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味道不是干燥的沙子一样的味道,也不是我熟悉的,但是是人的味道。
我胡思乱想似乎终于还是睡着了一会,醒来之时就是一个人。不知道他怎么样看待我们相拥而眠,希望是睡着睡着,我
们就自然分开了?巴家那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早餐送进来的时候,他终于开始吃那餐盘里的东西。也许他也意识到,
不吃的话,我们下一餐都不知道在哪里。我的脑子稍微转了一下,我们逃出去了怎么办,找得到骆驼吗?我们在沙漠里
要如何追赶,找到了又如何?坐牢久的人不知道会不会象关久了的金丝雀,真被放出去的时候都不会飞,但被关的时候
也未必快乐。我反而没他吃得多。
“把衣服先脱了!”巴家靠拢了我。我先惊了一下,后来才想到原因,为了节约时间,总不能打昏警卫再脱衣服。虽然
房间很暗,我也是男人的身体,但我很不自然,瑞安的话在我耳边响起,“你喜欢男人不是吗?”心里有些茫然,被巴
家喝了一下,才开始行动。他声音从来不见提高,就是觉得没法不听,何况我本来也不是太能拿得往主意,房间里两人
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总有几分暧昧。
门被打开时,我已经紧张地站在门背后有好一阵了。警卫进来,如往常一样伸手向倒着假寐的巴家,“好了,跟我来,
莫巴大人要继续问你话。”门只是半掩着都没合拢,巴家却已猛地窜了起来,死死地用手捂住了对方的嘴,我想也没想
手中的铁器已经用力向那个警卫击去,警卫哼也没哼地倒下了,我这才怕他真死了,手抖得不停,巴家已经在扒他的衣
服。我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将那警卫的衣服接了往身上套。那铁器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巴家是过了一会过来也在帮我整理衣服,我只能任他上下其手,其实我恨不得也能扶住他,要不我腿软的实在站不住。
黑暗之中,他想必刚已在地上摸到了钥匙,打开了手镣,所以动作很是利落。现在也解放了我的手,并且将钥匙塞在我
手里。
第十一节
巴家是过了一会过来也在帮我整理衣服,我只能任他上下其手,其实我恨不得也能扶住他,要不我腿软的实在站不住。
黑暗之中,他想必刚已在地上摸到了钥匙,打开了手镣,所以动作很是利落。现在也解放了我的手,我的手心里随即多
了一件硬东西,上面并不太凉,似乎被他的体温包裹过。
他已将钥匙塞在我手里。
我们都没出声。他推了我一把,我便出去了。阳光太剌眼了,眼睛受不了光线剌出泪水来,我下意识想往回躲,他的胳
膊肘又顶了我一下,人也钻了出来,“锁门。”他极小声地命令我。我其实恨不得现在就能往外跑,偏偏还要耐着性子
锁门。还好,屋外没有人。
巴家一直在我前面带路,头也不回,他其实个子很高,裤管挽着,露出一截偏黑的小腿。路上偶有巡逻的人,却没有人
拦着我们盘问,我想大概是我的服装还是很有迷惑力的,还有就是他走得实在是很坦然,从不回避任何目光,让我感觉
他是来巡视的君主。
在一个拐弯的地方,他停住了脚步,我的心跳得历害,那大概是他每天经过发现的一个死角,没有人注意,墙边的角落
里放着一堆柴,他二话没说爬了进去,我手脚发软,也跟着爬了进去。四周开始静了一段时间,然后,院子里忽然乱了
,我心跳到嗓子眼,但是那些士兵跑来跑去,却没有人注意到墙角的木柴,我心里暗暗敬佩巴家,可不真是,最危险的
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他们跑了!”有人在大叫。接着是陆续地回报传来,“这里没有。”
“这里也没有。”
“他们一定是出去了。出去搜,出去搜。”
那些声音叫喊着终于静了下来,间或还听得到马的嘶鸣声。
夜幕降临,院落是安静的。巴家才移开柴木,和我一起出来。他示意我伏低身子,我温顺听从,他一脚便踩了上来,我
只觉得我的背部吃痛,又一轻,他已经翻上了围墙。等我抬起头来,已经看不到他的踪影。我很想大叫,我不会翻呀。
我怕他需要的只是踩我一脚,我真怕没有人理。
墙被拍了一下,对面有人,他还没走,我说不出来我的心情。在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下瑞安,心中剌痛了
一下。那拍墙声又响了两下,我一咬牙,退后两步,男人稍高的身体,变长的双手,使我轻易抓住了墙面,再一使劲我
翻上去了,站在墙上看看自己的手,我知道,我只是再次确定,我变了。
跳下墙,身子不平衡就往前冲,胳膊被人一下子拉住,“小子,当心。”巴家拉住了我。
几天相处都在黑暗之中,白天的时候,他一直走在我身后,反而现在在月光下,我还是第一次看清他的样子。
心里忽然怕起来。
怕有两种,一种是见到丑陋的古怪的样子,觉得恶心的怕,象鬼怪之类,越是没见过,越是想象,越觉得怕,可是对巴
家那种怕却不同。我只是忽然一瞬间心里想,我怎么可能会和他说难兄难弟,我也一瞬间明白,为什么他不吃那些饭菜
,他象是天生下来,就是那种绝不可能吃那样饭菜的样子,那是一种威严感,一种人人在他面前都会低着头的威严感,
