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华颜(穿越)上+番外——急景凋年
急景凋年  发于:2011年06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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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昭点头。铭石轩面上只是间卖老书旧书的书坊,实际却是千嶂会情报搜集与接应的眼线。内部分裂后成了兰疆专属

的情报站。

“那个楼主似乎未派人追击。”

未减慢步伐,兰昭语气里含一丝不解。

金屈卮颇有同感的点头,脸上浮出有些忧心的茫然:“我也奇怪,我当时退出来的时候,他明明可以关门放狗,却并

没有。我不觉得他会是吃这等亏的人。”这样说着,他挠挠头。另一只右手,其上高默莲的鲜血犹自温热,正缓缓伸

直,一柄绷紧了锋刃的剑一样。

“不知为何,我就觉得他那笑容让我不舒服。”

右手之上,以残血为原点,一股烧焦的血肉般的糜烂粉色正簌簌扩散,在这一句话间,已爬满了手掌。

金屈卮仿若没有感觉,口上仍是在说:“要不,在铭石轩一停,找些帮手,恐怕依我个人之力,难保公子安全——”

——居然完全把他疏伦的存在给忽略为无了啊!疏伦在一旁气得瞪眼,便是有个叫做什么骚酒的拉风外号,也不来这

么鄙视人的!

才刚转过头准备向金屈卮抗议,疏伦一眼之间,却整个人都愕然了。到嘴巴的话当即落在地上,砸出的却成了惊呼。

金屈卮的脸上,仍带着掺了忧心的茫然,一只右手却已举了老高,泛着引人反胃的诡异的淡粉,卯足了劲力就要向着

兰昭的天灵盖一扣而下。

第二十七章相思相杀蛊

——搞什么!?这是他们主仆之间的游戏吗?好像不像吧!

可这样的背叛也实在太明目张胆了!

疏伦脑中一瞬间过了千百个年头,最后冲口而出的一句话,到底还是只有四个字:“姐姐——小心——”

应该也感受到了背后劲风,兰昭难以置信的回头,一眼便见了叩向自己天灵盖的,金屈卮的手。

骊歌是不由自主拔鞘而出的,斑驳的剑风革上微微发红的手掌,“当”的一声,幻剑竟有震吼一般的痛呼,而金屈卮

一只手上也顿时多了五个口子。

兰昭一见,眉心当即皱了起来。

“金前辈,您这是做什——”

话未说完,金屈卮目光一片空白,只有右手仿佛活的一般,一击不成,撤力转手,以掌侧为锋,又是一记掌剑切来。

还是本能的要用骊歌去挡,然而一回神想起可能会如方才一般伤了金屈卮,兰昭手上一犹豫,闪身的动作变迟钝了,

金屈卮一记掌剑未曾结实地打上,却也在他颈上带下浅浅一道血线。

带着他的血,重整攻势的右手,上面烧焦的血肉一般的粉红仍在向上攀岩,已将要越过手肘,兰昭的眼睛一下子睁大

了。

便在这时疏伦一把横插进来,一只手狠狠抓紧金屈卮的小臂,扳过他的脸直冲着大吼一声:“酒杯!你疯了?你这是

干什么,不认识你主子吗?中了那高瘸子的美人计不成?!”

毕竟是当过兵的人,疏伦手劲已算非常之大,绕是金屈卮有内力在身,也一时挣扎不开,那只变了色的右手,在束缚

之下如抽搐了一般狂摇乱甩。

疏伦低声“嘁”了一句,另一只手也抬起来,就要按住他这只抽了疯的右手。“喂,你再乱来,我可要先折了你这只

手让你冷静冷静了!”

