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的不幸——洛戢
洛戢  发于:2011年0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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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诡异地笑了。
「没──我、我没有──」呼吸几欲窒息的那般紧涩,喉咙乾涩、疼痛得快要发不出声音。朝阳猛烈的摇著头,否认。
「你看了。」
男子伸出手臂,不安好意地一把圈住他的腰,束紧、将浑身发抖的朝阳拉进怀里,亲自感受到他非常不自在的身体僵硬
程度,以及彷佛是浸泡在冰水里似的疯狂颤抖。
「哦,你……看到了,对吧?」
朝阳瞠得有些开始疼痛的眼眸,
一片热烫,即使隔著一层衣服,他也能明确地感觉到对方紧贴著自己,
那赤裸裸的肌肤传递而来的,炽热体温。
蓦地,脑海里闪过一幕幕方才烙印在眼底的龌龊画面,
朝阳脸色惨然地在男子怀里挣扎著,急道:「我没有看到……我什麽都没看到,真的……!」
忽然手腕一痛,
朝阳被对方抓住、强制地转到他的面前来,逼迫他迎视那双应该是温柔合谐的黑瞳,如今却变得阒黑、幽深得彷佛两簇
鬼魅火源般,没有一丝温度,却戴著满满的邪念。
「你……你……」
「香炉的味道,香吗?」富学厘笑著,这也许是即将杀人前,疯狂的笑容。「那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唷。」
他抬起朝阳劲瘦的手臂,舌尖滑出优美的唇型,动作轻柔无比地舔弄著男人手腕上的动脉处,啾地吸吮著,
像是要吸食他的血液……不断啃咬吸吮。
让朝阳一脸恐惧地瞪视著他,盯著他,手脚虚软无力,脑袋浑沌无法运作,香炉?那没有任何安定心神作用的香炉,其
实目的是什麽……
是为了把他的行动加以迟缓。
待宰的羔羊……是这个意思?

10Rt.
──怦通、怦通,心脏无法遏制的狂催猛跳。
──怒气,沸腾,一股说不出来的复杂热气,恐慌地蒸腾著他早已瘫软成一团的脑浆。
有办法思考吗?怎麽逃出去?
不知道,他不知道……想不出来,想不道一条自己可以活著逃出去的安全生路!
朝阳瞪著眼,大喘了几声,冰冷的身躯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
不受控制地疯狂颤抖。他暗自咬牙,
豁出去似的抬起下颚,朝著只有裹了条浴巾在腰间的富学厘,疯狂嘶吼:
「滚开!滚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怒发冲冠地抡起拳,一双充血的眼眸里,只看得见那眼前笑得一脸阴险的富学厘,不管他还想要解释什麽,
对,
没错,在这里打倒他!然後逃出去就对了!
现在的朝阳,
根本完全无法顾及其他的事,
他甚至忘了,若是没有「屋主」的指纹,这栋房子的大门他是打不开的。
光靠自己像一只无头苍蝇般的胡乱奔逃出去,生路,是毫无可能性的……
而对方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从头到尾,富学厘丝毫不担心他有机会逃跑、报警,只害怕他有可能选择自尽。
不过呢,
他有那个胆量选择死亡吗?呵呵。
会乱吠、乱吼的狗,通常咬人──并不怎麽疼痛,是吧?
富学厘些微地退开两人的距离,
嘴角的笑意十分轻蔑地低声笑了。
他一派轻松的闪过男人乱无章法的拳头,那张格外冷峻且严肃的面庞,
此时看在朝阳的眼里,就像是来夺取他性命的杀人魔、牛头马面,是恐怖的恶鬼!
朝阳越是碰不到他,内心的恐惧就越增长一分,
两人之间的悬殊,
让他感到渐渐地绝望,
难道他只能无能为力的,向富学厘跪下、投降?请求他,
寻问他……为什麽?
将他这个可耻的废物、废渣困在这里,究竟想要做什麽?
说话啊!富学厘!
