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鸳池 下+番外——投木桃的芝芝
投木桃的芝芝  发于:2011年0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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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走,我以后都不走。”

沈绌清喃喃地低语,眼泪浸湿了风檄羽的衣服。

风檄羽压抑着胸口翻涌的情绪,按住沈绌清的肩头说:“我是乔装混进来,最好不要惊动叶繁盛,我现在就带你离开

。”

沈绌清的脚步犹豫了一下,或许他应该向叶繁盛交待一声,毕竟在他受了重伤昏迷的时候,是他一直守候在床前等他

清醒,然后释心照料。但眼下的情形,看来是来不及了。

两个人出了后殿,内侍迎面而来,手中捧着叶繁盛临离开前,吩咐要给沈绌清沐浴后穿上的新衣。织锦素缎的袍服,

隆重而华美,叶繁盛在自己登基大典举行之夜,要沈绌清换上这套华服,只怕是别有用意。风檄羽把内侍敲晕,瞪视

着散落在地上的新衣,妒火便熊熊地燃烧起来。

“叶繁盛对你真是肯花心思!”

沈绌清猛然被他揽紧,还没有反应过来,唇瓣已经被他咬住。耳边响起风檄羽磨牙的声音,“如果我再晚来一步,你

是不是就被他吃掉?”

唇瓣被咬得生痛,风檄羽竟然半点也没有留情。

沈绌清咝了一声,风檄羽两眼还在冒着火地执住他的手,“走!”

刚从温泉池中出来,沈绌清还没有适应外面的寒意,头发也没有擦干。离开了风暖阁,被冷风迎面一吹,他冷得瑟瑟

发抖。宫城之中忙于庆贺叶繁盛登基,他们一路上都没有受到阻拦。风檄羽带着沈绌清到了约定的地方,只要等庆典

结束,安缓先就会带着安维从珠缨阁出来,他们就可以离开这座宫城。

足下的薄雪簌簌地轻响,风檄羽感到沈绌清的手越来越冷,皱眉道:“冷了为什么不说?”

沈绌清抬起头,身体已经被风檄羽拉了过去,然后用军服裹紧。

风檄的怀抱炙热得怕人,那么熟悉却又久违了的气息,沈绌清只觉得寒意都被驱散。他微微地合上眼,再睁开的时候

眼眸里已经带着水气,他轻轻地问:“檄羽,还在生我的气吗?”

珠缨阁上空的烟花已经到了尾声,彩光映亮了黑幕的天色,风檄羽棱角分明的五官,也因此被映得时明时暗。

手心被攥得紧紧,沈绌清吃痛地皱起了眉头,但风檄羽却不肯放手。“你今夜跟了我走,就以后都不能再反悔。我要

你用我的性命起誓,如果再不辞而别离开我,就教上天让我像这烟花一样瞬间消失,幻化成烟,永不再续!”

雪光中风檄羽的眼神,带着没有退缩的坚定。沈绌清的双眼被水气蒙住,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所有。风檄羽就这样把自

己的性命交到了他的手上,他颤声地开口:“我不走,除了你的怀里,我哪里都不去。”

“这一次,你不可以再骗我。”

风檄羽用力地吻住了他。

最后的一束烟花在天幕中散开,沈绌清被风檄羽揽紧在怀中,力度像是恨不得把他揉碎的一般。风檄羽鸷猛热烈地啃

噬着他的唇瓣,经过了那么长久的等候,雪夜里寒梅的幽香暗放,夜空中烟花消散,沈绌清终于亲口向他许下一生一

世的承诺。

沈绌清带着颤栗去回应风檄羽,两个人在雪夜里深情地拥吻,用身体温暖着对方。

叶繁盛登基的庆典结束,宾客离去的马车从宫门鱼贯而出。

安维驶着马车往宫门而去,车厢之中,风檄羽把沈绌清揽紧在怀里,完全无视安缓先似笑非笑看过来的目光。

沈绌清窘得耳根发烫,但是想要开口说的话都被风檄羽打断。

“子桉的亲爹另有其人,你居然一直瞒着我不说,这笔账我回去再跟你算!现在你闭上嘴巴,什么话都不要说。”

叶繁盛很快就会回到风暖阁,然后便会发现沈绌清不见,所以他们必须要尽早离开。

沈绌清心虚地闭上嘴,一丝不安的忧虑掠过心头。以风檄羽的脾气,知道他隐瞒了如此重要的事情,不知道要闹到什

么地步才肯罢休。

要离开的马车太多,宫门完全被堵塞。沈绌清听到了车厢外面响起男子温厚的声音,“常远,你到前面去看看,还要

多久才能通行?”

