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卿——皇飞雪
皇飞雪  发于:2011年08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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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挑男人的眼光。”

然而没有眼光的人恐怕不止邵利恬一个。果不其然,只听人群中有人大笑道:“来参加少年英雄大会,若你说你不会武

功,倒也罢了,却偏偏将剑锁在腰间招摇过市,不是欺我江东无人么?!”只见一人跃出人群,长剑便指向顾雨溪面门

,冷笑道:“还请少侠赏脸赐招啊!”

顾雨溪无奈一笑,道:“这位兄台误会了,在下真的不会半点招式。”那人却早已先入为主,只道顾雨溪是在摆架子,

啐道:“邪魔歪道,还敢仗势而骄?!”一剑刺来。却听叮地一声,那一剑竟然正面撞在了路永澈的剑身之上,却不知

他是何时出手的;况且明明只有剑尖一点相接,却被黏得动弹不得,那人怒目而视,瞧向路永澈道:“你做什么?我不

和你打。”

路永澈笑道:“还未请教这位兄台大名。”那人斜了眼路永澈,见他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内力外家却似乎各有所长,

当下不敢轻视,道:“在下江火渔,西山二圣门下。”他这样一说,周围一片窃窃之声,稍有常识的都知道他号“泼墨

书生”,年纪轻轻便书剑双修,江湖上已有些名响。哪知道九卿远离江湖已久,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脸上都不过是茫

然神色,连句“久仰”也不说。路永澈抱剑行礼道:“在下是重露宫九卿……”话未说完,江火渔早一个寰身转开他,

挺剑向顾雨溪刺去。

路永澈皱眉道:“江公子,你还未听我把话说完。”回身递剑,一招“牵云留客醉”将他硬拦了下来。顾雨溪脸上不见

半分惊慌之色,袖手笑道:“江公子为人雷厉风行,却不配这‘江枫渔火’之名啊。”江火渔怒起,刷地刺向顾雨溪脸

庞,道:“我便教你看看配也不配!”顾雨溪苦笑摇头,摊手道:“澈儿,快拦了他。”转脸竟拉过孙帅帅,走向一旁

,对江火渔的凌厉攻势恍若未见。路永澈展开杨花白苹剑,一时间风花雪月,潇洒万端,便如一张天罗地网,拦在江火

渔与顾雨溪之间。江火渔几次猛攻,都不能将那剑网撕开口子。

路永澈一边气定神闲地施展剑招,一边开口说道:“江公子,我三哥决意不与人动手,你若非要与他过招,那……”他

说一句,江火渔便惊诧一分,在如此凌厉的剑招交错之间,任谁一开口也必将真气外泄,气力不济,他却好似没事人一

般,一口气说了这么些句,直听得江火渔目瞪口呆,手下缓得一缓,路永澈早趁势突入,一招“钟鼓天明”是薄暮空潭

剑里的招数,震得江火渔虎口酸麻,险些长剑脱手,只得向后飞移数步,聊以喘息,却听路永澈微笑续道:“那便只得

委屈你先过我这一关了。”

邵群顾着看顾雨溪,倒也有空来瞟了路永澈几眼,不由得自语道:“这少年倒是难得。”适才魏青鸾胜颜子蒙,招式中

多带痞气;郝文胜孙帅帅,举手间太露锋芒,都或多或少带了邪教的因头,不是名门正派的风范。惟有路永澈,一招一

式间稳扎稳打,不轻敌,亦不自傲,中规中矩,十分正统。邵群笑道:“这孩子的路数,天生便是名门正派的苗子。”

