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宝宝抬头看他。

水宝宝惊奇地说：“你现在是火神对吧？那个枕头是我对吧？”

水宝宝点头。

小金狐更惊讶，“那你把嘴巴凑到我嘴巴上干什么？还有，我躺在那，地上有血，我的内丹还碎了，那我不是死了吗？”

水宝宝激动地说：“是啊，你可不就……嘛！！”

小金狐更加惊讶：“我死了？我怎么会死？明明是你……好好好，我不说那个，说这个……我死了，我怎么死的？”

水宝宝把作势欲掷的茶杯碎片扔到地上，说：“现在我不是……你刚才猜的神仙，我是另一个……另一个……这个还是你，”晃晃地上的枕头，举起来，用力猜自己身上一撞，“你……一撞，就……成这个样了……”

小金狐一边想着一边猜着，“你是说，除了火神，还有一个神仙，我想撞他，结果把自己撞死了？”

水宝宝说：“不是撞，是你想……想……”思忖片刻，十指弯成钩状，呲了牙，“你对他这样……”

“你是说我想……咬他挖他？我没事干干嘛咬他？”

“谁知道，你有病！”

“你才有病！”

“你有病！就是你有病！”

又吵了一会，小金狐先败下阵来，他怕水宝宝一气之下不演那些他很想知道的事情。

水宝宝用力白他一眼，继续演——

“你……这样了，那个……轰……地红衣服的神仙很……”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抱着枕头，亲了又亲，又怒目睁着某个方向，“你是那个神仙……”

“行，我是那个杀了我的神仙，然后怎么着？”

水宝宝丢下枕头，对着小金狐饱以老拳，当然不可能真打，只是做做样子。打完了又说：“我家……我家……墨墨……来……来……”说不出来，把枕头举起来，“这是轰……”

小金狐不耐烦地说：“我知道，它现在又不是我了，是火神对吧？”

水宝宝连连点头，由衷地说：“你真聪明，是个聪明的妖精。”

小金狐笑咪咪地说：“可不，狐狸精都是聪明的，我是最聪明的。”

水宝宝一手拿了枕头，对着小金狐比划着打，“我……我……我……”另一只手挡在枕头和小金狐中间，刚碰到枕头，立刻向后甩，“我就这样了……”

小金狐猜：“你是墨墨，我是杀我的神仙，枕头是火神，火神打那个坏神仙，墨墨过来拉架，结果被火神震死了……”

水宝宝说：“你才死了呢，墨墨是……是……是……他怎么会死？”

小金狐说：“他又不是神仙，他怎么不会死？我一个妖精都被你说死了，他怎么可能死不了？”

水宝宝又气着了，“都说他不是凡人，是……是……是……”

一道冷厉的声音响起：“浅红，如果你再说下去，你家大人就真的回不来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还要不要继续告诉他。”

第四十七章

水宝宝一愣，眼中露出恐惧的神情，乖乖地坐在榻上，无论小金狐怎么摇都不再开口。

小金狐怒极，先是破口大骂这道声音的主人，又威逼利诱水宝宝劝他继续入下演，水宝宝不为所动。

什么法都使过了，最后连碗啊碟的都摔了，水宝宝眼中露出哀求之色。想当初他把水神气得死去活来，但一露出这种神情，连水神都受不了原谅他，何况是小金狐？

小金狐只能放弃，还得帮他揉被自己砸中的胳膊和胸口，但可还是不甘心哪，嘀嘀咕咕地罗嗦。

水宝宝低声说：“金毛，大人是我最重要的，我若是告诉了你，他就在……回不来了。我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意他出事……你别怪我。”

小金狐噘嘴，满脸不高兴：“知道，他是你的心肝宝贝，你宁愿把血还给他，宁愿自己散了，也不愿让他被丹炉炼了。可是他得了你的血，变成神仙，转眼就忘了咱们，你可不知道他有多坏，宣宣为他挡剑死了，我哭得眼角嘴角全是血，他也不肯救你们一救……”

眼睛突然睁得溜圆，这……这些事……

水宝宝漂亮的眼睛也瞪得溜圆，激动地闪着光，可不敢说话，只是惊喜地点头，做着手势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小金狐眼睛眨啊眨，转啊转，突然指着自己的心口，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难道……我跟……墨墨一样……把一些事情都……忘了？”

最后两个字根本没出声，但是水宝宝看口形看出来了，小心地点头，又心虚地看向四周，拍拍心口。

小金狐怔住了，拧了眉想了又想，又张开嘴吐出内丹，指指内丹，又指指地上的碎片，重新咽了，不出声地问：“你不是说我的内丹碎了吗？”

水宝宝张大嘴刚想说什么又害怕地闭了嘴，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敢说。

小金狐此刻知道他有着顾忌，不敢再跟他不讲理，垂头想啊想，又看看地上表示他内丹碎了的碎片，又摸摸肚子，疑惑地摇摇头。

水宝宝看着他，为难了好久，最后叹口气：“你要是会读心术就好了。”

