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朝阳,年约不惑却一世无成。
富学厘,年约弱冠却事业发达。
云和泥之间的距离,能否牵连两个人的缘分?
他们的一切,都将从这一段,非常不愉快的「惩罚」开始……
关键字:虐心/大叔受/调教/变态年下攻(?)/隐性子X父
前虐後甜文~~
1Rt.
男人瘦弱的手臂被银色手铐禁锢在床头,身上穿得是一件宽松的浴衣,连抬起手掩面低泣、独自悔恨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闷声地任由那可耻的水色液体,滚烫地滑落於自己清瘦下来的脸颊。
他死命咬住近日以来所饱受摧残的唇瓣,直到破裂、红肿了,甚至渗出血丝,蜷缩著一身布满了齿印以及青紫瘀痕的躯
体。
泪水染湿了床单,男人朦胧的视线里,彷佛看到昔日的过往。
想起,
那日细雨绵绵,
寒风阵阵吹拂。
今年的清明节,他是否……错失机会了?
是逃避?
抑或是……没那个必要去了。
*
回想--
那时的他,冷冷望著两个亲生女儿相拥在一起,默默哭泣,继而嚎啕大哭,哀働的声音贯穿他的心脏,
一丝丝地抽疼著。
二十年里,他最爱的两个女人都离他远去,
掏心掏肺的付出,
换来的却是欺瞒,
然後是永远的分裂。
他不懂。
明明人生可以就这样安然无恙的过下去……为什麽,非得在这时候冒出这麽多的事端,将这一切,将彼此的关系全然打
破?
他已经无法在承受这麽多的压力了……他好想消失,他好想永远、永远都不要再思考下去,当「人」这麽累的话,那何
不当个什麽也不需要了解的低等动物?
曾经是最深爱著自己的家人们,
大可不必再去理会他,也许就像那个奇怪的算命师说的吧,他这一生白活了……
一世无成就算了,
可悲的是还交友不慎、惨遭小人陷害,落得欠债未还的下场,
挚爱的女人甚至怀了别人的种,连夜带著行李不告而别,离开他们曾经相爱过的世界。
晴琳、静依,你们就这样……忘记,
有我这个无能的父亲吧。
今天,
浑身脏兮兮的男人又是一样,
无所是事的呆坐在7-11的门口,也没做什麽,
就沉默的看著人群来来回回的走过,似乎已变成他每日必行的活动。
谁叫他是无业游民呢,一个,成事不足的惨败男人。
男人掏出口袋里乾扁的一只香烟盒,里头有根扭曲的烟,
他将烟身扳直後,打火机使劲地摩擦几次,才点起那根菸。
呼哈地抽了几口,
耳边传来一次又一次电铃的叮咚声,以及店员低沉温厚的磁性嗓音不断重复著:「欢迎光临、下次再来!」
……感觉很有朝气呢。
那个店员都不会嫌腻啊,
如果换作是自己,肯定受不了的。男人掀唇笑了笑,他年纪一大把了,却比别人更加无能又没用,
什麽耐心、动力的,在他眼里都是个遥不可及的目标。
是曾经大少爷当惯了,娇生惯养,
一点苦也吃不得。
只可惜,家里那笔庞大的家产都被他赌博玩光了,让家人也一起和自己陷入苦境。
男人自嘲地苦笑了一番,
自我厌恶的继续抽起菸,毫不在意那群来来往往的学生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自己在意些什麽?