内心激昂地嘶吼著,突然,朝阳脚步一阵虚软,本就没有很清楚的视线画面,
现在竟变得更加模糊不清,他霎那间闪过了一丝不妙,下一秒便以凄惨难看的姿势趴跪在地!
『碰!』
「可恶……」朝阳吃痛地皱起眉头,
膝盖大概破了点皮,有些辣痛,还来不及爬起多做反应时,他的手臂却落入了那个恶魔的手里。
富学厘冷著脸将他一把拖起,朝阳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但是看了那卷录影带,
再加上他不放他离开的举动,再怎麽发蠢的去想,也该明白……这个人绝非是出自於善意!
他是有企图的!
「放开我!!!」朝阳拼了命地搥打、挣扎,
下盘虚浮无力的他被强硬地拖行,「你干麻?你要带我去哪?富学厘……你想做什麽!」
他终於压抑不住心底的惶恐,颤抖地大声盘问。
「看了那卷带子,
难道你没有什麽心得吗?」富学厘停下,嘴角邪恶地扯了扯,弯起一抹充满万恶血腥的笑弧,阒黑如墨的眼珠里藏满了
无穷无尽的罪孽。
朝阳茫然地瞪视著那个浑身散发了寒冷邪气的男子,
嘴唇发白地颤道:
「你、你胡说什麽──……那,那个可是G……GAY……」
「讨厌吗?」
富学厘低沉磁性的沙哑嗓音,宛如恶魔的呢喃,轻声地奏响在鼓膜深处,细细摩娑。
「因为是变态,是不合常理,是无法与世俗融入的关系────」他伸出另一只手,握住朝阳微开的下颚,
眯起眼眸,悠悠地说道。
「正因如此,
才能比较能够轻易去摧毁掉一个铁铮铮的男子汉吧?」

11Rt.
「正因如此……才会有美丽的关系夹杂在两个人之间,无法分离、无法逃离,没有错吧?嗯……?」富学厘紧那一双盯
视著他的漆黑眼瞳里,隐约流转的是一股令人猜测不透的墨般恶气。
是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邪恶之气──。
他说了些什麽……?他,他想摧毁一个男人?他……这个人──这个人!富学厘他脑子里所想的,到底是什麽样的画面
?!
撕开好人的面具,男子那张笑脸底下隐藏的是一个魔鬼,他想对自己做什麽?朝阳不敢想像,
根本不想有机会去探讨!去想像!这……是什麽样的扭曲想法?
他怔然地僵硬在原地,
紊乱的思绪打结成一团。
回盪在朝阳脑海间的,只剩下那一幕幕令人作恶的恐怖景象,还有充满了极度厌恶、排挤鄙睨的恶毒字眼,不断、不断
地重复著:
好恶心,好恶心啊! 
恐惧……害怕……惊惶失措……临阵退缩……胆怯懦弱……自悔懊恼……
无间断,重复播放。恍若要一举击碎自己体内的唯一精神支柱──他,身为男性,
身为两个女儿的父亲,唯一仅存的一丝尊严。
是啊,
他恐惧,
他害怕得要死!一定……会死在这个人的手里!
富学厘根本不是好人啊……为什麽自己当初要相信他?他明明就是个疯子……他的脑子不正常!恶心的变态!
──但是,却也是一个成功把自己给骗得团团转的变态!让他俨然成了一个无知愚蠢的猎物,不经意地漏踩了一步,便
连回头的机会也没有,如此简单地就掉入那一头饥饿野兽所设置好的陷阱里!
接著,
就是等待猎物被分解的时刻?
他会被杀害,然後支解掉,尸骨无存……?
不行啊,
不行!
他的女儿们年纪轻轻的才几十岁?怎麽能独自坚强的面对一个亲人惨遭不幸死去的消息?!
即使自己并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他知道这种遭遇,是会带给子女们抹灭不掉的阴影……即使他们平日不曾说过几句问候
的话语……可血浓於水,终究,终究还是会感到伤心难过,
椎心刺痛的吧?
