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只有我爱着你——碧连
碧连  发于:2011年0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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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近期的工作重点大家都已了解,希望在座各位能在规定时间内拿出最好的设计来。”

方禹宣突然一摆手,表明还有重要的话要说,“今天最后一件事,是关于

PDG项目综合工作小组的人事变动,经过人事部的批准,TOMMY,从明天起你退出工作小组,由樊砾接手你负责的平

面设计那部分职责。……就这样,散会吧。”

“为什么?”或许是过于惊讶这样的人事变动,一向圆滑的TOMMY也忍不住开口质疑。

居然又一次成为视线胶着的目标,樊砾直觉背脊都开始被汗水覆盖。

“如果是你要的理由,那就是不合适。”方禹宣说话的口吻,依然是众所周知的那般冷淡和不留情面,“如果要其

它的,我想不必我多说了吧,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

屏气凝神地偷偷看着他像制冰器一样的眼眸,连樊砾都替挨训的人捏了把汗。

TOMMY果然也变了脸色,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根本已经不能算是暗示,而是挑明了对他的不满,这样不给人面子

的做法实在无法令人舒坦地接受。眼神阴晴不定地点点头,说了声“我知道了。”他转过身狠狠地瞪了瞪角落里忐

忑不安的樊砾,阴冷的气息顿时无声息地聚拢过来。

“你是我推荐进综合工作小组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似乎习惯了在家里伸手拽住他的动作,方禹宣直接用手

上的动作留下走在最后的人。

“为什么?”樊砾鼓起勇气凝望着他,也禁不住问了同样的话。

“你的风格可能更适合PDG,这些年你出的画稿我都让人找出来看了,……凭直觉,我觉得你更合适。”

“那些画稿?”樊砾却更疑惑,“我的画稿?……好像没有什么画稿标着我的名字。”他坦率地说。

“只要我知道这是你的风格就可以了。”方禹宣认真看着他说,“现在既然给了你舞台,就要好好的发挥。”

“谢谢你。”樊砾胸口突然一热,害怕控制不住眼眶的湿润,他仓猝地低头。

“还有,”方禹宣仿佛自然地随口说道,“今天晚上我想吃茄汁虾,可以吗?”

“茄汁虾?”樊砾推了推眼镜轻声重复那三个字,握住文件夹的手指也有些颤抖,“……当然好。”

015

第二天一到公司,理所当然成为同事包围的目标,通常只要是人事变动的消息都会被八卦上好一阵,尤其是像樊砾

这样入行八百年也没有提升过的人,第一次调动就是进入大热的工作小组,而且是挤掉顶头上司的位置,实在是令

人大跌眼镜。

“嗯,小砾子好样的。”看见无奈地被困在八卦中的人,爽朗的ANN俨然像个保护者一样冲过来,一把拦住那些喜

欢无聊生事的人,然后大大方方地将樊砾拖到走廊外的露台上,“我就知道你的才华不会埋没的。”

“谢谢。”

“想不到大老板还真有眼光。”ANN颇为感慨的地继续说道,“原来老板的眼镜也是亮的,能看清楚很多事啊。”

樊砾垂下眼睑,有些不知所以然地皱着眉,“其实我自己也很疑惑,突然就被……被肯定了。”

昨天晚上真的很想问方禹宣,可看他依旧一副冷淡漠然的样子,就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了。

“哎呀,别想那么多了,有机会被老板赏识就好啊!”ANN真诚地笑着拍拍他的肩。

关于PDG的综合工作小组,是公司为了完成特定的项目而组成的团队,因为只是临时性的跨部门组合,所以工作小

组内的人员原则上还是在自己的部门办公,只有当项目实质性启动后,随着经常性的沟通协调逐步增多,才有可能

安排专门的场地将小组成员汇集在一起。

当樊砾低着头很不起眼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却被像是守株待兔的上司抓个正着。

“你倒还晓得要坐回这里装样子?哼,一上班就跑去谈情说爱,你当这里是自己家的客厅吗?……还是炫耀算你有

本事,公司男男女女你都能摆得平?!”

TOMMY 斜睨着眼冷冷盯住他,故意提高嗓门的声音,让公开办公区域的人都吃惊地回头张望。

樊砾早已习惯上司的怒火,很平静地说了声“对不起。”

然而他这样平淡如常的态度却异常惹恼了对方,眼看TOMMY双手叉腰正欲发作,背后传来的低沉的话音,却令他顶

在火头上一时无法炸开,“怎么一大早就闹个不停?你们两个是要去人事部写检讨备查吗?!”

樊砾感激地抬头望了一眼,及时出现的方禹宣只面无表情地板着扑克脸,并且无视TOMMY难看的面色,直截了当地

逾级布置任务,“平面设计定下来由你的手绘稿为基础,下周一希望能交出初稿。”

“好的。”樊砾用力点点头。

大老板将平面设计室的主管扔在一边不加以理会,周围竖着耳朵的同事们心中暗暗猜测,过不了多久是否会有更剧

烈的人事变动?