虽然他现在似乎还有点微微笑的看着我跳下墙的样子。虽然还亲切地叫我小子。我却忙低下了头。
我不敢细看他,所以有点奇怪,不知道他那种突然给我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我应该从来没见过他。
“我们快走吧。”我说,我不只是怕追兵。
他却问我,“你想到什么了?”似乎他比我想得还敏锐。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俩都跑了,莫巴大人一定不会把我当会事,但你走了,他一定很恼怒。”我又不小心说了实话
。“你想到了什么?”他只是微温,我却更有点害怕,其实我本来没怎么想,但他一问,我却偏偏真的往那上面想了,
难道是莫巴大人的情人,被莫巴关了起来,可是他却不服?想完了,连呸自己好几声,这样的时候,还想着这些风花雪
月的事情。只是人真的矛盾,我一心想着找到神官能回去,但一辈子平平凡凡,又什么时候可能象现在这样多奇遇,和
人半夜里逃跑,象是私奔,脸上又红了。
他大概知道问不出什么,哼了一声,迈开步子往前走。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神官进了王官后,我们就再也接触不到他了。所以你要知道什么都得在他进王官前与他说清。”他没回答,却算是另
一番指点。
“你肯帮我?你是真的肯帮我?”我突然激动起来,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我又凭什么让有人对我这样好?
“当是谢谢你帮我留了饭。”他说,我真是唾弃我自己刚才以貌取人,我怎么可以怕他。关键是我怎么又怕他,又愿意
和他说很多话?
“你真是大侠。”我是衷心感谢他。
“大侠?”他不明白。
“就是你是好人,大大的好人,活雷锋,做了好事不留名,不对,就是你帮助别人不求回报,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忘
记你的恩德的,我在书上看过那句,受人滴水之恩必将涌泉相报。”我语无伦次,我都疑惑我怎么又怕他,又愿意和他
说很多话?但是喜悦充满我的心中,不可阻挡地充满。
我看到他的表情,有点点新奇的表情,大概我们在动物园里也经常会流露出来的表情,但我不计较,人都有点好奇心,
我不计较他怎么看我,毕竟愿意帮助猴子也是一种美德,还是很环保的美德。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是你以后会知道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如果我能回去,我一定不会忘了你,如果不能
回去,我一辈子当你的仆人。”
他一直听,末了哼了一句表示他听完了。“你的手脚也能象你现在说话这么麻利就好。”我觉得羞愧,闭上了嘴。
他转身走了,我又跟了上去,象一只流浪狗,其实我并不忠诚,我好象谁都可以认成主人。
第十二节
我们离开了曼底拉城,然后就在风沙里骑马走了二天的路程。
和沙漠中的旅人一样,我们的脸上都缠着面罩一样的布,看到我将蒙在脸上的面罩稍微拉开一点,好喘上口气,巴家一
指前方和我说,“我们快到了。就在前面的小土坡过了后就可以了。”
“对于一个新骑手来说,你实在不坏。”可能是因为目标将近,巴家有些放松,话也多了几句。我们这两天一直僵持着
,因为我看着他牵过两匹马时傻傻地问他从哪儿偷来的。他冷冷问我要活着走出沙漠好,还是死着走出沙漠好。
我的舌头一向比我的心有胆,我说,丢过东西的人,当然能体会那种心情,因为只图自己一时痛快,就伤害别人,多不
好,这主人养这两匹马从小到大,不知费了多少心思,丢了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他却就是跳上了马,也不说话,我一想到留下我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要一个人守到明年才能见到神官,又不知道我一个
人能不能活到明年,就随了他的意连忙上了马,他连轻蔑地哼了一声都没有,我仿佛我说的都是废话,毫无一点价值,
自此知道察言观色,不再多话,心里却觉得自己虚伪。
《寻秦记》的梦不知道多少人做过,不过这世上有几个是被当特工养大的?我们这群在钢筋水泥里长大的孩子,用五谷
不分四体不勤绝对可以形容的大多数现代人,在自然面前真没什么可夸耀的,想想读的书不少,所学的却没有一项是为
了野外生存,鲁宾逊的故事在我们听来和神话也没什么区别。我真的胆小怕事,又不敢舍身取义。骑在这不知道哪儿来
的马上,骨架都快散了,马走得也不平稳,我紧紧拉着缰绳生怕掉了下来,那些沙砾好象在我咳嗽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
从我呼入它们的嘴里碰出,又被吸纳进来。
“免费的我就知道没有好的。”我小声嘀咕着,虽然我一直鼓励自己,只当这是场免费的敦煌之旅,只是这场不花钱的
旅行实在是让我短寿。
巴家看着我的狼狈样子,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胆子大了几分,有心合解。
“巴家,这沙漠什么时候能走到头?这个国家还有没有不是沙漠的地方吗?”
