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只有我爱着你——碧连
碧连  发于:2011年0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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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冬”,清脆的提示铃响后,门一开,他很自然地跨出去。

“啊?……老板,你回来了!找TOMMY?”迎面撞见诧异的下属,看他拖着行李箱脱口而出。

方禹宣这才明白自己摁错了数,直接到了低一层的员工办公区,他尴尬地点点头,一路上就算作巡视。

一走到平面设计室时,那个怯懦的男人赤裸裸破败的身体突兀地在脑中浮现。

“樊砾呢?不在?”看着空空如也的座位,他皱眉问了句,不知怎么搞的,心中竟有些忐忑。

“哦,生病住院了。”跟在身后的TOMMY赶紧解释,“他请的是病假,报人事部批准的。”

方禹宣脸一沉,猛地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为他担心,不禁恼羞窝火,说话的口气也多了点质责的味道,“这么关键的

阶段,我希望大家能好好保重身体,别为公司增添麻烦!”硬梆梆地扔下话,不顾下属僵硬的神情,他板着脸离开

“呼……”直到冷漠的背影从视线中彻底消失,众人才敢松口气,“老板又吃错药了。”

“都怪樊砾,害得我们做炮灰。”

……

不消停地,同事们你来我往把两人扯一块念叨个够。

拿着问人事部要来的医院地址,以及跑去问讯台才查到的病床号,方禹宣在住院部底层大厅徘徊了半个小时,终于

还是懊恼地决定上楼看一眼。

普外科,VIP高级套房。

——果然符合乐新小少爷的身份。

只是那个地方的裂伤,需要住院动手术?……难道今后还会留下后遗症?

礼貌地敲了敲门,听见爽朗的笑声中夹杂了“请进”两个字,他定定神,一脸严肃地推门而入。

原先有点热闹的病房瞬时一阵寂静。

“对不起,我没想到……,恩,不打扰你们。”方禹宣扫一眼神情各异的两人,顺势为自己找了台阶,转身欲走。

欧阳哲敏锐捕捉到樊砾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和随后的失望,心头一痛。

“方先生,怎么好意思让你一来就走呢。”他从容地起身,显出一副主人的姿态,“至少你应该尽职地坐上十分钟

吧。”

方禹宣面色一僵,视线冷冷地停驻在对方傲然的脸上,心底那道口子似乎又裂开了,腥涩疼痛。

“哥哥,”

樊砾双手攥紧被单,“方禹宣他真的很忙,我也没什么大病,不要浪费他的时间了……”

说到最后觉得自己就像在找借口一样……声音越来越小。

“哦?”欧阳哲突然向门口走去,“砾砾,他的时间不是你买下来了吗?谈得上什么浪费啊,是不是方先生?”

嘲讽的话音和关门的声响交叠在一起,砸向本已伤痕斑驳的心口。

时间在尴尬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两个以最不堪的方式有了肉体关系的男人,似乎各怀心事。

“那个,谢谢你来看我。”结果还是樊砾鼓起勇气开口,“对不起,我冒昧地发了邮件给你。”

“啊,没关系。”方禹宣含糊地应着,“你的病没什么大问题吧?”他试探着问。

“没有问题。”樊砾急忙摆手,“我这种病对医生来说根本就是小手术,都不用开刀,只要钻个洞就行了。”

“钻洞?”方禹宣有些纳闷,“你,……你动的是什么手术?”

樊砾蓦地抬头,愕然地看着他,心象绑了铅块,一点一点地往下坠,“阑尾炎,……急性阑尾炎。我在邮件里写了

。”

“对不起,”方禹宣深呼吸一下,别转头望向窗外,“你的邮件我没看就删除了。”

“……没关系。”满心都是复杂而寂寥的情绪,他轻声喃喃。

又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后,象是做了什么重要决定的樊砾又主动开口,声音有些抖,但语气却挺坚决,“方禹宣,那

个八百万包养的事,就当没了吧。我当时提出这个确实欠考虑,根本没有顾及你的想法,……和你的尊严。钱你让

伯父伯母放心,我不急着用,随便什么时候还都成。那个房子你就住着吧,原来和同学合租的地方还空着一间,我

可以继续搬回那儿去。”

没有任何反应,他的提议如石沉大海,偷偷用眼梢瞥一眼对方俊美却无表情的侧脸,心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履行好职责了?”

欧阳哲的意外返回打破了有些紧绷的气氛,“砾砾,我刚才问过医生,他说你这个周末就能出院了。是我来接你,

还是方先生……”

“哥。”樊砾果断地打断他的话,“我和方禹宣,……我们说好分手了。”

欧阳哲惊讶地抬了抬眉,正想开口追问原因,耳畔却又传来另一个低沉的男声,“抱歉,你的提议我不能答应,说

好一年的时间我一定会陪你到底。樊砾,我不是任你随心所欲想甩就甩的玩具。”

“方禹宣……”

“你是因为我的缘故?”

