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为此疼痛了一下。
“进来吧。”那人也移动了身体,进入了一间木头围成的院子,不,这是个铁匠铺,这里的温度很高,难怪他身上全是
汗。我被什么拌了一下,差点摔倒,我向前冲的身子受到了瑞安的阻挡,没有跌倒在地上,我的手是平伸出去推到了他
的臀部才平衡了我的身体。我的脸红了,还好这里够热,可以给我充足的理由。只能赶快站直身体,将手孩子气地藏在
背后。
“对不起。”有个男人傲慢地说,他的脚伸得太长了,我看了一眼身边说话的这位长头发男人,我只点点头,因为我觉
得他其实是故意的所以我也不想说没关系。
“你会什么兵器吗?”瑞安已经大踏步走到了兵器架上,他的动作敏捷而且美,手轻轻拨动,好象那是只竖琴。我茫然
摇头。
“那你可以说出这里几样兵器的名称。”瑞安轻巧地站在一边,而我好象面临着一场考试,炉火边的高温让我难受。还
有他的两位同伴的眼神。
“剑、刀、枪、棍、弓。”我一排排地往下看,挑中了自己会说的。
“你用过什么吗?”
我有些迟疑,抬起手指了一下弓。这是学校教过的,还有时和同学一起去公园里玩时,碰到这种也会玩玩,我们军训的
时候还曾拿过真的枪呢,不过这里不会有枪了。
瑞安挑了一下眉,“拿箭垛来。”
那个绊了我一下的男人马上跑开了去,而瑞安已经将那弓掷给我。弓很沉,我试着勉力拉了一下,勉强能拉开。我拉得
很吃力,脸部都扭曲了。可是没有人笑,甚至很有几分严肃,我的手心都微微有些出汗。
那个拿着箭垛的男人跑了进来,递给我了一把箭。然后跑开。
我摇摇头,示意他站得太远了,我射不中。
他先看了瑞安,在瑞安点点头时,向我靠近了些。我举起弓瞄了一下,仍然又摇了一下头。他于是便又站近了一些。这
次,我是真的拉开了弓,箭正中了正心。
瑞安的身体紧崩了一下,他拉长脸从口里蹦出来,“继续。”
我射了十只箭,但不是快箭,他们都很有耐性,等着我瞄准再射。基本上都中了红心,最差,我估计也有九环多。
我把手上的箭都射完了。
“你在这儿站一下。”瑞安对我说,然后和那两个人一起走进了那院子里的一间木屋。
他们的声音越说越大,我已经能听见了。
“首领,我还是置疑你说的话,你说他有二十岁,可是他的身体却一点也不象,我看他最多十五岁,连下巴下的毛都没
长齐,你说他对过去完全不记得了,可是你看他的眼神,再清楚不过的,哪一点象糊涂的样子,更主要的是,他真的具
有杀伤力!而且我绝对有理由怀疑这个男孩子有事情隐瞒了我们,你不是也怀疑过那是他们派来的人吗?”我听了,摸
摸自己的下巴,突然想到,以后我还要学刮胡子这项技能。
“那你们说留下他来干什么?我们这里不需要没有用的人。”瑞安的话,很是冷酷。
“我的意思就是把他丢回到我们看到他的位置去。无人的沙漠,谁都死了,只有他没有死,这太可疑了!除了他们谁能
帮助他做得到?他们肯定给了他能足够支撑活下去的水,直到他能碰到我们,这一定是安排好的圈套。”那是那个去拿
箭垛的人。他们显然把我看成了他们仇敌的那一面,甚至觉得我是间谍。
他说的他们是谁呢?我所遇到的又是什么人呀?一连串的问号冒了出来。
第五节
“不,我觉得他不是他派来的。”瑞安站在窗户那儿看着我,他的眼神倒真的没什么审视的意味。
“可是首领,你不能凭直觉来判断。”
“可是象我们这些野生的豺狼,就是凭直觉生活的。”瑞安看着我,反驳的时候都没有回头。我也没回避他的眼神,这
样的对峙很奇怪,因为我不是想让他确认他的想法,而他也不是希望从我这观察出来点别的什么一样。
“好吧,就由首领决定吧。”我听到这一声后,就马上看到他们三人出来了。那个铁匠叫我过去,站在墙角,他用那种
可以画出颜色的石粉在墙上做好了印记,比如我有多高,我的肩有多宽。
“这是泰和甲姆,以后就是你的老师。明天开始你跟着他们学。”泰是那位铁匠,甲姆是绊了我一下的人,这很好辨认
。瑞安很简短地说完就示意我跟着他往回走。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位老师还狠狠地盯着我,发现我回头,泰不知道将什么投入铁炉里,燃起一阵火烟,象是对我的
威胁。我扭回头。瑞安仍然按着他的步子在走,可我相信他对一切心知肚明。
“如果要我死,别让我慢慢死,你可以一剑杀死我。”我闷闷地对着瑞安的背影说出这句话。他没回头,我突然又有了
继续说的兴致,“如果你觉得我不值得你信任,你可以让我死,只是别太残忍。我真的没有说谎,我从来不说谎。”人
有时,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呀,有时取得别人的信任是多么难的事情,人类是不是还是习惯互相
