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仲与末鬼之棠衣(出书版) BY 怜书
  发于:2011年05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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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其实只是路过而已。

少仲和末鬼相伴游历的旅程中,津河渡并非他们的目的地。

但年少好奇的少仲怎可能放过这么有趣热闹的地方!?

只是有热闹必有是非,而且是非还会自动沾上少仲的身上。

被官府通缉追杀,名为「棠衣」的少女,又会为他们带来多少麻烦?

他不是故意找麻烦的。

少仲知道,这一路上都是末鬼在照顾他、护着他,而他只会替末鬼添麻烦。

但他已经很克制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麻烦总像挥不去的苍蝇沾上来。

唉唉,就是不知道,末鬼会不会因为这样而嫌弃他……

不过,就算末鬼想独自离去,他也会想尽办法追上!

因为……他已经无法离开他了……

棠衣

津河渡是津河入注桂匀河的地方,原就是集散大地,过去因为战乱曾经荒芜一段时间。但在战争结束之后,因水利交通

的便利,几十年下来逐渐发展成津河流域最富庶繁华的地方。各种渡船码头常见的热闹景象自不必说,离岸不到几里,

几条纵横交错的宽敞大街上,笙歌夜夜,欢舞处处,在这里流通的钱财据说比皇城还来得多。

所谓藏树在林,在这样繁华升平,几乎结集了普天下艳妓伶人风流之地,普通的歌舞戏子满街上都是。曾经就有人这样

说:如果想在这里隐姓埋名,只要打扮的像唱戏卖肉的就行!

为了招来客人,这里每家客栈都有戏台,都有特定往来的妓院。只要客人高兴,不只看戏听歌,几时想寻花问柳也十分

方便。

少仲和末鬼其实只是路过这里。

原本也没有住这里停留的打算,但因原先搭的船靠岸停泊,等着另一艘船时,远远就听得岸上传来鼓噪欢腾的声音,濮

阳少仲毕竟年少爱玩,哪里肯错过这种热闹的地方?

他靠着船舷睁大眼睛,看着远处街上人来人往鲜红柳绿纷纷乱乱的一片,脸上已经笑了开来,头也不回地问着身边的末

鬼:「这是哪里?岸上很好玩的样子……我们去看看?」

灯红酒绿之处,往往也是淤浊秽乱的地方。末鬼看了一眼岸上的风光,淡淡说道:「你不会喜欢的。」

「又还没去看,怎么知道喜不喜欢?」濮阳少仲略带不满的回过头来等着他。

末鬼不理他。

他不死心的又道:「你听,岸上那种人声!这肯定是我们经过最热闹的地方了。走啦,不会耽搁太久的,去看看嘛!」

但不管他好说歹说,末鬼都不为所动。最后他实在禁不住,哼了一声道:「算了,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逛一圈回来。

」蹦跳着自顾自上岸去了。

此刻华灯初上,正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铺接铺,摊连摊,金红耀闪满目琳琅,直看得濮阳少仲眼花缭乱。好不容易从

一个店面转出来,就听前方一家客栈里面爆出如雷的掌声,久久不绝。

斗大的黑底金字匾额写着「醉客楼」三字,看门面也就一间小小的客栈,普普通通,随便一条街就能找到十来家相似的

。也不知道有什么特别,明明里头都已经客满了人,外头还拼命有人要挤进去。

濮阳少仲往岸边看了一眼,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末鬼搞不好已经等得不耐烦——

可是,只有几步远了……呜,去看一眼好了,花不了多少时间的!濮阳少仲咧嘴一笑,三步并做两步也跟着挤进那家客

栈去了。

一进客栈,便听到一阵细细的弦乐声。

濮阳少仲抬头望去,只见戏台上五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提着剑翩翩起舞。他们的动作轻盈柔软,即使是两剑交

击,也只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五个少年长相都十分清秀,尤其是中间着红衣的那位,他的舞姿中除了行云流水般的快意

