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鸳池 下+番外——投木桃的芝芝
投木桃的芝芝  发于:2011年0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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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岐路起风云

渐渐的入夜已深,带着萧凋秋意的凉风吹过,叶城的皇宫禁苑之中,透着不寻常的安静。内侍官用托盘端着皇帝叶豫

的汤药走进寝殿,内门虚掩,不见平常守卫的侍从,他正准备开声请告,猛然被从门缝里看到的情景吓得目瞪口呆。

“咣当。”

盛满了药汁的瓷碗跌落地面,应声而碎,他整个人震愕当场,完全不懂得该如何反应。二皇子叶初开全身透着寒意地

回过头,而他身后的床榻上,重病多时的皇帝叶豫,把一只手垂在床沿之外,声息全无显然已经是断了气。

“啊啊啊——”

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明白到眼前发生了什么事的内侍官,发出一阵惶恐的惊叫。但是没等他的这一声惊呼

叫尽,利刃已经刺进了他的心脏。他倒了下去,双眼仍然带着不敢置信。

叶初开阴冷着脸,从他的尸体上跨了过去。

宫变在一夜之间发生,叶初开带着同行的十余名侍卫,急步赶往弘福殿取继位诏书,甫踏入殿门便被潮水一样的士兵

团团围住。

“叶初开,你这次做得实在太过份!”

叶繁盛从纱帐之后转身出来,表情一扫平日的懒闲,看向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的表情带着前所未有的失望和愤慨。叶

初开的压抑和怒气像是随时会爆发,“到底是谁算计了这一切,过份的人是你还是我?”

“储君之位,原本就不属于你。难道你认为我要把自己的所有物双手奉上,然后任由你宰割,才是不过份的行为?”

“你不过是命好,比我早出生了一年半载!”

叶繁盛拿起御案上明黄的诏书,薄薄的布帛,却像是有千斤重一样。“今日你我之间,看来只能留下一个。”

“我既然出手,就没有想过再有退路!”

叶初开环视着弘福殿内外侍机而发的士兵,他的身后,只带着十余名近身的侍卫,与叶繁盛之间孰强孰弱,已经不需

要去看第二眼分辨。叶豫染病之后日益加重,随时有可能驾崩,所以他才会急着出手。他派人封锁了大皇子府,原本

以为叶繁盛会措手不及,但是没有想到他仍然能够脱困而出,他今日输掉的,是从来都小看了这位兄长的本事。

月影在水中拉长又挤扁,停靠在白鹭洲岸边的渔船,船身随着波涛起伏。风檄羽弯膝坐在船头,目光带着等待眺望着

通往河边的路径。十五的夜晚,月色格外的光亮皎洁,渐渐的升上了中空。

这是他跟沈绌清三日之前的约定,十五夜,白鹭洲。他要带沈绌清离开洛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避开纷扰一生相守

,以后都不会再分开。

他捧起身边的酒坛,仰颈灌下了几口酒。

酒液沿着他的唇角逸出,顺着喉结脖颈往下流。酒气涌起,他拉开了胸前的衣服,任由清凉的夜风,把胸腔中的那股

灼热吹散。等待着沈绌清到来,他热情冲动得像是十五六岁初识情事的少年,原来不管经历了多少波折,看尽纸醉金

迷,他对沈绌清的感情从来都没有改变。

月亮越升越高,但是仍然未见沈绌清的身影,风檄羽渐渐的感到焦灼起来。

已经饮空的酒坛被掷入河中,溅起一阵的水花,然后河面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沈绌清隔着河道,远远的看着迎风坐在

渔船上的风檄羽,感到一阵的黯然心伤。风檄羽一直在等他,但他却不知道,他根本不会出现。

他直到临行才把陆棋找来,吩咐他照看风檄羽。

“小陆,以后你多看着檄羽一点,劝他要爱惜好自己的身体。”

陆棋的眼中充满了疑惑,“公子,你要离开洛城吗?你要去哪里?少爷知不知道你要走?”

