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鸳池 下+番外——投木桃的芝芝
投木桃的芝芝  发于:2011年0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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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抱着温软如玉的身体,他有种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这一夜沈绌清留在了军营中陪伴风檄羽。两个人同睡在临时搭起的床上,风檄羽一整夜都抱着他不肯放手。在这种情

形之下,他们都没有交合的心情,但是紧密的拥抱,却让沈绌清的心绪平静了下来。

天明离开军营,风檄羽一直在身后目送。

晨光映出他刚峻的面容,与昨夜的倦容已经截然不同。他的脸上露出晴朗的神色,明亮的眼眸充满了男性的魅力。沈

绌清回身轻淡地微笑,他不懂得出谋划策帮助风檄羽打仗,但是他昨夜的到来,看来是来对了。

马车回到符莲,守门的士兵为他们开启城门放行。身后的城门徐徐闭合,街巷之中突然涌出了数以百十计的民众,几

乎把沈绌清乘坐的马车挤翻。混乱的人潮向着城门涌去,守门的士兵匆忙中把城门紧紧地合上。

人潮被紧合的城门阻拦,像是水流一样涌动不息。

如此大批的民众,竟然是想要冲破风檄羽的禁令,涌出城门而去。

一夜之间,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42-城门的琴声

崔伍拉住一个从身边经过的路人,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

“叶国要屠城!”

对方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汉子,他把传单塞进崔伍的手中,扔下一句话又随着人潮奔向了城门。“我儿子还在军营里

,我要把他领回来,然后立即离开这个地方。”

一夜之间,铺天盖地的传单落遍了符莲的大街小巷。

先是在食物中下毒致使士兵腹泻肚痛,然后是在后方散布谣言,动摇风檄羽的根基,叶国的手段足够阴险。沈绌清接

过崔伍递来的传单,逐字逐句地在纸上扫过。沉默了一会之后,他才缓声说:“小伍,我要下车。”

沈绌清走下了马车,穿过人潮,一步一步地登上了城头。

素白的袍服在风中翻动,乌黑柔软的发丝也被风吹起,他的身影洁静优雅得像是盛开在碧池中的白莲一样。渐渐的有

人注意到了他,目光纷纷地投向城头,沈绌清仍旧是一步一步地踏着台阶,最终站到了城门的最高处。

“大家听我说——”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温柔,但因为是站在城头上的缘故,下面的人都清楚地听到了他的说话。涌动的人潮渐

渐的放缓了下来,拍打紧合的城门的声音也慢慢地平息,越来越多的人仰起了头,注看着他飘逸得像是随时会御风而

去的身影。

“二十年前叶国攻破安国,把宫城抢掠一空,国君以及太子以自刎向叶国交换,保存住三皇子的性命,为的就是留下

今日复国的希望。二十年来,三皇子从来没有放弃,即使是双腿残疾不能行走,但他仍然坚持,为的是属于安国的领

土,不会再落入叶国的手中。”

在沈绌清的足下,是数以百十计黑压压的人头。他的眼中带着柔软的温情,淡静地看向他们。被他明澈的目光扫过,

城头之下吵闹的杂音最终都全部安静了下来。

“我也曾经养育过一个孩儿,他生下来我第一个抱他,扶着他的手学会走路,教会他说第一句话。现在他回到了他的

亲爹身边,刚刚成为了安国的国君。我跟大家一样,不愿意我的孩儿受到半分的伤害,但是我更想看到他长成顶天立

地的男子汉。所以我不会带着他逃避,艰难只是暂时,一切都会过去!”