或许是因为方禹宣的警告起了作用,余下的工作时间内再也没有人来找碴,甚至连平日里喜欢差遣他的女同事们也

收敛起任性,走廊上遇到时只是礼貌地朝他点头微笑。

樊砾突然觉得还挺不适应如此安稳的氛围,这样高调地成为大家的焦点,除了不自在,还是不自在。

坐在回家的巴士上,他忍不住好笑地想着自己是不是那种天生受虐的体质呢?

车辆颠簸着驶进了终点站,司机打开门的瞬时,疲累地窝在座位上打盹的樊砾很有规律地醒过来。

“啊?雨越来越大了。真讨厌!”排队下车的乘客一个个抱怨着突降暴雨的天气,他也跟着为难地叹了口气,没有

带伞的话,这么大的雨怎么走回去呢?这一路上又没有巴士可乘。

算了,就难得奢侈一下叫辆计程车吧。

可惜这样恶劣的天气,要去的方向又是荒僻的豪宅区,别说计程车,就连私家车的影子也难寻觅。樊砾也想躲在路

边的树荫里,等雨势小一点再跑回去,但是抬头看看瓢泼的暴雨完全不像有减小的趋势,担心回去太晚会赶不及为

方禹宣做饭,所以他只能冒着大雨在荒凉的车道上大步快走,不一会儿就感觉从外到里湿了个透。

半路上,零星有几辆车从身边疾驶而过,看来这样的天气里人人都急着想赶回家。樊砾顺手抹去了满脸的雨水,想

象着如果这时能搭辆顺风车回去的话,就是太幸运的事了。

在铺天盖地的雨雾中,突然察觉有一辆车在经过自己身边时减小了时速,他转过头有些艰难地辨认着车辆的样子,

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嗯,很像是自己替方禹宣新买的陆虎3。……要真是对方的车,应该会停下来捎上他吧。

不免期待地闪过这个念头后,却眼睁睁地看见那辆车又加速油门从自己身边窜过去了,凝聚的视线似乎瞥到了车牌

的一角,果然是对方的车子。

樊砾顿时怔住了,不觉抿紧的嘴巴里面立即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好不容易在狂风暴雨中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家,打开门便看见了方禹宣半靠在沙发里看书的闲适身影。

“你回来了。”他好像无所谓地看着整个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人,很平淡地招呼,没有一句多余的关心的话。

“嗯。”樊砾抱着湿漉漉的冰冷的身体,有些茫然地答应了一声。

“刚才回来的路上看到你了,没想到你走得倒挺快。”方禹宣随口说出的话让他禁不住轻轻摇晃了一下,“早点做

饭吧,我好像饿了。”

“我知道了。”还一厢情愿地以为彼此间的关系好转了,还自以为地欢欣雀跃了好一阵,结果只能是更用力地抛却

内心受伤的痛苦。

半夜里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晚上惯例的做爱时就开始止不住地晕眩冒冷汗,樊砾却还死死咬着牙不吭一声,等到

方禹宣穿好衣物离开后,他才忍耐不住跌跌撞撞地冲进客厅里的卫生间,抱着马桶几乎将胃液都要吐光了,人虚弱

地顺势倒在冰冷的地砖上,就想这样昏厥过去算了,却最后还是回到房间爬上了单人床。

知道自己一定是淋雨后发起了高烧,牢牢裹着被子还是觉得透心的寒冷,越来越难受地蜷卷着一团缩在床角,自己

完全克制不了地发抖,头愈加肿胀疼痛得要命,感觉身体渐渐沉重酸痛,翻来覆去中意识逐渐模糊,人像是被绑住

石块扔到海里,慢慢地那样仿佛溺水一般的窒息感淹没过他的胸口。

016

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打吊针。

樊砾稍微挪了挪身体,却惊扰了靠在一边闭目养神的男人。

有些吵闹的急诊观察室内,方禹宣低低的嗓音听得不甚清晰,“醒了?……好一点没有?……发高烧也不叫一声?

樊砾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嘴里说了什么,“是你送我来的吗?……其实用不着,躺一会儿就好

。”

方禹宣却移开了视线,抬头望着匀速滴落的药液,恍惚地说了声“对不起。”

樊砾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心想大概是发烧烧昏了头,才会认为对方是怀着内疚的心情在关心照顾自己。

“半夜里肚子有点饿,想让你煮宵夜给我吃的,结果却发现你在房间里几乎昏迷了,所以开车送你进医院挂的急诊

。”

简单提了一下原委和过程后,无法避开的沉默又笼罩在两人之间。

然而渐渐的,樊砾却感到有某些失去的知觉仿佛混合在药液中,一点一滴回落至自己的体内,虽然心里一再用力地

想要选择逃开,选择拒绝缠绕,但控制不住的欲望还是贪婪地滋生蔓延。

“恩,工作小组的任务会越来越重,记得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别给大家添乱。”很难得,方禹宣也有说话不利落

的时候,“为了节省点时间和精力,以后没特殊情况,你就搭我的车上下班吧。”

樊砾直觉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原本因为高烧就不太清楚的脑子更是乱成一团,瞪着眼睛愣了半天,还是理不清头绪

