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这二者并不冲突，臣没有任何一件事情需要在这二者之间选择其一。”

“好，本太子就等你这句话，小浅，让京师衙门速速知会澄州，就说本太子想见见这个常舒常公子。”寻贺看着常遇的眼睛，常遇啊常遇，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的用度都是从何而来吗？

钱是做任何事情的基础，只是这一场宫廷的混乱还要牵绊上那澄州的银钱之事，实在是寻贺所料想不到的。

常遇没有直视寻贺的目光，只是深深地埋了下去，对太子的决定他无法改变，这个时候只有让弟弟提前做好准备。

果然如寻贺设想的一样，常遇在从他那里离开之后就很快回了府中，然后就见常府中出来一骑快马，看那马上人驱马的方向正是澄州方向，寻贺身边的亲信回宫和寻贺说了这样的事情，寻贺便让人注意常府附近的动静。

正要出门的时候寻贺又拦住了他，还要注意雩阳郡王最近的动向。

常遇会傻到直接派人去澄州和他弟弟联系吗？寻贺自然不会这么想，虽然常遇必定对自己的话谨慎，但是他也一定会有一点要去帮弟弟赌一把的心思，只要他有一点点这样的心思，就可以了。

这一天景泓奉了寻诺的命令去带小郡主去皇宫，每过一段时间寻铄就会让寻诺将女儿放在皇宫中几天，也许是因为这一代到如今只有这一个孩子的缘故，景泓送走了小公主回来的路上碰到了曾凝身边的侍女。

第一百七十一章：希望

让他认出来的不过是侍女的衣服颜色，不然雩阳王妃身边侍女换那么勤他可记不住脸，但见那几个女子脚步很快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他当即拦住问：“跑那么快干什么，出什么事情了？”

那侍女一看是他，便立刻便都躬身行礼，景泓听了她们的话便让她们离开了，原来是王妃生病了，不知道这对王爷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还是一个坏消息。

寻诺这个时候正在皇宫中，看到自己的女儿已经送来了，便招呼寻薇过来，寻薇看到自己父亲跑跑跳跳就奔了过去，小小的珠钗在头上晃啊晃，金光耀眼。

“薇薇，这次和爷爷多待几天吧。”寻诺把自己女儿抱起来，这个时候的他全然是一副好父亲的模样，他抱着女儿走向寻铄的御书房。

“父皇。”刚一进门他就叫道，看着寻铄坐的位置他恍然又看到了几年前父皇问自己几个兄弟话的时候，那时候大家还都年少，大哥也不过是十六岁，自己才十四岁，而那太子还在怀抱中，那时候真的是和现在不一样。

看到寻诺抱着寻薇进来，寻铄也放下了手中的笔，笑道：“原来是小薇来看爷爷了，来，让爷爷抱抱。”

寻铄走到寻诺身边从他手中接过了孩子，寻薇早就习惯了十天半个月就看到爷爷，在爷爷怀中也不哭闹，反而很高兴。

“这次怎么是你送小薇进来？”寻铄有些不解。

“回父皇，儿子本要出宫了，正巧赶上景泓将薇薇送了进来，便抱着她来见父皇，让薇薇就多留在宫中几日陪陪父皇吧。”寻诺看了眼父亲怀中的女儿，那丫头竟也冲着爷爷点了点头。

人到这个年纪对隔辈人都喜欢得很，即使他是皇帝也是一样，寻铄很喜欢这个孙女自然是也希望孙女多留在自己身边。

从寻铄的御书房出来，寻诺又回头望了几眼，然后便往宫门处走。

可还没有出御书房的那个院子便看到了李瑾，李瑾见到是他站住了脚，微微低头算是见过，寻诺倒是行了大礼：“寻诺见过瑾贵妃。”

“看来今天小薇郡主已经到了吧。”李瑾已经猜到了寻诺的来意。

寻诺回了一笑：“还麻烦娘娘照顾家中的小薇了，一直都没能当面谢娘娘的心意。”

