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并因此无比温暖。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力量就如同他本人一样让人握住，就再也不舍得放开。再握住那双手久一点，再多吸收一些他的气力想必他也不会介意。可是，小白龙并不是个得寸进尺的人，他也没有趁机占小便宜的小家子气。在这个男人公开他的心上人之前，要拥抱他有的是机会。聪明人，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

缓缓地收回法术，平复许久不曾使用的生疏带给全身的紧张倦怠和剧烈喘息平复后，小白龙睁开眼，对上微带担忧的浅色琥珀。

“你不要紧吧？只吸收了这么一点，够吗？”

“暂时这样就可以了。天快亮了，大圣，你可还有足够的体力去面对白天的挑战？”

“你说这话，太小看我了吧？”初升的阳光映照在棕黄色的细绒毛上，错乱的反射后，金色的光芒将那只猴子彻底笼罩，他脸上的笑容收敛在眼角长长挑挑的弧线里，话语中冲天的英雄气概让前途变得光明无比。

“师父在等我们了，走吧，小师弟。”

“好的，大师兄。”

五

凭借着火属性力量的帮助，不久之后，束缚了身躯几百年的寒毒终于被彻底地逐出体外。于是长年被不自觉的沉重感困扰的身体，终于真正迎来可以再次逐风而行的舒畅。

--不愧是上古大神女娲娘娘真正嫡传，就算被蔑视称为“妖”，也无法改变他的力量有可能凌驾于天庭众神之上的可能。这实在是个非常有用的男人啊。

西海太子身体的变化，除了他自己，当然还有一个人很快地察觉了。说的也是，明明就是自己完全抱在怀里爱抚碰触的躯体，自己甚至比身体的主人更清楚这具肉体上下敏感致命之处，同时对力量气息的变化敏感得不得了的男人，怎么会不清楚那长久以来混杂着奇怪的阴冷之气的龙气，在某一天忽然豁然开朗的变化？更不用说，由于心情十分愉悦，连带影响到的情交的感觉了。欲仙欲死都不足以形容此刻浮现在西海龙太子白皙面容上的快感了。

从里到外，从骨头到皮肤，从灵魂到肉体再无一丝一毫的束缚畅快的感觉让最近渐渐熟悉的性的快感享受起来都有了不同以往的滋味。在尽情以肉体表达心中不能抑制的快乐后，喘息着并以不能被外人欣赏到的姿态倚在齐天大圣怀里度过余韵的小白龙，以低沉沙哑的嗓音，再次向给予自己很多帮助的男人慎重地道谢。

地点也许不好，姿态更缺乏严肃性--毕竟选在四下无人的荒寂地方进行的肉体享受之后。--但，诚意十足。那只敏锐的妖猴当然不会感受不到。所以他很安详地注视着难免浮现飞扬跳脱的端丽容颜平静地开口：

“以后打算怎么办？”

小白龙微笑：“没有任何打算。”

“意思是说，你依然要当一匹置身事外的白龙马，只等着这一路走完就好了。”

“有何不可？在这个西行取经的戏码里，我的角色本来就只是那匹龙马而已。”

“可惜了……难道在你我正式对上之前，我连观摩一次西海龙太子力量展示的机会都没有吗？”

“如果你认为我有必要出手，那就叫我一声吧。我尽力不让你失望就是。”

原本的预想里，就不曾有在这西行路上使用武力的打算。寒毒清除，体质和法力恢复的情况比想象的更好，只是，这一切都不需要到处宣扬。没有必然让人知道自己还有更多的利用价值。毕竟安排了这一切的那只黑手，并不具有让人甘心效命免费提供所有本钱为他做牛马的魅力。只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足矣。

只是，命运这东西，由不得人无视。

用微笑掩饰从心底泛起的无奈，站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的小白龙，再次抬头观看那近在咫尺的高塔。

据说，在不久之前，这座高塔正是这个小国最令人崇敬的地方。塔顶上安放的国之至宝舍利子日日夜夜发散着吉祥的圣光。全体国民沐浴在圣光之中，时时刻刻感受着佛祖的慈悲。于是全国上下对佛祖的信仰愈发深切。连带着，供奉着舍利子的寺庙的和尚们，地位也无比崇高起来。

