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个满腹经纶，可以跟人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娇客，竟然也是时代对立面的弄嘲儿，怎不让凌少一疑虑万千。

"还有，你要在不惊动莫问的情况下找到那人的踪迹，剩下的交给我来。"

"交给你......"凌少一心有余悸，"用你的方法来招揽合作人，怕是十有八九会分崩离析。"

"你这笑话我呢？"陈兰伸手抓住凌少一的手腕。

"我敢吗？"

"少一......"陈兰忽然温柔下来，像是从前的他那样，"如果我们俩忽然看起来像是情人，大家会怎么想？"

凌少一一身的鸡皮疙瘩落地，赶紧甩开陈兰，摇头说道："不是狼狈为奸，就是蛇鼠一窝，咱们俩还是老老实实的合作，我可不想抱一个蛇蝎美人。"

陈兰眼神一变，忽然拿出枪指着凌少一的脑袋，"下次再汗我蛇蝎美人，小心我一枪毙了你。"

凌少一愕然的看着陈兰手里的枪，虽然他知道这是个玩笑，还是不大适应。

"陈兰，我们不合适。"

你见过两个千疮百孔的人可以爱上彼此吗？好，就算凌少一和陈兰都不要爱，肉体？他们需要吗？

别破坏彼此之间刚刚建立的标准友谊和合作关系，陈兰沮丧的收回枪，靠在椅子上，幽幽说道："你不知道，我是真的希望咱们才是天造地设的那一对。"

"陈兰，你这唱戏呢......"

"没有牵拌，能玩的干脆彻底，不怕背叛，早就看得明白。你我都是这样的人，如果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也许现在就好办的多。"

"不对。"凌少一制止陈兰的意想，"我是个不切合实际的风花雪月者，你是个刀光血影毫不避讳的攻城者，要我配合你可以，但是要我成为你的助手却有些困难。"

"为什么？"

"因为对于一个爱你的人来说，他不会让你涉足任何危险。"凌少一笑了笑，"所以你看看程天，他多少年苦心经营，不想让你参合进去，甚至很少带你出场，并不是沉稳得体，而是害怕你受到牵连，你别阻止我说，我至少还看出来点别的东西，是你那双冷酷无情的双眼发现不了的。"

"凌少一，我们真是风水轮流转，我当初为了你和寒扬说的话你现在都送还给我了。"

两个人虚应的笑了笑，没再言语，他们各自望着四书五经的门，想着那些春光明媚的日子。

过了许久，凌少一的背部忽然僵硬起来，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也紧张起来，他回头看了看陈兰，脸色不堪，甚至咬着下唇，呼吸低沉，那口气当中有着深沉的祈求和认输。

"陈兰，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

陈兰顺着之前的视线望了过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了然在心，却摇着头，说："凌少一，该去面对的你永远无法逃避。"

第三章

四书五经门口，站着的是一个深蓝色棉衫休闲裤的男子，他高大的身影看起来挺拔精神，而那张从来都是冷情的脸上，居然散发着温柔呵护的神情。在他身边站着一个容貌不清的女子，是因为凌少一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女人的肚子了。

"没见过风建那种表情吧？"陈兰嗤笑。

"是没见过。"这是平心静气的回答，他凌少一从第一眼见到风建，就见到的是那个霸道的有些特别的男人，以他的表达来说，完全被煞到了，不止是眼球被吸引，最重要的是因为心的动摇，那跟寒扬代给他的温情不一样，是被征服。

当你面对命运的时候，知道这个人将让你俯首，你就会明白凌少一的感受，因为他的的确确的，有点害怕了。不过像凌少一这种人，就是典型的飞蛾，就算是死，也要壮烈牺牲。

"你羡慕了？嫉妒了？还是后悔了？"

"你踩人痛处能让你开心？"凌少一恶狠狠的看着陈兰，"小心我一句话噎死你。"

"你别说，看到你这个德行，我真觉得心里平衡多了。凌少一，你是我的福星。"陈兰非常认真的拍着凌少一的肩膀，笑呵呵的很气人。

"很好，你是我的灾星。"

"我们下车吧，怎么说你们都是情人一场，不气气风建难道你甘心？"

"靠，别把老子当成那种人......"凌少一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心虚，"人家怀着孩子呢，万一他老婆看出来点什么，我还不罪过大了。"

"我还以为你不怕造孽。"

"这种孽我不行。"凌少一拽开一颗扣子，觉得嗓子眼很紧，"你真就不能换个地方了？"

"怕什么，风家人来动换我一个指头？还是你不信我的身手？"

"是，陈大少爷，咱走着瞧。"凌少一说着，拔了钥匙，车里的冷空气渐渐消失，他大步的迈下车，站在车头朝风建招手，一边维持那种平常的声音说话："风建。"

也许是没想到，或者说大家都刻意忽略再次见面的可能性，所以风建眼中的惊愕和诧异完全的没有掩饰。等凌少一都走到跟前了，一个看似热情却很冷静的拥抱完毕，风建才回过神，很尴尬的不知所措，甚至不敢看身边那个女人的脸。