说话的人,竟然是叶沧溟!

沈绌清揪紧了手心,今夜新君继位,他怎么就忘记了叶沧溟一定会从洛城赶来出席?

世事巧相违,竟然在这样的场合之中,他们再次不期而遇。

38-情长心若醉

风檄羽环在腰间的手越收越紧,沈绌清抬起头,看到他的眉心拧结成一团,相信也听出了叶沧溟的声音。愧疚的情绪

泛上来,或许他将一生都无法释怀,沈绌清微微地别过了脸去。

外面响起杂沓的脚步声,一队人马迅速地奔来,把宫门完全封锁住。

带头的兵长扬声道:“国君有令,每辆离开宫城的马车都需要进行检查,请各位大人稍安勿躁。”

没有想到叶繁盛的动作会如此快,安缓先掀起车帘探看,渐露出忧虑的神色。

“安皇子,很抱歉打扰了。”

马车的车帘被掀开,卫兵的目光探视进来,安缓先微微地点头。对方巡看了一圈,没有从安缓先从容淡静的神情中看

出端倪,放下车帘示意马车通行。沈绌清被风檄羽揽紧,挤在狭窄的夹层之中,风檄羽一直在他的耳边磨牙,甚至还

怀恨地噬咬着他的耳垂发泄。

沈绌清被他咬得全身都酥麻掉,他颤栗着攥紧了风檄羽的手臂,才没有让自己的身体往后倒去。

风檄羽贴着他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你以后如果再敢招惹这两个姓叶的男人,我立即在床上把你做到下不了地

!”

沈绌清整张脸都烧红,风檄羽生气的原因,他用膝盖都能想得出来。但是如此下流的话,假若被一板之隔的安缓先听

了去,他以后还怎样在他面前抬起头来做人?

风檄羽的怒气来得快退得也快,松开他的耳垂,含住了他的唇瓣,细细地厮磨舔 弄。两个人的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没有留一丝缝隙,沈绌清听着风檄羽有力的心跳声,闻到他身上阳刚的气息,渐渐的全身都燥热起来。他只觉得呼

吸越来越不畅,心跳剧烈得好像要随时跳出胸腔,几乎要在风檄羽身上透出的热力中晕眩过去。

安维驶着马车前行,叶繁盛却在这时候抵步。

他身上还穿着庆典时的礼服,衮服王冕,可见是回到风暖阁之后立即赶出来。站在宫门的玉阶之上,他的目光落在了

安维的身上。

隔着一段距离,而且是夜晚,但安维还是被他盯得心惊胆跳。他匆忙地收回目光,把帽沿往下压,生怕被叶繁盛看破

他的乔装。叶沧溟策骑着“踏雪”,就在他们旁边不远的地方,前去探路的常远一溜跑的奔回来,正好与安维打了个

照面。

“……王爷,他们要找的人是沈公子。”

常远压低了声音,目光却是看着安缓先的马车。当日叶沧溟要离开叶城,常远曾经到沈家的茶庄去找沈绌清,希望他

能挽留住叶沧溟,结果沈绌清没有去接风檄羽出狱,也没有为叶沧溟送行。常远在那一次见过安维,近看之下,一下

子就认出了他是跟随在沈绌清身边的人。

叶沧溟立即便会意,叶繁盛举步往这边走来,他策马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庆典之夜国君大费周章,可有需要本王效力的地方?”

