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菊花三弄
菊花三弄  发于:2011年09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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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为什么,哪里来的这似曾相识的茫然无力感?

在杜宛渐渐褪去体温的身前轻轻跪下,苏允时从那三分僵硬的手中抽出那个装过鸩酒的杯子,随手一掷,清脆的碎裂

声响起。

京城,秦琼两手持两卷,一份是北疆官折,另外一份是一封私信。

官折上写:呼伦县杜宛与奸商勾结,倒卖官粮,残害民众,现已伏诛。希望朝廷尽快填补县令空缺,林林总总的写了

很多,落款是罗煜卿。

私信则是秦光寄的,就像每次出游汇报一样,说他现在在北疆四县游逛,皇上不要挂心云云。

这两封信同时寄到,秦琼两边对照着看看,越看越高兴,这脸上的笑也越来越大。

说起来还要感谢罗煜卿,他把苏允时从他身边支走,使他没了依赖,反而越来越有了帝王的样子。还有秦光也是,一

句话断了他的念想,让他不再挂念于儿女私情。直到现在,江山才真正在自己手中,有了操盘的感觉。

“高远,你手下的那群门生里有一个叫苏淋的,似乎很不错啊。”手掌朝虚空握了握,秦琼放下信笺。

“苏淋还是个新人,新中武举,现在还难当大任。”一旁陪坐的高远忙道。

“我说过要让他干什么了吗?”秦琼凤眼促狭的眯起。

高远一时语塞,眼睛不敢看秦琼。这边秦琼的声音却如二月和风:“高远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要朕做主,给你订一

门亲事?”

“臣不敢当。”高远脸上还是无波无澜没有太大表情。

可是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边是圣上赐婚,一边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龙阳之事,秦琼心里清楚,面上却言笑晏晏的

看着高远,绝无半点揶揄之意。“朕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外乎心里有人了不能接受赐婚,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要

说人选,我现在倒也还没有呢。”

苏淋是一枚很敏感的棋子,这边牵着高远那边牵着苏允时那批人,让他任呼伦县知府,一来二去,就形成了制衡,再

合适不过。眼前只要套牢了高远,苏淋毕竟还是归他管。

看着偷偷舒了一口气的高远,秦琼乘胜追击:“不过最近宫里是要放出一批到了岁数的宫女,配将军你肯定是不行,

那个苏淋眉清目秀的,当时在北疆我也见过几面,就便宜了他吧。”

高远这回真的变了脸色,他是个耿直肠子,也不会什么迂回战术,更不会用他那炮弹一样的脑袋去揣摩上意,当即着

了道:“皇上,方才我谦虚了,门生苏淋……虽然缺乏历练,却也是少年英才,正好吏部尚未分配给官职,不如让他

……”

“北疆要塞,一个新近进士任从四品知府,向来没有先例。”秦琼拒绝,随即又说,“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朕,一

向是不拘一格降人才。”

本届武举进士苏淋,京畿大将军高远的门生,武德兼备,被秦琼慧眼看中,一份圣旨,发配到边疆,当了个从四品土

知府。官职不大却是圣上钦点,羡煞旁人,却苦了高远。

一想到苏淋要只身一人前往北疆,自己却要驻守京师,从此山高水远,几年难得一见,高远就心中凄苦。约了苏淋一

同用晚饭,带着这份心情再看见苏淋,只见他身板越发挺括,眉宇间英气十足,也该不是跟在自己身边的池中物,心

中矛盾郁结,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这边苏淋一早接了那份莫名其妙的圣旨,再看高远这副样子,也猜到了绝对是秦琼对高远耍了手段要人。看高远像霜

打的茄子一样,也不禁轻叹一口气默不作声的扒饭,直到一碗见了底,高远还是保持持筷的姿势,筷子下那一盘菊花

鱼,早就被戳的稀烂。

苏淋伸出筷子准确的夹住那双还在继续荼毒粮食的筷子,终于打破很长时间的寂静:“高远,我要走,你不开心?”