“也许你可以向神官提出这个问题,看他会怎么回答你。”
“我一定会的!”这关神官什么事,但我答,很是认真。没有谁想生活在这样干洄的地方,这个世间也许真的存在太多
我们不了解的力量,马上就要见到神官在我心里燃烧着希望,我只愿那马真能插上翅膀。除了我能回家,我也愿意告诉
巴家希望,谢谢他现在帮我,如果可能我也愿意帮他。
巴家盯着我叹了口气,纵马进入一条看似干洄的河道,我不懂他,也没他本事,跳下马来拉着马的缰绳进去。河道对岸
是一些低矮的灌木,终于看到了些不一样的风光。
“这是条近路,没多少人知道,不过要小心沼泽。”他对我说。我收回四顾的眼光,伸手去抓他,刚刚只能够住他骑在
马上的腿,“你别害怕。”他难得和蔼可亲,拍拍我的肩。
我沮丧的说,“你怎么知道我怕死?”
他说,“你的手指头很长。手指头长的人听说会容易活下去的。”语言总是苍白无力,我硬是扯住了他裤子不放,比起
马尾巴,那地方我觉得安全些。他又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和我在一起叹气也变多了,人生真的都无可奈何吗?
“你让我下马吧。”我知道他并不喜欢人碰,这样已经很给我面子。终于放手,他下了马,“我发誓,要是你掉下去的
时候,我一定让你拉我袖子。”我郝然而笑,两手做出跃跃欲试的样子,其实只是相互磨擦,但我们合解了,一种淡淡
的喜悦慢慢在我们中间弥漫。
我俩走得慢了。他突然回头问我,“你当真会问神官吗?”我听出他声音里的认真,忙点了一下头,“神官的力量只有
预言吗?”
他沉默了一会,“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神官到底有哪些力量。”
没有人知道,那我又可能知道什么?我这个除了知道神官有能与另一个时空里的人对话的人,还能知道什么吗?
“这里,这里怎么会?”他突然止住脚步,惊讶地开口。我看了过去,那灌木不知道是被什么动物踏倒的样子,应该不
止一只,应有几只,但有一处灌木却与别的不同,是被利器削平了的。象是有谁骑在马上面,跳过去的时候兴起一挥,
削下了灌木冠。
“还有别人在我们前面,而且带着武器。”巴家严肃地说。
我听着有些晕,这消息听起来并不亚于告诉我这里有沼泽,可是还好我身边有人,我若是一个人穿越时空回到侏罗纪不
是更可怕吗?他推开我想拉住他的手,坚决果断,在马肚下拔出一柄似剑又似刀的武器,这武器不知有没有鞘,居然没
有发出一点声音。巴家脸绷得象砖,本来就威严的脸让人更难亲近,害得我连呼吸都憋着气。
我们再往前走几步,居然已是一个小山头。巴家趴了下来,我也跟着趴下,往山下一看,居然是一条道,绵延直伸向山
中。似乎再往前走,就进入山中的地下。
四周很静的,这样的野外应该多少听得到一些虫鸣鸟叫,但没有。
巴家的脸全隐藏在包裹着他的头的布下面,我看了,也赶紧整理起自己的头巾来,就在这时,已慢慢有几个人进入了我
的视线中。
他们穿着和打扮与我在城里见到的大多数人并没有什么区别。马拉着的是满满一车稻草之类的东西。驾车的人,与身后
的人小声嘀咕了什么。
“不是神官他们呢。”我微微有些失望,但说出的话被巴家的眼神一扫恨不得再吞回肚里。而更让我紧张的是,我放眼
望去马上一人刚好抬起头来,我觉得有几分眼熟。在莫巴大人身边的侍卫的形象进入我的脑海中,我想起来了他曾经押
送我到莫巴大人身边。他只带着头巾,没有将面都包起来,脸几乎都暴露在太阳下比前几天还黑了一些。
我推了一下巴家,一肚子问题想问。巴家却反手将我的手抓住,很紧,我果然不敢乱动。
忽然,刀光一闪,一柄刀飞出,在太阳的折射下发出耀眼的光,在阳光下漂亮地打了几个转,最后插入了土地之中,刚
刚挡住了那马的去向,那马车的两匹马受惊发出嘶鸣声,前蹄站起,马车也跟着狂扭了一下,车夫拼命拉住,终于马车
停了下来。马车夫和随行的几匹马上的人员“啊”的一声,也紧紧拉住他们的缰绳。
第十三节
“可恶。”巴家低低诅咒了一句,先跳了出去,“是谁在装神弄鬼?”
我心里担心,埋怨他真会充好汉,但我看见那侍卫时,猜到百分之八十,这车里藏着神官。巴家好人若能做到底,帮着
神官渡过难关。但那莫巴家的侍卫均有功夫在身,我能认出他们来,他们又怎么会认不出巴家和我呢?
我好几个念头都在脑海里转来转去,一丛灌木已被推开,一个人站了出来,他的头上还顶着些草,似乎一副刚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