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菊花三弄
菊花三弄  发于:2011年09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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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于献祭的快感。

一路浴血杀到山下,身边护卫死了大半,总算和外面的部队接应上了,罗煜卿大舒一口气,德帝在身边说:“要下雨

了。”

盛夏,乌云滚滚,马上就好像能滴出水来。

带军行在山里,山谷沟壑,怕成为显眼的目标,又不敢往山脊山顶上走,只有在沟沟壑壑里穿梭。秦光他们已经成功

的抓住了敌军的注意力,刚穿过一阵箭雨,军令如山,不许耽搁,继续前进。

嗖嗖声在耳边擦过,有人被一箭对穿,有人闷声倒地,有人伤了胳膊腿儿,撑不住的就被生生踩在脚下。

生生的人间炼狱,秦光定了定眼瞳,止住喉头的哽咽:“正北方,继续——前进!”

“将军,我们跟元族打一仗吧,就算是全军覆没,也比这当龟孙子强!”身边的副将横马在秦光面前,赤红了双目。

再环视周围,被血腥激发了血性的战士们目光灼灼,紧紧盯着他,眼中全是期盼。

“将军!”

“将军,咱们别逃了吧!”

宝剑出鞘,却不是指向天空,却是在空中画了个圈,稳稳地抵上了副将的咽喉。秦光眸光一闪,手上劲道却不减:“

乱军心,罪当诛。”

黑云压城,暴雨将至,恰似这时的军心。愤怒的将士按捺不住的已经拔剑出鞘,副将年轻的脸上一双眼睛只有忧心忡

忡:“将军,军心不能乱,人心也不能失啊。”

“很多时候你不懂……”秦光叹息,眼波流转间人已经挡在了副将身前,副将只看见眼前衣袖飞扬,然后血就蒙了双

眼。

一支羽箭射穿了秦光的手臂,箭头直指他的眉心。前一刻还用剑指着他的秦光,如今却生生用血肉之躯挡下了这支要

他命的箭。

那副将就是今天的赵大飞,从此对这个比自己要小、要娘的将军死心塌地,以至于愿意为他诈死照管这八千兵马,为

他放弃看好看的罗煜卿将军。

元族先驱追兵已至——

也就是说,他们没被识破,皇帝现在应该已经安然脱险。

没有再拖下去的必要,而秦光在等,等这一场雨。

“弟兄们听好,元族追兵两万,硬拼没有胜算。现在听令——一会儿雨至,全军进入山谷;待元族追兵跟进来时,听

号角声向两边山梁上撤离!”

刚才那一招苦肉计的立威作用不容小觑,想一个九王爷陪他们出生入死不算,还舍身为他们挡箭;此时秦光小臂中箭

,血流不止却还苍白着一张脸冷静的发号施令,更是给人一种“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的悲壮感觉。

“是!”军容齐整,一人天下。

“什么,大军和元族对峙遇上滑坡,死伤过半……两败俱伤……”德帝的样子好像苍老了十岁,完全没了往常的淡定

模样,在盛夏身体居然像怕冷般微微在抖:“秦光呢?他怎么没回来?”

“回皇上,泥沙封路,暂时还没有消息。”罗煜卿刚接到探子的来报,此时也估摸出了个大概。

——秦光,怕是凶多吉少。

“然后,你带了兵马回来了,说是围攻的元族几乎全灭,我方一万部队幸存两千。”罗煜卿拨开赵大飞壮硕的身躯,

站定,“看来我们的九王爷秦大将军还留了一手嘛,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为了和朝廷一同抗击元国吧。”

秦光默然不语,一边的赵大飞倒是沉不住气了,牛眼一瞪脖子一梗,声如洪钟的说道:“罗将军你人还长的和当年一

样好看,怎么话就说的没当年好听了?要不是将军把我们藏着,别说八千,就连八百也剩不下!”

罗煜卿听他说得理直气壮、脸红脖子粗,倒是想起了一个人,不由得细细端详,碰碰苏允时小声说:“我真该让他和

苏淋认识一下,他见不到高远,看看这小子也一样。”一边正色道:“哦?这话怎么说?秦光谎报军情私藏军队,倒

成了功臣?”

“……反正我们就认王爷一个人,只有王爷能管得动我们,这个军队姓的秦,是秦光的秦!”这大逆不道的话,人家

用的是吼的。

苏允时眼观鼻鼻观心,悄悄回他:“这家伙和高将军可不一样,这厮一看就是找个女人生儿育女的典型,更别说被人

压在下面。”

“你是说他是在上面的那个?”

苏允时点头,语气笃定:“不如我们打个赌,他若是攻,你就留下来助秦光一臂之力如何?”

第十五章

“那他要是个攻呢?”

苏允时思考了一下,颇为肉痛的说:“将军的筹码,自然还得要将军来说。”

罗煜卿眼睛转了转,并不急着表态,他说,我再想想。

苏允时瞪眼不解,这有什么好想?

