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犟,那么我便要来个瓮中捉鳖了。
目中明显的动摇了。男孩已然渐次凝结如紫晶的瞳子很敏锐的捕捉到这些个门卫眼中的变化,极浅极浅的提起了唇—
—絜府的门卫,总也不是吃白饭的。很会听人讲话嘛。看来她无需再罗嗦了。
但其实门卫仍在犹豫。
他们谁也不能确定,这个看上去一派孩子气的少年,说的究竟是真有其事,还是虚张声势。但他们又不敢大咧咧的脱
身前去确认,因为万一少年所言是真,絜府被四面夹击之罪,可不是他们四人敢担的,而况还是在会主大人有贵宾接
待的重要日子里。
左右掂量,不管这少年言语虚实,他们根本不敢放手一赌。
咬咬牙,跺跺脚,他们紧握的拳几乎都要洞穿手掌,最后还是压根紧绷着让开了正门。
这面容素淡澄明的男孩子,抱着怀中的白兔花灯,第一次,露出了一尘不染,如白莲沃雪般的清冽笑颜。
他就这样干干净净的笑着,衣袂一拂,便老实不客气的推门而入。
然后在重新关门之前,想起甚么式的回头一笑。
“啊,对了。若今后你们主子问罪,便说来人是达敕尔部落四代首领吉生。这样的话他会觉得本就不是你们拦得住的
人,故而会放你们一马吧?”
话毕,大门沉重的应声关闭。
大门外,四个没种的让在门边的侍卫,已然呆若木鸡,腿脚僵软的再也挪不动一分了。
……达敕尔部落……四代首领?
怎,怎么会……他是这样年轻的么?
呼吸窒了顷刻,终还是重重的长泻出来。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只要让开大门就能将这尊神给请走,真是谢天谢地。
其实他们死无葬身之地,而且死了还不知怎么死的,这种可能性都有。
能这样解决真是太好了。
他们寻思着,已全然将会主要如何责备的恐惧抛诸脑后了。
——没被这豺狼心性,野兽一般的部落首领折磨死就算好的了。宽厚的会主大人一句责罚算得了什么呢?
吉生迈入絜府之中。
他并没有虚张声势。达敕尔部民的确已分了四个方位将絜府围得死死了,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随时都可以冲入絜府
。
而且……絜士为此,感谢他都来不及。
吉生走在正门之后的一条油花纸径之间。秣陵季已入冬,多的是干渴的枝桠,花红柳绿早已睡死了。然而爱风雅的絜
士仍是为长廊镶嵌上了虚假却制作逼真,栩栩如生的垂花盘草。让人在这冬意凛冽之中,竟也有一丝回春的欣喜。
吉生便在这一廊虚假的花荫下,静静地,冰凉的提唇一笑。
我是欢乐的番外~
从前,有个偏远的国度叫做“千嶂国”=W=……
千嶂国国力强盛,民生繁荣,当世一片太平和乐之象。二世国王兰昭在位期间,国运昌隆,君王恪尽职守,臣子鞠躬
尽瘁,虽然太后早薨,太上皇兰疆却也心系国家大事,虽年老退位静养于深宫,但也勤政不赘。国君有后名唤吉生,
乃和亲而来的胡人。今年育有一子取名疏伦,聪明过人,伶俐可爱,只得三岁便可诵诗千首,深得其父母疼爱嘉赏,
也为臣民交口称赞。
然而,年幼的皇子有一习惯令宫内上下深感头痛,那便是——
【吉生篇】
坤宁宫中,千帐灯奢靡昏黄,垂挂在寂冷凄阔的华美宫室中,影迹幢幢相吊,静穆如死。
远远一串脚步声摇荡而来。霓裳一身,趺坐软榻,棕发哗然纠结在足边的吉生皇后停下擦拭灯罩的动作,微微抬眸。
那一溜小跑自精丽宫门直来到皇后尊塌旁的小儿子,此时已抓住了他的水袖,小脸蹭到肩头,咯咯的笑着撒娇。
“母后母后!讲故事,讲故事给我听!”
