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迷心窍 中——煤飞
煤飞  发于:2011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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壳的噼啪声。

突然,本以为死去的蜈蚣居然整个儿跳了起来!

火光凌然,烧糜着不断舞曳的身躯,痛苦的尖细哀号响彻天际,在场者无不惊恐万分,更有甚者抱头逃窜,唯有

白衣男子镇静如初,焚光洒在他面具上,竟有某种狂煞和扈戾的气质,似刀锋一般。

他顺手抽出身后带刀护卫的剑,不带半点犹豫,一下刺进蜈蚣其中一个头,随后沿着蜈蚣正中纵向一划,那妖怪

立即分成两半,万条脚足依然无止境地蠕动,过了片刻,待到最后一条腿儿停止颤动,那只蜈蚣也被烧得所剩无

几了。

被这般快速场景震慑到了,不由自主望向那人,白衣在烈火风中轻轻飘舞,那把寒光烁闪的刀被他插在身后。

白玉面具泛着寒光。

无意间看见,钱振也在看他,与我不同的是,他眸里寒意肆起。

过了会儿,钱振开了口,语气却是战栗的,他说:“想不到……我身边居然一直藏着一只妖怪……”

冷笑,白衣男人未说其他。

稍许时候,简名莫便叫人们都散了。

我原本打消了去找胡来的念头,可思来想去,仍觉心里堵得慌,于是半路折返回头,出乎意料的,一向黏我的沧

沧这次却不打算跟我一起去。

“这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他说完,转身离去。

“沧沧……”一溜小跑揪住他。

“干什么。”冷冷的语气。

一把将他抱起,箍在怀里用脸蹭来蹭去:“乖乖别生气,莲哥哥带你去玩……”

“我生什么气了!”

习惯性一巴掌扇过来,不过我学精了,他手掌移过来我就朝边上躲了躲,然后回头继续蹭他:“沧沧你真小气,

人小心眼也小,有话好好说,干嘛非要扇我呢……”捏了捏他嫩脸蛋,小屁孩不情愿地皱皱眉,闹腾着哼了一声

,终于听话不再挣扎。

小孩真不好伺候,不过,愈难伺候的小孩却越看越可爱。

这不是疯话,我是真喜欢怀里这别扭小娃,尽管他时不时拿我撒气,可要我放他一个孤零零的离开,恕我难以做

到。

自作多情一点,我觉得他他挺喜欢我掳他入怀的感觉。

虽然,他正撅嘴生气。

……

胡来不在屋内,寻了半天都没看到,但却发现几名带刀护卫自门前匆匆走过,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一时好奇,

我们便跟了过去。

自后院通往侧院边上有条隐蔽的羊肠小道,平日里阴森湿滑,几乎没有人走那条路,所以久而久之,那条路便荒

废了。就算是冬日,这里的岩壁依旧生满深绿的苔藓,地上亦是坑洼的积水潭,好似水里还有什么在蠕动。

那几名护卫自进了这小道之后就不见踪影,里头阴风乱吹,常常的幽闭狭道令人有种窒息的错觉,我好奇的在外

头看了又看,不敢贸然进去。

天色已然渐渐黑了下去。

在我准备打算离去的时候,突地从里面转来一些动静,沧沧迅速反应起来,徒手划出一个结界,将我们挡在里面

他捂住我的嘴。

“居然被那蛇妖吞了聚灵仙草,简老头肯定气疯了,看方才那架势,不将其养至炼丹瓮中炼制七七四十九天,他

绝不会善罢甘休。呵呵,这样也好,这样一来,主人不仅可以得到仙草之力,还能得到那蛇妖千年修为,何乐而

不为?”

借着微弱亮光,我依稀能看见说话的是名莫山庄的管家,他眼睛细长,一副精明的模样。而他前方狞笑着的,却

是再熟悉不过的人。

钱振。

他眼珠稍稍凛过一丝亮光,随即又愤恨得黯淡下来:“得到仙草又如何,那该死的沐渊,居然杀了虹儿,况且依

这情况,难保他没看出我的真身……”

管家拧颜一笑,小声说道:“主人,您已经变成林州知府的公子,大可以于得到聚灵仙草后施法让夫人归来……

肉身的事,不是还有简老头的女儿么……至于真身的事,他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主人请放心,简老头还是挺相

信我的……”

钱振眼睛一亮,略带笑意地点点头,眼神却霎时冷了下来:“现在就让他们去理那条蠢蛇,等时机成熟,我修为

大成,再一一收拾他们。”

“主人英明。”管家拱手,随即与钱振悄然离去。

听见他们谈话,我不禁忿忿而起,好不容易去除了结界束缚,我立即要冲出去,可被沧沧拦住,他冷声道:“你

要去哪里。”

“去告诉庄主,钱振是妖怪!”