对方没有半点听劝的意思,疏伦一咬牙,二话不再多说,当真要一把抓着他右手就折。

却听兰昭急喊:“不行!不能碰他的手——”

然后也等不及疏伦反应便一拉他后颈将他用力拉开,疏伦没料及兰昭会这般激动,竟真被他一拉就走,手上因此劲道

一松,金屈卮一只右手立刻抖落了控制,将疏伦一推,掌风一转便砰然击在急侵上前的兰昭的胸腹之间。

这一掌本就失控,金屈卮从来与人初次交手都不会用六成以上的力,然而此次胡乱一挥,却足带了七八成功力,已算

十分沉重。疏伦即使不懂功夫,单听那极闷却极沉的一响也已心头一跳,忙冲上前,扶住兰昭被打得跌出去的身形。

“姐姐你脑子是不是也出问题了啊!?”

见兰昭面色一片煞白,似有一刹意识都不清楚了,也不知伤得如何,疏伦心中不无愧悔,不由向他焦切地吼:“打折

那家伙的手我至少还能给他接回来,你要是给打死了我就招不回来啦!”

“不……不是……”按住胸腹之间,兰昭喘息得艰难,脸上一丝血色都褪得不剩了,他咬牙出声:“不能……碰他的

手……那是‘相思相杀’蛊,接触即……传染……你若碰了他的手也会——”

声音猛然卡住,兰昭眉一皱,终于隐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吓得疏伦差点都扶不住人,畏慑地望着步步逼进而来的金

屈卮。

——幸亏刚才自己抓他的时候有隔了层袖子,要不自己如今会变成什么样子?疏伦摇摇头,不敢想象。

“竟然养有相思相杀蛊,那个高楼主究竟……”抚胸呛咳,兰昭低喃着。想来他那杯茶中便应有玄机了。将蛊毒溶于

茶中饮下,待毒素渗入血液,再友谊引金屈卮出手伤他,从而让蛊毒转移到金屈卮身上。

相思相杀蛊之用便在于,中蛊之人越想守护,珍爱一个人,越会对其下杀手。且情越挚,手越狠。可算是极下三滥的

一种蛊了。然而据他所查,如今会熟用这种蛊的,只有滇南圣堡一家。而会饲养并产出这种蛊的,便只剩圣堡麾下的

秘术宗门点苍山。

可点苍山,早在十年前被歼灭了。一把火烧秃了山头,点苍山一支应已一人不剩。

而放这把火的,正是千嶂会副会主兰疆。

下屠寨令的,正是千嶂会主絜士。

如今,五年内扩建二十多家酒楼,赌场,娼馆,一跃成为江南首富,名满江南的三荒楼,其楼主竟懂得使用相思相杀

蛊。

这之间的关联简直巧合又恶俗得让他都不屑去猜了。

疏伦并不如兰昭一般熟悉这些,但大约也能明白应该此时的金屈卮是力不从心,然而要说力不从心,他自己也好不到

哪里去。兰昭的脸色差得可怕,呼吸从方才的艰难急促,已渐渐凌乱而微弱了,近乎是全身的重量都倾倚在他怀里。

这是他上次受伤都绝没有出现过的样子。想来他伤得决计不轻,自己武艺半吊子一个,怀中又抱了个半死不活的人,

要被一个江湖上人称什么骚酒(虽然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听起来就很拉风应该很厉害)的老前辈僵尸一样的追杀,

想想也不好玩。

而且如今他们身处一条窄巷之内,向外是大街,向前又回到三荒楼里去,都不是些适合逃或躲的场合,而呆在此地—

—两边都是楼,天色都放不进几分,四下一片拖车马棚之类的杂物堆积,连施展个轻功都跳不开——而况他还不会施

展轻功。

——对了,前面不是有个叫铭石轩的地方可以借人么?虽然他其实也不知该怎么走,不过古代的书屋就是那种大门上

会挂很大牌坊的地方吧?应该很容易看到的。

这样想定,疏伦一咬牙,将兰昭横抱过来,撒腿就往夹巷外头跑。

兰昭意识已有些不清,呼吸极度困难,却还是被疏伦这样一举始料未及的公主抱給惊得可以,脱口而呼:“你——你

这是做什么!?”

“总不能把姐姐你拖着跑吧?”别说,这少年看起来瘦而单薄,当真抱起来还真不算很轻。疏伦边跑边回答,已有些

喘了。

“胡扯——快放我下来!”

