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奇谭 之 绯网————璇儿
璇儿  发于:2009年06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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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你明白吗?”

夏海初还是没有反应。他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色,眼光有点空洞,几乎有点对不准

焦距。

“如果能够睡在那水里,多好。那水看起来,清澈得像是从来没有人碰过。”

容瑞笑了。“那水可是零度,人下去,马上就冻僵了。”

“那就死在里面吧。”夏海初也笑,“听说冻死的人,其实并不会怎么觉得冷。”

容瑞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打了个哈哈。“卖火柴的小女孩?”

他拉着夏海初的手,“我们该往下走了。再不走,就天黑了,来不及了。”

夏海初的手被他握着,很冰。“真想留在这里,不走。这里真美呀。”

容瑞失笑。“这里不可能过夜的。”

夏海初微微一笑。“如果要死,真应该选这个地方。”想了想,又说道,“不会的,

这个地方太美,太干净,不能用死来把它弄脏了。”

容瑞拖着他,往下走。

“不要胡说八道了。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带你来了。”

夏海初轻轻一笑。“瑞,其实我们挺像的。我们都喜欢很美很美的东西,不是吗?只

不过,我喜欢的是自己,你喜欢是别的东西。像这里美丽的水,像——我。”


容瑞哈哈大笑。他把脸贴近夏海初,小声地说:“现在我更喜欢的是你的身体。你的

那里……”

夏海初终于红了脸。容瑞成功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走吧,晚上住了酒店,我们再……”

夏海初老实不客气地一拳向他砸了过去,容瑞笑着躲开了。“你把我打伤了,晚上谁

来满足你?啊?”

那天在酒店里,容瑞倒是说到做到(在这方面他自认自己一向是物超所值),跟夏海

初折腾了个天翻地覆。

风景再漂亮,也只能看着。总不能拿个包,把五彩池装进去,带回家天天看。

但夏海初横陈的完美身躯就在眼前,倒是可以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在性这方面,容瑞

可以说已经把夏海初完全征服了,那种强烈的肉体上跟心理上同时的满足感,让容瑞

有无以伦比的兴奋。


这天晚上,容瑞很疯狂。夏海初一直对他很配合,这时候也不例外。

一直折腾到半夜,两个人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容瑞的脑子里,除了夏海初雪白身体在晃动,就是那人间仙境像过电影似地在脑子里

放。让他一阵阵地气血上涌,发泄了那么多次,还觉得不够。


容瑞对着自己笑。美丽的东西,总能让他疯狂。

就在这天晚上,发生了第六桩命案。是在凌晨时发生的。但是,却死了不止一个人。

接手的宋远,看着两具尸体,一阵阵地觉得手脚冰凉。

他不是没见过殉职的同事,但是,王遥,算不算殉职?他为什么要从顶楼跳下去?他

的脸上有一种非常奇特的表情,不是恐惧,不是惊讶。宋远依稀地想起来,他曾经在

一些吸毒者的脸上看到过类似的表情。


一种仿佛是极乐般的表情。

他临死前,究竟看到了什么?

楼顶的铁栏杆很结实,也很高,一点被损坏的痕迹都没有。王遥显然是自己跨过栏杆

,再跳下去的。

后面有什么在跟着他吗?

他摔下去后,没有立即毙命。不知道是算幸运还是不幸,当时正好有交警在附近,听

到了他的遗言。

“……蝴蝶……蝴……蝶……”

在场的几个人,都肯定听到的是这一句。

蝴蝶。宋远反复地重复着。蝴蝶。这意味着?难道这就是王遥在临死前看到的东西?