他却没发现,自己那凶悍泼野的女儿,竟然看着路永澈的身影,张大嘴巴,呆在那里,连眨眼也忘记了。

江火渔冷笑道:“邪魔外道原来也有兄弟之情?那我便先料理了你。”路永澈也不生气,道:“看来只有得罪了,还请

江公子赐教。”长剑一抖,剑尖略低,身子微躬,仿佛低头行礼模样,正是重露宫三十一式起手长剑的第一式“江汉朝

宗”,乃是重露宫门人向尊长前辈过招请教时所用的招式,表示晚辈不敢僭越,只是请教,点到为止。他自忖在江湖上

阅历甚浅,而江火渔已小有名气,故而与用此招。江火渔一愣,青着脸偏开半步,道:“不敢。”还了一招“笙磬同音

”,意为我俩同辈较量,只论招式,不求胜负。心中万没料到这邪教人士竟也会中规中矩地按武林路数出招,暗暗纳罕

路永澈见他用“笙磬同音”,笑道:“如此最好。”陡然撤去剑上内力,单凭剑术精妙,便如疾风骤雨,狂卷落叶,招

招纷繁扑面而来。江火渔哼了一声,不急不忙,展开一套“狂草剑法”,便仿佛化剑为笔,化招为书,潇洒写意之处,

更犹胜路永澈几分,众人看得连连叫好,只恨两只眼睛跟不上那剑速,但见白光闪动,衣袂纷飞,却不闻剑身相加的声

响。原来因为单比招式,不论内力,因而两人都在剑招被封之前便迅速变招,故而百招已过,却不闻半点叮叮交错之声

顾雨溪细看江火渔的招式,微吟道:“奔蛇走虺势八座,寒猿饮水撼枯藤。一醉疏狂张颠态,若畏锋芒怀素痕。”江火

渔心下一惊,料不到自己剑脉渊源竟被看得这样清晰,却听顾雨溪对路永澈叫道:“澈儿,以狂打狂,你胜不过江公子

。”路永澈道:“是!”剑招陡然下沈,仿佛重若千斤,换成了“卷瀑重剑”的剑法,招式朴拙,难以挥动。江火渔笑

道:“若以为拙能胜狂,那可错了!”陡然骤奔数步,突地顿身反刺,脚下一点,便似鱼跃龙门,直逼路永澈背心“至

阳”穴。这一下便招匪夷所思,眼见路永澈回身不及,便要重伤。

邵利恬看得心惊胆战,直抓着邵群的衣角叫道:“爹爹!快去救……”她武功平平,遇小事便仗着漕帮的声望和自己的

刁蛮,遇大事急事则全靠爹爹。然而话音未落,却见路永澈不急不忙,身子陡然下坠,双手握剑,猛地上斩而去。江火

渔但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衣袂纷飞上扬,眼前一晃,那一剑便刺了个空;听得脑后风响,急忙举剑欲格,却晚了一步

,但觉脖颈一凉,回头看时,路永澈却已撤剑跃开,笑道:“多谢江公子指点。”

江火渔输得佩服,又见路永澈给他面子,当下不好再说什么,也没面目去继续寻顾雨溪的晦气,抱拳笑道:“江某佩服

,便交了你这个朋友。”路永澈持剑回礼,笑道:“小弟是重露宫‘九卿五澈’路永澈。能与江大哥攀友,实乃三生有

幸。”两人说说笑笑,倒是不打不相识,难得地投契起来。

邵利恬远远地看着,又是开心,又是骄傲,突然跳起身来,对邵群叫道:“爹爹,我看上那个人啦,你给我绑他回来!

邵群只贪看顾雨溪,对女儿的话是听了进去,却没有理解透彻,只道她要绑顾雨溪回去,当下捻须笑道:“好,好,这

有何难?”

俞信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道:“都没有挂彩,这比试当真不好看。卷瀑重剑第三十九式‘倒卷霓裳’,不让对方见红怎

么能叫‘霓裳’?可见老五对于这一招的精要尚未领悟透彻。我说的没错吧,翎……咦,翎儿呢?”他直起身子四下张

望,可原本明明就坐在他身边的老七凌翎,偏偏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没了踪影。

第十一回 向水边一笑,缭乱甘肠

“这样呢?……也许罢,可也不见得。”

“那若他从这里使一招‘袖里乾坤’呢?那就未必挡得住了。”

“也许罢,可也不见得。”