当然不接受这种敷衍似的回答,兰昭强烈抗议,双手使劲去推开疏伦的胳膊——若是平时,估计疏伦一对手臂早该折

了,然而此时他毕竟有伤在身,手上绵软无力,所以这一腿也就和小姑娘一记秀拳没大有差。——虽然像及这个比喻

让疏伦都要失笑。

“姐姐你别挣啦你其实比看上去要重好多再挣我可拖不住啦!”大声叫苦,疏伦打定主意不去理他,手中抱得更紧,

结果脚底突然一滑,已感觉到一角衣风扇过颊侧。

金屈卮已然追上,劈手一掌就向着兰昭腰间。

疏伦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了,索性环紧了兰昭,将自己的脊背冲向掌风,闭着眼一脚往金屈卮怀里狠踹过去。

踹到半途,陡地停了。

因为他忽然讶异发现了。

金屈卮此时,用的是左手。

一只左手,尚还是正常的颜色,自疏伦的肩背擦过,却不留半分力道,侵上兰昭腰间,却只是解了他腰间的佩剑。

然后再疏伦讶然的目光中,面无表情,拔剑出鞘,也不等剑上的尘埃寸寸褪去了,狠心一横剑,便向自己的右手砍去

这下把疏伦吓得大呼出声:“喂!酒杯你别想不开啊!”

被他抱在怀中的兰昭,也是瞠目疾呼:“金前辈,不可——”

金屈卮完全充耳不闻,左臂挥剑,一剑已锵然下去,血色当即溅出,恐已入骨三分。

被疏伦一把握住剑锋。

他这一时心急,几乎想也不想的出手,倒是险险将剑锋在生生砍下一臂之前拦截了。然而自己一只手掌也当场鲜血淋

漓,也忘记了兰昭还在自己怀中,他这手一松,兰昭蓦的跌下来,差点没抓住平衡,扶着疏伦肩头喘息。

金屈卮的一只衣袖,已完全被血濡湿,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疏伦的。

他神色依旧沉寂惺忪,好像全然没有痛觉,只冷冷一瞥疏伦:“放手。你带着公子先走,我随后会追上。”

“追上什么追上!少一只胳膊追上?!——我看你这人欠砍的不是胳膊是脑子!”也不知为何会升起这种想揍人的恼

火,疏伦冲着金屈卮大吼。或许是职业病吧?他每次遇到那种不到绝境便轻易自我牺牲以为这就是大义凛然的的蠢蛋

,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以为姓高的楼主会这样赊本么?他不会饶了公子,却被胁迫得死死,不能亲手杀公子,便借我之手。我若击杀得

手,倒是追究下来是内讧造成,与三荒楼扯不上干系,他们一口恶气出了,岂不一举两得?”金屈卮语速迅疾,却字

字平淡,好像挥剑要砍的不过白菜萝卜,而非自己一只右手。这种如死的平静让疏伦愕然,也更让他上火。

“趁相思蛊尚没有扩散全身还来得及,你快把手拿开——公子的命与我一只手,孰轻孰重你应当掂量得出来。”

语气冷静得刺骨,仿佛这繁杂世间在他眼里都只是黑白的因果与利害关系汇成的,清晰明确不需想也能做出决定。

疏伦被他这种一怀坦然的冰凉客观给气得咬牙切齿:“你——你他妈就是脑筋不转动——”

“疏伦!让开!”