另外一个死者,死在那幢大楼里。又是那幢大楼。死法跟前面的五个,如出一辙。

王遥的死,是意外?是自杀?是的,如果按照现场的情况,应该是自杀。没有自己翻

过护栏跳下去的意外吧。初步的验尸结果表明,王遥死前是清醒的,并没有被麻醉或

者服用其他药物。可是,宋远始终觉得,没那么简单。


宋远是个老资历的警官。他直觉地觉得,王遥的死,是他杀,而且跟前面那五桩命案

有联系。但是,办案需要的是证据,直觉什么都算不了。


王遥前段时间跟容瑞联系比较多。宋远很想见见容瑞,但是容瑞现在却不在C市。他去

了C市附近一个著名的风景区,听他工作室的人说,行程要五天。宋远向安排行程的旅

游社问了一下容瑞住的酒店,确定他确实是在那风景区住下了。


那么他就没有作案时间了。那个风景区必须要坐一整天的车才能到,深山里,一点时

间也省不了。那么他的说词,也就是基本上可以相信的了。


宋远坐下来,开始察看以前的档案。一边等着验尸报告。

王遥的遗物也堆在旁边。王遥是单身,亲人都在外地,还没有过来。宋远漫无目地地

翻看着,忽然一张照片从一本书里落了出来。

蝴蝶。

一只刺青的蝴蝶。

宋远定了定神,仔细去看,是一个男人的赤裸的后背。非常美的背,柔滑坚致的线条

,白皙的肤色。

那只蝴蝶,刺在肩背处。栩栩如生。展翅欲飞。

因为是背,看不到他的脸。

宋远把那张照片对着光,仔细地看。越看他便越觉得,虽然仅仅是背,这个男人,一

定非常非常美。虽然仅仅是一张照片。

蝴蝶。王遥临死前所说的,难道就是这只蝴蝶?

到目前为止,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

当宋远见到容瑞的时候,他几乎是立即失望了。容瑞不是他想找的那只蝴蝶。容瑞有

宽厚结实的肩背,而照片上的那只蝴蝶,要纤细得多,骨架也要小得多。


最重要的是感觉。容瑞再怎么都不会是那只蝴蝶。哪怕在他背上纹一只蝴蝶,他也不

会是蝴蝶。

宋远没有掩饰住自己的失望。他的情绪,让容瑞觉得好奇。

“王遥死了。”

容瑞睁大了眼睛。极度惊讶的表情写在他面上。宋远注意地观察他,如果他的经验没

有骗他,容瑞的吃惊不是假的。而且是非常非常地吃惊,和不可置信。


“死了?王遥死了?怎么死的?怎么会死?”

“在前天晚上,从你住的那幢大楼顶上摔下来。”

容瑞非常缓慢地摇头。“那桩事已经过了,王遥也不是会自杀的人。”

宋远浑身一紧。“什么事?”

容瑞耸耸肩。“王遥已经死了,也用不着再替他保守这个秘密。于思,这个人你应该

有印象吧。他是王遥的情人。王遥一直为他的死而自责。”


宋远震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跟王遥关系不错,从来没有看出来王遥有这方面

的倾向。

“王遥经常去同性恋酒吧。叫‘变奏’。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感觉到宋远在

自己面上巡视的眼神,容瑞笑了笑,“我只是偶然撞见的,在地下停车场撞见他们。

宋警官,你不要胡思乱想。”


宋远咳了一声,气氛有点尴尬。容瑞拿起火机,递给他一支烟。

“我想知道王遥是怎么死的。我跟他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确实是朋友。当然,如果

不方便就算了。”

宋远几乎冲口就要把“蝴蝶”两个字吐出来了。他的压力太大,上级派这个案子给他

,完全是沉甸甸地压在心上。凶手似乎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而且完全一点线索都没

找到。一般来说,凶手作案越多,蛛丝马迹也会越多。可是这个凶手,完全什么都没

有留下。


只有六具尸体。六具被掐死的尸体。不,是七具。加上一位同事。

蝴蝶。蝴蝶。

谁是蝴蝶?

宋远并不相信王遥临死前是在说胡话。往往在人死之前,会有回光返照的那一刻。他

相信,王遥是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拼尽全力地向他们传达着带来自己死亡的讯息。


“那个酒吧离这里不远?”

