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意瞧见人儿细颈侧处,布满斑斑红痕。
是北陵傲天造成的--
「你说什麽?」
突地,燕云低沉语气落在耳畔,南陵皇邺惊讶的忘了继续挣动。
「皇上答应要把小王爷许给我的,」接下来的话像是怨恨诅咒般,「怎麽可以出尔反尔,说好了,却又让北陵傲天那家伙轻易接近小王爷……」
重新将南陵皇邺置回软榻上,燕云一把扯开原本裹住他光裸身子的绸被。
一窒,那皙白肌肤和柔美段子,让怨恨男人痴迷地盯住视线不移--
只是同颈侧一样的红痕,也散在四处。
恼怒,恨起北陵傲天的横刀夺爱……
◇◆◇
厅外。
南陵皇齐带著皇御,正与北陵傲天谈论著事情--
「许久不见,宰相这些日子可好?」
慵懒地靠在榻椅上,北陵傲天左手支著下颚,略略不悦道:「清早皇城就闹哄哄,查出原因了麽?」
「陵王莫要说笑了,」这男人以为摆出不悦的神情,就要他低声麽!也不想想,他南陵皇齐可是一清早就被黑压压的人影部队给弄醒,情绪没比他好到哪里。
落坐在北陵傲天斜右前方的位置上,刚好全数将男人表情收入眼底:「皇城为何事而闹哄哄?这原因,陵王可会不知道。又若陵王不知,那皇齐岂不就更弄不明白。」
他与北陵傲天,从来就不合。
没有欣赏他这人儿的优点;或厌恶他的什麽,只是单纯地讨厌他,这样而已。
「……齐哥哥……」
年轻小皇帝紧张地看著两人,弥漫在之间那箭拔孥张、一触即发的恐怖气氛,让他就是伸手揪了南陵皇齐的衣袖一角。
小声道:「这时候别争口角了,问问皇邺的事儿啊……」
哎!搞不懂这两人究竟是为啥原因而看不惯彼此的,只知道一见面就这样了。
「喔--」拉长音。
南陵皇齐斜睨他一眼,「皇上开口,陵王还不回答。」
「孩子气。」
北陵傲天倒是不回瞧他,落下一句结论,便将视线移至南陵皇御身上,道:「皇上想知道什麽,问了,微臣自然会据实以报。」
可,仅限於皇邺的事而已--
「你!--」
南陵皇齐还想发作,却让皇御扯扯衣角的给阻止。
啐一声,便静默在一旁。
「……皇邺、皇邺在陵王这儿麽?」
鼓起勇气,仍旧是换了另一种比较温和的问法。
「是啊。」别以为小皇帝那一点小小心思逃的过自己眼底呵,想让人儿偷偷溜走?哪有这样容易,「昨夜里,微臣返回莲华阁,将皇邺带来这。」
「是皇邺又犯难过麽?」
陵王的语气里,好似有什麽地方感觉怪怪的……
「微臣替皇邺疏通过筋穴後,状况已经渐好,不碍事了。」
北陵傲天谈起南陵皇邺,眼神中透著笑意,不自觉地声调便温柔起来,道:「现在,该是还在睡著。」
累瘫了人儿的罪魁祸首是他,遂北陵傲天挡著,不打算让眼前这两人进去打扰。
「看来,陵王倒是验了承诺这件事情。」南陵皇齐听出男人语气中那十分明显的刁难,乾脆打蛇随棍上问个明白,省得皇御以後再拿这事情来烦他,「把皇邺掳来这轩雷殿,该是有什麽意思吧……」
「齐哥哥,你、这……」
没料想到南陵皇齐会问的这麽明白,皇御一时间顿语:「陵王,又是朕一直想从你这得到的答案。现在,你愿意同朕说了麽?」
终於发现是哪里奇怪,是不再唤他亲亲小皇弟为王爷,而是更亲腻的称呼。
悄悄叹了一声息,「让朕能安心些罢。」
绕到最後,还是一句『究竟要把皇邺如何』而已呵。
「……。」
北陵傲天不回应,只是默默地看著南陵皇御。
和那双始终一如清澈、洁净的美丽瞳眸,相望,尔後才淡淡道:「南陵皇邺今生来世皆只属北陵傲天一人,再与任何承诺有牵扯。」
就是这样简单的结果,却让他足足绕了十三年之久。
打从初见五岁小小人儿开始,便已经一见情锺了--
◇◆◇
「……傲天--!」
惊叫,从旁边那本该只有一人的寝室传来--
北陵傲天一个反射动作便起身,而就因为这声,才让他迟了发现另有人悄悄地潜入。
「苍璘、青璃,你们俩护著皇上和宰相安全。」招了雕门外罚站好久的苍璘和上官青璃进来,洁要的吩咐之後,男人便大步独入寝室内。
是他粗心,忘了还有燕云这号麻烦--
当初是由他意、借南陵齐之手,派去当时还是稚龄年岁的南陵皇邺身边,明是保护;底下亦是埋伏的暗桩,为了就是可能的篡朝而事前准备。却没料想到,燕云原本忠他的心思早就已经脱离自己掌控,擅自改了目的。
迟迟发觉後,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苍璘去给他个警告。
仍旧,是选择要执迷不悟麽?
