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夭夭委屈的答应，透露出又不得不遵命的不情愿的情绪。

“嘻嘻，叫你们坏，叫你们欺负我们金毛，别以为我们金毛是平常的狐狸精，他可是受火神大人亲睐的狐狸精。知道烧你们的火是哪来的吗？告诉你们，这可是火神大人救他时散出的仙元凝成的真火，吃亏了吧，受伤了吧，活该！可惜你们跑得快，不然变成两只秃鸟可有多好玩。哈哈哈哈哈。”水宝宝张狂地笑着，满足而得意地看着两只仙鹤磨牙。

“金毛，你怎么还不醒？司命大人，他该醒了，怎么还不醒？”小金狐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被水宝宝摇散架了，脑袋无力地滚来滚去，头晕脑胀，就是动不了。

“别摇他，他散尽浩空维淳的真元，一时醒不了……我且问你，我让你守着他，你怎么不听话跑了？”

“……这个……嗯……”水宝宝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我让你守着他，就是怕他跟夭夭他们争斗……”

“你又不明说，我怎么知道？”

“这是天机，我怎么能随便泄露？”

“……人家想大人了嘛，呜呜你把他们魂魄弄到凡间，搞什么黄梁梦什么的，我七十年没见到大人了，怕他被宣宣勾得忘了我，所以才……”

小金狐一字不拉地听着，长久的迷惑终于得到解答：原来墨墨就是水神，他下凡后本来会跟邢宣有一世情缘，投胎前却被开玩笑想看他笑话的火神偷偷把他和邢宣的投生的时间改了一下，本来该投成邢宣的水神变成了侍墨，本来该是侍墨的鬼魂变成了邢宣，非但情缘断了，还闹出一系列的变故。

按照原来的命线，邢宣救了侍墨，收为书童，两人两情相悦，立下鸳盟，要白头偕老。无奈遭邢府上下反对，说侍墨以色媚主，责打二十荆杖被卖到北方苦寒之地。途中逃回，寻找邢宣；侍墨在邢府中与研墨交好，研墨被邢宣兄长强迫为娈，一心想要报复，见侍墨被冤打流放，一怒之下，把邢府家长与祖父在任时贪赃和强买强卖百姓之事上告钦差，全家邢府老爷、大公子被砍头，全家流放；侍墨沿途追赶邢宣，被官府拿获，获死罪，邢宣也因不堪流放苦楚，病亡。

但由于火神开玩笑的插手，两人互换角色，别人的命运没怎么大变，只有他们乱了命盘，该死的没死，机缘巧合吃了仙桃，喝了仙血，才有了水神入狱、救了本该被烧死炼丹的小羊、与邢宣的后世之约、水宝宝的散尽仙血救水神等一系列的事情。

刚听到这，就听水宝宝欢喜地叫：“大人，你回来啦！”然后就是嗯啊哼啊的起腻声，还有水神温和喜悦的安慰。

一只温柔的手覆在他的脸上，这触感是这么熟悉，小金狐拼命想睁开眼，心有余而力不逮。

“金毛——”低低的腔调化作一声叹息，熟悉得令他心酸，小金狐忍不住就想哭，鼻子一酸，眼眶一热。

“咦？他哭了，他是不是要醒了……金毛，你还要睡多久？赶紧滚起来，我家大人回来了，宣宣也回来了啦，你不是想他吗，快起来看看他……金毛，金毛？”水宝宝用力地摇他，摇得小金狐恨不得跳起来抓花他的脸——虽然现在他不能动，但是不代表他就没知觉吗，现在他头晕脑胀，都快吐了。

“浅红，别摇了，他现在醒不了。”水神温和的制止。

“为什么？”水宝宝还在摇，还捏小金狐的鼻子。

“浅红……”熟悉的声音带着不满，“你这样摇他，他有多难受。”

“他现在又没醒，难受什么？大人，你为什么说他醒不了？”水宝宝还是对邢宣没什么好声气，跟对他家大人的态度不可同日而语。

“你不是早知道吗？他内丹被毁，魂魄将散，小羊舍了自己的内丹救他，但是他受伤太重，无法守住内丹，浩空维淳用自己的仙元帮他固守，现在他散了浩空的仙元，一时恢复不了，怎能醒过来？”

小金狐心中思绪电闪——小羊舍内丹救他？火神散仙元保他？怎么回事？自己的内丹又是被谁打碎的？

“唉——要是火神大人在就好了，再亲他一下，度一口仙气他就醒了……对了，司命大仙，火神好了没？”

“……他哪能好得了？本来就重伤未愈，又耗神费力先给这小妖仙元，又分了魂魄救这个凡人，没有五百年他是无法出关的。真不知道这狐狸精有什么好，他居然这喜欢他。”

小金狐心中剧震，连带着身子不由自主地震动一下，水宝宝大惊小怪地叫起来：“看，他动了！金毛，你醒了没？”

“喂，宣宣，你别这么看我家大人，你现在应该看金毛，他为了你把火神大人都给拒绝了，害得火神大人还得附到你身……唔唔……唔唔……”不知道是谁把他的口给封了。

那只温柔的手本来已经离开他的脸，此刻又覆上来，还有一声说不清情绪的低语：“傻子……”