总之这赌算是应下来了,好像儿戏一般简单,简单到罗煜卿笑吟吟拍了拍他的肩,说:“你在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

道。”

苏允时也笑吟吟回他:“我也没想过将军这样就应下来,看来我们想的都一样。”

两人有说有笑,完全把一旁的赵大飞晾在一边。赵大飞也不是省油的灯,看到心心念念的罗煜卿如今就站在眼前,旁

边又多了个类似狐狸精的苏允时在,脸色就像吃了大便一样难看。他急急走过来,勾了罗煜卿的肩说:“将军刚来,

我们去走走,顺便熟悉一下环境啊……”

见苏允时也要跟上,马上就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军营重地,闲杂人等还是少活动为妙。”

好你个赵大飞,小肚鸡肠不像个男人,丢尽了断袖的脸!苏允时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回去,留他一个可称为潇洒的背

影。

果然是军营重地,自成一套系统。隔世十年,这一支已经死去的军队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军费和军饷支持,这些曾经的

将士自耕土地,自打兵器,硬是在这深山老林里开出了自己的一方天地。

罗煜卿看着,心里的疑惑也是不能消除:如此艰苦,为什么当初不事后带兵返朝?若是秦光有二心,这区区八千精兵

,又能成什么气候?

“王爷是怎么想的,也不是我们这些下属揣摩的透的。不过当时我们诈死,又把死掉的元族兵换上我朝将士的衣服,

伪装成伤亡惨重的样子,这才避免了一战。王爷说,做戏要做到底,就先带了两千人回去复命,留下我们八千在这儿

。”

“然后,先皇驾崩了。”罗煜卿心里顿时明白,眼光也深沉起来,“新皇刚刚继位,秦光若是突然带出这八千精兵来

,根本什么都不用解释。”

就好像再美的美人时间长了也就成了鹤发鸡皮,什么东西都讲究一个时效。秦光在大哥面前是个英雄,这时却是一个

枭雄。

果然,秘密藏得太深,容易死无对证。

“我们的命都是王爷从鬼门关救回来的,我们当然也不能把王爷往火坑里推!”赵大飞果然忠犬,一句话说的器宇轩

昂。

然后就一直师出无名,就这样似水流年一天天的过。

十年,多少事结束,又有多少事在孕育,等着某一天的破土而出。罗煜卿吸进一口冷气,长睫颤动深深吐出:“赵大

飞你可知道断袖?”

赵大飞垂涎罗煜卿美色已久,见美人酝酿了这么一句话出来,连忙表示知道。

“那你是攻是受?”

“啊?”赵大飞显然不懂这些专业词汇,抓了抓脑袋来了句:“攻受是不是……上面的那个和下面的那个……”

罗煜卿撇撇嘴,显然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依稀想到苏大断袖给自己讲这个时说过的名言:

“攻受就是操的那个和被操的那个。”

够直白,够直接。

赵大飞脸上飞起两朵红晕,衬着他黝黑的脸就显得黑红黑红的,分外淳朴。他偷瞄罗煜卿一眼,又猛地低下头,眼睛

不知道该看哪里:“将军和我身材相当,不过我比将军……嗯……略微粗壮,所以还是应该我在上吧……”

略微粗壮?看了看赵大的熊腰,罗煜卿点头承认了这个事实:“不过赵大飞,这攻受可不是比谁更爷们,再说爷们的

人不一定压得住场面啊……”

赵大飞直勾勾瞪着他看了半晌,脖子一梗:“不行,我不能被像将军这么好看的人压!将军你要是当攻,真是暴殄天

物!”

赵大认定了自己是攻,罗煜卿也就只有由着他去,只在最后说了句话。

他对赵大飞说,秦光这十年,莫不是真没有机会让你们出山?

然后给了赵大一个潇洒的背影,转身复又拍拍他肩离去。

留下赵大回味这个背影,和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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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信鸽温顺的蜷伏在手中,一只温润的手还轻轻的捋着它的毛。经常跟人接触的信鸽没有感到丝毫不妥,缩了脖

子半眯着眼发出舒服的“咕咕”声。

那手指抚到脖子,慢慢收紧,鸽子漂亮的羽毛在骤然的禁锢下难看的炸起,那“咕咕”声也变了调,嘶哑尖锐,仿佛

绝望的哭号。

死亡,也就是这么回事吧。秦琼松开手,尚有余温的鸽子颓然落地,凌乱的羽毛滚上尘土,沾了秽物,拔毛的凤凰不

如鸡。

什么时候,他身边的人都成了这样。当自己还是一个天真的孩童时,那么多人围绕在自己身边,这其中有多少真心从

来也没人去探究,倒也逍遥自在。如今自己渐渐掌握了大权,江山在握,那些重要的人却又纷纷露出了自己不知道的

一面,让人觉得心寒。

秦光,你要反了吗?秦琼的眼锁在地上的鸽子尸体,活着的时候外表光鲜,死了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的一副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想要秦光死的念头突然浮上心头,就像风吹来的一颗种子,没来由的,偏偏就在这里安了家。