沈绌清的眼里渐渐涌上了雾气,很多次被风檄羽说到他的软弱以及逃避,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代替风檄羽在紧

要的关头挺身而出,在众多的民众面前表露自己的决心。

为了保护最重要的人,这一次,他没有再逃避和退缩。

符莲的守备崔挺也赶上了城头,他急步走到沈绌清的身边,扬起声替他解释。

“国君在叶国出生,六年来一直是沈公子在抚养他。现在沈公子跟随风将军一起守卫符莲,风将军是国君的嫡亲舅舅

,他不会放弃这座城池。你们的孩儿在前方誓死追随风将军守卫安国的领土,城在人在,他们当中没有人会做逃兵。

大家都散了吧,不要中了叶国的奸计自乱阵脚,也不要让你们的孩儿脸上蒙羞。”

城头之下的争议声再起,但是人潮并没有散去的迹象。

崔挺眼中现出无奈的神色,人潮再这样积聚下去,只会让城中越来越多的民众信心动摇。

沈绌清往前踏出一步,凝眸相望,柔弱风雅的身形越发显得坚定。他提高了声音说:“既然大家不愿意散去,我就留

在这里陪着。”

他转过身低声吩咐了崔伍几句,崔伍一阵风地奔回将军府,把他的五弦琴取了过来。沈绌清坐在城头之上,悠扬的琴

音从他的指尖间流泻而出。悬挂在城门飞檐之上的金铃被风吹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响,幽雅的琴音四处飘散,像是

流水一样平缓地流淌过每一个人的心间。

沈绌清把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琴曲中去,这一支《沧澜曲》当日是叶繁盛专门让人谱写,交由他在叶国上任国君叶豫

的寿辰上演奏。天籁一般的琴音,平和恬静,层层叠叠,一如千转沧澜的柔善碧水。

琴音不可能传递到远在叶城的叶繁盛耳中,但是沈绌清的弹奏却是发自内心。带着目的接近、三番四次言语行为的挑

逗、受伤之时日日夜夜的照料。……与叶繁盛有关的往事一幕幕地在脑海中浮现,只在那个总带着懒闲笑意的男子一

念之间,就能够决定是否城破灰飞,万骨枯谢。

符莲发生的变故,几乎是马上就传到了风檄羽的耳中。

后方动乱,前方还怎样打仗?

他让陆棋牵了马过来,正要上马赶回城中去,下一名报信的士兵恰恰又赶到。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风檄羽满腔的急

躁都平息了下去。沈绌清竟然在紧要的关头挺身而出,替他站到了城头的最高处,并且用自己的琴音,抚平了民众的

忧虑。

风檄羽把马缰绳抛回给陆棋,大步踏上了高丘。

身后的营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举目张望,隔着十里的距离,望不到符莲的城楼。但是他知道,就在重山叠嶂的背

后,那个柔弱风雅的男子,正在专注地弹奏着琴曲。

八年的等待,无数的痴恋成狂,这个人深植进他的骨血,最终没有教他失望。

胸怀中还残留着清淡如白莲的气息,昨夜沈绌清一直睡在他的怀里,风檄羽仰面朝天发出一声长啸,即使互相不闻不

见,但是他的啸声,一定能够与沈绌清的琴音相和。

城楼之下的人潮最终都全部散去,沈绌清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

弹奏的时间太长,他的双手都已经软麻无力。崔伍把他送回将军府,当日的黄昏,前方传来风檄羽大捷,迫退了叶兵

大肆进攻的消息。叶兵陆续向桐云撤回,沈绌清寄望叶国的兵队受到风檄羽顽固的阻拦,最后会打消攻陷安国的念头

隔日,风檄羽带着陆棋回城,刚出军营便遭到潜伏的叶兵夹击,受伤之后只能折返军营。

消息传来,沈绌清“咣当”地打碎了手中的茶碗,他来不及换下被茶水泼湿的袍服,匆忙让崔伍准备马车出城,趁着

夜色一路往军营赶去。走到五里亭的位置,马车突然被截停,身着黑衣的男子欺身靠近,崔伍完全来不及反抗就被制

住,而沈绌清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

马车被劫持着往桐云的方向奔去,被捆住了双手的沈绌清猛然醒觉,对方的身手干净利落,他们都是叶繁盛最贴身的

侍卫。难怪风檄羽会支撑得如此艰难,原来叶繁盛早就暗中抵步了桐云指挥战事。而那个风檄羽受伤的消息,不过是

要把他骗出符莲的谎言!

