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沙一界——bbfbbf
bbfbbf  发于:2011年0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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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仙非仙,只道尘世留恋;

无拘无束,却是冥冥定数;

红尘之外,又在红尘这中。

一沙一界

临波山上四季如一,数万年永恒,数千年神秘,让她成为了人间第一神山。山上云雾飘渺,百花妖娆,莺雀清鸣,草木

葱郁,即便是天上仙境也不过如此。

一只彩蝶,翩翩双翅,飞到一个睡着的男子身上。那男子睡得不知深浅,一身烂袍,头发凌乱,像个落魄的中年子。这

种以天为被,以地为铺的潇洒最后,便是身上积了层残枝败叶。

此时,在他身上飞舞的蝴蝶,已经往他脸上沾了。这一沾,就停在男子一张一合的嘴上。也许是呼出的气体有味道,那

蝴蝶是一沾即离,再度飞上了他的鼻子。意外的是,男子今天似乎特别敏感,鼻痒的反应便是一个喷涕。这一个响亮,

自然是没有了脸上的小飞虫了。

过一会儿后,男子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直起了身,手指不雅的挫着鼻头。好半天才出来一句:“啊,贫道醒了啊。”

待见到眼前色彩斑斓的小蝴蝶后,立即怪道:“可是你这小精弄醒我的?”

“大仙啊,小妖一时淘气,请莫怪罪。”小彩蝶俏声道歉,“大仙平时睡得极沉,不见醒来,今儿实在不知大仙睡不安

稳。”

那男子此时已清醒了八九分,自然不会为难一小妖,便罢罢手,慢吞吞道:“不怪不怪,贫道睡了多久啊?”

“大仙,您这一睡可是上百年啊。”

啊?男子一愣,立刻捶地哀叫了起来:“哎呀呀,睡过头了啊。都怪贫道贪睡,这一睡怎么就这么长呢?”哀完之后,

他还从怀里拿出把折扇,心情戚戚地扇了起来:“要是那人活得长命一点,贫道也刚好能赶上下一世,他要是活那个短

命,那贫道岂不是错过好几世了?”

“大仙,您还惦记着给那人报恩啊?您这都报了好几世了,就是他对您有再造之恩,这也够还了。”

“不懂,不懂啊,他助我渡劫,这不就是一再造之恩?只可惜——贫道怕是永远也报不了这个恩了。”

折扇依旧轻轻扇着,那折扇的质地不错,和他一身的破烂道袍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所以折扇扇出来的风虽小,却还是

让这蝴蝶精飞得有些不太稳当。

这时,男子已是完全站起了身,他看了看自己睡觉的地方,知道这里是地处仙凡交界的临波山,四季比春,百盛之景,

却又仙云如海,梦幻成境。

他随意地拍拍身上尘土,当作是整理衣巾,遂对身边的小蝶妖说:“贫道这就要下山了,你可要好好修炼,成人之时,

记得让贫道看看。”

要说香满楼是吴郡第二酒楼,恐怕没有人会说谁家是第一了。这香满楼,之所以能拨得头筹,那实在要归功于他们的桂

花酿,据闻这桂花酒不仅香满楼,就是要香飘七里,那也不是什么夸张之说。

这不,又有人闻香而来了,只不过是个道士而已。背上桃木剑,一身破道袍,手摇白折扇,不伦也不类,想要人不注意

都不行。还骛悠自在,不成调地唱着:一朝有酒一朝醉,一朝无酒买酒醉。

就在道士刚要进酒楼门时,一个身影挡在了面前,其实对方身材不高,不过道士的眼里正好看着门槛。

他心想,巧啊,挡着了,贫道这就让让。于是,右迈一步。这一让,跟前的人也是一个右步。又挡着了,真是好人呢,

贫道让他也让。于是,他又是一个左移,更巧的是,挡的人也是一个左移。道士终于抬起视线,一看原来是店家小二。

“你这破道士,没钱就不要来蹭饭!”