他的指尖很温暖，很温暖，带着怜惜，带着感情，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一下，一下，一下……

小金狐心里莫名的难过，他还没想起来水神和司命大仙所说话中的事情，更想不出自己怎么会为了邢宣拒绝火神，但是一种奇特的感觉充盈在心里——火神喜欢他，他的心里有莫名的激动和欢喜。

“宣宣，你现在不会再对我家大人有歪心思了吧？……大人你别拽我……我可告诉你，为了圆你的下一世的梦，我可把我家大人让给你七十年，你既然圆了梦，就别再这么装可怜，不然我可不客气……大人你别打我，我是说真的，你打我干什么？……宣宣，你现在最好去喜欢金毛，他为了你可吃了不少苦，还连累着我们也吃了不少苦，你要不是不喜欢他，就太没良心了。火神大人不是把仙魂分给你吗？司命大人把他对金毛的喜欢也放进去了，你这时候就该喜欢金毛，不能再对我家大人有坏心眼了！”

听着水宝宝叽叽喳喳的声音，小金狐突然悲伤不已——不知为什么，他特别想见这个烧过自己，令自己一想起他就害怕的火神。

第五十一章

四周的声音渐渐消失，只留下那只手还在轻轻地抚摸。

那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小金狐忽然觉得很委屈，这样想着，滚烫的泪水就流了满脸。

“金毛，别哭，我在你身边，金毛，别哭……”

熟悉的声音离他很近，气息轻轻地吹在他的耳旁，温柔的，暖暖的，小金狐的泪流得更凶了。

“你怎么这么傻，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做……你难道不在意我心里想的不是你而是墨墨吗？”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沙哑。

我在意我在意，小金狐心中狂喊：我在意，我在意你居然到现在还对他念念不……咦？刚刚我又想了些什么？他喜欢侍墨关我什么事啊？我凭什么在意？小金狐又疑惑了。

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在他的额上，然后又是一滴，又是一滴……

“其实，你不该等我的，你跟我一样傻，眼睛只会往前看，不知道看看自己身后……你应该去喜欢火神，他为了你，生生地抽了自己的一缕魂给我，让我替他喜欢你，可是……喜欢就是喜欢，哪里能替代？就像我现在明明知道不可以喜欢墨墨，却依然喜欢着他……”

眼泪更多地滴在小金狐的脸上，鼻头上。

“……明明是遥不可及的目标，还偏要去追求想要得到，就像是水中月镜中花，永远只能看不能摸伸手碰到就碎掉的东西，偏偏想要强求……”他低声笑起来，声音中充满了苦涩，“神仙就是神仙，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让我在虚幻中做了一场梦……”

一场梦？小金狐虽然动不了，心思依旧活络，顿时想起在走不出去的小屋里，水宝宝想要告诉他事情真相时神仙威胁他的情景，难道？在那段时间里，水神和邢宣在做梦？

那又关火神什么事啊？火神为什么会喜欢他？为什么还让邢宣代替他喜欢他？他什么时候又喜欢邢宣了？

不过……邢宣的手真的是摸得他心酸。

好一会没听到的水宝宝的大嗓门突然在远处响起来：“你们这两只坏鸟，快滚过来，给我们金毛磕头陪罪！”

叽叽喳喳的吵架声远远传来，还有拉拉扯扯的声音越离越近，还有声音在解劝。

“喂，就是这小妖吗？这是我家大人给他配的药丸，你喂他吃下。”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小金狐心里一忽悠，这是谁啊？连个动静也没有突然就说话，闻一闻，哼！原来是个小貂。

邢宣温和地道谢，然后捏他的嘴。

小金狐动不了，连咽也不会，只能把药丸含在嘴里，邢宣想了好多办法也没能让他吞咽。

那小貂不耐烦了，“他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要是死了就别浪费我们的药，这药可难求的……行了你走开，凡人就是凡人，一点本事也没有，还累得我家大人费心费力地救你，还有这个小妖精……”

不中听的话一字不拉地传到小金狐耳中，令他很是不爽，恨不得起来打那没礼貌的小貂一顿。

小金狐脸上突然一疼，不知被谁抽了一个大嘴巴，另一侧脸又是一下，然后一串的耳光抽得他不由“哎呀”地叫起来，那药也滚下了咽喉。

水宝宝愤怒的声音大叫：“死小黑，你干吗打他？！”

小貂也叫：“你没见我在救他吗？我哪里是打他？”

“你就是在打他，我看到了，你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打得他哎呀直叫！”

“就是因为我打他他才会叫的，不然那药咽不下去，他根本醒不了！”

“嗯？他醒了？我看看……”

小金狐在药入喉的时候眼睛果真睁开了，但还动不了，刚才吃痛叫了一声，这会没什么力气叫，只能用眼光传达心中所想——“宝宝，帮我揍他！

水宝宝惊喜交加，“你还真醒了？早知道我也给你两大嘴巴了……”