轻柔之外,更带了几分刚强的劲道。一柄长剑在他手上时而柔如拂花,时而利可断石。再加上他一脸笑容可掬,就像在

这里舞剑是莫大的欢喜一样。细密的汗水布在他酡红的脸庞上,更显得眉目灵动,比其它人都美上几分。

突然台上其它四位少年停下动作,劈腿坐于戏台四周,中间那位红衣少年却愈舞愈急。剑身锋利,剑光闪动,剑柄上连

结的大红剑穗慢慢滑落,最后轻轻摇荡在剑柄之下。

濮阳少仲心头一凛,暗中叫了声「好!」。这等技艺,已经不只是花俏的舞姿,而是下真功夫苦练的。即使是自幼习剑

的自己,也不见的能在旋转之下说停就停。

果然,众人先是怔呆一阵,现场鸦雀无声,随即一声「好!」口哨声、鼓掌声、欢呼声顿时炸成一片。

「棠衣!棠衣!」混乱中戏台下有人大声叫着。

台上那位叫棠衣的红衣少年闻声微微一笑,先团团向围观丛人抱了拳,而后走下台来,一一向客人端酒致意。

濮阳少仲这才注意到戏台下设有座位,只是在他进来时早已坐满。他跟一旁找不到位置站着围观的人一起挤在门边,本

想戏散人散,没想到戏是散了,戏台下众人却似乎更兴奋,人人眼睛都盯在红衣少年身上。濮阳少仲不觉奇怪,仔细瞧

了半天,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正想向身旁的人问问,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注意他的眼神。」

是末鬼!濮阳少仲一喜,回头果然看见末鬼就站在他的身侧。

他想末鬼一定是看他太久没回去担心他才出来找他的。濮阳少仲心里一阵不好意思,笑着要跟末鬼道歉,这才知道末鬼

并没有看他,而是看着慢慢向他们这边靠近的红衣少年。

濮阳少仲也往红衣少年的方向看去,只见少年自身旁端酒嬷嬷准备好的托盘中捧起酒杯,弯腰施礼放在客人桌上,而后

向着客人微微一笑。

濮阳少仲突然知道为什么大家会盯着那个叫棠衣的少年不放了!眼波流转间,那样随便的一笑,竟充满了天然的妩媚娇

憨!他只是在旁边观看,便觉得一阵脸红心跳,更遑论那些坐着让他敬酒的人!等等,末鬼该不会也……

「末鬼。」濮阳少仲拉了一下末鬼的衣摆,他突然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嗯。」末鬼应了声,两人正打算离开,却突然听到端酒的嬷嬷的笑声,「嗳,这位不是易大人吗?」

「嬷嬷好眼光哪。」一位丝绸袍服,身材壮硕的人应声笑道。

末鬼闻声回头望去,神情里闪过一丝讶异。

「怎么?」濮阳少仲跟着看过去,眼前万头攒动,他不知道末鬼注意的是谁。

「没什么。」末鬼带着他,向外面挤出去了。

耽搁了这些时辰,船早已经开走。他们只好找间客栈住下来。

吃饭洗浴后,天色已经全暗,外面虽然不像刚刚那样热闹,人声喧哗声却仍旧不断传来。眼看末鬼毫不在意,盘腿在床

角静坐,濮阳少仲也不好再跟他说话,自己窝进床被里躺下,闭眼就睡。

不料还没睡熟,隔壁房「砰」的一声,像是被撞开门的声音,一个男人大着舌头喝醉酒般说道:「亲亲小心肝,来,亲

一下!」

接着便听一个女子细声细气的娇嗲,「哎哟,讨厌啦……别摸那里……」

「那摸这里怎么样?嘿嘿,又白又软满头一样!」

女子吃吃笑着,「嗳,别,弄得奴家生疼,您手劲小些……」又听男人声音道:「又不是没开过苞,还客气呢!呐,都

湿了不是……今天看老子的一杆铁杵,操的你欲仙欲死!」

「啊啊,快快,对对,就是那里,啊啊——」

一时淫声浪语不住传来。这两间房本来是一间大屋,客栈为了多住客人,才用墙板将两边隔开,各安上一张床。隔壁翻

云覆雨,透过薄薄的墙板,连这边的床都震动起来。

濮阳少仲毕竟年少,一阵一阵的呻吟声听得他满脸通红,一点睡意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奶奶的,难怪刚才那个店伙计看他们两人一起住,说什么:「两位客人要不要舒活一下筋骨?这里也有愿意一次接两

位爷的……」他还想他们都是练武的人,平常舒活筋骨是必备的功课,而且活动活动是好事,那个伙计干嘛一张脸笑得

像偷腥的猫?