欧阳哲严厉的话音盖过了樊砾颤抖的呢喃,“如果是因为我和范嘉纬的关系,你想拿我弟弟报复,那么我可得警告

你,要是砾砾有什么事的话,你最好马上买好回美国的单程机票,我保证,国内任何一家广告公司都绝对不会再要

你!”

说着,他握住了那双冰凉的手,“对不起,我放心不下你,所以去查了方先生,还有他曾经的那个情人,现在是我

的人了。”

“哥哥,”樊砾哀伤地垂下头,“所有的都是我惹出来的事,都是我的错,……请你放手吧。不要,……不要再牵

连到范先生了,求求你。”

“只要你的方先生能够对你好,我是不会为难嘉纬的。”欧阳哲笃定地说了一句。

“欧阳先生,”游弋在室外风景上的视线突然凝聚到兄弟两人的身上,方禹宣自顾自地笑笑,“我会牢记你的警告

。”

樊砾无法逃避那样冷静无情的眼神,深藏在心里最羞耻的感情和胸口不断涌出的疼痛,令他眼前一片黑暗。

009

那个男人为什么非要自己不可?……莫非是得不到的玩具就偏偏越想要吗?

——这个念头就像杂草一样,一旦在心底扎了根,便会制止不了地疯张窜升。

已经连着三天,临睡前经过樊砾的房门口时,方禹宣都会忍不住愣在那儿。

夜晚窗外传来的雨滴声令人有些心烦意乱,他终于伸出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摁下墙壁上的开关,室内顿时明亮起来,整理得相当干净的房里,只有放着计算机的书桌、书架以及一张单人床,

……这样太过洁净的房间却丝毫感觉不到生气。

走近一看,桌子上零星有几张画稿,完全是手绘的粗线条,只看得出大概的轮廓,——并不是公司工作的内容。

方禹宣拿起来详致确认了一下,摇摇头又按照原样摆放好。

视线转到手边的书桌抽屉,最上面的那一个像是没有完全关拢,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克制不住好奇心轻轻拉开来。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叠粘贴整齐的帐单,他随手翻了翻,然后不自禁地扶住额头,果然是富豪扎堆的社区,每个月光

是停车费就要几千元,比想象中还要奢侈,也只有樊砾这样的少爷能够负担得起,可惜了自己那辆廉价的两厢车。

帐单底下搁着一个厚厚的大信封,好像是用来存放闲置的画稿,方禹宣忘了这里是别人的房间,信封也是他人的私

有物品,径自抽出几张来看。

应该说是相当传神的素描,每一张都是他的脸,不同的神态、甚至不同的时期。

方禹宣不免困惑,有些明明是自己之前在美国时的样貌和发型,却也在樊砾的笔下栩栩如生,难道那个时候彼此就

有过交集吗?根本不记得了啊。

但让他惊诧的却不是画笔下的自己,而是明显出众的绘画功底和轻灵的笔触,无论如何也没法和公司里那个笨拙、

庸俗的下属联系起来,倒是非常对得起那双纤细漂亮的手。

叹了口气,方禹宣索性将信封内的画纸全部抖落在书桌上,一张接一张认真地看过去,最后不得不折服于对方的才

气,……对,就是才气,……还有倾注其间的真挚的感情。

更重要的是,对于专修设计的他来说,当然不难发现平面设计室出来的方案,根本就是现在自己手中的绘画风格,

只不过标注的却不是樊砾的名字。

无名小卒被上司当作垫脚石踩着往上爬,果然是全球统一的办公室政治。

只是顶着乐新太子爷的头衔,需要这般隐姓埋名地窝在公司里忍气吞声吗?

方禹宣揉揉太阳穴,然后继续低头在抽屉里探究。藏在深处的还有一本相册,泛黄的塑料封面看上去已有些年头,

他毫不犹豫地展开来。

其中的相片不多,对方的性格想来也不是喜欢照相的人,所以大都是和母亲、兄长还有同学的合影。

相册的最后一页,樊砾和欧阳哲站在雄伟的山顶,一前一后几乎抱在一起,还是青涩少年的眉眼间皆是舒爽的笑意

,所谓的兄弟情深大约就是这样的情致吧。

他随心地翻阅之后正准备合上,却在看见相片背后那行清秀稚嫩的留言时,霎时怔住了。

——“欧阳哲和樊砾永远是最好的好朋友。”

好朋友?难道不应该是好兄弟?

方禹宣定定凝望着相片中的人,思索着能否从网上查找到欧阳家的八卦内幕。

010

摸摸侧腹的伤口,好像还是硬绷绷的,不过却完全没有了疼痛的感觉。

樊砾一边整理要带出院的东西,一边感慨自身机体的复原能力。

“砾砾。”

门被推开后,进来的是哥哥挺直的身影,“差不多可以走了吗?”