“哎呀呀,贫道怎么没钱了?”道士扇着扇子,嬉笑地拿出一锭银在小二眼前晃晃:“有道是吴郡名酿出此楼,贫道也

是慕名而来,怎么会是来白喝呢?这不是爱酒之人的耻辱吗?所谓远来是客,贵楼怎么能拒人于门外呢?”

那小二被道士文绉绉地一番反问,说得是直点头,反正是看到银子了,也就不拦着了,但他还是把道士引到了一个小角

落里。

“唉,有见过狗眼看人低的,却没想今儿见识到人眼也能看人低的。”

道士不客气的坐下,嘴里崩出的这话,却让那小二一个气闷,这不是拐弯说他吗?正要反口时,正好有客人叫上菜,他

自然不敢怠慢,也就不去纠缠了。

道士舒服地等着酒上来,自然也有人不舒服地催着上菜。只见两个模样俊秀公子,直往楼上走,其中一人风流才子打扮

,不停地对弓腰点头的小二说着什么,那举止俨然是富贵人家的架子。

“嘿嘿,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呢。”道士扇着扇,观戏似的看着他们。当然,看戏的人不止他一个,还有在座的不少客人

“那柳少爷天天上香满楼,还真是有钱。”底下的八卦开始上台。

“可不是吗?谁让他姨姐是当今皇上的宠妃呢。一鸡飞升,举家得道啊。”

“他旁边的公子是谁啊,好生眼熟。”

“那不是陈员外的二公子吗?果然是一副好皮相,难怪会让柳大少爷盯上。”

这些话一起立即反响连连。现今世上男风盛行,一直走在前面的柳家少爷怎么会落下呢,所以一串子花花乐事,开始一

人一嘴说得好不热闹,听得坐在角落里的道士津津有味。但听的欢喜是一回事,怎么半天了,酒还没上来?

道士见柳公子那桌都已经上了有一会了,就是不见自己这儿动静。当下就想叫小二,可当他见楼上那两位吃得有滋有味

,便嘿嘿两声笑,摇着折扇上楼了。

正在给陈公子夹菜的柳无时,其实是知道有个道士上了来,但他没想到那臭道士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位公子面堂桃红,必是被淫鬼上了身,纵是多福缘,若风流不断,迟早误事啊。”道士收起折扇,“待贫道作法为

你除此淫物。”说着,也不知从哪变出张黄纸来,一抹口津,直拍柳无时光亮的额头。这一串动作快得是干净利落,流

畅无比。

若说堂堂柳家大少爷,吴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然不可能让人爬到他头上来作乱,但此时的情况实在是太意外了。柳

少爷就听着耳边有人这么念着:天灵灵,地灵灵,无量天尊快显灵……然后,他的脸色变得堪比七彩霓虹,等到柳大少

终于清醒过来时,便是一声咆哮:“你这臭道士——”

柳无时甩掉被帖在额上的,似乎算是道符的东西,一手使劲地擦着额头,一手拎起道士的衣服,吼道:“你这臭道士骗

钱骗到少爷我头上,是不是不想活了!”

“贫道不是骗啊,实在是看公子你……你……”

被抓着领口的道士,眼珠子开始左右摇摆,一会儿盯着面前的柳无时,一会儿又瞧着一边的陈公子,就是半天也没说下

去。

就这么让他一闹,酒楼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起,都在猜测道士要说什么。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骛自处在一旁

的陈公子,他拉了拉柳无时的衣袂,动作轻微却足以让当事人察觉。柳无时看了看身边的陈公子,又向四周随意一扫,

便皱起眉头,然后放下了手中的道士。

这会,柳无时也算冷静下来了,其实他刚才也不过是气上了头,总之一切都是因为太意外惹得祸。不然,向来注意言行

的他,怎么会当众说出那些要人死活的话?这实在是这个臭道士太能气人了。

虽然自己的父亲已经辞官在家颐养天年,但后台依然硬得很。即使如此,这也不能代表柳家可以作威作福啊。况且,柳

家历来都是书香门弟,志在效力朝廷,自然不屑做那些藏污纳垢,毒害百姓的行径。之于他柳无时,平时虽然风流了点

,但人不风流枉少年,又有什么错?