猜疑呢,哪个世纪的都是呢?如果我真的想说谎,应该是那种让你们相信,又找不到破绽的呀,我在心里委曲地想。
“你说这话,好象已经开始有把握我不会让你死了。”瑞安淡淡地说。我想争辩一句“才不是。”他已经马上打断了我
的话,“你从来就并不是想死的人。现在我没不信任你。因为我觉得大概我的敌人不会来欣赏我吧。”我看着他的背影
对我说,心里同时泛起一丝喜悦和酸楚,我没细想他为什么对死亡和求生的话题好象总有点兴趣,人已经走上前去,拉
住了他的衣袖,好象那是我们之间的联系,而他会牵引我前行,那一瞬间,我抛弃我灵魂中女性的矜持表现了做为男人
身体不应该有的软弱,那一瞬间,他没有拒绝我。我认真地向他解释说,“这是我表达友好的方式。”然后我放开了他
的衣袖。
我望着升起来后剌眼火辣的太阳,认真地想,我要勇敢地活下去,好好活下去。我从来没准备做一个没用的人。
经过了一段日子,比如绝对的训练,让身体绝对的疲倦,还有就是永远不能停止的热,太阳让人明白,有些东西它永远
不会消失,哪怕是在你视线之外。还会有比蚊子还小的虫类的叮咬。我就一直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
我自己没算日子,我想过也做个记录,可是又放弃了,计算日子有什么意义吗?我在一群人中,是个比较沉默的人,基
本上很少说话,我想他们一定还是不太信任我。
我已经搬离了瑞安的帐篷,而和泰他们住在一起,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逃避他,对于我的搬离,
他不置可否,我想大概他还觉得方便,可以方便地和他的女友们欢乐。我的身上多了一道烙印,那印记表示我永远只能
效忠瑞安,“没有人接受叛徒。”泰恶狠狠地对我说,并且做了个切脑袋的动作。
我每天都在练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准头很不错,而且非常有耐性,一点也不急燥,愿意寻找最好的时机出手
,你唯一差的就是力量。”这是瑞安的评价。
于是我除了练箭,就是锤炼铁具。我现在已经很习惯我男性的身体,我有时也赤裸着胸膛站在太阳下,流着汗,只有在
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想我为什么如此执着地想要活着,但那也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在沙漠里,这一切的一切,让我的
大脑里好象再生不出来什么叫思想的东西。比如家,那成了多么抽象的一个概念呀。
然后有一天泰叫上我和他们一起出发。
我终于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了。
这是一群匪徒,沙漠中的匪徒。
香港有部电影里说过,“杀手和警察,都是靠拿枪吃饭的,唯一的不同是杀手是小手艺,因为他们停下来的一天就没钱
拿。”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干上这个。我想排开道德因素,也许我会更喜欢做个小职员或者公务员,不管我干了多少,我总能
领上工钱,而不是象现在。但我没得选择,我能选择的只有生存下去和死亡。
我和我的同伴现在在沙丘后,在等待时机。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我想到与生死有关的话题时,我都会向瑞安看一眼。他
正趴在我前方不远处,似乎丝毫也没查觉我的目光。
“用你的弓射断他们的旗子,然后如果他们反抗,射死他们的首领。我们会有人去把财物取出来。而你留在原地监视他
们,射死他们中准备攻击我们的人。”甲姆在我身边,低声和我说,这个指令现在才传达给我,我觉得有些紧张。
所有的人都穿着黑色的袍子,包括我自己在内,没有能知道我们长得什么样子。受过训练的骆驼在我们身后不发出任何
声音,他们的驼铃已经被摘了下来。
我的同伴的眼睛里却流露着贪婪,我想对他们而言,每一次胜利之后他们就可以大肆地享用美酒和女人,每一次战争都
是一场游戏,剌激的游戏。那瑞安呢?
那群驼队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了。
还有马队夹在其中,他们大概并不准备行走太远的距离,起码不准备深入沙漠。骑在马上的人,明显有好的盔甲配置,
或者那是军队?