已经不需要了,反正他也活不久,「报应」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吧……
问他,
到底想证明些什麽?他不知道,只是无助的在寻找一个归属……被信任的人一再伤害,那种感觉很痛苦啊。
可他受不了孤独,他讨厌夜晚独自一个人面对黎明。
怎麽会如此没用?男人眼眸凝聚著一股潮湿的忧愁,叹气地扯了扯嘴角。
天空,好像又下雨了。
伸手胡乱抹了抹自己满是胡渣的脸颊,男人眼神放空地望著一片阴霾的天空,恍惚地凝视著某处,
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个神经病。
今日又是一个灰蒙蒙的日子。
即使说了千万次对不起……但,
对不起又有何用?他连两个女儿都照顾不了……
是个无药可救的废人。
*
位於黄金店面的这家便利商店,无论是白天、夜晚,
生意依然兴隆。
一名晚班女店员在笑脸迎人地接待客人的瞬间,同时,也忿忿地用馀光瞟著店门外凉椅上的流浪汉。
在她咬牙切齿之际,实在受不了自己满心怨气时,
只好脏话加上咒骂地不断向身旁正忙著点收的男子闷声抱怨。
「我说学厘啊……你看那个流浪汉又来了啦!」女店员一张算蛮标致且端正的脸蛋狰狞著,
嘴里的话完全和她模样搭不起来。
「吼──他码的──!这样叫我们怎麽做生意啊?客人都要被这死流浪汉吓跑了!」
气呼呼地,她用力放下手里夹水煮蛋的夹子,「真他奶奶的,太令人火大!可恶,乾脆拎祖母去把他给赶走好了!」说
完,女店员便拉起袖子,准备冲出柜台外拿扫把赶人。
看著她失控的举动,那名斜靠在柜台後墙沿上的男子,放下手中忙碌的原子笔,
无奈地叹道:
「哎,小芃冷静一点。也许他……是有什麽苦衷也说不定啊。」
男子微笑地说著,独特温柔、醇厚的男性中低音,宛如天籁之音般的动人旋律,马上浇熄了正要出去和人拼命的芃羽,
内心升起的一股熊熊烈火。
「还有,
」他顿了顿话,莞尔地指指身後的时钟。「你不是要赶著回家吗?哪还有时间在这里赶人?」
「啊!对厚,我还得去接小莓下班勒!那不多说了,
学厘晚安啦!」
被对方这麽一提醒,
芃羽惊呼了一声,急急忙忙拿了自己的东西之後,在快速冲出店门口时,还不忘愤怒地瞪了那名流浪汉一眼,这才熟练
地发动她的摩托车,扬长而去。
富学厘远远地看到她那副匆忙的举动,不禁噗哧一笑,黑如墨玉的瞳眸缓缓移至仍躺卧在凉椅上的男人,
蓦地,添加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晚间十二点整,
是他和下一个晚班替换的时间……
嗯,
就这麽决定了。
喀地盖上原子笔的笔头,男子两片薄厚适中的浅色唇瓣往上弯起,一抹耐人寻味的浅淡笑弧,
有股说不出的战栗感。
2Rt.
咕噜咕噜。
肚子饿了。
就连拼命抽菸也抑制不了饥饿吗?男人摸了摸空扁的腹部,眉头紧皱了起来,这几个礼拜以来,又困又饿,身体也快受
不住了。唉……这就是女儿讽刺他的活该吧?
呵,报应。他苦笑地抿了抿唇,望向对面店家内的时钟,眯起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眸,定睛凝视。
啊啊……现在已经十二点了,废人的时间过得还真是迅速。
男人横躺在凉椅上,
闷闷地忖想,接下来该怎麽解决饥饿的困扰,他又真的不想像其他流浪汉一样去挖馊水吃……
馊水--嗤,怎麽可能吃得下去啊?那种东西要他吃下肚,男人宁可继续饿著肚子。
以後当个饿死鬼,他下了地狱之後可能就会很凄惨。
叮咚、叮咚。
熟悉的铃声再度响起。
但是却没有充满活力的招呼声。
「……你肚子很饿吗?」
咦?
男人惊愕地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瞳孔一缩。这个温厚的嗓音……不就是里面的某个店员吗?难道说,
他是来赶他走的?