要与他北陵傲天抢人,就看他有无九命怪猫的命。
转过屏风,进入寝室内--
入眼的景象,让男人怒意霎时激起到顶点。
属他的人儿,那印著昨夜任自己恣意留下情欲红痕的美丽段子。此刻,软榻之上,正尽现所有眼皮能自由睁著的人眼底。而该杀千万刀的罪魁祸首,竟然还不知死活的紧握住人儿那也让他点上几点淡淡痕迹的右手腕。
「放开。」
北陵傲天阴森警告,唯独在南陵皇邺面前,他不想冷开杀戒,沉道:「别以为仗著皇邺面前,本王就不敢取你一条贱命。」
「……傲天,别、别杀燕云……」
燕云箝制的力量使上了些许内功,让南陵皇邺吃疼地蹙眉。
「本王再说一次,放开。」
男人平常深邃难测、总是一派沉稳的墨檀眸子,此刻,此时正发著骸人的杀意。
若不是碍於南陵皇邺信这贱奴,若不是人儿口口要他饶命,北陵傲天恨不得马上抽出腰际软鞭,将那该杀之人鞭下万遍,尸骨无存。
「他应该是属於我,不是你、不是……不是你这个後来者!」
燕云眼神中同样也透著明显杀意,他早明白北陵傲天的企图,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懦弱逃避罢了,「小王爷不爱你,他要逃,逃离你身边。」
掌中的短小匕首,燕云越说,这杀意胆子便越坚定,握著的掌力就又下了几成。
不能带南陵皇邺逃离,至少--
……就将这杀人恶鬼给一块带入黄泉路上呵。
◇◆◇
「爷?如何……」
苍璘将嫩嫩小皇上和宰相一把推给上官青璃看顾後,就接著主子脚後跟来。
若是依他猜测潜入者真是燕云,那自个主子的安全就必须更加紧注意。因为,那个家伙早就心口不一。而若非青璃在一旁明白点出那家伙的眼神,在注视著南陵皇邺时显露太过於执著的贪恋,怕是这原本应该藏在身边备用的桩子,会偷偷摸摸地反叛抢走主子的东西--
不知死活,却弄不清楚究竟是在何时开始。
可其实不管燕云那家伙在何时有了反叛的心意,对苍璘来说,只要有任何人对主子起了异心,他都会只求揪除而已--
即使是亲如养生爹亲,亦然。
怀著护主心切的思绪,苍璘才急步到屏风前,就让堵在那儿的北陵傲天给扬手制止。
不明究理,问道:「爷怎麽?」
「别进来。」
视线没有离开人儿身影半分,只是冷声命令。
北陵傲天无法容忍南陵皇邺绝美的段子再入另外一双眼里,即使是苍璘,「没本王命令,退下。」
邃黑的眸子恨不得瞪穿燕云放肆的手,「你究竟打算如何?」
明知道贱奴不会对南陵皇邺下杀手,他的目标明显的是自己而已,可北陵傲天就是迟迟不敢贸然行动。想他堂堂陵王,今日倒也头一遭嚐到何谓胆颤心惊的滋味呵--
「要、你、命。」
短短三字,咬牙切齿,却是埋藏多年的梦。
没人会明白,燕云这藏著的恨意有多深,就连他自己也料想不到--
本来,只是想要带南陵皇邺依著密令而躲避山中,也许就从此安然隐居,或也许能就他一人陪人儿短暂的游遍万山美景。却没想到这仅仅是埋在心底的非份企图,竟意外地让苍璘和上官青璃俩人识破,而那道道鄙视寒光和招招丝毫未留情的警告,是彻底让他埋下现在深切而已然无法压抑下的强烈杀意。
在南陵皇邺面对所有最危急情景的时刻,都是只有他一人陪在身边……
遂,凭什麽--
