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我们的事。”
一把拖起夏海初,他像个初生婴儿般蜷缩在毛毯里,一身皮肤滑不溜手。容瑞爱不释
手地在他身上又搓又摸的,夏海初呻吟一声,慢慢开始有所反应。
“瑞,你有点心不在焉。”
容瑞扑上去,狠狠地亲他。“没有。”
“明明有……”
容瑞忙着亲他,一张嘴哪里有空出来说话的时候。直到两个人都亲得气喘吁吁,才直
起腰来,笑着说:“我只是在想,恐怕过不了两天,这座楼里,又会发生凶杀案了。
”
夏海初浑身打了个激灵。容瑞咬了一下他的鼻尖。“你如果怕,我们就搬走。”
“我没有什么好怕的。”夏海初耸了耸肩。“我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容瑞凝视着他,他的手指,沿着夏海初的眉,轻轻地划了过去,又沿着他的鼻梁滑了
下来。落到他的下颔上。
“说不定,那个杀人的凶手,会找你下手。你看,你这么美。那些死的男人,虽然都
很美,可是加起来也比不上你的十分之一。海初,你真美,你是最美的。”
“你听过一个故事吗?”夏海初任他的手指,沿着自己的五官细细描画,微微带着喘
地说。“一面镜子的故事。”
“你不会是要跟我讲白雪公主吧。”容瑞失笑。
“是呀。那面镜子会回答,谁是最美的人。如果有了不一样的回答,就——杀掉那个
更美的人。然后最美的人,就永远是自己了。”夏海初一本正经地讲着,他的声音很
好听,有点软,有点哑,拖着一点点腻却不粘人。真像在讲一个童话故事。
“你也会准备一个毒苹果给比你好看的人吃?”容瑞失笑。有时候他真不明白夏海初
这个脑瓜子在想些什么。
“对呀。”夏海初赖在他怀里,对着他笑。伸出舌头在容瑞胸口上小心翼翼地舔了舔
,又收了回去。
“小妖精!”容瑞只觉得被舔到的地方,一阵湿润酥麻的感觉就上来了。平时别人就
算是帮他口交,也没有这么强烈的快感。轰地一声血上了脑门,一挺身就把他压在了
下面。嘴里含混不清地喃喃道,“妖精,妖精……”
“瑞,我们出去玩两天吧。”
容瑞放下手中的照片,有点惊讶。他第一次听到夏海初对自己提要求(床上的不算)
,而且还是个这样的要求。
“明天有个重要的摄影任务,走不开呀。”容瑞捏了捏夏海初的鼻尖,冰凉凉的。触
感很好,像上好的玉,但是少了点暖气。“等一两天吧,到时候你要到哪里,就到哪
里。”
“我就要明天。”夏海初任性起来容瑞几乎是拿他没办法的。但容瑞心里就是宠着他
,没办法。
“明天真的不行……”他话还没说完,砰地一声,门就被摔上了,那金属碰撞的声响
大得让容瑞浑身都激灵了一下。想去追,忽然手机响了。容瑞叹了口气,去接。
他突然想起来,夏海初是不用手机的。除非他要找自己,不然自己要找他,还真无处
可找。这个社会,还有不用手机的人?
容瑞去换衣服,下了楼,左顾右盼,也没看到夏海初。走得可真快,容瑞继续叹气。
到了停车场,容瑞忽然瞟见一个有点眼熟的人上了一辆同样也有点眼熟的车。人是那
天晚上跟王遥在一起的人,车是王遥的车。
他们的关系,看来,比床伴还多那么一点点喽?男人跟男人之间的关系比男女之间更
速食,419的情况是最常见的。而王遥跟这个男人,似乎关系真的不错。那么,那天晚
上,他们是在吵架?现在,他们又在说什么,做什么?
容瑞没有发动车,只是深思地盯着不远处的车看。忽然,王遥跟那个男人好像因为什
么争执起来了,那个男人站起身,打开车门大步向外走去。
王遥并没有出来追。也没有开车。
容瑞发动了车,在确定王遥已经看不到这一带之后,他把车停在了那个男人身边。“
你到哪里?我送你。”
那个男人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着容瑞,然后勉强地笑了起来。“我认得你,我好像
在电梯里见过你。”
他上了车。他叫于思,是在酒吧里唱歌的歌手。他情绪并不好,人在这时候往往会说
得比较多。
“你跟王警官关系不错呀。”
于思回答:“也是在上次的调查里认识的。他……”他有点胆怯地看了容瑞一眼,容
瑞肯定是看到了他们方才那一幕,他拿不准容瑞会如何看。
容瑞笑了笑。“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我跟你是一样的。”
于思“啊”了一声,又觉得很不礼貌,忙闭了嘴。容瑞在后视镜里观察着他,于思长
得很好看,有一点点脂粉气,一点点,并不多。这点脂粉气并不让他显得讨厌,倒反
而增添了风情。容瑞心中了然,他已经知道了于思的职业,在那种酒吧唱歌,有点风
尘气,再正常不过了。倒是王遥,这个看上去一本正经打官腔的男人,夜里一样地会
走到那种地方去。
不,他跟于思,明显地不止是419的关系。
是不是那天晚上,王遥对自己的调查结束后,接着就来到了酒吧,去找于思?想到这
里,容瑞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于思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容瑞摇摇头,笑着回答:“没有,我只是突然在想,白天里的人,跟晚上的人,差得
太多。”
于思不明所以地对着他看,容瑞笑着说:“你有双很漂亮的眼睛。”见于思脸红了红
,容瑞想,入行还不算深吧,还会脸红。
于思说把他送到酒吧街口就可以了。容瑞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你一直在那里唱
歌的?”