可是今夜，国民心目中的圣地再也不曾散布圣洁的光芒。就连曾经备受尊崇的佛门弟子，也摇身一变，成了肮脏的阶下之囚。

人世本无常，生死贫病富贵荣华哪一个不是过眼云烟？佛家弟子该看得开才是。肉身不过一具臭皮囊，何必为皮肉之痛哭号？那些享受了太多富贵的和尚，放不下舍不得的，依然是安逸富足，哀哀切切哭求着请人找回遗失的至宝，恐怕不只因为那宝贝是佛门圣物，也是自身荣华的依托吧。

风凉话可以说得很恶毒。仙佛本就不是一家。传承自上古大神的龙族，无论如何都不会沦落成为那个满头疙瘩的佛祖的信众。眼看着他的信徒受苦，适时发出嘲弄有何不可？置身事外冷眼旁观更是自然。降妖除魔并非他的嗜好，可是现在，他，西海太子小白龙，却以完整的人形站立在塔下，用前所未闻的专注打量着失去佛门圣物后不复传说中风采的高塔，理由何在？

--命运啊，究竟是谁在主宰？或者正是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才让前因有了现在这样的后果？

西海的太子，关注的不是佛宝舍利子被盗这个事件，他关注的重点，放在了盗宝之人身上。

九头虫？那岂不是让自己有了不得不出手的理由？

憎恨，是所有感情中最强烈的一种。几百年时光洗刷了对前未婚妻的感情与记忆，却洗不掉对她以及她选择的男人的愤怒与憎恨。原本以为这只是少年气盛时的不成熟的情绪表现。现在看来，就算愤怒与要报复的欲望点燃得莫名其妙，但是不做些什么，如西海巨浪般狂涌的火气是不可能平息的。

既然如此，那就做吧。

在齐天大圣孙悟空从塔中留守的小妖口中探明情况转身直奔此地江河龙主的府邸后，小白龙闪身出现在那个名叫奔不儿灞的鱼精面前。A507色时荒外透天:)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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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鱼精早已饱受惊吓--要知道齐天大圣对敌人可从不曾手下留情--眼见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甚至脸上还挂着浅浅微笑的小白龙在自己面前站定，那张黝黑的鱼脸已变得和雪花一样惨白。

好笑地看着鱼精上演难得一见的变脸好戏，小白龙心中甚至生出些许怀念。真是一段算得上漫长的时光了，当年跑腿的小杂鱼如今也成为谁谁谁的心腹手下了呢。他还记得自己，算来并不是太让人不愉快的事情。

“三……三太子…………”

“我的称谓，这么难叫出口吗？”并没有太多为难眼前小精怪的意思。大概的经过早已清楚，大事正事也有人去做了。他出现，只不过是为自己出口气，不需要着急，慢慢来就是。

“小的……小的不知是您到来，未曾远迎，请您恕罪。”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经过这里，你若清楚并准备好迎接，岂不叫人怀疑你和其他谁谁谁蓄谋已久？”微笑和冷笑只有一线之隔，小白龙克制着自己，不要把郁积的怒火向为人下属的喷过去，冤自有头债自有主。

“………………三太子，您还记恨我家公主？”小心翼翼地揣度眼前这个龙族传说中被未婚妻抛弃并因此惹出事端囚禁于北海海底的可怜男人的心情。为人下属的的尽量选择不太刺激他的字眼回话。传说中西海的太子殿下，从来就不是什么温和亲切的人物。

“你觉得我不该记恨吗？”就算抽离自己的异于常人的感想站在普通外人的角度观看，几百年前的事情也不是说不在乎便能不计较的。以西海小白龙昔年的名声来看，骄纵傲慢的太子殿下，难得一次大丢颜面扫尽威风的丑态毕露，他怎么可能不为此讨回个说法？

“不……小的不敢这么想。”眼前这位主，果然和传说中一般难惹。如果早知道大唐和尚的队伍中居然真有这位太子在，他说什么也不留在这里探听消息。公主殿下做的决定，凭什么要他这样的小精怪来承担后果？难道就因为自己是她属下，就活该替主人受过么？不公平，实在很不公平！