干脆果决的一句话响在耳边,还不等疏伦反应过来话是谁说的,兰昭已一只手插进来,腕处在骊歌剑刃上一擦,鲜血

立刻涌出,他全不理疏伦和金屈卮诧异的眼神,将自己腕上的伤口对上金屈卮臂上的伤口,当即引出乌黑一团黑云般

的蛊虫。

——相思相杀蛊。

金屈卮仿佛蓦地明白过来兰昭的意图,他脸色大变,整个人就要向后抽身:“公子!——公子快住手!这样的话你也

会——”

“相思蛊种在你身上,渴的便是我的血,要解此蛊,只要让他喝够变成。”死死扳着金屈卮的肩不让他抽身,兰昭凝

神细视着自金屈卮臂上涌出的蛊虫,那洪崩河倾的外涌之势还真是一遇到他的血便静止不再前进,而随着血流的越多

,虫浪也是一层一层的退却,取而代之的是重新涌上的一批,而金屈卮的臂上的异色也层层变淡。

兰昭本就失了血色的脸,已白得近乎透明。

金屈卮望着他已显出些昏沉的目色与渐次苍白的唇,心中急得火烧火燎,真想用力一推将这不要命的家伙甩开,又怕

他重伤在身,自己下手稍重,没准真能要他的命,没辙之下只能向疏伦开口: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公子拉走!想拖着他的尸体走吗!?”

谁知疏伦却是很语重心长的叹出一声,随即一只大手更加用力,箍在了金屈卮肩上,这下他是彻底挣不开了。

“很不好意思啊酒杯,在这点上我和姐姐站在一边。”

“你——”不知轻重的家伙!金屈卮要不是此刻两只手都空不出来,实在很想照着疏伦那对眯眯眼狠扇下去。却听兰

昭虚弱但清晰的一句:“金前辈,我不知你在父亲那里受到的是怎样的训教……”

腕上的伤口,血流渐行渐缓,最终结了浅浅的痂,兰昭见了毫不犹疑,再度于剑锋上一划,甫结痂的伤口又裂开,引

出又一波虫豸。

然而兰昭的脸上却连眉心的一跳都没有,那双碧瞳静得仿佛结冰,内伤与失血造成的眩晕让他眼前明暗摇晃不定,他

身形却晃都没晃一下。

唯有言语是渗着喘息的,却字字干脆,清晰。

“……但父亲所教你的缓急利害在我这里行不通。父亲派你到我手下,今后便需守我的规矩,方才那种事,再也不许

发生,你听清了么?”

他指的自然是金屈卮方才断臂保驾之事。

金屈卮一时间语塞词噎。

因着那语气中的斩钉截铁,堵截了人一切拒绝的余地,一反这小少爷平日给人的温和散淡的印象。

也因他神色中那股绝寂的坚执,从来讳默无言,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拗弯或摧折的。

——让他觉得无法反抗,只能臣服。

这并非一种威逼厉慑的强权,如他一直以来所习惯的那样。

——而是一种让人心甘情愿俯仰的力量。

第二十八章铭石饮墨

也不只是第几次再度划开结痂的伤口,金屈卮臂上的虫浪才终于涌尽,许是全数渴饮满足,乌黑色最后聚集了一瞬,

随即消散殆尽了。

一只瘦削而筋骨紧致的手终于恢复了本来色泽。

兰昭长长抒出一口气,终于释然一笑,这一笑间,已然苍白如纸的脸上仿佛又唤起一丝绚色,让人目光一晃。金屈卮

就是被这样幽昙乍现般的清绝艳色給晃得一呆,再回过神时,兰昭已脱力似的身子一软,人便倾倒下去。

“姐姐!”看来姓金的小子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疏伦便弃了剑锋,双手一栏兰昭的肩头将他扶住,然而这次他并没

有醒转,紧闭的双目之下,颊边唇角的血色均已退尽。

“我早和你说过了。”将骊歌剑从臂上拔出,收鞘,金屈卮捂着臂上伤处,黑眼圈印得整张脸都黑了一般,语气又恢

复了一副欠揍的平静淡漠。

“我自己的力道自己有数,即使方才完全失控,我打他的那一掌,估也能估出来用了至少七成力,他的伤恐怕已至内

腑,十分沉重,还要放血救我——你什么也不懂就在旁边添乱,到最后我与他之间还是要死一个。我方才的决定当是

最理智的,舍去一臂,公子与我说不定都能活着。”

“你少在那里自作聪明!像我这样平易近人与人为善的好人都想骂你了。”扶着兰昭毫无力量的身体,可以清楚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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