柳无时这么想着,眼睛便死瞪了一下那道士。道士自然是收到了这个瞪眼,嘟嘟地道:“贫道……贫道……”

柳无时此刻倒是挺有气度地坐了下来:“柳某向来不喜歧黄之术,所谓读书人,应尊圣贤之道,学以致用,造福百姓,

怎能迷信这些可有可无的骗人玩意呢。今日看在你这道士还算年轻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若再有下次,我必抓你到衙

门去。”

柳无时这一番话,说得是头头是道,颇有人品。让周围之人实在无法一下子反映过来。毕竟,他前一刻还抓着人家的衣

口子要胁,现在却是坐得一派君子风采。甚至还转到大众面前,微笑地问道:“不知各位可有事?”

让他这么一问,底下的那些食客立即转回桌前,再度转注地吃了起来。

道士这会儿直在心里乐道:实在太有趣了,所谓收放自如,便是如此楷模。柳大少爷不光颇有出身,还自持身份呢。

于是,道士这边是自我乐趣,柳无时那边是挑挑秀眉:“道士啊,你可是缺钱用啊,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怎么小二会

放你进来呢。那,柳某这里有些银子——”

哎呀呀!道士打断了柳无时的话:“其实,贫道来这儿是喝酒的,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店家上酒……”

见这道士又没有说下去,柳无时不禁猜道:这言下之意,该不会是见他吃得太自在了,所以才来闹点事的吧。他想着,

脸色也变着,眼睛自然也没离开道士,这才仔细观察了起来。

若说这臭道士有钱来这里喝酒,柳无时是怎么也不信的,单看他身上算不上破,但也算不上不破的道袍就可以想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这道士爱酒,有钱先买酒自然也不是不可。而且,他刚才的确是看这道士很是年轻,但现在细看也不是

太年轻啊,至少是大过自己了,应该二八左右吧。之于样子嘛?也就那样了,不是太引人注意,若不是他手上扇着把扇

子。可是有道士拿扇子吗?当然,他好像也没见过另外的道士了,实在不好断言。

想了一圈之后,柳无时又回过头来猜想,这道士如果有钱,那钱是哪来的,不会是像刚才那样弄什么歧黄之术骗来的吧

。若是,这道士也太缺德了。

柳无时猜想归猜想,眼睛是没有离开过道士。那个专注,又实在让人不能不乱想。于是,道士抖抖扇子遮住了柳无时的

视线,道:“贫道……不好男色……”

这么一句出来,满座的人都竖起了耳朵,柳无时几度脸色变换之后,便呵呵笑道:“道士真爱说笑呢,不知可有道号,

师出何门啊?”

“贫道沙何,无师无门,也无道号。”

沙河回道,心理却是另一番心思:我还真没取什么号,之于师门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倒是这柳公子还真是大度,都这

么玩笑于他了,竟然还能不翻脸,不知会不会是那种喜好私底下找人麻烦之人。

就在沙河几度臆测时,这边的柳无时却唤道:“荣老板啊,不知这位道士的酒菜可备好没?”

“备好了,早就等着呢。”正在楼下一样看热闹的香满楼老板,一听柳无时这么一问,即刻就回应了。

“咦?好了吗?”沙河听到酒已经上了后,便调侃道,“唉,还真让贫道等得好久啊,别人家都快吃完了,贫道的酒却

一直上不了,我这个急啊。”

