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莲(生子)下——引煜
引煜  发于:2011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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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你来找我了!”

想想蹭着他的衣摆,伸出两手要肖睿抱抱,肖睿却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站起身来,冷冽的脸上平静无波,

有些恍如隔世,没有说话。

白予灏站起身来,却目不能视,他只能隐隐约约看出一大一小的轮廓,眼前却仍是白茫茫的一片,只对一点阳光有些微

弱的反应,他勉强知道男人站的方位,迎上目光,心的某处,不知为什么,突然微微的痛了一下。

肖睿依然没有说话,风忽然就大了起来,刮得他的衣摆猎猎作响,漆黑柔亮的长发,在眼前凌乱地飞舞,让人看不清容

貌。

“你是孩子的爹爹?”白予灏想了想,还是犹犹豫豫地开口:“刚才冒犯了,是我们一时不察,让小孩受惊了,另外,

他真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白予灏没有焦距,更对不上男人的眸子,只是大概地望向某处,简简单单说了几句话,心中的那点小小的痛楚忽然变快

变大,就连心脏跳动的频率也激烈起来,不过片刻,就感觉心脏紧紧一缩,接着是针扎一般的难受。

这时离月也跳下马背,看见肖睿,竟是微微一惊。

肖睿轻瞥了离月一眼,没有表情的,眼神冷漠中却透着隐隐锐利。

白予灏开始皱眉,痛楚吹气一般的涨大,脸孔也渐渐苍白,有些摇摇欲坠,几乎支撑不住。

这是怎么了……

白予灏抓紧胸前的衣襟,隐隐的望着男人的方向,不知是什么感觉,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肖睿望着他,神色复杂,不知想到了什么,不说话,不做声,像陷入了回忆。

风很大,刮起二人的衣摆,一时都陷入了沉默,夕阳西下,晕开血红鲜艳的颜色,眼前的人,明明清丽如初,只是双眸

灰暗,淡淡的,毫无生机。

“爹爹!爹爹!”想想拽着肖睿的衣摆,脆生生地道:“叔叔他是个好人,爹爹你不要那么看他。”

肖睿轻轻一震,回过神来,将他抱起,笑了一下,小声道:“乖。”

白予灏本来脸色苍白,却不知听到了什么,忽然身体一震,猛地看向某处,不可置信道:“赢冽!赢冽!是不是你?”

说话间,他也不由自主地向前了一步。

肖睿看了看离月,没有说话,退步走开。

“赢冽!”白予灏似乎想追上去,心口却突然一紧,被迫弯下了腰。

离月扶着他:“白哥哥,你认错了,那不是……不是他……”

“放开!”白予灏挣扎,将离月甩向一边,心中剧痛,口中腥甜,“噗”地一声,一口黑血喷涌而出,渐在地上。

离月知道是噬心毒起了作用,却没想到流窜地如此之快,不由大惊失色。

白予灏稳住身躯,喃喃地道了声是他,也不管僵在当场的众人,踉踉跄跄地寻声追去。

第七十六章

“爹爹,爹爹。”君衣想反身趴在肖睿的肩膀上,拖着脸蛋看着身后的人,微微奇怪道:“那位叔叔为什么要追你?爹

爹和他认识吗?”

君赢冽搂紧了想想的背脊,急步而行,闻言,也只是淡淡地恩了一声,摸了摸他的头顶,过了半天,没有开口的意思。

“赢冽……赢冽……”白予灏呼吸不畅,口中腥甜,脚步已经凌乱,却还勉强挣扎着追上来,可他眼睛失明,仓仓惶惶

之中早已撞翻了不少东西,一路追来,竟是一身的狼狈。

“赢冽……”身后的声音有些颤抖,君赢冽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那样的声音,自己的心,竟也跟着不可抑止地颤抖。

四年了,这时间不长不短,曾经恨过,那恨意铺天盖地,可是时至今日,再见面,更多的,却是一抹孤独无助的茫然。

茫然,是一种不知道怎么面对的茫然。

君赢冽抱紧了想想,加快脚步。

“爹爹,”想想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年纪还小,自然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身后的这位叔叔很温和,虽然时间

很短,待自己却很好,更重要的是,他眼睛失明,这样左撞右跌的,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这位叔叔很好啊……”想想趴在他的肩上,搂紧了他的脖子,扁了扁嘴,小声嘀咕:“叔叔眼睛失明,这样走,很危

险的……”

“!当”一声,不知又是撞倒了什么,白予灏摔倒在地,胸口处痛得厉害,一时又动弹不得,过了一会儿,才摸索着从

地上重新站起,微微喘着粗气。

“赢冽……”

他听不到脚步声了。

白予灏开始慌张。

“赢冽……”他有些惊慌失措,睁大眼睛努力望了一圈,却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周围的一切离得他都很遥远,什么都

看不见。

也罢,他本来就是个废人,目不能视,就算找到了赢冽,又能怎么样?