“是呀,都两年了。”
“你对那一带的歌手,应该都熟吧?”
于思想了想。“虽然都是来来往往的,不过还都算认识。你要找人?”
容瑞去摸自己的包。夏海初的照片才洗出来,一大叠。于思接到手上,近乎叹息地说
了一声:“好美的人。”
“有印象?”
“这么美的人,只要见过,就不会忘掉。”于思把照片还到他手里,“我没有见过。
这么美的人,也不会埋没在这些酒吧里吧。”他指了指前面的路口,“我在那里下。
”
容瑞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夏海初,你究竟是什么人?
容瑞是在一个星期后才再见到夏海初的。他驱车到过夏海初住的地方几次,按门铃没
有回应,里面也一点动静也没有。他这时候才有点吃惊地发现,他不知道夏海初究竟
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职业。他说话没有口音,听不出是哪里人。他也不知道
应该怎么联络他,他没有看到夏海初用过手机。
这天,容瑞没精打采地离开工作室,决定再去夏海初家找他一次,虽然并没有抱多大
的指望。他一下楼,就看到夏海初靠在一根柱子上,松开领口的衬衫,长长的风衣。
浓密乌黑的头发堆在肩头上。
“海初!”
夏海初听到他叫,回过头,看到是他,笑了起来。他笑得很明朗,空气里顿时像是有
什么香气弥漫了过来。
有一种叫“海洋之恋”的香水,就能够给人这种感觉。
虽然夏海初是从来不用这些东西的。
容瑞冲上去,一把将他搂在了怀里,也不管光天化日和路人的侧目而视。
夏海初笑着挣扎。“别这样,那么多人看着呢。”
“这有什么。”容瑞也豁出去了。这么多天,提心吊胆,那种心悬在半空的滋味,实
在是不好受。好不容易人在面前了,这次是到死也不放开了。
到死?容瑞突然惊觉了一下。这个词儿,说得太严重。
夏海初的脸色并不好,有点苍白,像是非常精致的瓷器。容瑞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
柔软,但是凉凉的。
“你穿得太少。”
容瑞脱下大衣,披在夏海初身上。“我们去吃饭,暖暖身子。这几天你都干什么去了
?脸色这样子,生病了?”
夏海初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我不想吃。吃了也暖不了。”
容瑞不理他,发动了车。夏海初吃东西就像只猫,只吃一点点。容瑞身高跟他差不多
,一米八几的个子,容瑞真奇怪他怎么没饿死。怎么哄,怎么劝,也是沾一下就搁下
了。
“今天喂也要给你多喂点。”容瑞把夏海初拉到自己膝头上躺下,把大衣当被子盖在
他身上,又把暖气打开。夏海初顺从地在他怀里蜷了蜷,容瑞腾出一只手,去摸他的
头发。
“海初,你都到哪里去了?你没有回家。”
夏海初轻轻地对着他笑。“瑞,我没有家。”
“那就把东西搬来,跟我住一起。”容瑞两眼盯着前方,这时候路上车很多。“如果
你不喜欢那座死了人的楼,我就另买套房子,我们搬家。你不喜欢闹市是吗?我们住
到郊外去,安安静静。好不好?”
“容瑞。”夏海初伸出一只手,去摸容瑞的脸。“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说话时的调子有点奇怪,声音比平时更低哑柔软了几分。很好听,但容瑞听着却有
些奇怪。一低头,竟然看到夏海初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全是眼泪。容瑞顿时慌了手脚
,想停车,前前后后却都是车,停不下来。
“海初,海初,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夏海初带着眼泪地对他笑。“除了你,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容瑞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不知道。”容瑞说。“看到你,就欢喜。找不到你,心里就慌。见你回来,心里
狂喜。看到你刚才不知道为什么流泪,我心里就酸。酸得发疼。”
容瑞带着夏海初来到一家安静的餐馆。这里有种很别致的海鲜汤锅。一簇红红的小火
苗跳着,很温暖。
夏海初的脸,在火光下也显出了淡淡的粉红色。
“喝酒吗?”