她们在幼年时已经没有了母亲,若是连父亲都失去的那种感受──肯定,是比自己现在所承受的屈辱还要痛苦万分!
思及此,一行充满恐惧、不安的泪痕,
硬生生地刻烙在冰冻的脸颊旁,
朝阳双眼睁得如铜铃般圆大,
眼白部位布满了一条条怵目惊心的血丝。
大口吸气,他闭著双眼在丹田处提起一股气,
愤然地扯开喉咙、扬声吼叫:
「富学厘!!!!!」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整间空荡荡只存在了他们两人的屋子里,富学厘依然是波纹不动地冷冷望著他,那副悠閒自在的神
态,令人看了便不禁浑身毛骨悚然。
「富学厘──富学厘富学厘富学厘!」朝阳急促地吸气,奋力嘶吼得声嘶力竭了,
脖颈间,满是绷紧的青筋,刚毅脸庞变得面红耳赤的。
忽地,
他再度深吸了口气,缓缓地睁开眼。
眼角滑落下来的液体,是泪,亦是热汗?
「放了我……放了我吧?」
如蚊蚋般气若游丝地,男人原先愤怒到极致厌恶的语锋,陡然一转,
变得十分轻声且细语,浑然变成了一只无助的小猫。
朝阳将一双通红的大眼撑得圆大,纵使内心是百般不愿意,
为了能够逃离这里,他只能乾巴巴地死瞪著傲然站立於自己面前,那名单手轻松擒住自己左手腕,神情冷漠至极、彷佛
无关紧要的男子──
富学厘。
放过我,好不好?
没有来由,没有原因的,他阙朝阳甘愿舍弃自己仅存的残馀尊严,
像条斗败的弱犬,趴在地上,向对方跪拜求饶……
人生若能如此废物到这等境界,想必是无药可救了吧?
他阙朝阳的一生,注定没救了--

12Rt.
面对这个男人,他是胜算全无,没有能力做出任何一项对自己立场有利的举动。唯一能选择的,就是凄惨的向他伏首称
臣……?
抓紧五爪,刺痛感由掌心肉传递至神经各处,朝阳一口利牙忿恨地磨咬著,连嘴唇都给他破了,微微渗出些许血迹。
朝阳满心恐慌,极度歪曲著自己一张五官本就端正、好看的浓眉鹰目,分不清怒气与恐惧的他,
颤抖著嘴唇,慢慢地从两片唇瓣间泄漏出去。
那一字、一句,断断续续的抖音。
「求你……放……了我吧……」
「我求你!拜托……!放了我!求求你!」男人紧闭双眼,自暴自弃地低下了头,声音结巴地哽咽著。
有什麽东西,在他的心里头破碎了,碎裂成一片又一片的污浊雪花,
毫无声响地溶解在那无地自容、骤然变色的世界里。
丝毫,没有男人尊严的朝阳──宛如一条乖顺下来的狗,
温驯地趴卧在富学厘的脚边,
满是汗水的掌心紧抓著他的裤管,喃喃地说:
「放我离开……只……只要你能留我一条命!我、绝对不会泄露什麽秘密!绝对!……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相信我!富学厘──我、我对你完全没有任何好处啊……别杀我……求你……别杀我……」男人恍然若失地拼命说著
,说得口沫横飞,胡言乱语地拼命向对方发誓、求饶。
「我还有女儿……还有家母……你,也有家人的……对吧?啊?」
朝阳空洞无神的双眼一片模糊,他吞咽口水,乾涩的喉道灼热滚烫,连嗓音挤出唇齿间的声音都变得沙嘎难听:「我…
…不想让我的孩子们变成孤儿……」
「拜托……我已经是个失格的父亲了……拜、拜托……我求你……不要剥夺我唯一可以向她们弥补、赎罪的机会……」
富学厘冷漠地睇视著他的一举一动,
旋即,抿直的唇瓣终於露出了令人安心的温柔笑纹,微波盪漾,涟漪阵阵。
抬首望向他的朝阳,呆滞地眨了眨眼,
而对方也忽然松开了禁锢自己手腕的那股力道,两条眉尖纠缠在一起,哀伤、柔情的忧郁目光直直地锁定他。
双手掌心如捧宝玉般地轻捧起朝阳刚毅成熟、被汗水染得湿淋淋的脸庞,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刮搔男人过於敏感
的麦芽色肌肤。
「现在才知道後悔?」富学厘笑容扩大,
温柔的嗓音低沉地持续咯咯笑著,
十根白皙的长指在下一秒使劲地掐紧男人发颤的脸颊,
声调忽地骤变!