43-背叛的惩罚

马车驶进叶国的军营,漫漫长夜已经过去大半。

叶繁盛的营帐之中透出灯光,他在这个时分竟然还没有就寝,看来是一直在等候着他。

沈绌清苦笑了一下,身体已经被推搡了进去。

“把人留下,然后你们都出去!”

几案之上堆着厚厚的文书,叶繁盛埋首其中,连头也没有抬起。身在军营之中,他身上穿着的是天青色的军服,流露

出挺拔的气势。不见熟悉的懒闲笑意,沈绌清默默地垂下眼,如今叶繁盛身在万人之上,已经没有必要再伪装表情给

任何人看。

营帐之中落针可闻,叶繁盛翻看着一卷又一卷的文书,沈绌清越来越觉得针芒刺背。他被绑缚着双手垂立在营帐中间

,叶繁盛没有让人松开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猜不透叶繁盛的想法,所以只能保持着沉默。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叶繁盛突然重重地把手中的文书拍在几案上,沈绌清惊吓了一跳,抬起头的时候叶繁盛已经离

座走到了他的身边,他的全身都被他慑人的气势所笼罩。

“你对我连一句解释或者是示弱的话也没有吗?”

“大皇子——”

沈绌清忙乱地抬起眼,线条分明的五官近在咫尺,他到了此刻才明白叶繁盛原来一直在等他开口。分不清心头涌上来

的是愧疚还是酸楚,登基大典举行的当夜,他被风檄羽闯进宫城之中带走,叶繁盛抛下一切追到边城,直到那一刻,

他才明白叶繁盛想要他的决心。即使眼下他已经站到了敌对的立场之上,但是这个男子仍然愿意给他解释的机会。

下颚被叶繁盛的手指捏紧,他的语气中透出怒意,“称我为大皇子,看来你还很惦念得旧情,但你似乎忘记了我现在

已经是叶国的国君?”

沈绌清微微地别过脸,他能够理解叶繁盛的怒气,这种见面的方式,不管是换作任何人,都不可能心生喜悦。捏在下

颚的手指越来越紧,叶繁盛的双眸带着危险慢慢地眯起。

“怎么不回答?你昨日登上符莲的城头,高声安抚民众的坚决都到哪里去了?你的性情一向温软,但是挺身而出的表

现却是教我刮目相看,背叛我,并且是如此的彻底,你的心里是不是很痛快?”

“我没有!”

沈绌清极力摇头,眼里几乎是哀求,“为什么一定要打仗?安国人想要的只是原本属于他们的领土。为了一己霸占的

野心,害得百万人流离失所,易地而处,国君可有想过这种心情?只要一句话就能阻止血流成河,你为什么不能改变

主意?”

叶繁盛眼中的怒火渐渐地熄灭了下去,深沉地打量过来,沈绌清觉得像要被他洞穿一样。“如果安叶两国的国力也易

地而处,你就能够保证,安国没有吞并别国的野心?你怎能说叶国向其他国家举兵,不是自我保护的手段?我身为叶

国的国君,也有责任保护我的臣民。”

“我——”

沈绌清哑口无言,立场不同,他跟叶繁盛的看法也无法达成一致。他丝毫也不愿意看到安叶两国之间的战火燃起。安

国本来就是被叶国强行攻破,然后被迫臣属,他们要复国自立并没有错,但是叶繁盛看到的只有的背叛。

“你的性情只适合弹琴煮茗,既然硬不起心肠,何必还要卷进纷争之中?”

捏在下颚上的力度渐渐退去,叶繁盛放开了他,然后把侍卫传唤进来,让人把绑缚着他双手的绳索解开。

“你跟我来。”

沈绌清的手刚获自由立即又被扣住,脚步不由自主地随着叶繁盛走出了营帐。夜色已经极为深沉,他们迎着风站在营

地的中央,相连的营帐在夜色之中看不到尽头,时有巡守的士兵在眼前经过。

“你认为安国真的有能力与叶国对抗?”

