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锦劫 卷一 夏之繁锦+番外——桃之妖妖
桃之妖妖  发于:2011年0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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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例外。我只是想借用一下他的易容技巧和他那一身本事,等到了足够安全的地方就要和他划清界线,此人实在太

过可怕,我也是人,我也怕GAME OVER啊。

三十一

逃命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打后门出去是出去了,不过大路走不得,直接绕上黑黢黢的山丘翻下去。走到一半未痊愈

的旧伤就开始隐隐作痛,无奈脚步追随着麻木惯性,停不下来。

柳昭云就跟在我身后,悠哉游哉的还有空拿着树枝抽路边的荒草,那声音听得我心头烦乱,回头伸出一根手指去:“

给我把这劳什子扔了。”他看我回头,缓缓地笑开了,像早就预谋好了一般地说:“终于回头啦?瞧这荒山野岭的路

这么难走,要不咱歇息歇息?”

我冷笑:“早就想这么说了吧,命悬在脖子上的人了没走两步就想歇息了?你不怕死,我怕。”他委屈地小声嘟囔:

“我是想借着天才透点亮的工夫把咱俩的容给易了,你凶什么凶。”

一下山就是城镇,也许他说得没错。想到这我沉默地点了头:“你可快一些。”他掏出火折子微笑:“那当然,我们

都是命悬一线的人嘛。”居然学我说话,我已经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来,倒出两粒药丸似的东西,随后爬过身来捧着我的脸叹息:“好好一张脸,就这么给毁容了

。”我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憋死:“你说什么?”他眉角眼梢全是惋惜:“太出挑了不好,我把你化成媒婆算了。”话

音刚落他放在我两颊的手一紧,迫我张开口来,把一粒药丸放进我口里,浓烈的花香味道登时蔓延开来,我一把推开

他,到旁边大咳。

他笑得不怀好意:“你可别把那个吞了,那是要贴脸上的。”你要我吞我也吞不下去,这味道冲的。我咳嗽了半天狠

狠地转头看他:“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他无辜地摊手:“别这么误会我呀,这东西要沾水才化的开,这不是找不

着哪儿有水么。”

我愣一下低头去看,刚才圆滚滚的东西果然化开了,一张薄薄的面皮似的东西,我甚至能看见一颗恶俗的媒婆痣若隐

若现。

“……”我原封不动地把它推回去:“这个让给你来。”

他立马大声叫屈:“这东西都是现做的,我身上只留这么几个了。你以为易容这么容易,换上面皮后面要做的工夫多

了,那么麻烦,一日之后不重新刷材料还是会脱落。要不是时间来不及……”我冷冷打断他:“你别茬话题,我说我

要另一个。”他不紧不慢地把另一个含进口中,吐出来后冲我笑:“这张面具可是媒婆的儿子。”

我斜睨一眼另一张,哼了一声:“你骗谁呢,这媒婆有这么俊的儿子?她烧了几辈子的香?”他轻咳道:“这我就不

知道了,你该问孩子他爹去。”

眼见着天就要亮了,我懒得再多罗嗦,看这阵势他也是不愿意戴的,且让我叫他娘我宁可去死。只得拿起来往脸上贴

,刚贴上去就听见旁边憋不住地“哧”的一声,我瞪过去,他这才收敛。兀自把脸忍笑成了青紫色,我就说这家伙绝

对在耍我。

“这么一张脸还不够招摇过市?”我盯着他换上的面皮冷笑:“要么你也做些润色。”话音刚落我就抓起手边一把泥

土抹在他脸上,他目瞪口呆。

我满意地欣赏自己的大作:“不错不错,这才像我儿子。”他抬袖子要抹,我不紧不慢地提醒:“可得注意着点儿,

抹花了不是好玩的。”他放下袖子,咬牙声传出来,蓦地一扬脑袋,竟然笑了。

“谁是你儿子,我是你养的小白脸啊~”

我只感觉额头一根青筋“啪”地爆了出来。

“怎么不说话了?我不嫌你丑,不会抛弃你的。”他拍着胸口义薄云天地安慰我。我已经没话好说,默默站起身来,

他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摆我一道。

“请问阁下今年贵庚。”我咬牙切齿地问。他抬头灿烂地笑:“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为什么你老像小孩子似的跟我抬

杠?”恶人先告状的家伙,到底谁在跟谁抬杠。

“收拾东西,走。”我简短地命令,掉头就往前走去。算我倒霉,摊上这么个同伙。

结果这还没算完,山脚下的镇子里这家伙到处惹事生非,不知道在哪儿把面皮上的泥给弄干净了,惹得人们纷纷嗟叹

:“可怜哪可怜,丑妇配俊夫……”路边的女人纷纷拿眼神射杀我,他还有空摆出一幅受害者的表情一个一个去诉说

身世——“我和她……都是父母之命,不得不从。如今家道败落……”