凌翎独自一人坐在颜家大宅的中庭里,眼前是一片长满荷叶的池塘,他双手交错,便似乎两个小人儿正打作一团,招招

式式都有模有样。他自言自语着使了一会招式,唏然笑道:“罢了,原来也没什么好玩。”

九卿之中,若以武功论高下,他凌翎必定会排在前头;然而眼下哥哥们都在身边,他又不是像老九那样爱生事的家伙,

纵然有人来挑衅,也断然轮不到他来打阵。若是上擂台呢?罢了,那种麻烦的事,原来也没什么好玩。

因此他便偷了个空儿,百无聊赖地跑了出来,眼下已快到晚饭的时间,大厅之中闹闹哄哄,又热又吵,哪里有这月明池

碧,荷香四溢的庭院里逍遥自在。

可惜就是蚊子多了些,他扑了一会,累了,况且也没什么好玩,于是卷起长衫,挽高袍袖,脱去布靴,将双腿浸在池塘

碧水之间,聊解暑热。一踏进水里,当时便踩到了软泥,心下一喜,知道这池塘没有多深,便大着胆子,提了衣服,又

往那碧绿的荷叶丛中走了几步,再抬眼望去,周围皆是荷叶叠起的层层碧浪;低头看时,月光在荷叶的缝隙间映出他寂

静的倒影。阵阵荷香拂面之时,那不远之处的演武场里多少刀光剑影、恩仇宿怨,都仿佛南柯一梦。凌翎只觉得天地之

间便只有自己,从此更无拘束,不由得扯散发带,任青丝顺肩乱洒,玉带随水漂流。

却偏偏有不解风情之徒,匆匆的脚步打乱了这处无人之所的寂静,更让凌翎大皱眉头的是,他竟然也跳进水里来了──

还是很夸张的大动作,震得荷叶乱颤,水沫四溅,连明月的倒影都似乎被这鲁莽的行为吓着了似的,微微颤抖着身子藏

进荷叶底下,看不见了。凌翎气恼地转过头来,想看清那人究竟有何贵干,却没料到他大踏步地走到自己身旁,满身的

衣服都被水浸湿紧紧地粘在身上,却只顾着抓住凌翎的胳膊叫道:“这世道没有什么不能过的坎,为什么要想不开?快

跟我上岸去!”

凌翎一时哑然,半晌才明白过来敢情这家伙是将自己当成了投塘自尽,一时间哭笑不得,只看着那人满身浸湿了的衣服

,又看看自己身上,衣服尚且是干的,暗想自尽的人还会管着衣服的干湿么?相比之下倒是那人看来更像是要投河了。

再看那人脸庞,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水珠,站在这荷塘之中,倒似水面上的荷叶一般,却满脸焦急地望着自己,那深深的

眉拗作一处。凌翎又是恼他,却又觉得好笑,不知怎么还生出几分感激之情来,当下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撇了撇嘴,

向着水面,露一个略有些得意又有些欣赏,大约他自己也不明其意的微笑。

“──有趣的傻家伙。”他提了自己的袍襟,用蕴着丝丝笑意的声音说道,自顾自地走上岸去,刚迈出水面,却又觉得

热起来,撇了撇嘴,便在塘边坐下,两只脚仍然浸在水里,眼中带着几分挑衅似的,仰视那还愣在水中的男子。

他这才看清了那人的相貌,心想大约是和三哥差不多大吧?然而身材却很高大,相貌堂堂,若不是眼下那茫然无措的神

情,大约还算得上几分英武呢。那人看了看凌翎,脸上终于露出点尴尬的神色来,勉强笑道:“抱歉……太好了,原来

你不是要……哈哈!”他在水中有些狼狈地挪着步子,终于走到凌翎身旁,苦笑道:“哎呀,衣服全湿透了,这可不能

见人了,怎生是好!”慌慌张张地将外袍除下,晾在旁边的树丫上;自己却转身和凌翎并排坐下了,也有模有样地将腿

浸到水里,大笑道:“你真聪明,这可是消暑的好法子!”