“你拿什么告诉,两手空空,指不定他们还反诬你为妖。”回想起今天的事,后脊背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你早就知道他是妖?”我小心问道。

淡淡的,沧沧看着我,说道:“龙族对妖气尤其敏感,起初我也只是怀疑而接近他,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三番

五次被他擒住。”

“……那现在怎么办?”我苦恼地挠头,“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叹了一口气,沧沧重重拧着我脸颊,硬是将我扯弯了腰,吐气似的,湿濡的气息停留在我耳边,轻声厮磨:“笨

蛋,我们去巷子里面查探查探吧。”

“好啊好啊!”我手舞足蹈。

走进巷口才骤然想起,我刚刚居然不知不觉承认自己是笨蛋……?

……我真是个笨蛋!

第三十九章 妖蛇之心

阴湿的尽头只有一堵长满苔藓的墙壁,墙壁沿上零落的雪意外的凝结成珠,一滴一滴飞落下来,打在衣衫上。月

光偶然能照进几分,皎洁的光不似外面的纷扬,它随同我们一起缄默着,空气不冷不热,透着一层薄薄的暖气,

相互交替的呼吸声尤其显得这里沉静。

我的鞋子沾湿了,头发也是。

仔细寻探前路,只是四周墙壁都找了,竟然没有一丝线索。

有些颓然,而沧沧却不然,他蹲下身,直直用手试探着地面,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地上某个干燥的青苔覆满的隐

蔽角落,发现居然有缕缕热气上窜,于是我亦俯身蹲下,小心翼翼地查探起来。

果不其然,沿着墙角的某个极其隐蔽的地方,一股子干暖气流便由缝隙直涌而上,分洒触到我的指尖。

相觑一会儿,我们移开了那个得以活动的地盖,发现下面一片昏暗,温度却高得吓人,好像一鼎火炉,更如夏日

热浪拂面袭来,叫人热得只想逃离。

我占便宜似的使劲圈着体温冰凉的沧沧,顿觉舒服不少,幸运的是,沧沧倒没什么不舒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和说不出的刺鼻的强烈酸味。

出乎意料的,整个岩壁似乎封闭性很好,完全没有渗水迹象。蹑脚轻步沿着阶梯走下,仰首四下看去,发现这地

下岩室是由两个通道组成,第一个通往牢房,第二个通道被人上了大锁,里面黑暗幽冥,一片未知。当然了,我

们此行的目的不是去探险寻秘,而是要去探询那些人口中所谓的“蛇妖”。

绕进另一个通道,顺着岩壁上的稀疏火把前行几步,倏然听见两人在说话。

是胡来和简名莫。

本应该听得很清楚的对话却硬生生被极其空灵的岩壁不断折射成一股子音浓却嘈杂不清的呢喃,受不了嘈杂的我

偷偷探头向里望去,率先入目的,是阴暗光线里,他们之间那金刚牢笼里自头到脚负千万铁锁浑身是血的黑衣男

子,铁锁钩子直接插进他的骨头,让他稍稍一动就血流喷涌,痛苦不已。

我看得很清楚,这个男人,就是第一次在树林里看见与简羽珊一起的男人。

正自想着,胡来他们似乎要离去了,沧沧带着我凝神躲于隐蔽处,划界不让他人觉察我们的气息。

待所有人都离去,我便悄悄带着沧沧跑进牢笼,在那捆绑着黑衣男人的铁锁刑架前,发现他已然厥了过去,浑身

干的未干的血凝结成块,散落于发梢,嘴角惨白如纸,看似命悬一线。

上前想唤醒他,却不料他突地睁开眼,张口便要咬我,幸而沧沧出手快,一把拉住我,身形稳稳挡在前方,垂眸

冷视,眼痛微微偏红,嘴里低语着什么。

稍稍移动了身子,黑衣男子似乎痛得眉头深紧,却仍未吭一声。

他瞠目瞪着沧沧。

浅浅一笑,沧沧的声音宛如风动银铃,却夹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邪异之气。

无形中有两股气流在空中交汇,翻腾起的杀意凛然如煞风。

闷热的气流让我早已满头大汗,胡乱用袖子擦了擦,随后挠挠头,大致看了下位置,停在沧沧背后不敢靠近。

气息中的血味愈加浓烈。

眨眼一瞬,那个男子猛地吐了一口血,而沧沧则弯唇笑了笑。

“……喂!你们?”弄不清楚状况的我有些手忙脚乱。

刚想说些什么,却硬生被这条蛇截住,他望了望我,又望了望我身后的沧沧,惨白脸色骤然阴沉,语气断续:“

怎么……想不到……神族也开始……觊觎起一株仙草么?”

沧沧却是无所谓地耸耸肩,神色怪异地冷道:“对我有用的东西,我一定要得到。”

“哈哈哈哈……!”黑衣男子猛地狂笑出来,“是谓神族!无非……与那蜈蚣同为一丘之貉罢了!”

起初我没听明白,不过这句话我听懂了,心里开始冒火,我愠喝道:“你这死蛇妖,你才与那蜈蚣一丘之貉!”

他面向我,略显讶然:“……凡人?为何你身体里会有龙族血息?”

龙族血息?