临到客栈里他坚定地把我一挽,冲着追过来的女子道:“虽说不大公平,可是既娶了她我就要负责到底。”说罢亲亲

热热地把我拎进客栈去,对着掌柜的笑眯眯地说:“一间上房。”回头还小声在我耳边说:“我这都是权宜之计,节

省银钱。”我忍不住笑了,不是因为高兴而是被郁闷的。其实我说什么都白搭,他什么都有自己的主意。

他“家道败落”了一路,竟然变相化开了不少怀春少女的施舍,尤其是我从不说话往他身边一站,还真像个拖油瓶。

“你就不能稍微收敛一下?”我终于忍不住发问。

“收敛?什么收敛?”他低头看我,不耻下问。

我边往楼梯上走边说:“好好找一个人,好好地爱她,这样游戏花丛,有什么意义?”半晌没听到他的答复,我诧异

地回头,他的嘴角撇着一抹不屑。

“游戏?”他冷然地笑:“她们也配我游戏?”我心底一颤,罢了罢了,跟这个人心血来潮说什么爱不爱的,他根本

就不懂这些。

坐在房间里把面皮扒下来,连指尖都带上了花香的味道,我皱眉回头问他:“你这上面究竟是什么花?”他把自己的

面皮也扒下来,抬头冲我笑:“你猜。”眼睛里妖娆的紫溢出来,我不敢多看,这种震慑人心的眼眸实在太过危险。

谁能想得到这样一双眼睛里也曾闪过嗜杀的光芒,然后举手之间便见尸首横地。貌似糊涂放荡,其实心思比谁都缜密

,不经意间已安排好了一切。看似多情,实则无心。我开始怀疑他到底是恶魔还是人类。

他走过来坐到我身边,指尖轻浮地摩挲过来淡淡的凉:“你别说,这样还真觉得这房里住了两口子。”我斜了眼角看

他:“我倒觉得有种人兽共处的诡异感觉。”他一脸惊诧:“你是说我人你兽?”我微笑着一指他身后:“你装什么

傻,瞧,尾巴露出来了。”

他没了话说,放下手来,半晌竟轻轻支着额头笑出声来。越笑声音越大,终于开怀狂笑,时不时在床上打一个滚。

“谢谢夸奖,谢谢夸奖。”他缓过劲来半支起身,那笑颜依然盛放着,衬着眼角的泪痣前所未有地艳丽醒目。我别过

眼去叹息,就算是兽,也是个祸害人世的公狐狸精。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他:“你要逃到哪里去?”他的笑容一点点淡下去,坐起身来:“繁锦山,知道么。”见

我摇头显是吓了一跳:“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有这么奇怪么。他奇异地看着我好像在看天外来客:“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

我依旧是摇头,心里面有些慌乱。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瞧我,蓦地莫测地翘了唇角:“也好。反正很快就要到了。

全部告诉你说不定更有趣。”

我不解地看他,他的目光铺展开来倾绝了妖艳:“别人不值得我游戏,不过也许你不同。”他掏出来一本黄绫折子扔

过来:“你看看,这是什么。”

黄绫奏折,这是宫里的东西,他从哪里拿到的?我诧异地打开来,看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字眼。

——“始皇帝延寿百岁炼丹之方,兹于繁锦山山顶石洞之中。若皇儿能取之献之,则以龙座相换亦不悔也。”

“看懂了么。”他半靠上榻,懒懒地看我:“这是皇上给四皇子批下的折子。”我心里起了不好的预感:“秦始皇的

炼丹之方?”他闲情逸致地枕着双手,仰头看天:“啊,是啊,这件事说来话长。”

我捏紧手里的折子:“你又是从哪儿拿到的这个?”他微笑:“我是谁这件事一会儿慢慢都会告诉你,前因后果这么

长,喝口茶再说。”说罢竟真的起身过去倒茶,端一杯到我的手里,我盯着平静的茶水,指尖微微颤抖,一时间洒出

了不少来,他坐在桌边不紧不慢地啜,手指打点着桌面,饶有兴致地观察我。

“你是要先听我是谁,还是要先听繁锦山的事?”

我低眉沉吟:“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少卖关子,给我快些。”他眼里装了满满的兴奋,一种找到了什么好玩事物般

的孩童式兴奋。又或者说,好似玩弄着手中猎物的野兽。

这样的兴奋晃漾在诡异的空气里碎裂,如同他眼里的浅紫那么邪气。

三十二

“那就先从秦始皇那辈儿开始说,”他托着下巴,真的在娓娓地说故事一般:“秦始皇是炼成了延寿的仙丹的,只不

过还没来得及用,就死了。炼丹的方子被高人封在繁锦山顶,然后上了一把锁。”

“那把锁是没有钥匙的,”他留神看着我:“要开它,须要某个人的鲜血淋上去方可。且要现流的新鲜血液,耽搁一

会儿都是不成。所以必须得把那个人带去山顶,才能开锁。”他转了个调子,笑得好整以暇:“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么

?”