说这些有什么用？小金狐使劲白他一眼，低眉搭眼泄了气。

虽然水宝宝不能继续演戏，但是猜出的那些也够让他寻思好久的了，比如——

当时水宝宝比划着他是火神，枕头是自己的时候，嘴巴对着枕头凑过去，怎么看怎么像……火神亲死了的自己？

他什么时候认识的火神？而且还……一想到这，小金狐就想着火神冷酷无情地放火烧自己的事，立刻打了个哆嗦，身上那种火辣辣的疼痛似乎还在，赶紧揉揉胳膊腿。

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又问水宝宝。水宝宝赶紧摇头，不敢说。

胆小鬼！

小金狐腹诽一句，继续想心事。

怎么会跟火神扯上关系呢？

努力地想火神的模样——嗯，好像个子挺高，嗯嗯，跟水神……？？

当时天色挺暗，不过他身上的红袍当真跟火一样，黑暗中凭空出现，就像一团火燃了起来。想到火，又揉揉脸——幸亏自己命大，才没被坏了性命。

可是……火神怎么会亲自己呢？会不会是水宝宝看错了？火神明明是想烧死自己，被他错以为要亲自己？

越想越心烦，越想越急躁，越想越窝火，越想越想不出原因。

小金狐突然“啊”地抱住头狼哭鬼嚎，吓了水宝宝一大跳，“你干什么？”

“人家想不出原因嘛！！”小金狐心烦意乱，继续鬼叫。

水宝宝塞了耳朵，“想不出什么原因？”

小金狐哇哇叫：“我想不出你为什么说火神要亲我！我都不认识他，唯一一次见他还被他烧得半生不熟！”

水宝宝闭嘴了，这属于他不能说的范围。

小金狐叫了一会，问：“你是不是看错了？”

水宝宝闭嘴不答。

小金狐怒目而视，水宝宝双手合什，露出愧疚的表情——真的不能说哦。

切！不说就不说，就不信我想不出来！！

小金狐不再把怒气撒在水宝宝身上，而是对那个阻止他告诉自己真相的人或神有着极大的愤怒，有可能自己就是被他杀死的！

可是，水宝宝说的也有自相矛盾的地方，比如他死了，怎么现在活得好好的？比如他的内丹碎了，可是明明他才吐出来看过根本就没碎！

水宝宝很抱歉，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他不敢拿墨墨冒险。

小金狐又恨起了这间把他们困住的屋子，恨起了这打不了洞撞不破的墙，他用碎片挖了好久，手都挖得要抽筋了也没挖出个洞，那墙就像水，无论怎么弄，都不留痕迹。

他最后终于放弃了，气急败坏，满地打滚，嚎啕大哭。水宝宝劝他，让他莫哭，关在这里虽然没自由，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有吃有喝，就是寂寞了点。

小金狐哭道：“放屁！有好处，有个屁好处！我倒了什么霉？老是被关着，先被火神那坏神仙关，又在这被关，我宁愿死了，也不愿意……火神？我刚才说什么了？”

水宝宝同情地看他，不好意思地说：“我不能说。”

“啊啊啊啊啊——气死我啦——”小金狐大叫，“咕咚”栽到地上。

此后，水宝宝有空便劝垂头丧气的小狐狸精，趁他心情不太郁闷时还抱抱，摸摸。小金狐也知道自己无论再怎么闹，也闹不出个什么结果，可是有那么多跟自己有关的事自己却不知道，这想探知真相的心情就像一只小手时不时地揪着心，难受得就像看着别人大吃大喝自己只能在旁干看着一样。

水宝宝也很郁闷，事情的真相就在心里藏着，想说又不敢说，就像自己吃饱了看着别人饿着一样难受。

他真的很同情很同情小金狐，偏偏在他心里，水神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只能对不起小金狐了。

小金狐钻了牛角尖，咬牙发狠说记不起忘掉的那些事就不吃饭，就不睡觉，这样一来，水宝宝就得陪他受苦，在他饿的时候拜托他吃东西，在他困得要死也撑着不睡的时候哄他睡觉，一来一去的，水宝宝觉得自己命比黄莲还苦，凭什么他发疯，自己跟着受罪啊？

“咚”，小金狐连饿带困，第N次趴在地上，水宝宝已经累得不想扶他了，坐在一边无精打采，让他要么吃东西，要么躺好别动，别饿得没力气还四处乱转，连累着他跟着受累。

小金狐饿得头晕眼花，有气无力地骂，说他没有良心，想当初他被雷打得死人一样，躺在炕上动不了，自己还时不时叫他几声，那可是好几个月呢，现在自己才饿了两天，他就受不了，真是无情无义。