这个二皇子逢人就笑，总是面若春风对谁都礼貌得很，李瑾对这样的客套话也已经习惯了，又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别过，一个进了御书房，一个出了皇宫。

“自生自灭吧。”寻诺看了一眼在床上的曾凝，那女子面色憔悴不知道是病了多久，侍女迫于他的压力谁也不敢让王妃死，也不敢给王妃请更好的大夫，就这么好死不死地拖着。

“王爷，常家出了事情。”景泓对寻诺的决定并不感到奇怪，即使王妃就这么在床上躺着他还是要和王爷说更重要的事情。

“早就料到了，你现在让罗开赶快回来，”寻诺的眉头皱了皱，蛮西那边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如果最后常家的人只能剩一个，你知道剩哪个吧。”

第一百七十二章：提醒

景泓当即明白地应了声，便出了门。

“这是你们老板的东西？那你知道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寻贺隔着一道屏风和外面的人说话，而小浅就在屏风那面，在小浅面前的正是迎欢。

寻贺的手压住寻潆的手，他知道四哥面对和五哥有关的事情就会变得不冷静，现在自己要告诉四哥杀错了人，四哥就觉得心中气涌，他不是不相信寻贺，只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虽然在杀了林颐之后他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怪，未免太巧了，可是即使是这样他杀了林颐的事情他还是不觉得后悔。

“是的，是沐公子的，这是他从不离身的东西，可是这些日子我总是梦见沐公子，所以觉得这东西还是不要放在我身上好，就想着要不交到寺里面。”迎欢有些害怕，他不知道那屏风后面的人是谁。

“幸好你还没有放到什么寺里面去，不然我就拿不到了，”寻贺手中摸着那只白玉簪子，“把你知道的一切关于沐公子的事情都说出来吧。”

一直到午后寻贺才听完迎欢的叙述，其实内容并不多，但是迎欢因为害怕所以说得结结巴巴的，最后也只能勉强听懂，此时寻潆的心情已经稍微平复下来了，而寻贺的手也早从他的手上放开来，让小浅带迎欢出去，寻贺才对寻潆说话。

“四哥，大哥去战西了，我觉得不是他。”

“那你的意思是，”寻潆感觉到寻贺有话要说，“宫外面那个吗？”

“其实四哥你也想到了，可是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即使有了证据，我真的，不想真的是他，四哥，你知道我们兄弟还剩下几个吗？”寻贺说到后来语气中带着些悲咽，他知道四哥心中清楚，比谁都清楚。

除了七弟，还有谁没有被卷进风波中来？如果真的把寻诺捉出来，又有什么好处？

寻潆手中握着那支簪子，只有他自己知道胸口的那种被坠石压着的痛感有多么难受，可是缓下来他还是很平静地说了一句。

“我只知道小蹊死了。”

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四哥固执了这么多年，只有这件事情深深印在脑子里，其他的好像无论黑白，无论对错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小浅，我们回宫吧，”寻贺又回过头来，“四哥，你保重。”

没有听到回答寻贺只叹了口气便离开了房间，他知道看四哥现在的样子，很多事情可能真的要让自己难以取舍了。

都是哥哥，到底该怎么样才是最好，寻贺从想不到他长大以后面对的第一剑头疼的事情居然是这样的事情。

“张茂才和贾斯的关系可不寻常啊。”

常舒无意中的一句话又听进了何陵的耳朵，他便问：“你不是和原来的老板不是很熟悉吗？你怎么知道的？”

“不熟悉不代表不会知道，听也会听来的，茶楼本来就是人多嘴杂的地方，我是看你被冤枉过一次，怕下次你还会遇到什么事情才提醒你。”常舒闻着杯中的茶，好像时间有些长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诡计