白予灏闭了闭眼,攥紧胸前的衣襟,呼吸急促而凌乱。

他慢慢地靠到了墙边,一步一顿的,脚上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有些无力和彷徨,胸口处早已疼得厉害,他是名医者,自

然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无心再去打搅赢冽的生活,只是远远的看着,就够了。

他本来不也是这么想的吗?白予灏摇了摇头,却胸口忽然一窒,连续咳了几声,唇边一抹黑血,紧接着溢出。

没力气走了……

白予灏靠着墙边缓缓滑下,望着头上刺眼的阳光,笑了笑,心痛得厉害。

“赢冽……”仅仅是念着他的名字,白予灏就忍不住苦涩,四年的相思与想念,本来就埋在深不可见底的地方,此时一

旦被拔出,血淋淋的,带着深入骨髓的痛楚,痛得似乎就要毁灭。

“爹爹……叔叔流血了……好可怕……”想想吓得捂住眼睛。

君赢冽轻轻一震,慢慢的停了下来,没有回头。

“赢冽……”白予灏又叫了一声,抬头看着上空,喃喃自语。“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

男人顿了顿,突然说不下去了,停了许久,才又默默开口:“我无意于打扰你,只是……突然看见,总有些忍不住……

”白予灏闷哼一声,突然紧紧捂胸口,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滑下,他微微皱眉,咬牙忍了半天,蜷住身体。

君赢冽站着不动,像僵住了一般,抱着想想的手越发收紧,没有说话。

“爹爹……”想想被抱得疼了,不安地唤了一声,微微地扭动一下身子。

君赢冽忽然回神,看向想想,有些不同以往的茫然。

白予灏脸色苍白,耳力却很好,这一声小小的爹爹,一下子惊动了他,他猛地抬起头来,也顾不上心口翻涌而至的痛楚

,慌道:“赢冽!你没走……没走是不是?”

君赢冽手下微抖,闭上眼睛,没有答话。

“赢冽……”白予灏心中一阵欢喜,眼角也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几乎要涨破他的眼睑,溢满痛苦与欢喜的,流下来。

君赢冽深呼口气,开始望着天边的夕阳,眸中湿意流转,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白予灏不禁有些紧张,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过了半天,才想起该从地上爬起来,试探了一声,慢慢朝着那朦胧的影

子,摸索着走了过去。

“叔叔……”想想对这个叔叔很有好感,见他步履维艰,仅仅走了几步便气息粗重,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疼痛至此,但

小小的心里还是对他很是喜欢,连忙蹭下君赢冽的怀抱,冲那颤颤巍巍的影子,奔了过去。

“叔叔,我来扶你。”想想扶上他的胳膊,脆生生地道。

白予灏轻轻一震,低头一看,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小影子:“……想想?……是想想吗?……”白予灏蹲下来摸他,手有

些不可思议地颤抖,仿佛连声音,都嘶哑的厉害。

“咦?叔叔知道我的名字?”想想笑的天真烂漫,小小的脸上浮上了抹不好意思的红晕。

“恩,恩……”白予灏慌忙点头,眼中一热,猛地就抱住了他,抱了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想想有些奇怪,呆呆的:“叔叔……”

白予灏过了好半天才放开他,一下一下抚摸他的头发,并不说话。

想想忽然一下就升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来,亲昵温柔的,娇宠疼爱的,虽然兰儿姐姐对他也很好,可是却是不一样的,

至于是怎么不一样,他歪着脑袋想了想,总是说不出来。

“你和你爹爹……过的好不好?”

“恩。”想想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爹爹对我很好,虽然他们总说我是野孩子,不过爹爹很疼我,我有爹爹很幸福……

白予灏的手抖了一下,停了好久才道:“乖……想想真乖……”

君赢冽背身而立,一直都没有回头。闻言,也禁不住轻轻一震,然后便垂下眼帘,紧紧抿起唇角,逼出苦涩的味道。

“赢冽……”白予灏叹息,小心翼翼地摸索过来,走到他身边不远的地方,慢慢停了下来,犹豫着不敢上前。

过了很久,君赢冽终于淡淡地嗯了一声。

“赢冽……我……”

“不用说了,我过的很好,你回去吧。”君赢冽的声音很平淡,静如止水,不知是不是他经历过生死的原因,仿佛看破

了一切,淡淡的波澜不惊。

白予灏心中一紧:“赢冽……”

君赢冽轻笑一声,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唤道:“想想,走了。”

想想看看白予灏,又看看君赢冽,开口道:“可是爹爹……叔叔好难受的样子,把他扔在这里怎么行?”