翻了他一个白眼,摆出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高远想要收回筷子,那筷头却夹得紧紧,一时竟没抽出。

这小子,武艺不精,到处乱显摆。

苏淋把脸埋在碗里偷偷的笑,这傻大个,知道自己什么事也藏不住,被他鄙视了几次以后,索性再也不装,有什么就

是什么,还真是耿直的可爱。可是这种性格,却也不适合在朝中为官,特别是像现在这样身居要职。

圆滑如苏允时,老到如罗煜卿,尚不能保证全身而退,他一不小心看上的傻大个,也亏了没什么心眼这个好处少有人

算计,可是这样的人,往往也最容易成为一颗棋子,或是——

最终成为弃子。

这次秦琼亲自点将,点了他这样一个无名小卒,究竟为了什么他还没有揣摩透,只觉得其中复杂,绝非表面那样风平

浪静。

“你要是这么不想和我分开,就索性辞了官跟我去上任啊,我好歹也有俸禄养着你啊。”苏淋接着试探。

“——高家世代忠良,我官位承袭自父亲,家国责任,怎是说放就放的。”不外乎是这样的答案,从高远口里说出来

,无比的理所应当。

从小跟着苏允时这个断袖长大,过的相当随意的苏淋哪有什么家国的概念,被高远打击了几次以后,也就绝口不谈这

件事了。

此话一出,高远居然没有马上搬出他的家国道义,嗫嚅了半天,才心一横,瞪着眼睛来了句:“好我试试看!”

苏淋一愣,随即笑得肚子抽筋:“你可千万别,让你辞官,看你那副大义赴难的样子……”

凳子踢翻了,杯盏叮叮当当响成了一片,两人同赴床闱,顺理成章。

肢体交缠间已经顾不得谁上谁下,不过自从两人有了奸情以后,按照一日为攻日日为攻的原则都是苏淋在上,可今日

似乎有所不同。

“今天我累了不想动,你来吧。”攻突然不想做攻了。

“哦,好。”天杀的又要让他骑乘吗,最讨厌这个姿势了,每次都搞的好像他很淫乱一样。

看高远抬高了屁股作势要坐下去,苏淋无奈地哀嚎了一声。

天哪,这还真是觉悟非常的一个总受命!

在下一刻牢牢制住了高远还在下坠的腰,苏淋哭笑不得:“我的意思是,让你上我!”

明日启程,过了今日一晚,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苏淋自暴自弃的想,攻其千次不如受其一次,此时一受,好歹能给

他留下长久一点的回味。

在暗涛汹涌、灯红酒绿的京城,你这棵梧桐,难免要停上几只野凤凰;如果这样,你是不是就能多记得我一点。

高远眼中射出狂喜的光芒,捧起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道:“小子,亏你还有点良心,知道攻而不受非礼也这个道

理。”一面兴致勃勃地在他上方撑起了胳膊,跃跃欲试。

苏淋慵懒的笑笑,索性半闭了眼睛,任他摆布。

前方却突然被套入了一片温暖的所在,这个感觉苏淋再熟悉不过,是高远的后庭,温热湿润,一层层包裹着他的昂扬

高远提起腰,又狠狠地坐下,脸上的表情竟是从来没有过的沉迷和温柔。

“这次先欠着,你明天要走,做了不太方便。”

持续大幅度的起落,有如黎明前的狂欢,如此百无禁忌、如此不顾一切。

苏淋呆呆的看着高远,身子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眼里全是高远线条硬朗的脸,此时汗液正一道一道的流下来,衬着他

动情的喘息,也丝毫不减英气逼人。

得一受如此,夫复何求!