──也对。他这个流浪汉确实是影响到他们的生意了。
思及此,男人板著脸马上坐起身,
很想要直接和对方道个歉,
然後马上离开这里,但他却连人家的脸都不敢正眼瞧见。
因为,实在是太丢脸了……同是男人的他和他……
身分却像是云跟泥一般的分明。
男人低垂著脑袋,一声不吭的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也许是内心还存留著的一丝顽劣的尊严,他连句道歉都不说,转
身便要跑。
「等等!」那个店员忽然拉住他的手臂。
男人猛然愣住,手被人用力地拉扯住,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带著非常困惑的眼神,
他抬头,望向那名拦下他的人……
唔,果然是他。那间7-11商店里的值班店员──啊,不对,原来他是「店长」……。男人目光停在对方胸前的名牌,
心脏像是被划了一刀四的抽痛著。
他是一个长得很帅气、耀眼的俊朗男子,如温和阳光般炽热、柔情,年纪大概二十出头吧?年轻,而且气质很稳重,
还拥有一双极为漂亮的内双,
深沉稳重的漆黑眼瞳。
彷佛会吸人魂魄的漆黑双眸,
正紧迫地盯著自己,没有鄙视,也没有夹杂著轻蔑地看著他,似乎完全不歧视男人现在的身分,是个肮脏的流浪汉。
但是,为什麽他不让他离开?
自卑。在他的面前,男人深深的感到羞愧、卑微。
下意识的,
便将自己给联想成一个猥琐的角色,而紧抓著自己不放的俊朗男子则是替天行道的清廉判官。「我、我没偷东西……」
男人神色紧张的向对方解释。
为何会这麽想?他也不知道,这样不就等於认罪了吗?阙朝阳你这个白痴!男人惶恐地暗自怒骂著自己,
游移不定、紧张猛眨的眼神,更是显示出他一副「做了坏事」的模样。
「我,我────」
此时内心的慌乱,害得他现在说话都有些结巴,男人的手想推开他,却因为害怕弄脏对方乾净的衣袖,
而不断微弱地推阻著。
没想到,那位店员的手掌忽地再度紧握住自己的手臂,手劲虽然很大,
但箍住他手腕的力量强劲,同时也很温柔。
俊朗男子眯笑著一双眼尾狭细微勾的桃花眼眸,笑容温和灿烂地说:
「到我家来吧。」
蓦然,男人惊惶的挣扎霎时停止,全身僵硬地瞪视著他,语音颤抖不定:「你、你说什麽……」
他听错了吗?一定是的吧……他们明明素昧平生,怎麽可能会说出这种话?更何况,
还是对著一个恶心的流浪汉这麽说……
「怎麽可能────你、少说笑了……」他不相信地小声反驳。
男子略微倾斜著颈项,语气里掺杂了一丝戏谑地继续说:「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请你来我家吃个东西吧。
」
他开玩笑地对男人眨了眨眼,「我看……你的肚子很饿,不是吗?」抿起唇,极具富有成熟魅力的性感微笑在男子微勾
的唇畔间,优美地绽放著。
男人蓦地一愣,
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即,
内心开始交战起来,这是利与不利的斟酌思考。他害怕被骗……可是,
此时此刻的他只是个身无分文的人,还怕被骗钱吗?