“好，我听你的。”何陵转了许多个念头，最后还是同意了常舒的想法，听到他的话常舒的眉角也舒展了开，对这样的结果十分满意。

没过多少天澄州就好像炸开了锅一样，怎么说呢，这澄州难得出什么大案子，就出了这么一个大案子拖了这么多年，早就让老百姓心里天天七想八想的，可是今天突然间说这一系列的案子有了进展怎么不能炸开锅呢，话说这一天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们都走上了街头，特别是那些平常就很喜欢乱传闲言的人。

澄州的那件杀人案从多年前开始，贾斯的被杀一直到现在张茂才，在各衙门接到有新的报案后连续几天开始整理这个案件，其中也包括御史何素和知州万尧。

万尧自从接到那样一封匿名信后就一直没有睡安稳，他觉得在一个他不知道的角落处一直有人在看着自己，即使自己在台面上如何风光，如何得势，却总是有一根线牵着自己，而这个人却并没有对自己怎么样，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不管这信的主人是怎么想的，万尧都自认安排好了一切，现在他身边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自己若再不保住自己又待如何，所以他看到几个年轻人上堂的时候并没有留意，然后他看到了何陵，这次他惊讶了，不单是他，即使是何素也觉得很惊奇。

何陵站在所有人的身后，这次来果然常舒没有说错，这次案子的主审是江南的巡省督查，前面的那些人都说着自己看到的或者手中有的证据，万尧听到这里忽然间觉察出不对劲来了，他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何素。

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莫非是他的诡计？

而看到万尧看自己的目光何素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看到侄子在堂上已经很疑惑了，他已经太久没有照看过何陵的生活，不知道他平常都在做些什么，曾经何陵和他说过这件案子他什么都不知道，那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而何陵的到场必然会让万尧怀疑是自己和他对着干，这些他都习惯了，如果万尧真的在这件事情上有什么事情的话，管他会不会认定是自己，他又抬头看了看督查的脸，这是不是自己和万尧的一场赌局，他也不知道。

常舒在人群中就那样站着，时不时看着头顶的太阳，身后的小二偶尔提醒他该回去了他都没有太在意，相对于茶楼，他更在意今天在里面要出来的结果，可是正当他打算继续看下去的时候却发现人群外有个人影闪过，那人影似乎很熟悉，于是只好先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原来是哥哥派来的人，常舒和那人交谈了许久，远远地注视着那将要出结果的衙门口，他草草地听了些就打发那人速速回京城，没想到这个小太子还有点本事，居然从哥哥那里查到了这里，可是自己可是什么都没干啊。

任谁都可以看得出这是多么一张无辜的脸，只是心中惦记哥哥，这样会不会给哥哥惹来麻烦。

第一百七十四章：波澜

正如常舒现在所担心的一样，牵连京城和澄州这两个地方的事情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澄州在寻诺的眼中只是一个可以提供基础的工具，那万尧也不过是一个木偶，即便给了他天大的好处也到如今始终无法猜测到自己背后的到底是谁，而对常舒而言，在这件事情中谋取最大的利益并且能成功给万尧一个阻碍，便是他的目的，不然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又为何偏要卷进这场风波里。

一直到那个人消失在视线里常舒才又想起当年的事情来，那人本是自己打发过去的那个偷儿，所谓的偷不过是让一个证据如石子如海般激起波澜的借口而已，就知道如那小和尚般的人物会这么较真，只可惜那天想吓吓小和尚不太成功。

想到这里常舒又钻进了人群。

“表哥，表哥你不能不管我啊，我可是按照你的意思去做的啊。”一个黄衫男子拉扯着万尧的衣角，他的另一边衙役要拖着他往牢房去，这一拉一扯的倒真成了大堂上的热闹戏，连一向严谨的何素都不自觉笑了出来，这次没有抓准万尧的把柄，只抓了他的表弟出来本来让何素有些失望，但是看到万尧的窘样子他似乎觉得这万尧事败也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他现在还不曾想到他是永远没机会看到那一天了。