"风建，这位是......"听声音就知道是一个很柔弱的女子。

"你好，凌少一。"凌少一没有低头看那张脸，只是侧过头去，看似友好的打了招呼。在他心里对这个抢夺了他一切机会的女人存着矛盾的恨，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真的会作出什么......只要忽略掉这张脸，也许不会有那么多感情吧。他这样想。

"你好。"女子拽着风建，似乎感觉到有些什么不对。

废话，你老公和一个男人之间表情有变，见面用的是热情拥抱，即使是好友又从来没听老公说过，你多少也会觉得有些怪......尤其，风建和凌少一本来就不是正常的朋友关系。

说"朋友关系"那是侮辱了这个词的。

"你来......有事？"风建最终还是把目光集中在这张他曾经着执着过的脸上，凌少一没有变，一直没有变，除了眼神有些可怜，有些陌落，甚至感觉不出他从自己身边溜走了。

"和陈兰无处可去，过来看看。"凌少一答。

听到陈兰的名字，风建克制着怒火说："你带他来这，发疯了？我让风灰他们今天不过来好了。"说着要拿电话。

"不用了。"陈兰也走了过来，拒绝风建多事的好心，他看着有点想笑，至少他发现风建对凌少一也不是想象中的那种无情。怕他和凌少一在一起惹怒了兄弟，下意识的想要维持和平？这恐怕是看在凌少一的面子上的。

时机过了，脚上的泡那绝对是自己走出来的。

"陈兰，四书五经不欢迎你。"风建拿着手机，扫了一眼陈兰和凌少一，怎么看都觉得两个人很可疑。

"要不你给我办法个最不受欢迎的奖牌？"陈兰故意气他。

"你别以为我怕了你。"风建低头看着挺着肚子的女人，说："你先进去等我。"

女人很听话，立刻消失出大家的视野，临走之前还对凌少一和陈兰这两号人表示出深深的好奇。

一个人的眼睛不会骗人，除非他是个天生的戏子。所以风建立刻变幻过来的冷也就很号解释，方才恐怕是怕吓到那女人。

"陈兰，我们风家既然看在程天的分上绕过你，你就少在这里出现。"

"你这是威胁我吗？"陈兰摆摆手，"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让我不出现除非砍掉我的腿，杀了我的人，否则的话，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真的论不着你管。"

"让我杀你或者伤你都不是太难的事，你和凌少一到底预谋了什么我也不想管。"风建抽出一根烟点上，"毕竟相识一场，风灰和风影可未必像我这么好说话。"

"要是凌少一不在，你也会这么客气？"陈兰笑呵呵的问。

"陈兰！"

"陈兰......"

风建和凌少一同时叫这个名字，然后尴尬的看向一边，唯独陈兰还是那么快乐，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陈兰，你要是为了笑话我的话，目的达到了。"凌少一恼羞成怒的时候脸上总是有些淡淡的红润，他看鼓足了勇气才面对风建的双眼，小心翼翼的去寻觅。

那双眼睛也在看他，带着细微的感情和遗憾，但是凌少一知道，他们之间最好如此，跨越一步就是雷区。不想再像从前那样寒冷或者闷热，不想再像从前那样若即若离，患得患失，这辈子既然曾经拥有，哪怕只是场戏......算了。

"你们俩继续看啊，我不在乎的。"关键时刻，陈兰的声音像是刺耳的铃音。

凌少一低头，风建方才差点没控制住的想要抓住凌少一的手用力的握了起来。

"小添最近可好？"陈兰契而不舍的问。

"很好，他在店里。"风建冷冷的回答。

"刚好，好久没见到那张可爱的脸了，我还真想念啊......他哭的时候很特别，容易引发......"

说这种话的人绝对是找死，风建本来打算放过他，但是却不能放过一个一再挑衅的敌人。拳头挥过去，带动风声。想必是陈兰早有准备，抓住了对方的攻击。

"嘿，这就忍不住了？要是我以后见一次说一次，你打算怎么办？气死？"

"陈兰，我头疼。"凌少一忍不住打断两个人，"你就算来找死不用带上我吧。风建，算是给我个面子，这次算了，陈兰他今天发疯。"

"我不需要凌少一的面子，你尽管打。"陈兰固执的想要找个人打架疏散心中的郁闷。

而风建抽回自己的手，生气的说："凌少一，从打我认识你那天，你就没带来一个像样的朋友。"

对，继续说从前，说那些相处时候所有好的坏的，这样有助于彼此的记忆，有助于残忍的伤害心房。

凌少一惨白的脸，还要假装笑容，客气的道谢："我们进去坐会儿，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凌少一！"陈兰很不乐意的被凌少一推着往里面走，眼神很不客气，"你再这样小心我晚上干你。"

"你敢！"

"随便。"

风建下意识的怒吼，凌少一是明知道陈兰在开玩笑，两者之间的反应让彼此又愣了一下，像是过街的老鼠，凌少一迅速的进门去，用厚重的门挡住风建眼神里爆发的怒火。

"凌少一，你怕他干什么。"