他的身材本来就高大,再加上骑在马背,完全遮挡了叶繁盛的目光。稍为停顿了一下,他才不徐不急地下马,扬眉道

:“在国君面前应该下马,是本王冒犯了。”

趁叶繁盛被叶沧溟拖住,常远向着安维低声喝道:“还不快走!”

一行人离开宫城,没有再作停留,连夜离开了叶城。

沈绌清与叶沧溟在宫门擦身而过,甚至来不及跟他打个照面。

为免叶繁盛再派人拦截,他们一路之上赶得很急。这日到了叶国的边境桐云,他们还没有进城通行,便已经被守在路

边的李蔡拦下。

“蔡头?”

风檄羽从马背上下来,眉心拧结成一处。

李蔡守在路边等候,前方的城门一定是已经无法通行。

“将军,昨夜叶城加急的文书送抵,下令扣住安皇子一行,国君已经在路上,你们不可能再出城了。”

风檄羽目光深沉地看过来,沈绌清把掀起的车帘放下,或许连他也低估了叶繁盛想要他的决心。……初登帝位,但是

叶繁盛竟然扔下朝堂的一切,不惜千里亲自赶到桐云拦截他。

说不清心头是什么滋味,沈绌清默默地垂下了眼。

在他被马蹄踏伤,昏迷不醒的日日夜夜里,是叶繁盛守在他的床边,等着他清醒。那个男子总是带着懒散闲逸的笑容

,像是对一切都不在意,但凡事却自有他的想法与主张。

他对他交出了真心,只是他从来没有着意。

沈绌清知道穷自己一生,长怀愧疚的人,除了叶沧溟还有另外一个。

安缓先的双腿不能行走,目标非常明显,而守城士兵的手中又有沈绌清的画像,他们要出城的确很困难。李蔡与风檄

羽约定,与他们同行的侍卫先在日间分散出城,在城外的树林中等候,然后等到入夜,由他派人打开城门为他们放行

当夜,沈绌清被风檄羽抱上马背,而安缓先也与安维同骑一马,四人两马踏着夜色穿过桐云的城门离开,李蔡一路把

他们送到城外的树林才止步。

足下踏着的是安国的国土,前路叶繁盛已经不可能再派人阻拦。

李蔡勒转马头回去,风檄羽叫住了他,“蔡头,你放走我们回去必然会受责,你可愿意继续跟随我,与我同去安国?

李蔡的眼中闪动着热切。

“蔡头很愿意跟随将军!但是看守城门的还有我的兄弟,我不能扔下他们不顾,请恕蔡头不能与将军同行!”

风檄羽目光如电,他解下系在马颈上的长弓递了过去。

“蔡头,这把铁胎弓是当日叶国皇帝封我为安南将军之时所赐,弓弦混杂了黄金丝,的确是好物,你曾经很想得到。

现在你把它带走,今日你的这个人情,我风檄羽日后一定会回报!”

风檄羽在马上回身三箭连射,连安东将军奚超也被他震慑。这把在弓背镶入铁条,射程和威力非同一般的铁胎弓,与

那把玲珑刀一样,都是他从不离手的随身之物。李蔡把铁胎弓接了过去,眼中有热气在升腾。

“将军,蔡头就此别过!”

朴实壮健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风檄羽才下令起行。

一行人向着安城的方向马不停蹄地奔去,沈绌清在马上靠在风檄羽的怀中。迎面而来的冷风像是刀削一样,他的心情

却是异常的复杂。他不过是一个人,却牵动了那么多,不久他们即将抵步安城,他却不知道以后的日子里,该如何的

自处。

风檄羽感到沈绌清的身体靠了过来,沉默着一直没有说话。

马蹄渐渐的放缓,他们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在想什么?”

风檄羽单手拉着缰绳,腾出另一只手环住了沈绌清的腰身。沈绌清的脑海中浮过风檄羽赠弓给李蔡时的神情,摇着头

苦笑道:“檄羽,对不起。”

“你总是这样。”

风檄羽呼吸的热气吹落在沈绌清的后颈上,他只觉得一阵的软麻,虽然他们之间有过身体的交合,但对于风檄羽的触

摸,他还是半点抵抗力也没有。那双刚直有力的大手像是有魔力一样,轻易就让他的身体有反应。这种感觉,不管是

叶沧溟还是叶繁盛,都不可能给予他。“还记不记得上次你的手受了伤,我送你回洛城?”