一滴汗滴在苏淋的下唇,苏淋伸了舌头舔了,咸涩的味道混着精液的麝香,煽情无比,也温馨无比。苏淋腰上突然使

力,两人就像两尾搁浅的鱼,紧紧贴合在一起扑腾,相濡以沫。

“高远,以后不管会遇到什么,只有我能上你!”孩子气的话,从苏淋嘴里说出。

给一个承诺,就算是骗我的,也好。

“啊……”重重的喘息,在前面没有任何刺激的情况下,高远小腹一紧,灼热的精液喷涌而出,溅到了苏淋的前胸和

脸颊上。同时后穴也不受控制的一阵收缩,让苏淋在他体内射了出来。

一晌贪欢,折柳柳难寻。

第十三章

前知府杜宛的尸首在暴尸时被劫,当地乡民都说这不解气,本来说要凌迟变成了畏罪自杀,刚看了那尸首吊在那里一

天过了个晚就无影无踪。那夜晚负责看守的也死的无声无息,伤口细小,一招致命。

于是新到任的知府苏淋上来就遇到了这样一件窝心的事,那死了的看守家里的人哭哭啼啼的要一个公道顺便要钱不说

,各位乡民看他年纪轻轻眼里就有了些不信任,此时三把火若是不烧旺一点儿,以后再想补救就难了。

话说来了这么多天了,就算和苏允时脱离了主仆关系,他也还是要去拜访一下他的不争气的前主子,顺便长长自家志

气。

屋里灯火昏暗,却好像有人在说话,究竟说的是什么听不清楚。

“这天寒地冻的,尸体就算露天放上个三天,也坏不了,我们卖了蒙连你这么大一个面子,你就连这点小事都要争?

”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清清冷冷丝毫不乱。

声音的主人目前却正处于一个微妙的境地,稍微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血溅三尺。

“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那个是不是杜宛,我想大人比我清楚。”蒙连压低了声音,“他人在哪里,快说!”

想他听说了杜宛被判了凌迟,今日行刑时就带了身边的心腹想要伺机而动,没想到就在街上听说了杜宛畏罪自杀、改

为弃市的消息。今夜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那几个看守,却发现躺在那儿的并不是要找的人。

脚背上已经开始隐隐作痛,那该死的小虫显然并不满足,顺着裤腿哧溜溜的想往上爬。

今日他从罗煜卿那儿回来,看到自己屋里还是一样黑灯瞎火,也习惯了不以为意。罗煜卿睡眠浅,所以就算罗煜卿说

过这几天不太平要他同睡,他还是坚持回自己房。

没想到一进门就出了状况。

门里有人,不多,就一个。蒙连亲自出马,黑暗里只是一个清晰却看不真切的剪影。

这时奇特的感觉爬上小腿,好似什么虫子在爬,苏允时抖抖脚,那虫子不但没走,反而越聚越多。

“不用抖了,我元国的催命蛊,用在大理寺,对付那些嘴硬的犯人可是屡试不爽。”

——催命蛊,一种蚁蛊,接到饲主发出的命令之后,用其数量众多和无孔不入的特性,缓慢覆盖对方全身。速度不快

,所到之处由于此蚁牙上的毒素和全身的酸性,不仅侵蚀皮肤,更会封住局部血液,自然,越往上,越到关键部位。

此蛊用于逼供,果真催命。

蒙连心里不是没有期待,杜宛既然见不到尸首,那就可能……还活着!

想到这个,蒙连心头微动,语气也放软了许多:“他现在是生是死?告诉我。”

“死了。”

——死了。

再明白不过的两个字,也是早就准备接受了的答案,却在有了转圜的希望之后,破灭的如此绝望。

啮蚁已经爬上了大腿,所过之处都是一片火辣辣,最下面的脚,却已经是没了知觉。

“那他坟在哪里?”