骗身?那更不可能了。他自讽地嘲笑了一下荒谬的想法。
「那麽,跟我回家吧,好不好?」男子知道他内心有些惧怕的样子,
於是更加放轻语气,
宛如羽絮般温柔的嗓音,像是魔咒似地撩拨著男人的决心。
那抹动人心魄的微笑,以及美妙的磁性嗓音……白净俊朗的帅气容貌,没有一样让人无法不屈服,无法不为之著迷。
於是,他……也臣服在男子那充满安定且柔情的好心邀请下,欣喜欲泣。
「……嗯。」只能傻愣愣的向他点头答应。
即使男人还是不明白,为何这个店员会主动邀请他这个人人看了都想避而远之的流浪汉,到他的家里去作客。
但是基於对方这麽亲切的请求……真的很难去拒绝他。
「方便问你的名字吗?」男子笑容可掬地掀唇一笑。
被他脸上耀眼的笑容迷惑了双眼,
很久、很久了,这是第一次有人这麽对他微笑。
男人呆了数秒後,才发现到自己盯著人家的脸猛瞧,连忙羞赧地撇开视线,断续地低声说道:
「阙……朝阳。」
那个男子只要每次一微笑,
眼角便会微眯起来,
彷佛月牙湾般,有著魔魅的强力吸引。
就像罂粟花一样,让人容易上瘾。
霎那间,
男人并不觉得那名店员,那个俊朗的男子是比自己还要小蛮多岁的年纪;他感觉得出来……对方成熟稳健的程度,已经
超乎他外表的年龄,令人捉摸不清。
「朝阳呀,是个很有活力的名字呢。」男子开朗地笑说,随即伸出他的手掌:「你好,我的名字是富学厘。」
男人──阙朝阳,怔然地凝望著他──富学厘,痴望了良久,
眼眶看起来好像有些泛红。他将头低得更下去,喃喃地说:
「谢,谢谢你……」
找到了吗?
在这个充满了看不起的眼光,
污秽杂乱的都市里,他终於找到一个可以听他心声,让他寄托内心那份渺小的自我……的归属了吗?
这就是「朋友」啊。朝阳有些羞涩地傻笑了。
还是有点恐惧,
因为对方的笑容让自己虚幻得犹如梦境,彷佛一敲就能粉碎。
可是也无法抵抗,他给予自己的安心,
有多麽的令人想掉泪。
彼此静默地相互对望了好阵子,互相,猜想著各自的心思。
阴森、诡谲的微妙气氛,在他们之间隐密地,缓慢的,悄悄流转著。
如此这般,微波盪漾出他,与他,一段暧昧的纠葛关系。
无论是身体,亦或是心灵……
羁绊,像剪不短的蜘蛛丝般,
越缠越绵,直到呼吸停滞的那一刻──
3Rt.
呆坐在凉椅上,等待那个向他承诺约十分钟後回来的年轻男子。朝阳仰望天上的星斗,不知不觉地便又陷入神游太虚,
夜晚的风冰凉如水,刮搔著肌肤,激起一阵疙瘩。
「好像……做梦一样。」他喃喃地说。
突地,不远处轰隆轰隆作响的引擎声,在耳膜鼓响得越来越近,心不在焉的朝阳仍是抬头仰望天空,直到对方按下喇叭
「逼」了一声,
这才把他给吓醒。
「不好意思,让你等这麽久。」推开挡风镜,
俊朗男子朝他笑了笑。
那是台外型还不错的摩托车,
宝石蓝色调显示出车身轻巧、冷静流畅的速度感。
不好意思弄脏别人的车,
踌躇不前地望著他。内心也不禁想著,他有那麽寒酸?需要骑机车上下班吗?
还以为他会是那种每天都能开著宾士车到处兜风的有钱凯子。
「我不介意的。」富学厘温和地眯起眼,那抹微笑所隐含的意思是,不必担心身上的脏污会让他感到厌恶。
「反正,你若是觉得脏了,回到我家时还能再洗一遍啊,你想洗多久,
就洗多久。」他柔和地开著玩笑,纾解对方过於拘束的紧张感。
富学厘再度拍打了摩托车的後座,眼神示意朝阳坐上来,然後拿起悬挂在车座挂钩上的安全帽,递给了他。
别人都主动拿给他了,
朝阳也不太好意思拒绝,犹豫不决地伸出手,接过那一顶全新购买的白色半罩式安全帽。
……没想到他会为了自己,还去买了顶新的。不过仔细想想,
也对,
如果富学厘因为他而被开罚单,
那可不太划算呢。
朝阳自嘲地咧嘴一笑,自从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沐浴之後,
总是不想和别人靠得太贴近,肯定会被嫌恶的。
所以他才会害怕,担心现在的富学厘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对著自己露出那样饱含鄙视、轻蔑的目光。
一路上漆黑夜路,只有几盏惨澹路灯照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