“我出门办事,或许要花费一段很长的时间。”

“可是你才回来两天啊?”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沈绌清摇头,不是没有挣扎动摇过,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他或许再也不会回来,

时间会冲淡一切,那些亏欠叶沧溟的,辜负风檄羽的,都会随云烟散尽。

分别给父亲沈陶然,以及凤来楼的总管陆季达留了书信,他带着安维,在暮色中离开洛城。明日陆棋会一如以往地送

饭菜到城楼,那时候风檄羽就会知道他已经离开,会明白他最后的决定。

“我们走吧。”

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沈绌清回过身登上了马车。安维与沈绌清相处了一个多月,渐渐地也熟悉了他的性情。这个男

子虽然软弱却极隐忍,既然心意已定他即使是咬着牙也会一直坚持下去。

“沈公子,我们真的就这样走了?”

安维的语气带着惋惜,沈绌清摇头道:“留下来只会左右为难,我没有办法伤害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但你明明是不舍得——”

“不舍得又怎样?”沈绌清的唇边掠过一丝苦笑。当年赵易林强 暴了风绣琳,并且害死了她的情人,以风檄羽的性格

,如果得知一定会狂怒甚至杀了赵易林。对方是洛城守备之子,风绣琳不愿意风檄羽有任何伤害,所以选择了忍气吞

声,请求他替她隐瞒。

他答应了与风绣琳成亲,风檄羽毅然从军。

六年之前离开的是风檄羽,六年之后走的人却是他。他的心总是太软,但世事何尝不是每每教人无能为力?

安维不认同地摇头,“你这样做,太难为自己。”

沈绌清唇边的苦笑加深。在很多年前,就在白鹭洲这个地方,风绣琳也说过同样的话,她站立在水边,春日里碧色的

衫裙淡如烟雾,仿若刚从水面长出来的绿苇。自从情人死后,她一直抑郁成病,产下沈子桉之后没有多久便离开了人

世。清凉的秋风吹过,这个别离的夜晚,轻易就让他的思潮起伏。

“安维,我们走吧。”

安维舒出一口气,“主上一直在安城等你,他会非常高兴见到你。沈公子,你会忘记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不愉快。”

“希望如此。”

沈绌清露出温软的笑意,“还是不肯告诉我,你家主上的名字吗?”

“我想还是由主上,亲口对你说出来比较合适。”

安维带着笑意策动马车,踏着夜色离开,载着沈绌清一路往安国的都城而去。

急促杂乱的马蹄,迅疾地在河谷的浅滩上奔过。

叶初开骑在马背上张看,满眼的夜色,前路苍茫,身后叶繁盛派来的人马随时会追至。不惜代价地闯出弘福殿,皇宫

已经落入了叶繁盛的控制,趁着外城空虚,他果断地离开了叶城。

从叶城到洛城,接连几日在路上马不停蹄的奔逃,他此生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但叶初开相信自己并非穷途末路。

“二皇子,洛城已经不远,是不是要进城?”

“不能进洛城,我们往东走。”

身后的侍卫开口询问,叶初开果断地下令。叶沧溟受封洛城多年权势在手,但他的骄傲不容许他就这样前去投靠,他

还有更好的选择。绕道洛城而行,目的只是分散叶繁盛的注意力,往东便会进入昔日安国的地界,然后绕道就能直奔

桂国。眼下的情形,与桂宗蕃交易,远比寻求叶沧溟的庇荫对他更加有利。

桥头之上,马车徐徐而行。七八匹快马从后面赶上来,安维赶着马车险险地避开,对方奔出一段路突然停了下来。

“你们想要干什么?”

骑队向着马车包围过来,安维全身都警觉起来。

“只要见过我们行踪的人,全部杀掉,手脚干净一点!”

