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恐怕便是阿修特锺爱的祈朋!
少年深怕阿修特离去,即便知道阿修特身陷囹圄,却也扑上前去抱住他的腰身,死不放手。
朋朋一见两人亲密的模样,呆了一呆,说不出话来。
觉人只是将揽著朋朋的手紧了一紧,笑容加深,更是灿烂了。
「你们怎会来了?」阿修特轻瞥少年一眼,然後问道。
朋朋直盯著少年看,没有回答。
觉人看著好戏,倒是解释了:「阿克斯杀了林将军,朋朋将你平日暗中下手的那六个人头给了阿克斯。阿克斯一怒之下打伤朋朋,正巧祈世子已率兵前来,现已兵临武定,阿克斯想必正大伤脑筋。也幸好如此,我将朋朋自地牢中救了出来,顺手杀了几个士兵,城里现在已经大乱了。」看了眼朋朋,见他仍是与那少年对视,明白他的心情,暂时不去打扰他们。接著又道:「朋朋受伤不轻,我给他输了内力暂稳伤势,你……就别再刺激他了。」
阿修特不理会觉人戏谑的笑,望著朋朋,柔柔地又带著忧虑地问著:「朋朋,还好吗?」
听见阿修特的声音,朋朋才收回目光,微低著头,低低地道:「嗯……虽然很痛……可暂时死不了。多亏觉人,他也受了伤,但还是将功力输给我,救了我一命。」
阿修特闻言,对觉人点了点头,随後向少年道:「解药。」
少年深爱阿修特,正想藉此来留住他,又怎麽可能给他解药。
「我不会给你!」少年埋在阿修特的胸前,死命摇头。
阿修特皱了皱那美好的眉,沉声又问了一次:「解药。」
「我不给不给!」少年大吼,双手怎样就是不肯放手。随即向朋朋怒吼道:「你滚!滚出去!阿修特已经是我的了!他是我的了!他与我睡过了!你又为何要来拆散我们!我不想见到你!滚出去!」少年怆然泪下,心痛得就像要碎了。
朋朋一愣,此时明白过来……原来少年也深深爱著山月……
可是……朋朋抬眼望著阿修特,那双黑瞳正漾著莫名的火焰,直直地、坦然地向自己承认著某些事实,却也让他看见那坚定不移的感情。
山月以眼神传递的事他怎会不明白?若是在一年前,他便不敢说,但若是现在……朋朋敢自信地说……他与山月有著同样的心思与谁也打不破的默契!只是少年与山月的事又如何是好……怎麽算得清?
朋朋苦笑,轻轻叹了口气,事情怎会变到如此地步?☆油炸☆冰激凌☆整理☆
「……你叫什麽名字?」朋朋问。
觉人扶著朋朋坐在案边,自己则是去关了门,守著门边。
少年恨恨地瞪著朋朋,朋朋的微笑实在让他觉得心里带刺,怎样都不舒服。明明自己的情人被另一个人抱住,为何他还能那样微笑?是嘲笑吗?他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不想告诉我吗?」朋朋轻轻问著,没有怒意也没有嫉妒。就只是柔著一张表情,微微勾起唇角,连少年都觉得那笑美得晶亮。
「……朵兰。」少年闷声地道。并不是受了那抹笑的引诱,他只是想让祈朋知道,就算只是区区一个名字,他也比祈朋好上太多、美上几分!