“当然记得。”

那样刻骨铭心的记忆怎么可能会忘记?他们同骑一马走过了千里,风檄羽在苍茫的暮色中把他送回家乡。他拉着风檄

羽的手不舍得让他走,最后分别的时刻,与他忘情热烈地拥吻。

“你的手明明受了伤,我喂你吃馒头,你宁可咽得很辛苦也不愿意我多待一会。即使是那样细微的事情,你也宁可委

屈着自己迁就着我。”

沈绌清垂下眼,他复杂的心情,逃不过风檄羽的双眼。

“以后都不许再这样,你跟了我离开,我就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寒风仍然迎面吹来,但是风檄羽的身上却有源源不断的热力传递。沈绌清沉默了一会,然后才轻轻地应允。“清,你

一生一世,都是我的人。”风檄羽收紧了手臂,把他往怀里勒得更深,然后挥鞭向着前面的队伍追了上去。

薄薄的雪末被马蹄扬起,在他们前行的通途上,此夜洒满了银色的月光。

39-有朝身化蝶

冬雪的寒气渐渐褪去,杨柳枝头稍露出微末的阳春之意。

中阶的庭院之中,风檄羽手执木制的长弓,拍了拍沈子桉的肩头,然后指着前方的柳树说:“看到那个嫩芽没有?舅

舅要射的就是它!”

他拉弓扣箭,瞄准了那个初露出头角的小小嫩芽,然后“嗖”的一声凌厉过处,箭头挟着青黄的嫩芽嵌入柳树的树身

,尾部的羽翎还带着震颤晃动。沈子桉双眼放出光彩,兴奋地拍手惊呼,“舅舅,好厉害!”

沈绌清推着坐在藤椅上的安缓先,从回廊中慢慢地走来。两个人停在廊沿之下,看着正在习箭中的甥舅二人。书中所

说的“百步穿杨”,也不过是风檄羽的这个样子。

安缓先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子桉对射箭非常有兴趣,以他的年纪,学得也算相当不错。”

“都是檄羽在教他。”

沈绌清想起大半年来的经历,风檄羽对沈子桉虽然严厉,但无可否认,他把孩子教导得非常硬朗,小小年纪俨然已经

可以看出,日后定必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只有足够强势,将来才能更好地管治这个国家。”

复国在即,安缓先决意要立沈子桉为帝,并且给重归安姓的孩子取名为安风弭。沈绌清隐隐有一丝忧虑,“十竹,你

真的打算现在立子桉为安国的国君?他才六岁,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十竹”是安缓先在洛城的归元寺中带发修行时所用的法号,只有沈绌清仍然这样称呼他,安缓先抚慰地笑笑,覆住

了他搭在椅背上的手,“他现在只是先登位,具体的国事我会等到他成年之后才交到他的手上。”

“你真的要用这种方式,对他们母子补偿?”

“这么多年我能坚持下来,只是想对绣琳能有个交待。”安缓先抬起了头,惘然地看着白云浮动的瓦蓝天空,“绌清

,你可知道我有多后悔,如果当日我能接回她们母子,绣琳或许不会死得那么早,子桉也不会自小就没有了娘亲在身

边。”

沈绌清黯然,“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赵易林把我推下河谷,我的双腿断了,安将军送我归国,等我的伤势痊愈,你和绣琳已经成亲。”

“我跟绣琳只是名义夫妻,你为什么不出现?只要你来,她一定就会跟你走!”

极深的愧疚在安缓先的眼中漫开,“绌清,我的腿断了形同废人,我怎忍心要她守一辈子的活寡?我曾经暗中的回去

,你陪着她前去归元寺上香,扶着她的手从马车上下来,一步一步地登上台阶。我以为有你的细心温柔她会一生幸福

,只是没有想到,我错得如此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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