「太晚了──。」
冰冷到了绝对零度的声线波长,充满了漫步於疯狂边缘的浓厚气味。
富学厘笼罩了恐怖阴影的五官十分地冷静。
「你後悔吗?」
他喃喃地念道。
富学厘慢慢地贴近朝阳的脸,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嗓音轻声地说:「若是真的『後悔』过……那麽,你也不会落得现在这
样的下场,是不是呢?」
「自讨苦吃啊,傻蛋。」
鄙睨地看著朝阳,富学厘嘴角蔓延的笑纹越扩、越大,
全是为了嘲讽男人而露出的阴险讥笑,朝阳听见他羞辱自己的话,紧咬渗血的下唇,
浑身怒颤地瞪视他。
急促喘著气,未修剪过的略长指甲陷入皮肉里。
「该……该死的!」
哀兵政策对他没有任何作用──若要他在这坐以待毙,什麽也不做的,像条躺在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他不要……他不
想要变成这样!
他还有剩馀的人生还没过完!朝阳眼睛瞠大、哈地咬紧牙关,神情极度愤怒地抡起了拳头,起身朝向富学厘的笑脸挥打
过去!
「喝啊啊啊啊!!!」
谁知富学厘只是淡淡地掀起一抹冷笑,
旋踵、闪过,轻松地抬起右腿,便将那头横冲直撞的狂暴公牛──绊倒、扫平在地。
朝阳被他毫不留情的踢中腹部,
背脊硬生生地碰撞在坚硬的地板上!「呃啊!」他痛呼,冷汗直冒,像条虾子似的连忙蜷起身躯。
而对方颀长的身影,也同时徐缓地接近自己。朝阳惊恐地睁开眼,缩著身体,拼命摇晃脑袋:「不要靠近我……滚开!

13Rt.
他声音喑哑、沙嘎地大声怒吼,周围找不到什麽尖锐的东西可以防身,朝阳只能神情恐慌的在地板上爬蹭著,垂死挣扎
地嘶叫:「别过来……别过来!」
彷佛惊悚恐怖片的一名微不足道的牺牲者,仅是一名谁都可以替代的跑龙套,剧本台词类型少得可怜,命运也是普普通
通;即使不幸死亡了,那也只是依剧情走向,为了死亡而死亡的可怜小虾米。
如果,
阙朝阳是只虾米,
那麽自己……也许就是吞食这一切的杀人鲸了呢?
呵呵。富学厘内心冷笑了几声,沉默安静地注视眼前那名毫不遮掩丑态的男人。
──净是显露出人类是如此凄惨的卑微生物。
富学厘半湿的发丝沾黏在那张俊朗白皙的帅气脸庞上,饶富一股性感的成熟男人味,气息散发了魔魅、妖邪,绝非寻常
人才有的「阴森死气」。
丧失人性柔和的笑容,只有冰冷的,阴沉的,
满溢著血腥的──严重扭曲的一种超出逻辑外思想的施虐心态。
微眯起那一双墨玉眼瞳,薄唇轻启。
「吵死人了。」
毒辣的几个字从双唇如气音流泄,
富学厘大步前进,
五爪毫不温柔地抓起朝阳的头发,冷颜地举手挥了他一拳!
「唔啊!」朝阳反应不及,眼前忽地晃过一片晕眩的空白,接著感觉到自己的左脸颊一阵强烈撞击,他模样狼狈的趴倒
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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