安维策动马车奔上了桥身,埋伏在桥头两侧的人马突然一涌而出。身后羽棱飞射,拉车的马匹受惊地放开四蹄奔跑,

骑队也在后面护着当中的主人夺路而奔。沈绌清在车厢里面被撞到七晕八荤,安维艰难地操控着缰绳,马匹已经完全

不受控制。

洛河的河水昼夜不息地流淌,前方突然之间像是张开了一个无底的黑洞,桥面已经被毁坏断成两截,马车就这样直直

地冲撞了过去!

馒头记-圣诞庆番外

由一个馒头引发的奸情,大概会比较刺激吧?

陆棋跟随风檄羽到前线打仗,从绣忆归来之后,陆季达发现儿子在短短的时间内,变得比以前成熟与能思考,于是把

凤来楼大部分的事务交到他手上打理。陆棋当伙计之余,帮忙买入、算账、管事,一段日子下来做得得心应手。

这日厨房的大师傅来报,厨房的食物总是见少,大概是进了老鼠,问该不该买药回来撒洒?

陆棋询问了一下细节便生出疑窦。

莫说凤来楼的厨房一向干净百虫不生,而且丢食物的时间每每正逢三餐前后,丢得干干净净,连半点残渣也不剩,什

么时候老鼠聪明得偷食也会抹嘴?

正说话间,面带菜色的崔伍有气无力地走上楼来。

“小陆,我来了。”

被陆棋强迫节食数日,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蔫掉的茄瓜,软绵绵地趴在桌上等吃,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哼哈,陆棋

在心底嗤笑,厨房里大概进的不是老鼠,而是眼前这头馋猪吧?

清淡少油且份量不及往常一半的饭菜,崔伍吃得没滋没味,完成任务似的扫光之后,便闷闷地站起来离开,“小陆,

我走了。”

“回去吧。”

陆棋不动声色地在后面尾随,果然看到崔伍闪身进厨房,掀起蒸笼揣了两只馒头然后快速地离开。

崔伍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瞒着他偷吃!

陆棋磨牙擦掌,继续跟踪着崔伍。大街上卖豆花烧饼馄饨各种各样小食的,都是平日崔伍帮衬惯的,看到他经过便热

情洋溢地招呼。

“小伍,新鲜的豆花要不要来一碗?”

“又酥又脆的花生烧饼,真的不买两张回去?”

“吃份馄饨吧,刚下还冒着热气呢。”

不管身边怎样吆喝,崔伍都只是摇头,把手拢在衣袖里继续走自己的路。

陆棋在他身后冷笑,崔伍会有钱买才怪,他的钱袋连同全部的俸银早就被没收,他说过如果他不把身上多出来的肉肉

减掉决不会归还给他。

走尽大街,拐入窄巷,门前的天井栽种着一棵李子树。

这就是崔伍的家。

崔伍的爹死得很早,他自小由他娘养大,前年他娘去世之后,他就一直独居。陆棋隔着栅栏,看到崔伍打开陈旧的木

门,然后脱掉守门兵的军服,只穿着薄薄的里衣在屋子里走动。

白白胖胖的身子,像是刚出笼的馒头一样,在薄衣之下透出天真而直率的憨态,让人有种想把他扑倒蹂躏的冲动。陆

棋咽了咽口水,胸怀中的怒意更盛。这个家伙守了一夜的城门,下了晚班回来还不补眠,在屋子里晃来晃去的做什么

崔伍终于躺上了床,睡下之后把带回来的馒头拿了出来。陆棋以为他要吃完才睡,结果他只是看了又看,然后塞进了

衣服里。

他竟然把馒头揣在怀里睡觉!

陆棋的心既怒且愧,一下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敢情崔伍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偷吃,揣了馒头回来只是闻闻味。他娘靠洗衣为生把他养大,崔伍小时候过的都是苦日子

,也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当上守门兵之后有了固定收入,但他娘已经去世,他一个人独居连个做饭的人也没有。他

不过是贪吃了一点,真的有必要把他逼得这么可怜吗?