“告诉我，你家公主要这舍利子做什么？”

“公主她……觉得这舍利子夜里放射的光芒实在美丽，所以打算收藏起来好好把玩欣赏。”

“那个女人果然还是对这类宝贝钟爱不已么？”总算是自己钟情过的女人，对她的一些小嗜好，多少还有点印象。“是谁下的手？现在那宝贝在谁手上？”

“宝贝已经交给公主了。直接下手的是……驸马。”最后两个字，鱼精几乎是用尽全力含在嘴里不让一丝一毫的声响泄露出去造成不可预知的后果。事实上，从一开始，小鱼精便一直想方设法避开关于那个词的所有话题。奈何……奈何形势比妖强。这个最具刺激性的字眼，终究还是要从自己的口中吐出，小鱼精的脑海里，已经闪出无数惨绝人寰的情景。

“在你家公主手里？好吧，我也很久没见过你家公主了。去拜访她也好。你要不要先行一步和你家公主打个招呼？”

“小的不敢。”在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的注视下，小鱼精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灌下，刹那间整个人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聪明。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要寻的是私仇，不想被牵累的话就别淌混水。”

“是。三太子……只是……”

“怎么？”一身白衣潇洒风流，回眸间剑眉修目闪出英气无限。他微微挑高的眉峰带出微微的出色的性感。

“我家公主……至今仍不时想念您，请您……手下留情。”

“奔不儿灞，几百年不见，你说笑话的功夫倒是长进了许多。”

小白龙微笑，身形化做银白的电光，划过无边的长夜。

六

值得怀念的水底，值得怀念的熟悉的道路。

以闲庭信步的姿态在水底行走，身边浮掠而过的游鱼水草将正在别处上演的武戏详细地描述给他听。

齐天大圣孙悟空果然是英雄，英雄总有点难过美人关。再加上龙族天生的强力和身处水底的环境，短期之内他很难从那女人手里讨得好去。

这样也好，有孙悟空的牵制，他拿回舍利子的过程会比较顺利。

临时改了主意，不与那女人打招呼也罢。长久不曾御风而行的快意抚慰了心中的怒火，海水带来的有趣信息，更让他有笑出声来的冲动。

那只妖猴迟早有一天会死在女人手上。虽说敌人是男是女他根本不在乎，可是从某种角度来说，女人比男人更狡猾下手也更毒辣。孙悟空若还用对待雄性敌人的态度面对，吃亏的几率也会大大增加。

这条路的尽头，就是以前曾多次探访的前未婚妻的闺房。该说她是太大意还是有恃无恐？几百年了，开门的方式竟没有丝毫的改变。轻轻旋掌，掩藏在岩石中的隐秘的门便全然洞开。

举步走进去比自己想象的需要更多的勇气。以前是未婚夫妻，有理由随便进入，现在……无论自己对那个女子的情感如何，擅入姑娘家的闺房总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抵触感。自己……果然还是个知书达理的好人啊。

暗笑，轻易找到她用来收藏宝贝的蚌盒，再次用记忆中的手法打开，盒子里却空无一物。

这下麻烦了。小白龙皱起眉毛。找东西向来不是他小白龙擅长的事情。他在翻箱倒柜上也缺乏应有的灵巧。更让人郁闷的是。他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做这件事。这不，他的耳畔已经传来开门的声音。

本能地闪进不引人注目的角落，然后看到一条婀娜的身影快速进入，心无旁骛地直接打开另一个角落隐藏的盒子，取出流光溢彩的宝珠。

心里有微微的怀念。曾经爱过的人，她的面容，她的动作，她的一颦一笑，在脑海里再次鲜活起来。一声低低的叹息，不自觉地滑出唇角。

“谁？谁在那里？”

声音惊动了本室的主人，转过来的面容上柳眉倒竖，倒还真有几分狰狞。

从藏身的地方缓步踱出，小白龙不意外地看到那张花容月貌上立刻闪出的惊讶。

“把舍利子给我。”没有等待她从惊愕中回神的打算。她如此惊骇，他又何尝不感慨万千？如果不想报复他又何必出现在她面前？只是，现在，真真切切地再看到她，几百年积累发酵的憎恨，竟也无法真的让他对她做些什么。