“射!”和我同样有看到那些盔甲人的瑞安发出命令,他好象并不惧怕,不管对方是人是鬼。我的箭便已离弦,我看着
那商队的旗应声而落,一种骄傲和欣慰溢满心中,幸不辱使命。
我本能地看了一眼瑞安,他举起了手中的马刀,迎着太阳发出一道剌眼的光芒,所有人跃上了骆驼,骆驼们集体站了起
来。
第六节
在对方刚有所意识准备整队的时候,我手中的箭也没停,射向了几匹马。负伤的马冲乱了他们自己的队形,瑞安回头向
我点点头,我当成是种鼓励。
“放下你们的武器和货物,你们可以安全离开。停止没有意义的抵抗。”
那商队纷乱了一会,然后他们将骆驼上的货物扔下。
“背着你们的手,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就不要怪我们的刀剑无情了。”泰继续说,他很适合做喊话的人,他的声音在我
耳边轰鸣,和他平时教我的时候一样,很有威慑力。
那些商人跪下,我没有听到任何一个人有害怕哭泣的声音,感觉商人们都很镇定,这使我觉得不安,我握着弓的手格外
紧张。我觉得瑞安应该让他们抛下货物后可以骑上骆驼改向远走,等他们都走远了再过去取货物,不过也许不动刀子,
就不叫强盗。
瑞安已经领着人出发了,只留下甲姆,他带着一只骆驼为了看住我。
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前方,当瑞安提起货物甩向自己骆驼的时候,不是那些身穿盔甲的人动身了,而是跪在地上的商
上。我才又举起弓时,他们就就从货物或者骆驼腹部抽出了武器,向我们的人进攻了。瑞安的反应极快,已经将砍向他
的人结果了。我似乎看到了人头落地,但连一点恐怖的心都没有,对我来说眼前动的人太多太整齐了,显然这是一场有
预谋的伏击,我根本无法判断谁才是对方的头。只能将一只只箭射向马匹和骆驼。我毫不手软,我选择的全是动物们的
头颅,起码,如果我们真的要撤,我可以为我们的人争取时间。
显然他们也没有想到过,在瑞安的队伍中有一个射击手,这使得他们中不得不有些人跳起来驱散他们的骆驼,如果他们
失去了在沙漠中行走的工具,就等于已经有半条命丢在沙漠里。不知道是谁下的指示,他们也开始改击我们的骆驼,而
且极力想剌穿我们系在骆驼上的水袋。
水哗哗流在沙地上,不一会儿消失了踪影。这好象是鱼死网破的打法。
瑞安恼怒了,他的下手更加狠毒。应该是我们这边的人都狠毒。那边的伤员增加,战斗力减少,我看到瑞安砍倒的一个
人,倒在地上,突然狞笑起来,接着,最靠近他的货物的包袱被点燃了。接着,散落在地上的货物纷纷被燃着了。我的
箭虽然已离弦可是也无力阻止这场火。
我们的骆驼大概从来没有见过火,失去了控制,也开始互相推挤。
更主要是这些火也许会引来敌人的援军,一想到火和烟是古代用来传达迅号的最好方式和可能会有的第二波攻势,那我
们怎么可能阻挡得了呢?我从隐身的地方跳出来。
“撤,瑞安,快点撤。”
瑞安回过头来看着我,我真不知道他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这火会暴露我们在哪儿的!”我大声叫着,弓被我抛在地上,我的手扩成喇叭,不知道是不是能让声音被传远点。
“你他*的,把首领的名字给暴露了。”甲姆用力把我从坡上拉了下来,我没考虑到这个,我觉得很对不住瑞安,挣扎
着想要爬起来,可是这次甲姆却紧紧捂住了我的嘴,不让我再说什么了。
“散开,大家都散,老地方见。”看到瑞安的骆驼终于从火圈里穿了出来,我的心终于放下了,他发出了指示,大家便
散开了。朝着不同的方向走。他向我看了一眼,似乎是示意要我跟着甲姆。我觉得很高兴,因为他还记着了我,我用力
地点了一下头,要他放心。不知道他明白了没有,他转身骑着骆驼走了。不一会就从对面的沙丘下去了,消失在我眼前
。
在日落前我又见到了瑞安。
甲姆和我把黑袍藏好,骆驼也加了改装,我挂在骆驼的肚子下面偷偷地跟着他进入了一个城市。
一切还算顺利,我虽然疲惫不堪,仍然很难掩饰我的兴奋之情。这是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城市,砖瓦的房子,屋檐
下有的也有各种老式的风铃,甲姆好几次都夹着我的脖子要我跟紧点他。瑞安看到我的时候,我就被他夹着脖子,他坐
在屋檐下,穿着与大街上的人没有什么区别的衣服,手里拿着一个口琴,可是并没有吹,我不知道在他看到我之前他有
没有用那乐器发出过悦耳的声音,我突然觉得感动,因为知道自己被等待,我不知道经过这么长的岁月后,还有谁会再
等我,在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以外的地方。
“首领,您一个人?”甲姆分外吃惊。
瑞安没理他,只是拉着我,他说要请我吃点好吃的,而且会让我喝些酒。
我们坐下后,我听着他和甲姆小声说着什么,大概的意思是并不准备返回根据地,但是他的眼神绝对不象是在谈这个,
他一直在看女人,进进出出的各种各样的女人。我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其实那酒很是辛辣,而且有种奇怪的骚味,但我
现在很不在意,我希望看起来得象个男人。每次我觉得我在意这个的时候,我的心里总是有种感觉叫忧郁。可我并不喜
欢我这样,不喜欢我内心深处那类似多愁善感的一部分。
瑞安后来将手盖在我的酒瓶子上,而我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我依照惯性嘟起了我的嘴。
我以为我的嘴伸过去能找到一种解忧的东西。
可我的嘴贴上了他的手,虽然只是手背。
他的手堵住了酒瓶,其实我觉得我没有任何失态的地方,没有更多话,也没有哭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阻止我继续喝,
我没有移动,他也没有移动,仿佛一个男人亲吻另一个男人的手背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可我忽然悲从心来,我忽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