吉生皇后看了看娇憨的儿子,幽幽叹出一口气,开口,清雅如莲的声音甫绽,将整个冷殿熏出一片洌香。“孩儿,怎
么又乱跑?巴勒奶爸与呼勒奶妈呢?怎么不见踪影?……唉,孩儿你也不小了,应听话才是。母后今日身上不好,不
能陪你玩,乖,等会跟奶爸奶妈回去,哦。”
谁知儿子并不因母亲虚弱的话语而收敛,小嘴一瘪,带着哭腔喊道:“呜呜,母后和父皇都不陪我,连皇爷爷也不在
旁,呼勒奶妈手好笨,把两个男娃娃排在一张床上,还告诉我母后父皇就这样,还叫我不要学。巴勒奶爸就知道研究
些医书,为了把母后变成女的成天闭关学习,他们都好古怪,我好怕……呜呜,我不要和他们一起了,我要母后……
”
只顾哭闹的疏伦没有注意到,吉生素白的脸已越来越黑,只差与这宫闱的昏色融做一池了。一边在心中打定主意要灭
了这两只同人男的九族,一边淡淡微笑:“好吧,拿这孩子没办法,母后便讲给你听吧,那可是个古老的故事……”
疏伦狭长的晶亮的眼里射出兴奋的光芒,而皇后仰头看着花饰斑斓的穹顶,眼神漂流的无边无际,整个涣散开来,声
音也虚无飘渺了: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什么呢?……他说……猪肉又涨价了
,一斤四两银,反映出政局动荡市场经济宏观调控力量不够……你父皇最后一次尿床是在八岁那年冬天,天气很冷结
了冰他给冻在床上起不来……作者其实是个同人狼加抖S狂人加大叔心,我和你爹在她手下过得好苦我想闹革命很久了
苦于时机不成熟……真是专制啊我也想反攻的说眼见这个女人把你爹越写越受我居然还是没有机会真真急煞人也……
诶我刚才讲到哪里了?……啊忘记了……算了从头开始说吧嗯……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庙……”(以下,重复N遍
,N为大于等于12的正整数)
【兰昭篇】
“呜哇——哇哇哇……”
御书房中,蓦地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童声哭喊,伴着门被撞开的巨响,让正在批阅奏折的兰昭皇帝皱眉抬头。
疏伦搞哭着扑入父皇怀中,哭声更加放肆了,龙袍被鼻涕眼泪糊得一塌糊涂。
“莫哭,莫哭,好孩儿。”兰昭皇帝无奈的放下笔墨,将儿子抱住,轻轻拍他的后背,一头雾水,“孩儿,你也不小
了,何以说哭就哭?你可是太子,将来要继承大统,这样让父王怎么放心的下?”
小男孩抽抽搭搭,竟已泣不成声,话都说得断续了:
“母,母后好可怕!她给我讲故事,却开口便和那勾栏里跳火圈的奥特曼一样(别问我这孩子是怎么知道这个比喻的
)……他还说,说父皇尿床天冷被冰在床上,还说他想反攻但是作者不给机会……好可怕,母后真的很可怕啊……对
了父王您被尿冰住的事属实么?”
幼童只顾哭喊,也没有留意其父苍白如雪的面容正在越变越黑,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当时多一只耳朵的全部斩了算了,
一边哄着孩子。
“孩儿,今天母后大概是身体不适了,话怎能当真呢?快忘掉吧……对了,父皇给你讲故事好不好?算帮母后补偿你
了。”
听到父皇会为自己讲故事,小皇子立刻破涕为笑,连连点头,忘了“父皇尿床哈哈哈”这个话题,把住兰昭皇帝的手
放赖道:“好哇好哇,父王快讲!”
兰昭慢慢倚回椅中,长长舒出一口气,缓缓开口:“为了成为一个有为的王者,孩儿你需要具备仁者与智者的素质,
为父边给我讲一个治国的故事吧。听着,孩儿,国家不是从来就有的,他是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从本质上讲,
国家是经济上占主导地位的阶级进行阶级统治的工具。阶级性是国家的根本属性。在我国实施人民民主专政,人民民
主专政的本质是人民当家作主。在我国人民民主具有广泛性和真实性。人民民主的广泛性,不仅表现在人民享有了广
泛的民主权利,俄日全额表现在民主主题的广泛性……(以下省略三千字,版权归高中思想政治课本湘教版所有)
以上,听清了么?未记住的话,回书房抄写五遍,明早晨省时向我背诵。”
【鲁庚篇】
可谓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哭声在兰昭话音落下后变本加厉的响起,震彻整个御书房,兰昭又是一怔,不知错出
在哪里,更困惑了,不停安慰:“怎么?是怕抄五遍背不过么?如此便抄十遍吧。为父不介意……为何哭声更大了是
错觉么?”
哪里还会靠在这里等兰昭把抄写遍数往上提,疏伦也顾不上故事不故事的了,赶紧撒腿就跑出御书房,留兰昭一人,
还是没弄清儿子为何哭得这样伤心。
刚冲出书房没两步,小小的身体便撞到一人怀中。小皇子捂着鼻子后退三步,被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接住,一抬头,
看清了来人。
白玉面具上流转着金色的日光,正是国师鲁庚。
“哎呀呀,这不是太子大人吗?可千万别跑这么快,摔着了如何是好?鼻子有受伤么?哪里痛?”
一如往昔的温文沉稳强调,让疏伦突然产生了安全感,他放下捂鼻子的两手,摇摇头:“不痛不痛,疏伦要听鲁先生
讲故事!先生给我讲故事!”
笑容被面具掩得波光离合难以明辨,尊贵的国师蹲下身,安抚他说:“太子听话,微臣要与圣上商量些事情,时间紧
迫,微臣回头再给太子大人讲故事好不好?”