--也许他不该嘲笑孙悟空对女人不自觉的手下留情。他自己何尝又不是如此？女人，无论是自己爱或不爱的，无论是敌还是友，没有哪个男人能真正狠下心来。她或她们，是男人天生的软肋。

她终于回神，脸色在瞬间调回到平常的妩媚……甚至有可能比平常更风情万种……于是，小白龙在心里为难得一见的变脸绝技大力地鼓掌。

了不起，这样灵活地控制面部表情掩饰自己真实情绪的功夫实在值得称赞。更让观众赞许的，不仅是她风情万种的微笑，还有她魅惑无比的行为。

软玉温香贴在了身上。身躯与身躯之间几乎毫无距离。她阴柔的线条和自己阳刚的躯体非常契合，看起来，和几百年前被众人衷心祝福时天作之合的模样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在耳边轻轻柔柔响起的女性的嗓音，还保留着让他印象深刻的特质。

“三太子……您终于回来了……妾身好想您。”

伸手，手肘弯曲，这个身体就将重回到自己的怀抱。数百年的时光过去后，似乎一切都不曾改变。他仍是他，怀里拥着的，是自己心爱的未婚妻。

小白龙苦笑。原来他还是会想念的。数百年的憎恨，一部分正是来自恋恋不舍。只是无论是他还是怀中的人，都异常清醒地知道，事情做过了，就不能再挽回；时间流逝了，无论怎样回头怎样拼命捕捉，也永不能再回到当时。所以小白龙用最快的速度推开怀抱中柔软的肉体，同时推开的，还有横飞而过几乎可以将他拦腰切断的冷芒。

光芒消失在腕间。装饰着银红双色鲛纱的手扶着地板，撑起跌落在地方仿若无骨的娇躯。如花的面庞挂上浓重的委屈。

“三太子……您伤到妾身了。……好疼啊……您好狠的心……”

“我出手若不狠毒些，现在倒下的恐怕就是我了吧。公主，多年不见，你笑里藏刀的功夫也越见精进了。”

“妾身听不懂您在说什么……三太子，妾身的脚好象扭伤了，您能扶妾身起来么？”

“听不懂也罢。公主，我今日来，只为一事。”

“三太子有事请说……哎哟，好疼。”无限的委屈是为有伤在身却得不到情郎的关照。贝齿轻咬樱唇。好半天，摆足姿态充分演绎了何为“楚楚可怜”后，美丽的龙族公主才低低地回答。

“日前你取去的舍利子，给我吧。”

“三太子，您何时也对这等不入流的宝贝如此在意？妾身这还有更好的宝珠，三太子若喜欢，妾身这就取出与三太子共同赏玩……”

伸出的手掌制止了她的话，也制止了她明显要混乱焦点的行为。

“公主，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宝石。你也该清楚我为何只要那舍利子。把它给我，做完这事我将继续保唐僧西行取经，绝对不会再入这水府打扰你及你家夫婿的生活。如何？把它给我。”

“三太子，水族所传的，您已成唐僧的徒弟之事，是真的了？”

“你以为谁的面子大到能说动玉帝改了我的刑罚？”全天下，若说那傲慢自大心胸狭隘的昏庸君主还把谁放在眼里的话，那人非如来佛祖不可。

“您是我龙族至尊的三位太子之一，难道就甘心成为西方那位的仆从？三太子，我真为您感到委屈。”

再笨的人也能听出话里的煽动之意。龙族的傲慢由来已久，却不想现在被区区一头河龙的公主利用起来。小白龙不禁失笑。

“你以为是谁造成我现在的处境？好了，同样的话不要让我重复。你也不要给自己的行径再找什么借口。我只要结果。”

注视着小白龙摊开的掌心，河龙公主微笑依然美艳，眼神里却闪过一片狠厉。

“三太子，您当真不改变心意？”

“我何必要改变？”估算着时间已大大超出了自己的预计，小白龙现出了一点急躁。如非必要，他绝不会让人知道他曾做了什么。时间拖得太长，他已经渐渐消弭的怒气便会重新积累。“你若不服，不妨出手。当年在龙族中也屈指可数的女剑客，如今功力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