夏海初摇摇头。容瑞知道他不喜欢烟酒,所以也尽量在他面前不沾。于是体贴地替他
夹菜,夏海初也听话地吃了起来。
餐厅里放的音乐都是钢琴曲,容瑞笑着说:“听得人想打瞌睡。”
夏海初正在跟一盘容瑞硬塞给他的水果拼盘奋战,一张嘴塞得满满,含混不清地回答
说:“这里当然了。你想听劲爆的,该换个地方。”
容瑞心里微微一动,正想说话,忽然一个阴影遮住了火光。抬头一看,站在面前的,
竟然是王遥。
王遥是一个人,穿着便装。他的变化太大,大得让容瑞吃了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这是
那个精明干练的警官。
王遥的胡子显然是一两天没刮了。衬衫也皱巴巴的,面色死白。容瑞本来觉得夏海初
脸色不好,现在跟王遥一比,倒显得红润得很了。
“你怎么了?”容瑞问他。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海初本来一直是低着头在对付水果拼盘,这时候抬起头看了王遥一眼。这一眼,仿
佛是一道闪电的光,划过王遥的脸,把他苍白的脸和无神的眼睛都一下照亮了。
王遥张着嘴,忘了下半截想说的话。他死死地盯着夏海初看,看得容瑞有拿起盘子朝
他脑袋上砸过去的冲动。
“于思死了。”王遥终于在容瑞这种冲动付诸于实践之前,干涩地挤出了这一句话。
容瑞盯着王遥。“死了?”
王遥点点头。“跟前面那四个人的死法一样。最后一个见到于思的,应该是你。我是
想来问问你情况的。”
容瑞叹了口气,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头。“我一直在,不会跑。你什么时候要来问,
都可以。我的电话你当然是知道的。你还是先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吧。你跟于思
的事,我知道,你的心情,我理解……”
王遥忽然叫了起来,声音又高又亮。“你不理解!如果我知道凶手会对他下手,我会
一直跟着他……”
“这你又怎么预料得到?”容瑞不想跟他争执。四面坐的人已经把不满的眼光投过来
了,容瑞一面招呼结帐,一面拉起夏海初。“等你清醒点了,我们再谈吧。”
走出餐厅,夜风一吹,夏海初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容瑞把他揽进怀里,一面去开车门
。
“别在意,他跟那个死去的男人,是情人。所以,他才这会这样。”
夏海初抬了抬眼皮,不置可否。容瑞开着车,却半天不说话,夏海初忍不住问他:“
你在想什么?”
容瑞笑了笑。“我在想,王遥可能一会还会跟到我住的地方的。我们不如出去玩玩吧
。免得烦心。”
夏海初还是不置可否。“有什么好玩的?”
容瑞心里一动。“那边有很多酒吧。”
夏海初眼皮微微地跳了跳。容瑞一直在盯着他看,没有忽略他这个细微的动作。“去
吧,海初。”
“你想知道什么?”夏海初抬起头,对着他的眼睛。“我是从别的城市过来的,也许
哪一天就走了,消失了。”
“我想听你唱歌。”容瑞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很想听你唱歌。”
“不会是因为我的声音好听吧?”夏海初笑,容瑞也笑。容瑞并不在乎夏海初这份有
点可爱的自恋,事实上,夏海初的美,确实有点过份了。太美的东西,让人觉得不真
实,甚至有毁灭感。
“为什么要选这家?”
容瑞抬起头,看那个大大的招牌。两个华丽到扭曲变形的字:“变奏”。
“那天我在这里,看到过王遥。还有……死去的那个男人,于思。”
夏海初没有听他说话,只是注意地去看那个五光十色的招牌。“我不喜欢这家酒吧的
名字。”
容瑞笑了,揽住他的肩膀。“变奏,永远不会是主旋律。所以这个名字,起得非常正
确。海初,这有什么不喜欢的?”
夏海初放声大笑了起来。他的脸在霓虹光下,美得几乎是晶莹的。容瑞拍过很多美人
,他知道化妆术的神奇。在强烈的灯光下,如果没有浓妆,再美丽的脸也会不够立体
,拍出来也不见得好看。可是夏海初,真的是例外。是造物的奇迹。
周围已经有人回过头来,盯着夏海初看。容瑞搂着夏海初就想进去,夏海初却死活不
干。
“我不喜欢这里。”
容瑞叹气。“好,对面。”
明明自己是同性恋,却不愿意到同性恋酒吧。怪事。
3
酒吧不大,一色的木质桌椅,木刻版画。中间有个小小的舞池,一个歌手在那里唱歌
。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唱得挺不错。
一个卖玫瑰花的女孩,带着一篮大红的玫瑰,在客人中穿梭着。容瑞注意到夏海初的
眼光有些迷茫地落在那艳丽的红玫瑰上,微笑着问:“怎么?想起什么了?”
“没什么。”夏海初收回视线。“只是想起一些事,很遥远的事。”
容瑞把一瓶酒递到他面前。“有人送过你?”
“有人曾经对我说,如果我要浪漫,他可以每天捧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给我。”夏海初
接过酒瓶,喝了一大口。酒瓶的口子上,贴着一片柠檬。夏海初皱眉头。“好酸。”
“他送了吗?”
夏海初摇摇头。又喝了一大口酒。“没有。”
“是他没送?还是你不肯要?”
“我走了。”
容瑞有点惊讶。“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来到C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