太子虽年幼,却也并非不懂事,他也知国事为首,脑子一转,他笑笑的:“可是,方才皇爷爷进去了,似乎正和父皇
说事,先生您……”
此言一出,鲁庚面上一动:“什么?太上皇圣驾么?……那我还是等一会吧……”
“那么,讲故事!讲故事!”皇子见计策得逞,小脸立刻放出光来,拉住国师青色的衣袖摇摆着。鲁庚无奈的笑,将
他揽入怀中,低低的呢语。
“好吧,既有空闲,微臣便给太子讲一个故事。讲一个……有关野望的故事……”
野望?太子尚小,无法理解此种意思,只是静静听着鲁庚叙说。
“你可知道,你的父皇和母后,本不应该在一起。可他们竟组成了家庭,生育了你,这是欺师灭祖的,这是万万不可
的,这个整个皇室,乃至整个天下最不伦的结合,你可知这是为何?”
鲁庚话到此处顿了顿,似乎想等太子回答,但未过多久,他终是无法忍受心中翻涌的情绪,自问自答的高吼起来:
“因为你父王他是个极品受啊!!是M中素质最高的存在啊!!对,就是M之王,M之王!……与你母后在一起,做一个
苟延残喘的卑微小攻,根本是暴殄天物逆天而行天理不容!只有和我一起,和一个抖S腹黑攻在一起,他的素质才能得
到淋漓尽致的发挥,他的美貌才能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
“抖S?……靠,别开玩笑了……”不知为何,心里就是一股火气上来,疏伦冷冷一笑,突然从国师怀中站起,“你就
是再强调存在感,正宫就是正宫你没门啦!就算要父皇做受攻也只有我!你懂了X最近正流行父子呢!!本故事是由
我的视角在叙述的于是旁白就由我说了算!你想抢就先过作者这一关吧你这XXX!不要以为你很多癖好和那个倒霉
催的作者相似就能呼风唤雨!”(喂喂你说和谁相似啊臭小鬼!)
鲁庚看来颇为吃惊,大概从没见这时刻在装傻装纯的太子上了火是什么样子。然而惊讶也不过一时,很快他便恢复了
镇定,似乎这局面他早已料到。“呵……果然,你对昭儿也觊觎着么……哼,也罢。太子顺手除了也好。今后除掉你
我再扶一个,背后摄政夺权步步为营,等着吧!你嚷嚷也没用,到最后这天下和你父皇都是我的东西!”
【高默莲篇】
“你们……在说些什么?”
鲁庚与疏伦之间的烈火已烧得方圆三里小花小草都要断气了,御书房的门口忽然颤颤响起这样一句话。
如此熟悉的嗓音让二人双双回头,只见门口,兰昭皇帝撑着门边,已是面如死灰,颊边却气出一片嫣红,指着这争斗
中言语不看的二人,嘴唇翕动,说的话已是支离破碎:
“你们……你们二人……一个位极人臣,一个当今太子,竟,竟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无耻言辞……这是何等失态!绝
望了!朕简直对这个腐到朝纲的国家绝望了!”
话说至此,眼前便是一黑,兰昭皇帝只觉一阵剧痛随血流冲到头顶,身子一倾便向下倒去,被呀然一惊的国师太子联
手扶住。
“太医!快传太医!”疏伦大手一挥,急急叫道。少顷便一阵木轮相互倾轧之声,顺石径而来。太医高默莲微微喘息
,虚白的脸上淋洗了点点汗渍,手尚按在轮椅的木轮上。
“将圣上扶入屋中。”他说,宁静雍容的一笑。
被国师和太医驱赶到房外的皇子疏伦坐在台阶上,百无聊赖的托着腮,小嘴嘟嘟着,目中泪痕隐隐。他早该记得,以
父皇之精神洁癖,这等龌龊思想是绝不能接受的,自己要不是被国师相激也不会这么急着告白,结果被发卡了啊……
越想越郁闷,他长叹一声。
“太子殿下,不开心么?”
馨甜的杏仁酥味道随木轮与地面的摩擦滚动而来,疏伦抬头,见太医高默莲正笑嘻嘻的低头看他。
“圣上只是连日操劳,又受了些刺激,索性身体底子不错,已无大碍,微臣遣人煎药去了,太子殿下不必担心。”
他担心的当然不是这个。“高医师,父皇会不会讨厌我,甩掉母后,嫁给国师?”
高默莲笑容僵了一僵。“……咳咳,太子殿下不会又听鲁先生讲了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了吧?”
那种巨腐发言算是故事么。“嗯……算是吧……”
“这样可不好哦。”两眼眯成弯月,高默莲竖起食指,“下次想听故事便找微臣吧。微臣会讲动听的故事哦~”
如今的疏伦,以开始对“故事”二字产生恐惧和抵触了。“是,是么?……先,先简单讲一个证明给我看吧?今天实
在……”
“好啊,那就讲一个小红帽的故事吧。”高默莲依旧呵呵笑着,疏伦叫着“啊啊这个故事我已经听过了”,然而太医
仍是继续下去:“没关系,温故知新嘛。再说很多人夸过我说老故事从我口中说出就像新的一样呢~”
这么神么?疏伦有点兴趣了,静静听他讲下去。
“从前,有个穷人家的孩子,长戴一顶红帽子,久而久之,人们便叫她小红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