沙河摇着扇,有意无意地瞟瞟柳无时桌上的菜肴,看看店家的五味脸色,又乐乐地补道:“不过,越是好的东西,始终

是要等得久才有味啊。”说着,他便神情爽朗地开始下楼了。

这时,柳无时也是一展好脸色地说道:“沙道士说的是呢,不如今天这顿由柳某请如何?”他自是十分不屑那些搞歧黄

骗人之术的人,所以怎么也无法用“道长”之类的称呼。若对方真的是道士,那也要是从道家学说的儒者才是。不过,

柳少爷虽然心里不屑,但好事还是做到了底。

听到柳无时说要请饭,沙河倒也兴致一笑:“嘿嘿!其实呢,贫道虽有银子,但也只够买酒,还真的付不起饭钱。如今

柳公子既然愿意赠我一饭,那贫道自然就收下了,此恩此情,贫道来日必报。”说完,沙河便乐颠颠地晃着头往角落里

走去,不再理会一竿子的众人。

柳无时这会虽然摆不出好的脸色,不过显然也只是不爽在心里,他自闷道:什么东西,我请你不过是不想让你把不知哪

来的赃银花出去,你道是吃得乐,还什么无师无门无道号,当我是好唬弄的吗?罢明了就是个假道士,看我待会不把你

送进衙门去。

柳无时其实是很想立刻把那假道士送到衙门审问的,但他自恃身份并不想弄得人尽皆知,图让人成为饭余茶资,以为他

是摆明了道士好欺负。虽说君子坦荡荡,但百姓都是盲从的,很多事都比不上传言来得快。当然,这其中还是另有一个

原因的。

柳无时自省了一下,便端正地坐了下来,看他那泰然处之的模样,实在是看不出刚才有发生过事儿。他对着同样坐在一

边,已经看了好些时候戏的陈公子,好心情地说道:“继续吃吧,瞧,菜都快凉了。荣老板啊,麻烦再上几个热菜。”

所谓吃饭皇帝大,什么事,也要吃完了才行,不然再好的性子都没了。

吴郡,虽然不比皇城,但也是江南繁华之地。集市上热闹之景,便是小商小贩里琳琅满目的小东西,但这些远不能吸引

那些四方人士,真正能让人神往的,还是吴郡颇多的名胜风景。

沙河在一番饱餐之后,便是手摇白折扇,开始游历起这被称为江南一品的吴郡城。要知道他刚来就是冲着这吴郡的香满

楼来的,这回楼已逛,肚也饱,当然是要领略一番人土风情了。是不是先找个人带带路?找谁好呢?

就那柳少爷吧。欠了他一顿饭,还是要还地。这会儿,他在哪呢,让贫道先算算。于是,沙河心念一动,便出来个场面

:衙门?

沙河找着柳无时之时,并不是真的在衙门里,而是在衙门还未到的地方。只不过,沙河的心里头出现的刚好面对着衙门

他自然猜到了柳无时为什么会在这里了。于是,他收拢折扇,拍拍柳大少的肩,道:“柳公子可是要去衙门?”

柳无时转过身便瞪大了眼,他当是谁,原来还是这臭道士。柳无时是相信一回赶巧,但他就不信还有二回巧的,之于第

三回就先别说了。

“你!你跟踪我?”“哎呀,柳公子可不能错怪我啊。”沙河慌忙辩道,“贫道确实是来找柳公子地,可是贫道没跟踪

公子啊,若真有跟踪你,贫道还会上来和你打招呼吗?”沙河这么说着,又问道,“柳公子可是要去衙门啊?”

柳无时听沙河这么一说,想了想是有那么一点道理,他瞧了瞧眼前这邋遢道士,纳闷道:这道士怎么猜到自己要去衙门

啊?

他自送走陈公子后,便想着是否真要去衙门,毕竟之前的不快,早在一顿饱餐之后烟消云散了,何苦多找事惹来又一桩

不快,这才到了衙门口一直没进去。

柳无时这番想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本来就是个随性的人,虽然有些事一定要遵循,但未必所有事都一定要按规矩办

。当然,这会柳无时也没想太多,既然人都送上门了,自然没道理放过了,遂问道:“你这道士怎么知道我要去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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