“是啊。”容瑞笑了笑,“宋警官想去?”朝宋远上下打量了几眼,“小心哦,不是

那号人进去了,当心进去得容易出来难。”

宋远尴尬地笑,容瑞掐灭了烟头。“我陪你去吧。我比较熟些。”

宋远有些警觉地审视他。“你不是说你不是……”

容瑞耸了耸肩。“都可以。只要人对了眼。”见宋远把自己瞪着看,笑起来,拍了拍

他肩头,“宋警官,你太严肃了,放轻松,放轻松。就当去玩玩,喝杯酒,OK?两个

男人一起去那里,没人会觉得不正常的。”


最后这句话,把宋远闹了个大红脸,拒绝的话也不好出口了。

“海初。”

夏海初蜷在床上,见容瑞的身子压了过来,伸手去抱他的脖子。容瑞一把将他满满地

抱在怀里,柔声说:“我们离开这里吧。”

夏海初瞬间清醒了过来,方才睡意蒙胧的一双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怎么了?瑞?”

容瑞没说话,只是有些蛮横地把他一把掀过去,让他趴在床上。那只蝴蝶,在夏海初

身上,纤毫毕现。美丽得让人窒息。

“蝴蝶。”容瑞近乎叹息地说了一句。夏海初想翻过身来,却被他摁住了动弹不得。

只感觉到他的手,在那只纹刺的蝴蝶上,温柔地游走。

“海初,你真的是只蝴蝶吗?”

夏海初的声音,微微带着一丝颤抖。“容瑞,你在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容瑞低下头,嘴唇的轻吮代替了手指的动作。“我只是在问,你真

的是只蝴蝶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容瑞把裹在他腰上的毛毯扯了下来,夏海初圆润丰满的臀部就露在了床头灯下。多么

美丽的皮肤,象牙黄,一层柔和的珠光。东方人特有的一种细腻和弹性。容瑞的指头

,在他的臀上轻柔地按压着。陷进去拔不出的感觉。


“我刚刚跟宋远去了变奏。”

“宋远?”

容瑞解释:“接手王遥那案子的警官。因为,王遥死了。”

身下的夏海初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容瑞的手指并没有停,一直滑到了他两股之间的密

境。夏海初颤栗得更加厉害。

“宋远今天喝了很多酒。他在害怕。虽然他不肯表现出来。不过,随着他对这个案子

越深入,越了解,他就觉得越害怕。他喝多了之后,告诉我,王遥从楼上摔下去的时

候,并没有立刻死亡。临死前,他重复着两个字。”


“哪两个字?”

容瑞笑笑。忽然一俯身,一口咬在夏海初肩背上那只蝴蝶上。他跟夏海初做爱的的时

候,很喜欢去咬这只蝴蝶,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咬得这么用力过。这一咬,两排齿印

就深深印在了那蝴蝶上,还细细地渗出了血丝。


“蝴蝶。”

夏海初本来因为疼痛而抽搐的身体,骤然僵直了。容瑞笑着,去舔蝴蝶上的血。“我

应该咬得再用力些。齿印不褪就好了,就算是蝴蝶,也是我的。”


夏海初终于用力挣扎了起来。他力气并不小,容瑞一个没压实,被他挣开了。夏海初

翻身坐了起来,他的眼中,是一抹带着恐惧的绝望。

“别害怕,海初。什么都不用怕。”容瑞依然笑着,去吻夏海初的眼睑。他的吻潮润

而热烈,夏海初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我们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到我们想到

的任何地方去。”


吻像炽热的雨,落在他的眼睑上。夏海初只觉得一阵带着酸楚的热涌上了胸口,反手

搂住了容瑞。

“我是你的蝴蝶,飞不走的蝴蝶。”

容瑞吻着他,喃喃地道:“如果你要飞走,我就把你做成标本。”

夏海初微仰着头,享受着他的吻。对这句话,他没有反驳,甚至没有恐惧。

也许,美丽的蝴蝶,本来就应该成为标本的?