崔伍缩在被窝里,迷糊间觉得陆棋站到了床头。

“小陆,你怎么来了?”他惺松着睡眼想爬起来,无奈饿得太厉害,手脚虚软。陆棋按住他,“不要起来,好好地睡

一觉。”

崔伍于是不动了。

陆棋在他圆润的脸上揩了一把,觉得光泽已经不像从前。

“小伍,你睡醒就到河边来找我,记得天黑前过来。”

“嗯。”

睡意袭上来,崔伍含糊地应了一声。

等到他睡醒应约去到河边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陆棋点着了火堆,用树枝撩拨着火势,空气中飘过一股肥

美的浓香。

是烧鸡的味道!崔伍两眼都放出狼光。

陆棋让他坐下来,然后把火堆移开,把埋在土里的泥包鸡挖出来,剥去外层,把香气四溢的整鸡递到了他的手里。

“吃吧。”

崔伍咽着口水,“我真的可以吃吗?你说过一定要我减掉身上的肉肉的。”

“你这次为什么这么能坚持?”

陆棋偏着头看他,崔伍除了贪嘴没有别的毛病,要他一下子改掉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崔伍拿树枝在地上划圈,半天

才闷闷地说:“如果我再长肉,你一定会不理我的。”

陆棋使劲地揉他的脸,“小伍,你怎么这样呆啊!”

柴枝燃尽,火堆的光芒熄灭了下去,肉嫩多汁的泥包鸡全部进了崔伍的肚子,他意犹未尽地拍打着自己圆溜溜的肚子

说:“小陆,你做的菜是全天下最好吃的!”

“吃饱了是不是?”

陆棋拉他起身,牵着他一路走回家。他走得很慢,所以等进了家门,崔伍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他在陆棋的监视下洗了

澡,换了干净衣服,然后把着门等着送客。

“小陆,你什么时候回去啊?我要睡了。”

“我今晚不回去。”

陆棋伸手过来,替他把门闩好。

崔伍懵然地被他拉过去,塞进被窝,然后暖热的身体挤了进来。

“你吃了那么多我亲手做的菜,就没有想过要报答我一下?”

“啊——”

崔伍来不及掩口的惊呼,软唇已经被咬噬住。陆棋把手探进他的衣服,碰触他白白胖胖像是馒头一样温软的身体,“

这样的你手感真好,我以后都不会再要你节食,你只要不再胖下去就行。”

他的手在崔伍的衣物之下游移,简直有爱不释手的感觉。

崔伍被他摸得十分舒坦,嗯嗯哼哼地呻吟出声。但是美好的感觉并没有维持太久,他的耳边就响起陆棋愤怒至极的吼

喊,几乎把他的耳膜都震破掉。

“小伍,你又把馒头带到了床上?!”

陆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

后来的后来,他们到底怎样拥抱了对方做了些什么动作说了些什么话语?那个未被遗忘的馒头,有没有它特殊的意义

与用途?

呵呵,平安夜各位慢慢猜度吧。 祝:圣诞节快乐!

33-兄弟阋于墙

耳边流水的声音越来越响,安维无暇再思索,他迅速地抽出匕首割断了拉缰的绳索。马车失去了方向,在原地急速地

打转,重重地撞到桥栏上,然后停了下来。而放开四蹄跑动的骝马,直直地跌入了倒映着银光的河水之中,随着一声

嘶鸣响起,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只差一点他们就像这匹马一样,落进了深秋冰凉的河水里。

“沈公子,你没事吧?”

安维不再理会落水的马会不会自行游回岸边,伸手把沈绌清从车厢里拉扯了出来。沈绌清从撞烂的车厢中钻身出来,

衣袍撕破,样子非常狼狈。他微微地喘息着摇头,“安维,我没事。”

十五之夜银白的月色,照出了断桥上剑拨弩张的形势。

沈绌清迎面对上了叶初开阴冷的目光,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不管眼下是什么情形,只要碰上了这个人,他一定逃脱

不了麻烦。横飞的箭翎都停了下来,叶初开勒停了马,临风伫立在断桥之上,举起了马鞭指着沈绌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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