他睁眼想叫末鬼,又不知道这种时候叫末鬼要干嘛?眼看末鬼老僧入定似的坐在那里,他也只好跟着动也不动的躺着。

呻吟声渐渐转为粗重的喘息,忽呲忽呲的声音,像干渴了喉咙急着想找一杯水喝一样,濮阳少仲闭上眼镜忍耐,忍着忍

着他居然觉得自己身上燥热了起来。

他「唬」的一声坐起身来,「末鬼!这里……」

「?」末鬼张眼看他,脸上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表情。

濮阳少仲张大嘴巴却不知道改怎么说,呐呐只道:「我、我睡不着。我们去游江好不好?」

恰巧隔壁一声销魂蚀骨的「啊——」传来,末鬼会意过来,忍不住笑了一下,没说什么,站起来就向外走出去了。

津河渡东西百里水路,水面平敞宽阔。北望高山,南拥古城,景色秀逸雄伟兼而有之,因此除了洪汛期间风大浪高不适

合游玩之外,平常时候这里总是不乏游人赏月观风。

此刻轻风摇荡,明月高挂,映照得水面一片清辉。除了招揽客人的富丽画舫之外,还有一些小艇在江上悠游,艇上诗人

墨客偶尔放声长吟总能引来画舫里的姑娘们争相探头张望。

濮阳少仲与末鬼也在其中的一艘小艇上。濮阳少仲半夜出游,原来只是想避避那些令人难堪的声音,没想到即使是夜晚

,江上也同样热闹。

他自小离家上山学艺,很少有机会见到这样广阔的水面,不禁兴奋的四处张望着;偶尔几艘小艇经过,艇上的游客向他

打招呼,他也都高兴的和人家挥手。

霍地几点水花打在脸上,仰脸一看,细雨鹅毛一样在天空旋转,沾在身上一阵舒爽畅意传来,濮阳少仲欢呼一声,向船

舱里喊道:「末鬼!下雨了,你快出来看看!」

末鬼不由一笑。他还真不知道雨有什么好看。只是反正没有什么事,出去看看也无妨。

末鬼弯腰站起,还没出舱就见濮阳少仲站在船头,脸色凝重,盯着前方,不知正专注的看着什么。

嗯?末鬼向前走去,与他并肩而立,凝目望去。

不远处一艘大画舫上,两个人影正在甲板上撕扭。

虽是晚上,但月光清明,大船上又灯火煌煌,自他们这里看去,甲板上的景象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那个瘦小的身形踉跄,胸口已经染了一片血迹,鲜血还不断自唇角滑下,他奋力推开高壮的那个,手中精光一闪,

翻出一柄匕首;高壮的那个向后跃开,同时伸手一招,几个壮汉就围了上去。

瘦小的身影慢慢向后退去,很快身体靠住船舷,退无可退了。

濮阳少仲看得怒火高涨,长眉一宣,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末鬼却不想插手他人的恩怨,只淡淡的道:「别多管闲事。」

「你就这么……」濮阳少仲一句「冷血」还没骂出口,身后「扑通」一声传来,那个瘦小的身影已经掩没在江里。濮阳

少仲脸色一变:他原本想偕同末鬼到那船上问问究竟是什么事,若真是强权欺压弱小便要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但此刻那

个「弱小」已经落水,生命危在旦夕,他也没时间去管究竟谁是谁非了!