伸出手指指了指窗外。

蒙连谨慎,防着有诈,小心翼翼走到窗边,用剑柄猛地挑开窗户。

窗外河风阵阵,带着轻微的水腥气,扑面而来。这是北疆为数不多的几条河流之一——齐纳河。

身后苏允时的声音悠悠响起,平淡的,带了一丝颤音。

“他早就料到你会这样,所以让我把他焚了,骨灰就洒在这齐纳河。”

“——要说为什么,就是这齐纳河,是北疆唯一一条发源于庆国并部流在庆国的河流。”

苏允时双腿微微的抖,虫子已经爬上了前面的分身,有一些开始在后穴附近徘徊想要突破进入。

那里若是被这些东西进入,那就真的不能挽救。

“蒙连你听好了,杜宛说,知你者莫若他,知他者却不是你。他是心在云天,你把他推到不仁不义的地步;他如今希

望和你再无相干,你又在纠缠不清。他已经去了,你若真是有意,每年普度日,来这条河奠他,也好过现在这样让他

徒增骂名!”

房间内苏允时的话掷地有声,门外听墙角的某人却按捺不住了,摸摸腰间配着的短刀,身形一动,就要破门而入。

老天,还好自己没有直接踢门进去,听到的居然正好是搞的自己焦头烂额的盗尸案,苏淋听着,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

,犯人绝对是那个房里的人,而且还有不可告人的内幕!此时不出手,还等何时!

蒙连却也不是等闲之辈,当下就知道外面有人。不用回头,黑暗里更是只听得些微风声,暗器已经出手。

才知道什么叫高手时已经晚了,根本躲不过,苏淋只好僵在那里,眼看凛冽的风声裹夹着银光就要刮到眼前——

周身大穴忽然一麻,又听得“叮叮当当”几声利器碰撞的响声,再一看周围景象已经在快速移动。来人身上穿的单薄

,贴近了能够闻到热热的体温带出的味道,那人为了便于携带苏淋逃命制了他的麻穴,如今正快速绕过了院墙到了一

个暗处的拐角站定。那人出手极快,又十分麻利地解了苏淋的麻穴。苏淋惊魂稍定,这才认出来人正是整天神龙见首

不见尾的秦光,如今只着了单薄的里衣,一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

蒙连发现有人偷听也无意久留,毕竟只身一人,若是人多了也不好对付。

“把蛊留着,不要解掉。”用的是手语。

“别惊讶,这样将军会更疼我。”苏允时继续舞动两只手,“方法要变,注意这里。”

手指指向的是侧腰,一摸,果然有张纸。

“那这个就留给你慢慢体验——”蒙连脸上的表情是嗜血的扭曲,“什么叫蚀骨刻心。”

苏允时看着蒙连消失在夜色中。那蚂蚁还在缓缓地爬,从地上浓的化不开的夜色里全部聚集到他的身上。新爬上的部

位是痒,稍微旧一点的是刺痛,最初爬上的脚面已经完全没了知觉。他现在脚就像钉在地上动不了,唯一能使用的就

只有嗓门了。

于是他就放开嗓子叫了。

当影影绰绰的火光和罗煜卿的脚步声响到门口时他又想起来了,对着门大声吼道:“都不要进来!”

“怎么了?”罗煜卿语气明显焦急,特别是看到房内漆黑一片的情况。

“先告诉我若是一个人中了蛊,那个蛊是不是只会缠着中蛊的一人。”

“这个……”罗煜卿语塞,他带兵打仗是个好手,这鸡鸣狗盗之术,却是知之甚少。

手下有人提点,一个仆役喊话说,可问公子中的是什么蛊啊?

“催命蛊,北疆的一种蚁蛊。”

匆匆现身的秦光苏淋两人只听到这一句话。

“蚁蛊认死理,不会殃及无辜。不过若是惊动或是大规模杀伤了它们,剩下的就会猛烈侵蚀宿主,所以人可以进去,

不过不要太多,照明,不要踩到它们。”秦光说。

没想到秦光还通蛊术,罗煜卿惊讶之余大喜过望,连忙邀了秦光持了火把进入。苏允时如僵尸般直挺挺站在那儿,腰

部以下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

“将军能不能过来扶我一把,站得太久,快要倒了。”苏允时对着罗煜卿露出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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