容瑞这样想着。他又想到刚才上楼时,站在电梯里,突然想起来的一件事。

这座大楼的电梯,只到十三楼。十四楼是房顶,只能从楼梯上去。

可是,他初遇见夏海初的时候,他记得清清楚楚,那绿色的显示灯,是“14”两个阿

拉伯数字。

他在13楼下了电梯后,电梯还带着夏海初,往那本来没有的十四楼升去。

这个想法让容瑞整个人几乎浸到了冰窖里。

“海初,走,出去买东西。”

容瑞对于离开C市这件事,似乎很热心,积极地在准备。夏海初却不想动,容瑞只有一

个人去了。

容瑞才走,电话就响了。夏海初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去接。

“容瑞不在……”他才说了一半,对方就打断了他的话头。“我不是找容瑞,我知道

他出去了。我是找你。”

声音有点熟悉,夏海初一时间想不起来。对方自报了姓名。“我是何遇,你那天跟容

瑞到过我家来。记得吗?我那里有很多很多蝴蝶。”

“记得。你找我有事吗?”

何遇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头,听起来有点模糊。“有事。是关于容瑞的一些事,我

想跟你说。你能出来一趟么?”

“好。”夏海初没有犹豫,一口答应。“在哪里?”

“到我家来。你找得到吧?”何遇又补上了一句。“不要让容瑞知道。”

“好。”

夏海初来到何遇那老屋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里面没有光,一片漆黑。夏海初去敲

门,用力地敲。何遇家没有门铃。

门开了,何遇的脸出现了。他把夏海初让了进来。

“听容瑞说,你们要离开C市。”他一边陪着夏海初往里面走,一边说。

“是啊。他跟你说过了?”

何遇打开大厅的灯。强烈的光让夏海初一时间有点不适应,用力眨了几下眼睛。那满

屋子琳琅满目的蝴蝶标本,以及一股说不出来的像防腐剂的标本味道,让他觉得有点

不适的感觉。


何遇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瓶酒,两个高脚杯。酒是相当陈的好酒,跟这地方实在不

相称。血红的酒沉在杯子里,像红宝石。

酒香跟陈腐的味道混在一起。奇怪的诱惑。夏海初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何遇把杯子递

到他手上。“是好酒,喝一杯吧。”

夏海初放到唇边,又吸了一口,抿了一小口。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有年代的红酒,

沉淀着血的味道。

“我跟容瑞认识时间并不长。”何遇在堂屋里转来转去,整理着那些标本。“那时候

,他才刚来到C市。C市博物馆有个展览,找我借一批蝴蝶标本。我借了,所以也在那

里有事没事地逛着。于是,我认识了容瑞。”


夏海初端着杯子。晶莹剔透的高脚杯,血一样红的酒,修长纤细白净的手指。映在杯

子上,半透明的玫瑰红色。他慢慢把杯子举到唇边,湿润的带着玫瑰红的嘴唇,映在

酒杯里,透出一种血似的深红。


何遇盯着他的手,不知道是在看他的手,他的嘴唇,还是看他手中的杯子,杯子里的

酒。

“然后呢?”夏海初见他久久不说话,好心地提醒他。

“然后我们就搭上话了。”何遇笑,“容瑞其实根本不懂蝴蝶,他只是喜欢蝴蝶漂亮

。不过,这也足够我们成朋友了。容瑞那是一种偏执的喜好,我分析应该是他从前受

到过什么有关于蝴蝶的刺激,所以对这个东西,这么敏感和执著。只不过,不管我怎

么试探,容瑞都对他的过去一字不提,我的分析也无疾而终。”


夏海初张大了眼睛。何遇笑着说:“怎么?觉得我这个蝴蝶迷说这种话很奇怪?容瑞

没有告诉你吗,我有心理学博士的学位。”看到夏海初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何遇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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