朋朋点点头,「很美的名字。那麽,朵兰,你在山月身上下了毒?」
「是又如何!」
「你……这麽做就只是为了留下山月?」
「你……你在嘲笑我?!」
「不是的,你别误会。」朋朋摇头,「只是……你这麽做也困不住山月的。」
少年身子一僵,「你胡说!他现在不正是被我困在这里了?」
朋朋看了山月一眼,「山月武功恢复了,这你可知道?」
「不可能!王上已封住他的琵琶骨还对他下了毒!就算武功恢复了,毒不解开他一样不能运功!」
「是吗?」
阿修特颔首:「阿克斯对我下的毒是与那锁魂针一起下的。当时初被锁住琵琶骨我便要求了阿罗斯以他极寒的内力冰镇住了毒液,让它无法随著血液四处窜动废了我的武功,只是无法避免的每月一期的发作仍是痛不可当。而觉人的那两掌已运了全身功力逼出锁魂针,毒却因此窜流,我暂将它封在两手,现在朵兰又对我下毒,没有解药,只要我一运力,轻则武功尽失,重则死去。」
「所以……须有阿克斯的解药?」
「只要解朵兰对我下的毒便是解了阿克斯下的毒。」
朋朋看著朵兰,还未及说话,朵兰便大喊:「我死都不给!」
「……什麽毒?」
「我不会告诉你!」
朋朋失笑,少年还是有著任性。
阿修特却道:「蛛丝。」
朋朋一震,大惊,脸蛋吓得发白。然一经惊吓,朋朋的唇角溢出了一缕鲜血。
「朋朋!」阿修特一惊,忙要下床,却被朵兰死死抱住。「放手!」
「不放!」
觉人忙赶上来,从朋朋的後心输了些功力。
「……我……没事……」轻咳几声,这麽说著。
朵兰别过头去,不忍去看那张秀丽的脸蛋溢满著痛苦的表情。
「……朵兰……你不给解药也无妨……咳……但我想告诉你……爱一个人并不是……将他留在身边就好……」
「你……你有什麽资格这样对我说!你不也将他留在你的身边!这全是你的藉口!」
朋朋直摇头,因为方才惊动了心脉,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伤势又复发了。咳著一声又一声,连话都说不出来。觉人的笑容消失,手中输进的内力又更多了。
「……朋朋……他会留在我身边是我要他留下的……从一开始便是……」阿修特说著,对著朋朋的目光充满柔情。
「胡说……你胡说!」
「……早在我明白自己的心意前,早在我是天国的青天太守前,便已要求了他跟著我走,留在我身边……」
「你胡说……你胡说……若换成是我……」
「……可惜却永远不是你……」
「我不要听……为什麽要逼我……」
「……若遇见的不是他……想必我也会在另一个下雪天找到他……」
朋朋带血的唇扬起暖暖的笑,弯弯的大眼里,晶莹剔透,盛满了笑意。
如今,他们的心意已经相通,就算分隔两地,依然心知对方的情感,再不会分离。
朵兰却是垂泪,心已渐渐成灰……
本以为有一丝希望,想不到从一开始便已注定如此的结果!
『……可惜永远不是你……』就如同时间不会重来过,逝去的不会再来……
──他从一开始,便已输得彻底。
「山月,我们该走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朋朋会……」觉人面带忧虑。
阿修特默然点头,将两手抬了起来,长长的锁鍊便是铐在床柱上。
觉人一看,小心翼翼地让朋朋靠在桌边,自己则是向前,运力,喀啦数声,锁鍊尽断!
「不要!」朵兰的小脸白白,却已是迟了。阿修特已重获自由。
「走了!再过不久,武定便要血腥满天了!」
觉人方才这麽一说,便有阴寒的怒吼自门口传来──
「走?走去黄泉路吧!」
「王上!」
「阿克斯!」
长长的刀刃兀自滴著血,阳光从窗外照进,锋刃闪著光芒,每一晃动便是一阵刺眼的亮光闪过。
刀刃的血缓缓地滴在地上。
一滴、二滴……
从房外一条血路延了进来,不知,那是谁的命?
阿修特不会在意,如同觉人与朋朋只想著先逃离。阿克斯更是不放心上,他的手中人命百条,踏上这个皇位便是几百条的人命殒去,他能笑看,如此残忍,又怎会在意?
屋外一队人马团团包住,密不透风,怕是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朋朋脑袋急转千百个方法,却因力不从心,只能吐出几口鲜血,几欲昏去。
阿修特抱著朋朋,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觉人则是护在他们的身前,目前只有他一人拥有战力,情势十分不妙。
朵兰则是扣著阿修特的腰身,说什麽也不愿放手。
「……觉人,小心应战。」阿修特寒著一张脸,收回放在朋朋腕上的手指,方才他趁机把了脉,朋朋的身子内伤很重,恐怕便是之前阿克斯对他下的毒手,再拖延下去……不堪设想!