水宝宝回骂，根本不一样，那次自己老老实实躺在炕上不动，而且不吃不喝，根本不用管，哪像小金狐，绝食绝睡还瞎折腾，折腾他自己还不够，连着他一起折腾。

吵啊吵，一直吵到小金狐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面呈呆滞样，仰天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为止。

第四十八章

水宝宝到了最后，几乎用打的非要让小金狐吃东西，用膝盖顶着他肚子，往他嘴里塞果子，小金狐迫不得已，因为无力反抗被硬逼着吃了东西，恢复点力气又跟水宝宝打架，继续饿，没几天，又没力气，又被强逼着吃。

小金狐以前跟水宝宝势均力敌，现在老是处于半饥半饱的状态，打不过，而且仅会的一会妖术在这里也莫名其妙地使不出来，长时间处于下风，怒了，在水宝宝再一次强逼他吃东西时，发了狠，要吃得饱饱的，攒足力气，狠狠地揍水宝宝一次。

结果饿得太久，吃得太多，撑着了，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痛苦得要死，想吐，又吐不出来。难受得维持不住人形，变成狐狸，。水宝宝吓坏了，怎么一心为他好，却成了这个结果，又是后悔又是着急，又不知怎么办，急得围着他团团转，帮他揉肚子，揉了半天，眼见着到最后小金狐四肢直挺挺地伸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揪了屋子中央悬挂的珠子，大声叫道：“司命大仙——司命大仙——快来救命啊——”

随着淡光一闪，一袭蓝袍的神仙出现在屋子当中，脸上带着无奈和微怒，皱眉道：“你们什么时候能乖点？天天打不够，非得闹出性命才消停？”

看着半死不活的小金狐，“又出什么事了？”

水宝宝扁着嘴，指着小金狐撑得圆圆的肚子，“呜——他的肚子好硬……”

“你们又闹什么呢？怎么会这样？”

“我们……嗯……”水宝宝搔头，支支吾吾。

神仙脸露不悦，水宝宝赶紧把这段时间的事说了一遍，又强调自己是为他好，不想让他饿死才逼着他多吃了点。

神仙好一会没说话，然后捂了额头，眉头微蹙，显得有些无奈，对着小金狐的肚子上方虚抓一把，向外挥出，然后摇摇头，袍袖一摆，似乎要走的样子。

水宝宝扑过去，一把去抓他的袖子，嘴中叫道：“司命大仙，我家大人他……啊——”

扑了个空，身子从司命身体中穿过，翻了个跟头，坐在地上，呈呆滞状，“你……你……怎么是空的？”

司命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像是强忍着笑，为水宝宝解惑，“我这是分出一缕魂灵来帮你们，我的本体还在那里维持你家大人和邢宣的魂魄。”

水宝宝着急，“那你过来，我家大人会不会有危险？”

司命反问：“你说呢？”

水宝宝露出担忧之色，想了想，又噘了嘴。

司命安慰他，“你们不要再捣乱了，好好待着，七十年很快就过去了。”

水宝宝哭丧着脸，指着慢慢恢复过来的小金狐，“我才没捣乱，是他。”

司命又向小金狐望着，后者正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揉肚子，另一手扯了袖子擦刚才嘴边流出的口水。

“浩空维淳怎么会喜欢他……”司命轻轻摇头，又向水宝宝道：“你好好看着他……如果你们闲着无聊，可以借这珠光修行，这粒神珠虽然比不上月华光魂，也是极难得的，对修行也有益处。”

说罢淡光一闪，身影不见。

小金狐动着耳朵，盯着司命消失的地方眼珠乱转。水宝宝斥着：“你又动什么坏心眼？我家大人要是因为司命大仙分魂的事有什么危险，我可饶不了你！”

小金狐耳朵向后一抿，缩缩头。

水宝宝继续训斥，“别装模作样了，我才不会被你蒙骗，你装这样子给谁看？我是不信的。我告诉你，不准你再闹，你若再闹，我就离开这，让你自己在这待着，闷死你！”

小金狐耳朵又立起来，跳过来抓他的胳膊晃，“宝宝，别骂我……我问你，你家大人跟邢宣干什么？我怎么听那个神仙说要咱们等七十年？还有浩空维……维……浩空维……那个……他说这个人喜欢他，那个他是谁？这个姓浩的又是谁？你们说的我怎么一点也不明白？好宝宝，你告诉我啊。”

水宝宝生气地说：“我要是能说不早告诉你了？还用得着跟你费劲？我告诉你，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我要是说了，我家大人就回不来了。我可不能冒这个险。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为什么非要现在知道？七十年以后再知道也不迟啊。还有，你要是再闹什么绝食啊不睡觉的，我可不管你，你想死就死去，我再也不管你了。哼！”

水宝宝真的生气了，气呼呼地坐在榻上鼓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