我防范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心里猜出了七七八八,只是话到喉头,一句也说不出来。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出是自己呢?”他淡淡地反问,继续道来:“那锁匠是莫家先祖,妙手神工,以自己鲜血

封了石锁。仅有莫家人的血才能解开这把锁。同是莫家人,却不是人人都能破解,这个人必须是莫家极为特殊的存在

。”

“皇上为此请来了道士,观天象,解了莫家所有人的生辰八卦。那道士断言,莫家最小的公子在十六岁之际会有大劫

,他身上有天下独一无二的精魂。开始他们还不大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现在看来……‘独一无二的精魂’……这句

话也不难领会。”

我想到那天在宫里遇到宇文谦,我告诉他,我该在半年前就彻彻底底地死了,他说了一句“原来是这个意思”。什么

意思?现在我才发现,就是在说我的魂魄么,我惟有苦笑。

坐在桌边的人把玩着杯子:“你身上有八种奇毒,实是为了锁住这条魂魄,这八种毒相互制衡,五年之后魂魄安定,

放了血也不至于让这身体命毙当场。若这八种毒没在血里存上五年,一旦放出到那石锁上,也许你的魂就不会在莫念

堇的身子里了。”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也只是这么猜测而已。”

“不在他的身子里,又会在哪里。”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的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抬眼笑了:“命数没尽的话,换个

身子继续活,命数尽了的话,魂飞魄散,也不是没有可能。”我愣愣地看他,为什么要用这么好听的声音说如此残酷

的话。

“你在三皇子身边呆着,他们自不想告诉你,这密奏是皇上独给了宇文谦的,也就是说其他皇子尚不知晓。”他撇撇

唇:“恰逢当时莫家叛乱,满门抄斩。传言三皇子性好男色,就这么理所应当地留下了你。”他走过来,俯身盯住我

的眼睛:“现在你能告诉我了,你是谁?”

紫水晶一般纯净晶莹的眼睛,被一种兴奋的邪气蒙蔽得严严实实,我镇定自若地看着他,逃命?我还能逃到哪儿去,

事到如今我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的用处。逃不掉的,我逃不掉。

只是这个人,他根本不是带我逃命的,他究竟是谁?避开他的问题我肯定地开口:“你接近我不是偶然,而是刻意。

那么多次的相见都是你故意在接近。”他笑了:“我没有看错你,能做到这一步,你已经很不容易。”

不得不承认他的目光永远那么有杀伤力,仅仅是盯着看我就被灼伤,心虚地低头。他俯到我耳边,唇贴着耳廓缓缓地

说:“那日在宫里,我本想下了世间销声匿迹的慢性毒借以威胁那天杀的皇帝,谁知道戚回风居然知道解法。既是这

样,我不如做的干脆些,把你带出来。”

“他们对你不够好吧。”他的唇顺着耳廓滑下来,停留在颈侧温热地轻言:“真可惜。你早就想逃出来了,我说的对

么。”我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绝望无声地铺满了整个灵魂,一瞬就是一生,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所有的宿命。

不管哪一步,我都被人牵制着,只有这样才叫我无计可施,无力抵抗。他们都太过于精明,算计着每一步等着我跳下

去。赢者是谁我从不关心,因为那个人根本不可能是我。我命不由我自己,何必还努力些什么。

天色擦黑,那眉眼间的淡漠犀利依然萦绕在身边,他仰头,眼里雾气弥漫:“现在我告诉你我是谁,说完了你也得告

诉我。我很好奇。”其实不必他说,我也知道他一定能问出来,既然他什么都知道,我又何必多做挣扎,一个名字而

已。

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惊天地泣鬼神的八卦。可我听完却反而坦荡了,坦荡的有些吓人。我自己都不相信能这么平静地听

完,也许早有了这样的准备,不再惊讶了。

他启唇,一字一句说的是:“我其实是柳家收养的。八岁那年母亲亡故,我险些饿死街头,柳家当家恰好经过,他已

年迈,却因是采花世家,至今尚无子嗣,顺水推舟,就收了我。”他吊着嘴角,弯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弧度来:“宇文

玄南巡,强占我的母亲。之后被皇后得知,下令捕杀她。她带着我逃亡八年,终是颠沛流离而死。什么人情,什么爱

,不过是幻觉而已,就连九五之尊都可以置亲生骨肉不顾,这世上还有什么情可以相信。”

“不就是私生子么?若一个私生子也能夺了堂堂正正宇文世家的天下,那个天杀的皇帝又会怎么想?我这么多年四处

易容,勤练功夫,就是为了躲避仇杀,找他报仇,那日我潜入宫中,无意听得宇文谦说到繁锦山,就顺手把这个拿了

出来。”他把那本黄绫折子拿在手里端详:“我抢在他的儿子之前拿这东西,去找他换他的龙椅,你说他会不会给?

我深吸一口气一点点朝后躺下去,一时间听到了太多的我追寻了那么久的真相,脑中却惟有一阵阵的空旷。我看着天

花板,张口问他:“你其实不必告诉我,直接把我带上去一刀结果了,不是更好?”他想了想,认真地回头:“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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