一股大力传来,沈绌清被叶繁盛按压住,后背抵在了支起营帐的木柱上。他猛然间明白叶繁盛拉他出营帐的用意,凭

借叶国强盛的兵力,攻破安国的城池,只是时间与决心的问题。

“真的要攻打安国,不会改变立场吗?”

沈绌清垂下双肩,战事一触即发,但是他却无力去阻止。叶繁盛以指尖撩起他的下颚,清冷的星光下,他的眸光深沉

得像是潭水一样。“你落在我手上的消息,相信明日就会传入风檄羽的耳中,你是希望他来或是不来救你?”

沈绌清简直要惊出一身冷汗,叶繁盛能够派人在符莲城中广发传单,也一定是早已布下眼线,所以他的举动才会如此

快速地被他知晓。同样,风檄羽在叶国的军营中不可能没有探子,他被掳走的消息一定也会立即传入他的耳中。

风檄羽会来救他,他一定会来的,但是如此正中的就是叶繁盛的下怀。

主帅一旦出了意外,叶国要攻入安国,立即就会变成易如反掌!

沈绌清指尖发颤地攥紧叶繁盛的衣袖,这个男子深沉的智计,正是身为叶国的国君所需要,他的确远比叶初开更适合

坐在这个位置之上。他从来没有怀疑过风檄羽领兵的能力,但是面对如此强大的叶国,面对如此厉害的对手,他又能

独力支撑多久?

叶繁盛把自己的衣袖,缓缓地从沈绌清的指缝中抽回,“值得我花费心机去接近的,从来都只有你一个。只要不触及

底线,我很愿意迁就你的要求,过去如是以后也一样,但我是叶国国君,这个立场不会改变。”

他放开沈绌清,掉头吩咐身后的侍卫。

“把他关押起来。”

“国君!”

沈绌清惊叫出声,他知道已经不可能改变叶繁盛的决定,但是仍然想作最后的努力。

叶繁盛回过头,眸光沉沉地看着他。

沈绌清只感觉到下颚再次被他撩起,似乎这是叶繁盛惯常的动作,他能感觉到叶繁盛呼吸的热气落在他的肌肤上,身

体不自由主地感到一阵颤栗。

“其实我并不希望风檄羽来救你!”

叶繁盛最终还是放开了他,头也不回地掀起门帘走进了营帐之中。

沈绌清被侍卫寸步不离的看守在另一个营帐之中,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要阻止风檄羽前来救他已经越来越不可能,

可以预见前面将是无底的深渊,但是处在困境之中,他能够做的又是什么?

44-闯营夜救人

入夜之后,叶国的军营中一片寂静,横木搭起的岗哨塔上,两名士兵站在高处巡防。十人一队的兵队在脚下巡逻而过

,双方交换口令,然后环绕着整座军营巡逻的兵队渐渐走远。

风檄羽带着陆棋,还有数名特意挑选、身手极佳的士兵在夜色中潜近。

巡逻的兵队已经消失在拐角处,他提起了手中的长弓,“嗖”、“嗖”两声过处,凌厉的羽箭直取岗哨塔上士兵的喉

咙。士兵中箭倒下,身后的两名安国士兵,像是猿猴一样迅速地爬上了岗哨,与对方交换了军服,把军帽的帽沿压低

,持枪守卫在岗哨之上。

风檄羽领着陆棋,还有剩余的士兵,无声无息地潜入了叶国的军营之中。

烛光摇动,叶繁盛一卷一卷地批阅文书,对垂立在身边的沈绌清视若不见。纸页偶尔翻动,同时能听到沈绌清细细的

呼吸声,叶繁盛突然之间对身边落针可闻的安静烦躁起来。

文书被重重地拍在几案上,沈绌清抬起眼,手腕已经被叶繁盛攥住。

“你到底是聪明还是愚笨?我布下了埋伏等着风檄羽来闯,你以为寸步不离的跟随着我,他便没有机会出手,我也不

能拿他怎样?”

沈绌清咬着下唇,他的想法的确是这样。

他与叶繁盛留在一处,风檄羽即使前来相救也不会轻易出手,只要他不现身,凭他的敏锐时间久了便能发现军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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