“因为他是我的人。”毫无忌讳,沧沧话若往常,我想了想,好像他话里没什么不妥,便没有出言反驳,而男子

却愈加惊讶。

然后,他缓和了情绪,慢慢望着我,竟平淡笑了笑,轻轻的,倒向是在自言自语:“想不到一向冷血嗜杀的龙族

也会心甘情愿自损修为……真是幸运的人……”

他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四周的热气更让我燥热难耐,于是不打算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方才偷听到钱振说

了一些怪异的话,实在想不通,他话语提及了你,所以我们此番来找你无非是想弄清楚一切事情得前因后果。”

“钱振……”喃着这个名字,他若有所思,眉头深皱。

简略地说明了在院子里遇见的事,他紧蹙的额头更加深,正脸望着我,停了好半天,我不失时机地问道:“你…

…你应当知道他是什么吧?”

不信任的眼神瞧了瞧我,他未说一句话。

性子着急,我忍不住嚷道:“你倒是说话啊!难道你想让一只披着人皮的妖怪娶了简羽珊么?你不是喜欢她么?

亏得之前羽珊为了你不吃不喝面容憔悴,你倒好,想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而且还是一只……妖怪!”

“可,我也是妖。”一语堵住了我的话,他黯然撇过头。

被他的态度气得七窍生烟,我顿时毛火:“飞霜!你真没出息!”

突然的,黑衣男子眼瞳闪着光,他瞪大双目看着我,大声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飞霜啊,难道你不是?”

停顿一会儿,他愣愣地说:“天底下,只有一个人知晓我的名字。”

倏尔抬眼盯着我,尖锐的眼神犀利如箭,他咬着苍白嘴唇,看着我半晌,额上冷汗从未停歇,过了会儿,他突然

缓下声音,有些吃力地问,“……她……还好么?”

见状,唯有诚实地摇摇头,我说:“你觉得她能好到哪里去?她自上次之后就一直被他爹软禁在房间……足不出

户不说,还有一堆人看着她。”

“都怪我……”哀然垂首,他一个人喃喃自语,“若非那天我执意来看她,她也不必受此劫苦……”说完话,飞

霜猛然抬头,他定睛看着我们,唇角微微颤抖,但语气却尤为坚定,他说,“我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

“凭什么要帮你。”略带讪笑,沧沧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因为,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忍着痛苦,飞霜动了动躯体,血液犹如飞溅一般淋落而下,他咬着牙,很是认真

,“而且……除了你们,我也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帮我这个忙……”

“不怕所托非人?”我轻轻问道。

“我别无选择。”他说。

“好吧,我答应你。”悄然走近,不觉周围炙热气焰竟倾涌而上,吓我一大跳,遂而低头眨眼一看,发现热气的

正中心正是飞霜脚下某处环状圆圈,那些无形的热流正蒸炙着他。

不由抬眼望他:“这是……”

微微笑了笑,他硬撑着小脸,说:“没什么……不过是些蹩脚的炼丹手段……”

“可是……”

惨淡一笑,他面色难受目示我掏开他衣襟,取出一个绣着兰花的小香囊,“这是她小时候送给我的……”他说,

“替我还给她吧。”

不知道是不是一闪一闪的火光迷蒙了眼,我总觉得,他眼里除了不舍,还是不舍。

只是,他静静的,叫我交给他心爱的人。

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我只知道,简羽珊捧着这件香囊的时候,她哭了。

噙着的泪珠儿轻轻低垂在她睫毛下面,脚步恍惚无力,寒风吹散了她凌乱的发,消瘦的身躯愈加显得单薄。

“你放弃了么。”动了动嘴角,她想微笑,可眼泪已经滑落下来。

无言低着头。

其实,从密室出来的时候,沧沧就告诉我,飞霜已经命不久矣。

但,他没告诉我缘由。

他只说,飞霜会死,很快。

香茗缭绕层层卷烟,入口苦涩,回味却清远悠长。

简羽珊站立起来,她倚着窗户向外望去,湛蓝的天空一片云彩也没有,清澈得稍许刺眼,手腕托着下巴,回忆带

给她眼角一丝轻笑,她说:“记得小时候,我和我弟弟很喜欢在乌溟派的后山玩耍,那里很漂亮,可以看见漫山

遍野的鲜花和郁郁葱葱的树林,忘记是哪一年,我和弟弟玩得太疯,找不到回家的路,弟弟吓得大哭不止,我背

着弟弟走了很远,却始终走不出密林……天色越来越暗,我也开始害怕起来,可我知道自己不能哭,我要是哭了

,弟弟和我一定会陷入绝望……然后,他出现了。”

“他说不吃掉我和我弟弟也可以,但是要让我们跟他交换些什么才行,那时候我身上只有娘绣给我的香囊,我娘

曾说,这个香囊要跟着我及笄,待到出阁,让我交给我喜欢的人,我那时候不懂事,便给了他……”

“后来我知道,飞霜一直守在后山不曾离去,是因为小时候受伤曾得乌溟真人施以聚灵仙草救治,便感恩替乌溟

派偷偷守着后山要地,已界千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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