凌翎一时间也不知自己露出的究竟是怎样一份奇妙的表情了,口中却仍是自己常说的那句:“也许罢,但也不见得。”

那人眨了眨眼,明显没懂他的话。

凌翎看着他赤膊上身的紧致肌肉,随口道:“你该功夫不错,怎么救个人都狼狈成那样。”那人闻言笑道:“你说错啦

,我可不会什么功夫。若会了功夫,刚刚干嘛要那样拼命救你?你们武林人士不都是身子一提,踏水而起,拎了人就走

么?”凌翎一想倒也不错,却见那人神秘兮兮地凑近他说道:“不光是这个,我其实……连游泳也不会呢。”

凌翎只觉得一阵愕然,也许自己的嘴角已经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起来。其实奇怪的人他打小见了不少了,不论是时哭时笑

的游箬,日日穿红的齐红粉,还是喜欢装模作样的李羡仙,都乱七八糟,当然,对啥都模棱两可、提不起劲的自己也不

例外。

“翎儿,你就不能上上心么?别总是副死不烂缠的模样啊。”游箬曾经很无奈地敲着他的脑瓜这样说过。他不过是撇一

撇嘴。不是我没有上心,而是这世界上令我上心的事,还没有出现呢。

“不回去会厅里么?大伙该都吃过饭了。”凌翎问。

“我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闹哄哄地,吵死啦。”那家伙干脆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笑道:“明明咫尺间就有个人间福地

,那些蠢物们还争个不休,可不好笑么!不过,他们要是一窝蜂全涌来了,这好地方也就糟蹋啦。”

他微眯起双眼,枕着胳臂,看向凌翎,又仿佛自语道:“所以,这世间里最好的物事,虽然常为天下趋之,但往往只能

被慧者所占──这道理是不错的。”

他话音刚落,突然几道黑影掠过那碧绿池塘的湖面,在那荷叶上轻轻一点,又飞跃而去。月光映着他们漆黑的夜行衣,

却隐隐看见他们手中或腰间有惨然的银光闪现。凌翎一愣,低声喝道:“伏低!”摁住身边那尚且东张西望的男子,身

子一滑,两人都潜进池塘里面,躲在荷叶之下。那荷叶层层障障,将他们遮得严严实实,那些夜行人武功个个高强,却

也没发现他们。

然而凌翎在荷叶下看得清楚,来者一应黑色夜行服色,肩头却用金线绣着一只巨大的枭头,被月色映照出磷磷金光,煞

是骇人。他们在池塘边落了脚,所站的位置离凌翎他们的藏身处,便只有十步之遥。

池塘边共有十人上下,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打了些难懂的手势,就分成两路,向众豪杰所在的会厅包抄而去。

凌翎瞪大了双眼,看着那些人身上的枭头标识,以及交谈所用的手势,总觉得似曾相识,但硬要回想之时,却又由心底

泛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排斥和恐惧来。待他们走远,他拉着那男子爬出水面,燥热的空气陡然涌入喉头,不知为何,仿佛

有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压在他心上,难过得他大声喘息不停。

“你……怎么了?没事吧?刚刚那些人……”那男子赶紧扶住凌翎,急切地问道。凌翎喘了几口,终于稍稍平静了些,

突然记起什么,焦急地道:“那些人……很危险!快去告诉会厅里的人……”那人扶起凌翎笑道:“担心什么,会厅里

不是有颜老爷子等等一干好手在么?像我这样碍手碍脚的,还没过去就被打飞啦!”凌翎细想也是,倒没有话语可以反

驳他,但待到要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时,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却更加深重了。他看着那正慢吞吞套上已经半干外袍的男

子,突然警惕地问道:“真怪了,你既然半点武功不会,却又怎么会来参加这‘少年英雄会’?”

那男子微蹙眉头,仿佛不知从何说起;顿了片刻,哑然笑道:“可真不知从何说起了,我本就不是来参加的……”凌翎

还待追问,却听得会厅之中,兵刃交加乱响,隐约传来齐红粉颇为尖利的呼喝之声。他大惊跃起,叫道:“三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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