这样一个不相干人,是凭借什麽要与他夺人。
「想取本王这条命,」
话一出口,就见苍璘与他互望的眸中充满疑惑和担忧,而仅仅是这样无语的一瞥,北陵傲天便再不看他,继续和燕云周旋,道,「那就得看你这贱奴,有没有这种本事。」
男人缓缓地抽出一直缠系在腰际上的黑色软鞭,没有主动攻击,只是任软鞭落在脚边。尔後像只待狩猎物般的狂猛野兽,静静地沉著杀气,只待燕云离开人儿半分而已。
一双檀黑色的细长凤眸,蓄著残酷噬意,则是习惯性眯起。
冷道:「放开属本王的人儿。」
「你这种目傲一切的男人,拖著也要你陪葬!」
燕云突然一声怒喊,随後放开原本紧抓住南陵皇邺细腕的手,再将人儿推倒回软榻上,猛烈地便持著匕首朝弑杀目标奔去。
愤怒和恨意染红了眼,让燕云满脑子里只想著持命一搏而已。
「不要!不要啊--燕云,傲天……你们别这样……」☆油炸☆冰激凌☆整理☆
南陵皇邺被这一推重重撞上榻边的雕柱,难受捂住胸前细细喘咳一阵,尔後才弱声喊话道:「求求你们别这样,咳咳、、--」
「这是本王跟这贱奴该要清算的帐,」而面对燕云的直击,北陵傲天也没有乖乖等著,噙著冷笑,长鞭一挥动,劈啪剧烈声响顿时划动杀意空间。
同时,也震动守在屏风外的苍璘和上官青璃,让俩人心中闻此声响皆是随之惊跳。
「……不要不要,傲天你答应过我要饶燕云一命的……」
南陵皇邺整个人慌乱地脑袋一片混乱,现下唯一想到能用来阻止发狂男人的方式,只有哭泣这一招而已。
虽然惊诧於燕云对他长年抱持著的异样感情,可即使明白了,南陵皇邺却明白清楚自己这心,最终仍旧是无法给予他任何回应的--
因为这心,早一步已给另外一人,遂哪还有多馀的分给馀人呢。
「……饶过他,咳、咳咳……」
然至少,至少自己还能保燕云活命呐。
「皇邺乖地,」北陵傲天哄著,杀意却依旧只增无缓,「本王答应了会饶这贱奴一命,可背叛和欺主罔上尔等之罪,却是容不得他逃过。」
「……傲天……」
「难受就别再说话,等会儿处理完这事情,本王会好好补偿你。」
再次挥动长鞭,北陵傲天将视线由南陵皇邺身上转移开来,同时语气中的温柔也即刻消失的无踪,「早该就取你这条贱命。」
他,是自己除青璃为苍璘求饶那次外,自己又对人儿破下的一例。
◇◆◇
「爷!」
同声喊出。
苍璘脚步一动,语气沉沉。
而上官青璃不顾皇帝和宰相安危会如何,在听见那道惊动他心的鞭声後,脚步慌忙地就是出现在苍璘身後,同样忧心唤爷一声。
互觑对方一眼,明明这情况是对北陵傲天绝对有利,可为什麽俩人心底就是有股驱不开的不安预感。
「都给本王退下,这贱奴的命本王要亲自取。」
一挥,那鞭准确地打在燕云的左臂上,引出一道皮绽肉裂的恐怖血痕。
北陵傲天见到那腥红液体汩汩地由绽开的伤痕流出,残酷笑意在扬起的嘴角上也愈益明显,「这一鞭,鞭你胆敢随意碰触皇邺的手腕,是罚。」
和燕云的眼神再度交锋,而燕云只是忍著剧烈疼痛狠瞪男人高傲的身影。
「……呵呵呵,小王爷……」
低低呢喃,燕云仍旧唤不出南陵皇邺的名。
昵看著痛蹲在地上且开始发出阴恻冷笑的燕云,再挥动,下一鞭夺去贱奴左边睁著的眼,「这一鞭,鞭你不知死活的瞧见过皇邺身子,该死。」