小金狐愤怒地想——他敢揍我，你帮我还回来！！不然我永远不理你！

水宝宝哪能看出他的心事，高兴地捞过小貂的头亲了一口，“本来还想揍你一顿帮金毛出气的，看在你把他弄醒的份上，饶了你了……”

小金狐差点没呕死，眼睛用力地瞪啊瞪，瞪得都快出来了，眼角都瞪疼了，看着水宝宝跟一个黑脑袋亲热地搂成一团，恨不得吐血而亡。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体贴地摁住他瞪疼的眼角。

小金狐的眼睛一斜，终于看向邢宣。

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百感交集，有悲有喜。

邢宣跟他对望，眼中有失落，有愧疚。

没等小金狐读完邢宣的眼神，水宝宝又来捣乱，举起他一只爪子晃了晃，“你都能睁眼了，怎么还不能动？至少说句话听听，好久没听你叫唤了，真想跟你吵几句。”

小金狐用力鄙视他，顺便瞪几眼打了自己几巴掌让自己能睁眼的小貂。

小貂倒不如想象中的蛮横，反倒一脸呆乎乎的可爱模样，真想不出刚才令小金狐气得要死的话是从这张嘴里说出来的。

小貂被水宝宝一通搂，弄得头发都乱了，索性变成一只黑貂，跳到小金狐侧腹上，用鼻尖拱拱他，“你干吗把我家大人的仙山烧了？”

水宝宝见小金狐的眼睛又瞪起来，赶紧劝道：“你别生气，这小黑有点傻乎乎的……”转头又冲小黑嚷嚷，“你们那两只死秃鸟和死小桃要是不欺负他，他哪里会烧这座破山？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水宝宝的话说得也够明白了，可是小黑貂就是不明白，他觉得那两只仙鹤欺负小金狐可以由师傅来惩罚他们，并不能代表小金狐就能烧他们的仙山。

水宝宝解释得嘴巴都疼了，最后火了，一巴掌打在小黑头上，骂道：“你怎么这么笨？我都说多明白了？你怎么就是听不明白？真不知道你师傅怎么看上的你，要是换了我，早把你扔到老虎窝喂老虎……喂，你跑什么跑？我又不是故意说老虎的……你回来……”

小黑貂开始还老老实实听骂，等一听到老虎两字，全身的毛立刻竖起来，蹭地窜出去老远，等水宝宝第三个老虎说完，小黑貂已经没影了。

远处传来两只仙鹤幸灾乐祸的声音：“他最怕老虎了你还说，等着司命大仙找你算帐吧！”

水宝宝一边骂着死秃鸟，一边脸上露出愁容，担心地说：“啊，司命大仙要生气了，我……我还是藏起来吧……”

邢宣露出一个带着淡淡哀愁的微笑说：“你不用怕，你有……水神撑腰，不用怕他……”

“就是，我有大人撑腰，才不怕他！”水宝宝欢喜起来，接着又愁眉苦脸：“可是……大人也会骂我……”

“放心，他……他那么喜欢你……就算骂你，也不会骂得太狠……”邢宣的声音听起来又似羡慕又似酸楚，小金狐纳闷地瞅他，这道眼光正被收回眼光的邢宣看到，嘴角轻轻扯起，露出个几乎看不出的苦笑。

这个苦笑还未成形，就听水宝宝一声大喝：“宣宣，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要好好喜欢金毛，再也不准看我家大人一眼，我已经把他让给你七十年，以后不准你再对我家大人痴心枉想！”

第五十二章

水神他们被司命赶出来。

水神埋怨水宝宝，明明知道那小貂每次听到老虎二字都要失魂落魄好几天，怎么还说，害得他堂堂水神被赶，多没面子？

水宝宝哼哼叽叽地分——他这不是被那呆子气得发晕才用老虎吓唬嘛！又埋怨司命大仙那么精明能干有本事的神仙，怎么非得找这么一个笨蛋当徒弟，还骂那两只死秃鸟不怀好意，心存报复，不好生解劝还而火上浇油，以至司命大仙翻脸把他们赶出来，连小金狐都不治了。

水神本来还一脸忍耐的听着，等水宝宝絮聒着说起他怕司命的时候，不由冷笑着说：“我怕他？天上人间，我启垣怕过谁来？”

“你不怕他他训我的时候你也不帮我说话！”水宝宝更委屈。

这句话听在水神耳里特别不中听，他冷笑着有一会没吭声，眯起眼睛森森地瞧着司命的仙山。

这座仙山很美，山顶白雪皑皑，一挂银瀑飞泄，山中绿树苍郁，山脚处是大片的青草和绚丽的野花，不时有珍禽异兽出没。

水神冷冷地瞧了一会，冷笑着说了句：“敢欺负我的浅红……”

水宝宝竖着耳朵巴巴地往下听，等了半天也没听见说欺负他会怎样，忽然觉得自己在他心中不如小笨貂在司命大仙心中的位置重要，不由大为伤感，想哭，偏又忍着。

小金狐蜷缩在邢宣怀里，翻老大白眼瞪他，觉得他不比那只小貂聪明多少。连他都看出来了，水神定不会让司命好过，那傻子还以为水神不肯帮他，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