来。

淋雨发烧的事件之后,彼此间的相处像是迈过了一条坎,似乎眼前能眺望到的,是整齐而平缓的大路。

上下班的途中,从一言不发的沉默过渡到简单的家常对话,而每天晚饭后,除了已颇有默契的床上运动外,更多的

时间却是用来交流工作中的心得。面对这些意料不到的惊喜转变,樊砾就像是做梦一样地期盼它能拖久一点,再久

一点。

“方禹宣,你看头发这样的长度会不会更好一点。”

马上就要到平面设计初稿的交付日期,樊砾拿着又仔细修改过的画稿递到对方眼前。

“……总的来说还不错,比上一张要好,看上去更自然。”

方禹宣反复端详了好几遍,才谨慎地点点头。

受到认可后心情顿时明朗起来,樊砾低头安静地笑了笑。

那之后随着彼此交谈的愈发顺畅和深入,他的身体也跟着不由自主地倾靠过去。当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几乎是窝在对

方怀里时,彼此如同心有灵犀似的,竟然同时收口屏住了呼吸,僵直着挪开亲密的间距。

尽管赤裸相呈的状况也好像习以为常,然而这样仿佛恋人一般缠绵暧昧的接触却过于突兀,令人完全无法接受。—

—至少樊砾清楚,对方禹宣来说一定是如此的感觉。

中午吃饭的时间在大楼的餐厅偶然遇见,互相点点头乃至顺便聊上几句已是常态。

“怎么,今天很忙吗?看上去你好像很累的样子。”所以在排队等待的间隙,樊砾凝视着对方蹙紧的眉头,有些犹

豫却还是开口轻轻问了一句。

“刚才PDG的代表打电话来,说是要把见面看样稿的时间临时改在今天下午。”方禹宣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很坦

率地说道,“但公司的日语翻译碰巧都不在,如果换成英语交流的话”,他耸耸肩,“我担心又要出问题。”

“是这样啊。”樊砾喃喃着摇摇头,“让他们改时间不行吗?”

“不行。”很果断的答案。

“那么,”樊砾的声音不算太稳,似乎自己对于将要说出口的话也没有什么自信,“我可以帮忙吗?”

“什么?”方禹宣像是完全没听懂他的话。

“我会一点日语,不知道……能不能稍微帮上忙?”

方禹宣深沉地看着他已经冒火的脸,好像一时间脑子还转不过弯来,直到对方再一次小声地追问“可以吗”,才意

识到自己莫名其妙的茫然,“如果你可以用日语直接说明设计的理念,那是最好的了。”

于是下午的会议一开始,看见创意部总监直接安排最基层的平面设计师坐在自己旁边,公司的那些部门经理都不禁

一愣。倒是PDG的客户代表东先生,对于樊砾所行的标准日式礼仪而表现出一点满意的神色。

“今天,我找来了负责绘制平面样稿的设计师,让他亲自说明我们的设计理念和风格,当然东先生有什么问题的话

,也尽可以提出来。”

说完开场白,方禹宣沉着地将目光转向樊砾,眼神中充满了肯定和期待。

默默在心中整理好说辞,冗长的会议就在他流利的日语表述中正式启动。

虽然整个会议的过程中,东先生还是一如既往地提出了不少尖锐的意见,并且樊砾在翻译时也尽量婉转地去掉了令

人不快的字眼,可这些要求还是让在座的主管们开始不停地抹汗。

但是熬到最后,却像是乘坐过山车一般的,客户方突然笑着说了一句,“倘若这些建议你们能做到最好,实在无能

为力的话,樊先生的设计再更精细修改一番,我们也勉强能够接受。”

听见樊砾很清楚地表达了对方的意思,方禹宣也不免松了口气。那是第一次,樊砾看见他向自己真诚地展露出笑容

来,没有任何的嘲讽、轻蔑和苦涩,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和赞许。

“怎么做到的?”等到人员都散去后,方禹宣拦住他不解地问道,“好像从一开始,东先生就毫无立场地对你有好

感?”

凝望着对方好奇的表情,那一刻樊砾突然无比满足,终于也能感受到他掩藏在冷漠之下的真实的情绪。

“真的没有什么。”他温和地笑了笑回答,“东先生估计是大阪人,说话有很重的关西口音。我念书的时候正巧有

几个喜欢的搞笑艺人,有兴趣跟着学了一些关西话,没想到今天就派上用处了。可能东先生觉得亲切,所以就毫无

立场地对我有好感吧。”

方禹宣愈发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定定地无法挪开胶着的目光,“谢谢你,樊砾。”

“不用谢,这是我份内的工作嘛。”

樊砾通红着脸悄悄别过头去,胸口不禁涨起满满的愉悦来。

017

转眼又到周五,晚上快要下班的时候,突然被ANN神秘兮兮地拖到墙角咬耳朵,樊砾拧着眉毛将她的意思听懂了个

大概。

“你要我……假装男朋友骗你爸妈?”他不很肯定地反问了一句,“……我这个样子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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