试着问他:"你是不是喜欢过唐睿?"
他一乐:"他告诉你了?"
"没有,我猜的。"我落井下石地又补充了一句,"你一看就是同。"
"操,你才一看就是同呢。"他甩着毛巾抽我,"老子直的很,你瞎猜吧你。"
"你不是同,不是同你还用那种眼神看唐睿?" 我诘问他。
他大笑:"我那是看你啊。"
我一阵惊悚。
他不禁瞪我:"跟你说了我不是同,别那么大反应好不好?我发现从见我第一面起你就莫名其妙地对我抱有敌意。"
我一哼哼:"我要是不防着你,现在还指不定在哪儿坐牢呢。你敢说你从黄新那儿听了钢管的事以后没想过把我弄进去?

"
"啧啧,高总,我发现你真狭隘。"他笑着说,"你也不想想,我弄你进去有什么好处?我又不是检察官。当时站在我那个

位置上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把钢管的事抛出来,把你和你的关系网打压下去,我以证据不足给黄新作无罪辩护;二是

站到你这边,稳住黄新,上下关系有你打点,我只管做辩护。不管走哪条路,黄新都是无罪,他当然没有损失,而且还

可能把你送进监狱,他自然愿意选第一条路。但对于我来说,光是给黄新辩护就很费神,要把你扳倒更是一场恶仗。更

何况,树敌是律师的大忌,我何必要走这么多弯路?"
我听他抽丝剥茧,一时难以反驳。
"你有唐睿呢,他要是较起真来,黄新死得包管比谁都惨。"邢戈宇笑着拍拍我的肩,"惜福吧你。"
我无声地一笑:"我倒是惜福......"只是他不愿意,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邢戈宇突然沉默了一阵,然后兀自轻笑道:"高伏槿......这个名字我从高中听到大学,却在三十出头了才见到真人,真

是......"
我心里一紧,想起邢戈宇钱包里的那张老照片,仿若陡然回到了大学时光。
"你哥他跟你提到过我?"我问道。
"没有,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他摇摇头,"他死后,我舅妈从北京收拾了两大箱书回来,全部送给了我。后来我在箱子里

找到一本日记,还有一些书里面,发现几张你的照片。"
我鼻头一酸。
"我跟我哥的感情一直很好,可以说整个家族里就我跟他关系最亲,可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喜欢男人。所以看到你的

照片时,我的心里只有震惊。本来同性恋对于我来说完全是个陌生词汇,自从发现这档子事后,我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关

心起这方面的信息来。
"上了大学后,我跟唐睿同寝室。大一的时候我经常听他说起你,当时不敢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后来听他说起你读的学

校,才知道你就是我哥一直喜欢的人。当时我就觉得唐睿不对劲,上次见到了,才知道那小孩也一直喜欢你那么多年。"

他一叹气,看向我,"我就好奇,你哪儿来那么大魅力呢?"
我牛皮哄哄:"那是长相问题。"
他一笑,继续道:"当时我很想不通,怎么我哥、唐睿都是同性恋呢?那时候太纠结于这个问题,甚至对自己的性向都开

始产生怀疑......那个时候我一时鬼迷心窍,就向唐睿告白了。"
"什么?"我一惊。
"放心,我都说了是鬼迷心窍。"邢戈宇又拍拍我,"唐睿长得漂亮,人又聪明乖巧,不管在男生女生中都很受欢迎,还跟

我在一个寝室。我怀疑自己性向时身边就他一个人疑似同性恋,所以头脑一热就跟他说了。"
我干笑两声:"结果他是不是冷落你很多年?"
"你还真了解他。"邢戈宇大笑,"他这人太倔,有些事情你不逼逼他是不行的。我从大学毕业到现在看着他这么多年,他

也就在你身边的时候最高兴。你说你们俩同,又明摆着相互喜欢,怎么就走不到一块儿呢?"
那天晚上我和邢戈宇在桑拿房里聊天聊到几乎全身脱水,在送完了各自的衣食父母后,我和他又一路顶着寒风跑到别处

喝酒。自创业以来我极少在人前痛哭,可是只有在那一晚,我在这个就算加上开庭也只见过三次的男人面前,借着酒性

狠狠地哭了一场。
第 14 章
那一年的春节前夕,邢戈宇到东郊监狱办事时赶上那里犯人暴动,被打成左臂骨折。得知这一消息后我对他大肆讥讽,

说这是他从事刑辩骗钱多年来的报应;但在他期期艾艾的呻吟声中,我还是带着果篮到医院去看了他。自那次桑拿房里

的长谈之后我和他多少变得有些投契。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的利益瓜葛:他喜欢女人,我喜欢男人;他是刑辩,我是