然就在北陵傲天挥出长鞭的同时刻,苍璘掌一搭屏风,硕长身躯便轻巧地跃过屏顶,足一落下之後,就迅速朝软榻上而去。拉起绸被,在视线瞧见南陵皇邺之前就将他光裸的身子给紧紧裹覆住,接著用掌遮去人儿沾著泪珠的眸子。
在他耳畔轻声道:「王爷,失礼了。」
「--啊啊……苍璘?苍璘你放开我……」
不明白苍璘的举动为何,慌地就是伸手要把他拉开,「--放开、放开……」
遮住的视线,让南陵皇邺没有亲眼瞧见燕云的左眼珠因为这鞭而落出眼框,暗色血液由窟窿中似是要流乾般不断流著的恐怖情景。
只是耳边不断地听见骸人鞭声,和燕云咬齿嘶痛的苦喘。
「……你们、傲天,停下停下啊--」
「王爷你轻声点,别扰爷分心。」
遮住视线的手不知怎麽的微微轻颤起来,苍璘担忧地紧盯住燕云的一举一动。
而原本痛蹲在地上的燕云,却在苍璘遮去皇邺视线的那一刻,猛地起身,一直紧握在掌中的匕首则突然分为二,一後朝人儿飞射;自己则持另一把朝北陵傲天奔去。没料想到中途发了狂的燕云真会对皇邺下杀手,北陵傲天果然心神分散,而这分散的瞬间却足够让燕云有机可趁。
身手扯住了北陵傲天企图拦住飞刀的长鞭,尔後奋力奔近,最後便将匕首深深地刺入结实胸膛里--
刃入七分,再狠地注内力在掌上,把北陵傲天打飞数步之远,直要锁命。
「爷!」
苍璘和上官青璃同时喊出声。
「怎麽?傲天怎麽了!究竟发生什麽事情啊……」
南陵皇邺从来没听过那总是神色自若态度的俩人,会发出这样痛彻心肺的喊声,这事关北陵傲天让他万分著急起来。
「--贱奴……」
痛苦喘息,仍旧执意要取。
「不要,爷您快住手!」
苍璘央求。
若不是爷交代,他恨不得即刻就起身,对已经耗尽气力瘫死在地上的燕云用上千刀万剐极刑,一点一点凌迟他直到性命终止来泄恨。
「都住嘴。」北陵傲天阴冷低声喝止,眉锁紧蹙。
警告话落,随後俩人便只看见北陵傲天像是也豁出性命似,震鞭勒住燕云颈项,不顾鲜血由伤口大量流出,执意就是要运动内气了结他--
「……」而终究无法再继续对北陵傲天那犹如自毁筋脉的举动漠视下去,距离男人最近的上官青璃快步到他身边,擅自主张的抢在男人引动气息前点住他几处大穴,让他使不出任何力量。
--只要能保住北陵傲天性命,上官青璃求死,也甘之如饴……
伸手,接不住因失力而软绵倒下的高壮身躯,「……苍璘、快、快传太医,传太医啊--」
一起碰声倒地,却仍是忍痛喊声要苍璘快去传太医进来。
「……我去,我去!你要顾好爷……」苍璘顾不得南陵皇邺会看尽眼前的一片血腥,放开听爷牢牢吩咐要遮好他视线的掌,飞似地便冲出寝室,慌张神色的狂喊:快请太医。
从来也没有见过北陵傲天如此贴近死亡边缘,苍璘全身经不住地颤抖,难停--
南陵皇邺一双眸子恢复了自由,映入眼瞳中的景色,却让他愣地傻住,任那在心底逐渐漫开的恐惧笼罩而完全不知所措起来。
那个狂傲男人,那个北陵傲天--……
那个,已经让自己决定放心去相信、跟随;继而放心去爱上的男人。
此刻,胸口上怎麽会插上一把匕首,染了好大一滩血渍,且似是止不住地继续将藏青色衣衫渲染成黑紫色模样,「……怎麽会、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