当堂上的人都散去，何陵并没有离开，他知道叔叔一定会问自己，如他所料想的何素待到人走的差不多了何素便把自己的侄子叫到了一边。

“叔叔，我那个时候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现在知道了，这次不是也帮叔叔出了一口气？”何陵先说道。

“我不追问其他，只问你这次是怎么知道那天万尧的表弟所做之事？我是怕你出事情，怎么不和我事先商量呢？”何陵有些担心。

何陵知道何素是真心实意，想到这里也觉得对叔叔有所隐瞒实是不该，但是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是无益，便向何素道歉了好多遍，却说那消息的来由是来自道听途说，但是绝对是经过查证的，也说不上与什么人有关系，叔叔还是不要太过担心。

看到问侄子问不出什么来，何素只能把这种隐忧放在心里，看着何陵的眉眼，他忽然间有种错觉，何陵与他而言，怎么变得如此遥远。

根据天朝的学子制度，凡是本有功名的学子如果在军业和吏事上有突出作为的都可以酌情给与提升和封赏，这次何陵做了一个很有利的证人，自然也可以小小奖赏一下，如果没有这样的前提，何陵又怎么会做这笔生意。

而在大堂的时候何陵一直在观察那个江南巡省督查，看上去人还是可以靠得住的，不然这件案子也不会这么轻易完。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这简简单单的杀人案居然牵扯到万尧吃了银库的那些银子，贾斯和张茂才是要揭发他还是要分一杯羹就不知道了，好好的做商人有什么不好，非要和这种狗官搅在一起，死了也是活该。

第一百七十五章：少爷

梳理了梳理思绪，何陵决定当即去看看常舒，可是当他去向那茶楼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居然没有一个熟悉的人了，从擦桌子的小儿到柜台的算账先生居然都是生面孔，这是怎么回事，隐隐觉察到不对的地方，他就叫了一个过来问他们的老板，问你们的常老板去哪了？

可是他听到的回答却是他们的老板不姓常，而且从来没有过姓常的老板，还问何陵是不是记错了，再让那伙计叫老板出来却看到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子，这次居然换成了女人，何陵实在是无法理解了。

看来那常舒是早做了安排，和自己的熟悉不过是那一段的需要，虽然当时已经想到了这一步，但是这么被人忽然扔到一边用完就丢弃的感觉还是不舒服。

万尧虽然在这次的杀人事件中没有被抓到实质性的东西，但是因为他表弟牵连他的缘故他还是被降级了，并且在澄州许多地方的店铺中都查获了他侵吞银两的罪证，这次来的巡查对他很不满意，这原本风光的知州转眼间就被甩到了角落里。

所以只甩到角落里，万尧还是多亏了上面有人，至于这人是谁，已然无法查证。

万尧还是生气的，所以在当天晚上他便叫何素来喝茶，茶楼自然不会是第二家，初进这茶楼的门他也是一时的愣神，他也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感觉，可是为什么不一样他却又说不上来。

在何素和万尧在茶楼的时候，何陵一个人晃来晃去就回到了何家，正好赶上小何方正从镖行回来，看到堂哥便张口叫了声，何陵看到是他便停住了脚。

“堂哥，今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何方正要夸上堂哥几句，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什么人，“小和尚，你怎么又出现在这里？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跑？！”

何陵刚要拦住他便看到他一个纵身窜了出去，原来对面有一个小和尚，看这小和尚好生熟悉，想了良久何陵忽然想到这不正是上次看到的那个小和尚，看到这个小和尚，他就觉得生气，和他那个当师父的老和尚一样，一张嘴就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不过生气归生气，他总不可能看着何方和这小和尚打起来什么都不管。

“方儿，你要小心，你们几个快去拦住那小和尚，不要让他伤了少爷。”何陵叫了几个人上去帮忙，几个大人总不能让这个小孩子占了便宜。

惠嗔本来就不想和何方起什么争执，如果不是他师父叫自己来这里做一件事情，他自己是怎么也想不到要来什么御史的府邸的，不过这么碰巧见到何方，他的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开心，不知是因为年少人心性还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