「速战速决!」
觉人敛了笑脸,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朋朋身子的伤势他也很明白,只是……眼前的阿克斯便已是不好对付,何况加上他带来的人?根本是欲置他们於死地──最好死得一个都不剩!如果关山月能战的话……
灵光一闪,觉人忽然想起了──
「关山月,朋朋曾吃过紫茎灵芝是吧?」
「……是。」本不明白觉人突发此问的用意,但在看向阿克斯人多势众与受了伤的觉人後,顿时明白了。
「朋朋的血……还真珍贵啊……」觉人失笑。
紫茎灵芝可抑住『蛛丝』之毒,但与朋朋一年前中过的『苦藤』一样,都只是暂时的功效。但只要撑过刻下,毒便可以回到祈临的军内再解。
阿修特抬起朋朋的脸庞,朋朋已神智不清,半眯著眼,呼吸有些微弱。阿修特的心像是有只手紧紧掐住了,喘不过气来。他撩开朋朋的衣襟,左胸上的伤口未结痂,那口子周围却是泛紫,一团血块凝在伤口内。他瞥了正与觉人对峙的阿克斯一眼,心下猛然明了,眼神闪过一丝厉芒,抱著朋朋的手紧了一紧,心中泣血。
如今他心疼朋朋,已伤了朋朋一次的他又怎忍心再伤一次?可依刻下情势……若不选择,朋朋迟早死去!
真要如此做吗?他爱朋朋甚爱己身,怎能忍心!
「……山月……」气若游丝的呼唤,低低传来。
仍在犹豫的阿修特只觉面颊一凉,特异的触感,是朋朋的轻抚。他忙握住那微颤的手,望进了那莹莹的双瞳,却是摇首。朋朋低咳,将阿修特的手放在那伤口上,一温一凉的体温让阿修特一震,咬牙,俯下身去──
朋朋脑袋昏沉,但他知道觉人与山月的意思。若山月下不了手,他们必定死在此处,既然如此,那倒不如他一人承受疼痛,让大家皆能得救。
所以,不要紧的……要多少血都尽管拿去……只要他还能再与山月手牵著手回到天国……什麽都不要紧……
「唔!」
朋朋的伤口重又被人撕了开,之前的血块被一股温热带了出来,阿修特的唇抵在伤口上,轻轻舔著那又汩汩流出的血。
──他就像个鬼,嗜著爱人的鲜血!
「无论你们如何挣扎,我定要你们全部死在本王的刀下!」阿克斯早已不耐,手中一挥,攻了过来。
觉人手中没有兵器,挡在阿修特等人面前,只能靠著灵巧闪过阿克斯致命的攻击。他虽身受伤,但之前托阿修特的福,每次下手均避开了要害,如今伤势倒也不重,只是一些皮肉伤,动作仍是相当灵敏。阿克斯的武功不弱,但比之有伤在身的觉人显然是高了一等。加之周围的士兵蠢蠢欲动,阿修特不再沉溺私情,待喝了足够的血、内力运行无阻、丹田一股温热後,阿修特便知他的武功已然恢复。
周围士兵见他们的王上已经行动,便也举著兵器偷袭过来。目标却不是觉人,也不是刚恢复武功的阿修特,更非是被阿修特护在怀里的朋朋,而是一脸呆滞、全身破绽的朵兰!
「小心!」阿修特就著此势,手中一抓,长长的铁鍊被扯断开来,一头打凹偷袭士兵的面门,顿时血流如注,喷在了周遭几人的脸上!
当此士兵气绝倒下,又是几个攻了上来,此次目标便是阿修特。众人深知朋朋对阿修特的重要性,便是招招致命往阿修特的怀里去!
铿铿数声,阿修特凭著一条被震断的锁鍊防住了对方的袭击。内力一运,深厚如海,只是一招,便将对方连人震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