“啊?我……”

樊砾下意识地向门外张望一下。

欧阳哲当然明了他的心事,于是不满地皱起眉头说道,“要来的话早来了,何必拖到最后一刻。”

樊砾纤细的手腕停在鼓囊囊的背包上,苍白的侧面露出些许受伤的表情。

强硬地夺走他的背包,欧阳哲一把拽住他,“跟我回去吧。如果真有心要履行那个狗屁的一年协议,就让他来找我

要人!”

亦步亦趋地跟在对方身后,樊砾只顾低头看着自己不停向前的脚步,险些被驶入地下车库的汽车撞倒,有些刺耳的

刹车声不禁令他慌忙退缩了几步。

“怎么了砾砾?”

“没碰伤吧?”

两个男人同时响起的声音却更令他手足无措。

看清楚车里出来的人影后,欧阳哲不掩饰恼火地瞪着对方的脸,“方先生还真是踏在时间节点上啊。”

方禹宣冷冷回望着他,却不打算开口。

“欧阳……”

匆匆加入的第三个男声,旋即将这种紧张和对立更推进了一步。

因为在车里等候时听见嘈杂的动静,范嘉纬下车紧跑几步过来看个究竟,却在一瞬间钉住了脚步。

方禹宣投射而来的露骨的凝视的眼神,令他惊惧地想要蜷缩起身体。

“老朋友见面光看看就行了?难道不需要打声招呼吗?”

欧阳哲收敛起恼怒,视线玩味地在两个人脸上兜了一转,颇为挑衅地提了一句。

方禹宣毫不逃避地朝他点点头,出乎意料地大踏步走到范嘉纬面前,很坚决地用手固定住对方的后脑勺,然后在由

于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上印了一吻。

“不好意思欧阳先生,在美国我们通常都是这样打招呼的。”

欧阳哲却像是悠然地笑了,“很好,看来今天我正好多了一条管教情人的理由,多谢你送上门。”

方禹宣只是深深凝望着面前的人,而范嘉纬却始终低头捂住嘴,只有指尖细微地颤抖着。

“砾砾,现在给你选择,到底跟谁走?”

欧阳哲突然转移话题,躲在立柱后的樊砾惊跳一下之后,虚弱地向前走了几步。

如果真的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有个洞将自己掩埋起来,或许什么都看不见,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慢慢地从哥哥手中取回自己的背包,他推了推鼻梁上陈旧的镜架,“对不起……,对不起哥哥。”

欧阳哲抿牢嘴唇,紧紧盯着他愈发低垂的脑袋。

“还有,……对不起,范先生。”

这之后樊砾又细如蚊鸣地说了“我想要和方禹宣在一起”,便转过身向对方那辆灰蒙蒙的小车走去。

方禹宣沉默地追赶过去。

欧阳哲听见清晰传来“樊砾,请你座在后排”的话,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011

“当初说好一年的时间,现在还剩下九个月,我既然答应了你家人要和平相处,会尽量努力做到。”

车辆在傍晚高峰拥堵的路上缓慢前行,背景音乐轻柔地回旋,方禹宣看了眼后视镜,后排那个纤瘦的人影一动不动

地坐着,只在听见他说话的时候稍微颤动了一下。

“谢谢你……”

视线凝固在自己的背包上,樊砾近乎耳语的声调瞬时散没在乐曲中。

“这样就算我们又达成一致了。”等待绿灯通行的间隙,方禹宣冷漠地敲击着方向盘,继续似乎未完的话题,“我

会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希望你也能实践自己的承诺。”

“我会的。”

樊砾有些落寞地点头。

“对了,最近我去了趟公司旁边的车行,那里新近了一款路虎3,我觉得还不错,可以替我买回来吗?”

虽然这样的措辞算得上礼貌周全,但是话语中明显的交易的意味,令人不觉心酸。

樊砾悄悄闭上眼,疲倦地答应,说着“好的,没有问题”,却不曾看见前面车窗映出的对方若有所思的神情。

回到住所时天色已经完全漆黑一片,方禹宣和往常一样,换好鞋直接走进宽敞的卧室,剩下樊砾倒像客人似地束手

站在客厅一角,直到穿好休闲衣裤的人返身出来时,他还是用和刚刚相同的姿势立在那里,让人产生时间停止的错

觉。

“方禹宣,”被当作透明人而傻傻站了老半天,樊砾终于忍不住,开口发出轻微的声音,“要不要我给你做晚饭?

……还是,我帮你叫外卖?”

“恩……还是你做饭吧,我不想吃外卖。”方禹宣靠在沙发上,从摊开的笔电前抬头凝望着他,有些犹豫,却还是

选择要他的爱心晚餐。

樊砾稳了稳呼吸,急忙跑回房间丢下背包,然后又急匆匆地转进厨房,在冰箱里一阵翻找,根本忘记了自己是个刚

出院需要安心休养的病人。

很快,擦拭干净的餐桌上陆续摆上了清爽可口的家常菜。

“可以吃了吗?”

方禹宣看见盛满米饭的小碗端放在自己面前,随口问了一句。

“嗯,”樊砾低头轻声说,“我去帮你拿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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