白予灏心里安慰,看着想想这么懂事,赢冽已经把他教导的很好,乖巧柔顺,又很会疼人,心里忍不住一阵柔软。

“走了。”君赢冽硬邦邦地下命令。

“哦,好。”想想最后看了白予灏一眼,道了声叔叔再见,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

君赢冽拉上他的小手,又紧紧攥了攥,静默一阵,头也不回地离去。

白予灏笑了一下,却没有力气再追,身体的不适渐渐扩大,毒素蔓延的声音,几乎要冲破血管,十分清晰的传来耳廓,

紧绷了许久的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

走远了吗?……

白予灏垂下眼帘。

模糊的身影越来越小,渐渐他再也看不见。

“呃……”他咬紧牙关,忽然轻逸了一声,隐忍了半响,终于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慌乱中不失轻盈,夹杂着衣袂翻飞的声音,来人明显轻功很好,看见白予灏,先是惊讶地啊了

一声,连忙停下来扶住他:“白哥哥……白哥哥……”

白予灏隐忍中模糊地看了她一眼,隐约中知道是离月,噬心之毒却流窜得难以想象的迅速,不过短短一会儿,白予灏就

汗湿重衣,神智似乎都开始麻痹。

“嗯……”白予灏不过一会儿便汗如雨下,脸孔涨得通红,几乎要湿透他的衣袍。

“白哥哥!”离月惊叫了一声。

听见声音,想想也忍不住回头,却吓了一跳,摇着君赢冽的手轻晃:“爹爹!你看那叔叔!他是要死了吗?怎么那么多

的血!”

君赢冽心中一沈,突然停下脚步,拉紧他,道:“你说什么?”

“叔叔失明了,怎么还吐了那么多的血?爹爹救他,叔叔是好人。”

君赢冽胸口一紧,猛然回过头去,脸色微变。

白予灏低低地轻哼一声,胸中忽然一阵紧缩,疼得全身痉挛起来。

“白哥哥!“离月虽然从小熟读医书,身边又是聚集了天下两位圣世名医,但她毕竟年纪轻轻,没有经验,突然遇到这

种状况,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有努力抱着白予灏不断打滚的身体,以免他伤上加伤。

白予灏已经疼得无法自制,刚才他已经强行运功压制,谁知这蛊一旦发作,竟是如此厉害,不过片刻,竟已撕心裂肺般

,几乎要失了神智。

“白哥哥!”离月惊慌,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人小力轻,又不敢随便移动他,这噬心毒如此厉害,想必是那潜伏已久的

雌虫,终于闻到了公虫的气息,已经按捺不住。

白予灏脸上已沁满冷汗,喘息渐重,捂着胸口直不起身。

“赢冽……”他喃喃的,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大汗淋漓,沿着发尖滴下。

离月几乎要哭了出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是心中不甘,忍不住哭丧道:“既然这么痛苦,你

又何必救他?自己瞎了,这样的生活很好吗?只要你不去见他,也不会毒发,重生蛊天生一对,你非要死了,你才甘心

?……”离月边说边哭,眼眶通红,可惜他已神智不清,自己不论怎样责怪,他恐怕是再也听不见了。

白予灏蜷住身体,嘴中偶尔才哼出几声呻吟,闷闷的,只有汩汩不断的黑血,沿着他的嘴角溢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离月咬住下唇,泣不成声:“你何必,白哥哥……你这是又何必,救了他,却变成这样,你开心,你开心吗?”

没有人回答她。

白予灏已经神智不清,嘴中喃喃不断地呢喃着一个人的名字,即便锥心痛苦,他的心中,也早已扭曲,只装得下一个人

的身影。

离月无能为力,只有哭得更凶。

“……你说什么?”

离月一惊,看到黑色的长靴落在自己眼前。

“失明和中毒……竟是这样的原因吗?”男人的声音有丝不确定,不甚清晰,有些茫然不信的,传到自己的耳边。

离月豁然抬起头来。

“君赢冽……”她张了张嘴,眼泪成串而下。

君赢冽望了她半响,说不清是什么表情,然后眼光落在白予灏身上,眼神一抖,泛出复杂的神色。

“你……”

君赢冽微微弯腰,一把抱起不断痉挛地白予灏,沈下声音道:“不论怎样,当务之急,先找大夫来。”

离月头一次看见他这样的表情,微微有些发怔。

想想拉着他的衣摆,好似有些害怕,脸色通红,不敢说话。

“做什么!快点!”君赢冽收紧双臂,怒道。

“哦,好。”离月忽然回神,连忙点头应下,匆匆而去。

君赢冽看着白予灏,他已经疼得无法言语,神智似乎也已经不清,只有豆大的汗水,浸透他的衣襟,传到自己手上。

“为什么……”君赢冽神色复杂。

“告诉我为什么……”

君赢冽的语气,忽然茫然起来,有些隐隐不可窥探的痛楚,透过他微颤的声音,无比清晰的,回响在,淡淡清冷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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