京畿偏南,春意已至。

那颗种子也许很快就能发芽也说不定。

死去的信鸽如红宝石般的眼中却缓缓留下一滴泪,清清澈澈的,最终融入灰土,淹没不见。

“北疆要求发兵的折子先压下去,要送信的信差在路上缓几天。”

北疆苦寒,万物还沉寂在一片萧瑟中。

北疆的部队却迎来了新人,新人不少,八千有余。

与此同时,元族把大批部队囤积在边境线上,仅在边境线上小小的做手脚,却没有大动作。

“我们可是庆国男儿?”

“是!”

“既同是一国骨肉,那么是否英雄不问出处?”

“是!”

“那好,男儿何不带吴钩!大家都是一心为国,那么就应齐心协力;现在元国宵小犯境,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群情激愤,响彻云天。

是夜,北疆守罗煜卿率部对元兵宣战,战火就此烧开。

“苏允时,你个混蛋!你们要反了吗?竟敢囚禁朝廷命官!你们不想活,不要把我拖下水!”

脚步声响起,来人却不是囚禁他的苏允时,竟然是本应该在战场上的秦光,此时却背着光,施施然出现。

苏淋咬住下唇住了嘴,秦光不好惹,就凭此人通晓的歪门邪道的功夫,还有那捉摸不透的性子。他天天骂着苏允时,

也就是耍耍嘴皮子功夫,实际上还是清楚苏允时不会真害他。这个秦光,笑面虎一只,搞不好就是背着苏允时来把自

己干掉的。

想到这里,苏淋寒毛倒竖,不由得往后面瑟缩了一下。

秦光觉得好笑,这让他想到了一种动物,白毛长耳暴牙,一蹦一蹦的那个。

想着就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话说一个人若是平时严肃惯了、或是强势惯了,一旦露出笑容,就会给人比平时更加大的压迫感。

苏淋就觉得这个笑容美则美矣,比他家高远是差了那么一点,不过比苏允时那厮是绰绰有余,就是令人有一种在砧板

上的感觉。

想到高远,心却又止不住的揪起来。

这时屠夫说了一句话。

秦光把手放在他的头顶,唇角上扬,留出了一个绝佳的仰视角度:“元族嗜血,每年青黄不接时犯境,是如何烧杀抢

掠、腌人肉来吃,要不要我细细给你描述一下?”

“不用。”来边疆这么久,他要是不知道这些,那不就真成了昏官。

“那你还在这里苦撑什么?”语气和蔼,却有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为在里面。

“……”说什么?说高远还傻乎乎在京城,吊着他让他寝食难安?说高远实际上就是秦琼压制他的一张底牌,让他如

今不但众叛亲离,还要白白负上这个不仁不义的罪名?

“苏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真正想保的是谁。”秦光半蹲下来和他平视,“秦氏传人,你比他强,不要让我失望。”

“男儿应志在云天,不可为了一人之利陷天下人于不义,这也是男人的担当。”

初战告捷,元族退回到边境线以内。

这次战役所用兵全部出自秦光带来的那八千兵马,赵大飞带五百死士夜袭元族大营,以四百人的代价重创元族有生力

量,临走甩了几个火把,把军粮烧了个干净。

这天寒地冻,本来就是缺衣少粮的元国又没了军粮,真乃雪上加霜。

“下一步,元族不是退兵,就是背水一战了。”

“元族不会退兵。”军帐内火光闪闪,照着每个人的脸上明暗不定。“加强对边境村庄的军戒,特别是晚上。”罗煜

卿下令,立刻有人去办。

“为什么?”阮文不解,在他看来,兵马未至而粮草先行;元族军队现在没了军粮,又是寒冬,能撑多久?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元族也不是吃素的!”如此中气十足的话只能从一个人嘴里说出来,就是赵大飞,如今官

复原职称赵副将。

“没错,元族是狼,狼不吃素。”一直沉默的苏允时说,“狼没了饲料,就会去打野食。”

气氛骤然凝固,连呼吸似乎也变得小心翼翼。“这么说,我们挑衅元族的做法是不是欠妥?”

罗煜卿绞着手指,穿插在一起扭着麻花:“军粮必烧,挑衅谈不上,八千精兵也不是吃干饭的。”

战争既然已经打响,就有如血箭离弦,势不可挡也无法回头。

手指越绞越紧,可以看到森森的骨节。

一双干爽的手轻轻覆上,缓慢却又不失坚定的把交缠的手指轻轻掰开,然后握住,慢慢揉搓。罗煜卿抬头看见苏允时

低垂着眼,专心的看着下面,似乎并没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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