商人;这样的利益空白使我们能够最大限度地对彼此敞开心扉。他给我讲他一直暗恋的一个女检察官,讲他为了那个女

人离婚,讲他多少次从她手下把犯人捞回来,讲他的心上人对他有多么唾弃;他时常边喝酒边讲心事到流泪满面,说他

的爱情犹如我和唐睿的一般绝望。
去医院看望他的时候,我照例向他讲起唐睿,哀怨如深闺的弃妇。他一边指使着我帮他剥香蕉一边斜视我:"你也就只敢

在我面前说,平时见你做事也挺风风火火嘛,怎么一遇到唐睿就硬不起来了?你以为你什么年纪了啊,还学人家百炼钢

成绕指柔?"
我没好气地把光溜溜的香蕉递给他:"你他妈才硬不起来呢!那是唐睿,又不是别人。"
"差不多,男人追谁都跑不开八个字:软硬兼施,死缠烂打。"邢戈宇得意洋洋地咬着香蕉,"我看唐睿对你就是有那么点

意思,大不了你给他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他半推半就的没准就从了你了......"
我一听顿时尴尬住,手上没了动作。
邢戈宇一愣,半响道:"不会吧?不会吧老高?你你你......你真的......?"
"嗯......啊。"我讪讪地点了点头。
邢戈宇一脸狐疑:"那为什么......为什么唐睿还......"吞吞吐吐了半天,他突然一脸天真地望向我:"老高,你不是不

行吧?"
"日!"我就着香蕉皮向他扔过去,"你那什么嘴巴啊,活该你吐不出象牙。"我被他这么一说,思绪不可遏止地又飞回到

那个夏夜,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甜蜜又辛酸的奇怪感受。我支支吾吾半天,终于问他:"你说,我和他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结过婚带着孩子,有自己的事业。到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想头?"
"这个......"他想了想,"可是你明明喜欢人家,人家好像也喜欢你,这么憋着不难受么?现在不去争取,难道真的要等

七老八十了才去后悔?"他说罢用他健康的左脚踢一踢我,"你他妈是个爷们呀,还怕东怕西的像个什么话?"
"你还真敢说。"我隐住涌上心头一阵难言的心酸感,笑着拍拍他,"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呢,话说你这次住院,怎么也没

见人家检察官来看看你啊?"
这句话正中邢戈宇的痛处,他一脸严肃状:"人家要忙工作,真的真的。"
我不禁低着头笑他,心底传来一阵关于爱情的叹息。
我告别邢戈宇后从住院大楼出来,一抬头就看见唐睿捧着一大束花站在总台东张西望。
"高伏槿?"他看到了我,几步走过来,"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来看邢戈宇。"我看了看他手上的花,"你也来看他?他住5楼32床。"
唐睿脸色一变,疑惑地问道:"......你来看他?"
"嗯,前几天他就给我发短信说他手被打折了。"我忍不住一笑,"久走夜路必遇鬼啊,他大概从来没想过会在监狱里受伤

。"
唐睿神经质地吸了口气:"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那么好了?"
"我们一直都挺好的嘛,"我见唐睿那样,忍不住开始逗他,"黄新的案子过了之后就经常跟他有联系,他这人挺好相处的

。"
"哦,那么早你们就熟起来了啊,怎么我都不知道。"我几乎能看见唐睿的汗毛一根根倒竖起来,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正好我上去看他,你等我一下,马上就下来。"
"嗯,那我在停车场等你。"我忍住笑,目送唐睿进电梯,心情豁然大好,一路吹着口哨走向停车场。
我估摸着唐睿进病房后又给邢戈宇打了个电话,情意绵绵地问:"小邢,猜我是谁?"
"老高?你搞什么名堂?"他莫名其妙地问我。
"嗯,我就是问一下,我的领带夹有没有落在你那里?"我随口说道。
我听见他窸窸窣窣地找了一阵:"我这里没有,怎么,你领带夹丢了?"
"你再找一下呢?"我启发他,"你看一下被子里......?"
"操,你领带夹怎么会在我被子里?"他不耐烦地抱怨了一句,"我看了,没有。丢了就丢了吧,反正就是一个领带夹。"

说完他突然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对我说,"唐睿现在在我这里。"
我笑得前仰后合:"嗯嗯,我知道,我就是知道他在你那儿才打的电话,你别跟他说。"
邢戈宇突然明白过来,也跟着嘿嘿笑道:"操,我知道了,你看我的。"
"好,再见。"我乐不可支地挂上了电话。
唐睿从住院大楼出来时面无表情。我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便说:"这么晚了,中午一起吃饭吧?"
"行,地方你定。"唐睿答应得格外爽快,"我先去开车。"
我把唐睿带到一家快到三环的日式料理店;主要是看中那里环境幽静,包间极多,适合喁喁私语。
"唐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点好菜以后我看向唐睿,好整以暇,"刚刚在医院你叫我等你来着。"
我看见他眉毛不自然地挑动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望着我,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我就是问一下,你跟邢戈宇,那

个......"
"我跟他怎么了?"我装傻道。
"就是那个。"他不耐烦地一皱眉,"你们是不是?"
"怎么会呢,你别乱想,他又不喜欢男人。"我故意严肃地解释道,"我就是觉得跟他处着挺舒服的,没别的意思。他又不

是同,我怎么可能去耽误人家。"
唐睿一急:"那他要是同你就真贴过去了?"
"问题是人家不是么。"我故意回避了问题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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