濮阳少仲一转身跃到船尾,提起桨来,深深插入水中,臂腕发力,立时向前划去。

他是练过武的人,全力施为,小船便箭一般向前射出:那只大画舫似乎察觉这艘小船突然快速接近,画舫上居然张起弓

架来。

「咻」的一声,一箭射来,擦过船边落入水中;濮阳少仲以为对方挑衅,眉毛一扬,手上贯入内力,小船更是飞一般向

前行去。

末鬼却明白对方刚才那一箭这是警告,如果继续前行,对方势必倾力拦截。

江湖上行走,最忌不明事由,胡乱干涉他人事务。更何况对方一开始就发出警告,礼数已经做足,硬要插手,道理上便

站不住脚。但濮阳少仲一腔热血,这种时候要是硬把他带开,将来一定还会找上对方要人。

罢了。末鬼暗叹了口气,向濮阳少仲说声,「你向后退去。」便纵身入水。

濮阳少仲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末鬼这次比他还积极!还来不及询问,江面上一阵轻微的泡沫浮动,已经失去了末鬼的踪

影。

眼看向小船招呼的箭愈来愈密,他无法再向前进,想下水找人,江面黑压压的一片又不知哪里寻去?只得依末鬼的话,

略略后退,摇着船桨再附近徘徊。

对方见小船后退,倒也不追赶。几个紧身结束的水鬼自大船上利落的跳下水,看来是要寻找那个被逼落江里的人。

远处几艘船发觉了这边的动静,有远远避开的,也有特地驶过来看热闹的。附近靠过来的船只愈来愈多,大船上突然传

来一阵喊话:「这是津河府令易大人的船,正在追缉逃犯。大人有令,有违碍公务者一律等同逃犯问罪。请诸位立刻向

后退去!」

津河府令?濮阳少仲一愣:官府追盗匪吗?这个、自己该不会做了蠢事吧?正焦急的望着江面,末鬼已经冒出水面来。

「末鬼……」

「你向后退到岸边停靠。我会去跟你会合。」濮阳少仲还想说什么,末鬼头一低,又已经窜入水中。

濮阳少仲只得将船驶向岸边。

他刚再岸边停好船,绑上系船索,末鬼已经自船缘爬上来。他手里揽了个人,昏暗里看不清相貌神色,只见到这人一身

湿透的红衣,样式却似曾相似。

濮阳少仲本来打算,若真是官府追缉逃犯,他就应该把人送回去,但此刻真的见到这个瘦小的身影孱弱的躺在脚边,他

却怎么也狠不下心。

熟悉的红衣样式让他心中一动,就着微亮的灯火仔细一瞧,果然,救上来的人就是今晚再风华街醉客楼表演剑舞的主秀

,那位叫棠衣的伶人。

末鬼一掌按住棠衣腹部,真气略吐,棠衣嘴里呕出水来,呼吸也渐渐顺畅了起来。但他全身衣裳尽湿,若不赶紧除下湿

衣,只怕也是情况不妙。

末鬼已经开始替棠衣卸下湿衣,濮阳少仲突然想到棠衣敬酒时,那种妩媚勾人的眼神,他心里一阵莫名的不畅快,伸手

推了推末鬼,说道:「这个我来就好,你自己的衣裳也湿了,先去换掉吧。」

末鬼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就进了舱里。

濮阳少仲接手脱掉棠衣身上衣服的工作,不料他刚扯开棠衣胸前的衣服,双眼便瞪得老大:这这这!「女……」

濮阳少仲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末鬼站在舱边,手里还拿着一件干净的外挂。

濮阳少仲不由满脸通红,「我、你……」

末鬼也不理他,蹲下身来,迅速的出去棠衣身上的湿衣,将外挂覆在她身上。

濮阳少仲不敢低头,只好瞪着末鬼的脸。好半晌才问道:「你早就知道她是女的?」

「嗯。」

「那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就不救她吗?」

濮阳少仲哑口无言。

「让她休息一下,送她回去,就别再理这件事了。」末鬼阖眼说道。

天还没亮,远远就听几声呼喝传了过来。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咦?醉客楼的棠衣公子嘛!」

「哼,他是逃犯。有见到的话到官府来报,有赏银可以领,要是敢窝藏逃犯,罪加一等!」

濮阳少仲跳起身来。自船头望去,果然看到几个官差模样的人手里拿着人像画,沿岸一路问过来。

他们昨晚将船驶到僻暗处,原本要上岸,但棠衣身受内伤,不好移动,只好让她在船舱里休息,他和末鬼就在舱外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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