陈兰进了门反而没有了方才的嚣张，他看到小添的时候，像是狼外婆那样打招呼，吓得小添往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叫疼的站了起来。

"少一......哥。"硬着头皮忽略掉陈兰的笑，小添跟凌少一毕竟关系很好，虽然上次那些事都不算美好。"你怎么来了？"

说着，小添还往风建的办公室里瞧，明显知道那个女人在里面。

"我知道。"凌少一看着小添小心翼翼的表情，有点想笑，这个孩子一直让他很心疼......"Johnnie Walker。"

小添点头，眨巴着黑溜溜的眼珠，小声的说："少一哥，以后......你还会来看我么？"

"呵呵，傻孩子，我有空就来看你......你要是没处去就来我家住。"凌少一想到小添从前常跑去他家，一起买东西，给他做菜做饭收拾房间，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才短短的几天，就已经一辈子那么久。

"嗯，好，我一定去。"小添重现挂上微笑，还是不敢看陈兰。

凌少一叹了口气，带着陈兰往里走，尽量在小添看不到的地方坐下。

陈兰坐下后说："上一次我们来，你带着寒扬走了。"

"说这个我真的很累。"凌少一摇头，"咱们是买醉还是解忧？"

"不久前，我遇上一个人，送给我一坛酒，他说那叫‘醉生梦死'，喝了之后，可以叫你忘掉以做过的任何事。我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酒。他说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什么都可以忘掉，以后的每一天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那你说这有多开心。"

"......你下次说台词之前，能让我有点心里准备吗？"凌少一失笑。

"酒，越喝越暖；可惜暖不了你我的心，买醉？解忧？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一种酒可以办到。你骗过自己难道还不明白一个道理？凌少一，真的想要解忧就要去战斗，战胜一切吞噬你的敌人，至死方修。"

第四章

听过一个男人要为尊严，权利和欲望战斗，可是为解忧，陈兰是第一个，是不是他停留在黑暗的时间太长，所以忘却了所有简单的事，想要解忧，其实只要放开就好。松开十指，给自己一条可走的活路。

小添把酒送来，还有一桶冰，他小心翼翼的眼神避开陈兰，对凌少一说："少一哥，你要是喝多了......那个......我送你回家休息。"

"呵呵，没事，我和陈......和他一起走。"怕小添害怕，凌少一特意省略了陈兰的名字。

"不行！"小添忽然很坚持的说，"不是，我的意思是说......那个，我很久没跟少一哥一起聊天了......你别喝醉，好不好？"

那个企盼的眼神让凌少一不解，他只好笑着点点头，带着宠溺的说："好，放心吧，我不喝醉带你回家聊天。"

"嗯。"小添得到保证立刻跑掉。

陈兰在一旁呵呵的笑，最初凌少一只是以为他又开始变态，结果笑了半天还没结束，他转头过去，喝了口酒，细腻的辣味在舌尖上演奏，"你笑什么？"

"你啊，有时候真是迟钝的有一套。"陈兰也倒了一杯，放上不少冰块，合算下来酒水并不多。"你没发现小添的意图。"

"你别把别人说得和你一样，说句话还有意图了。"凌少一送了一个无聊的眼神。

"我跟你打赌，小添不让你喝醉，还要跟你回去住这个说法，绝对不是那个小毛头想出来的。"陈兰难得轻佻的靠在凌少一的怀里，扬着头，下巴很精致，和脖颈的皮肤结合在一起，于灯光下显得暧昧而忧伤，"风建那个人，还没习惯失去你。"

凌少一愣了，身体僵硬的坐在那里，他任由陈兰暧昧的在他脸上摸来摸去上下其手，却只能沉浸在那句失去的话中无法自拔。

"你再这样不推开我，估计要出事的。"陈兰已经从摸晋升为准备亲吻，带着酒气的红唇试探的停止在凌少一的唇边，如果忽略掉他脸上诡异的笑，也许凌少一会相信，陈兰这个时候发疯的想要亲他。

可惜，他还没疯。

"陈兰，你做戏给谁看。"好在，凌少一手快的推开陈兰，"惹怒了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就是想找人打一架，顺便再做回红娘啊。"被推开后的陈兰没有怒气，只是很平静的阐述理由，"真的，我要闷死了，今天晚上你要是不跟我上床，就找个人跟我打一场，再闷下去，我怕我真的疯了。"

"哎，你这是何苦呢。"凌少一忽然变得温柔起来，他伸手缆过陈兰的肩膀，"我不能跟你上床，也不能让你去跟别人鬼混，实在不行......你就揍我一顿吧，反正以前你们都说我很欠揍。"

"我很久没这种感觉了。"说不出，道不明，因为恨还是因为爱，或者是为了复仇和歉疚，总之陈兰今天有点心灰意冷，仿佛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成了泡影。可是他又不甘愿被程天摆弄，不就是成了路人？看看人家凌少一，分分合合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