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便已经遭人毒手。”
齐溪飞点点头。
陆寒吟接着说:“但是毒已经侵入血脉一半,假如再过六个时辰还是没有解药的话……那我刚才说的话可能成真了。
”
齐溪飞脸色微微变了变,急忙过去点住齐安郁的几处大穴。
“我把安郁的血脉暂时封住,敢问陆先生他要什么样的解药?”
“这个……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齐溪飞抓住陆寒吟的衣襟将他向上提,眼神变得凶残:“你若是不将他治好,你信不信我唐门任何一种暗器都会要了
你的命?”
原来齐溪飞是唐门的掌门人。
陆寒吟无所谓地任他揪着:“你要是真着急的话倒不如去外面找找凶手,说不定解药就在他身上。”
齐溪飞的手慢慢松开,陆寒吟不紧不慢地整理自己的衣服。
他看了我们一眼:“看来我认识的人还蛮多的。走吧走吧,都出去。在留在这里小心齐大掌门用暗器杀死我们。”
段离楼带头走了出去,一群人稀稀拉拉地跟着往门口走。
待到最后一个陆寒吟刚刚踏出门槛时,齐溪飞的声音又突然响起:
“等等。”
陆寒吟做了个泄气的鬼脸:“什么事啊齐大人?”
齐溪飞的声音听上去说不出的冰冷:“你们都回来。”
一群人莫名其妙地停住脚步杵在门口。
距离有些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他将手举起,指尖捻着一小撮红线。
“陆先生,这线你可曾见过?”
陆寒吟象征性地往他那里走了两步道:“我记药名,不记女红。”
“那么……柳画船姑娘呢?”
我转头看向柳画船,柳画船眨眨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我?”
她指了指自己,走到齐溪飞那里。
她手刚捻住那撮红线,脸上倏忽就变了。
“不可能……怎么会……”柳画船不可置信地看着齐溪飞,又看了看齐安郁,最后把目光转移到我们这里来,她的眼
神中充满了惊愕。
“我没有……”
齐溪飞站了起来:“普天之下,所有的暗器我闭着眼睛摸一下便知道是谁使的,何况是不醉山庄护法的暗器呢?”
他冷冰冰地看着柳画船。
“你在胡说些什么!”陆寒吟冲过去道:“不醉山庄从来不用毒。”
我疑惑地看向段离楼。
段离楼道:“陆寒吟也是不醉山庄的人。”
屋内短暂的沉默,齐溪飞短促地笑了一下:“你们是在自导自演么?”
“什么?”陆寒吟紧蹙双眉。
“昨晚柳画船先袭击了我小女,然后待到今天早上发现的时候陆寒吟你又恰好出现,诊脉之后跟我说没有解药,为的
就是让我放弃。”
“你真是能想。”陆寒吟讥笑地看着他。
“解药。”
“我说了没有,而且。”他看了看柳画船:“不醉山庄绝不会下此毒手。”
陆寒吟说完,拉着柳画船转身离开。
段离楼忽然扯住我的袖子把我拉到一旁。说时迟那时快三枚飞镖瞬间钉在我刚才靠着的门框上。
陆寒吟和柳画船愣住了。
“不拿出解药你们一个都不许走。”
第16章
柳画船眼中迸发出了一种强烈的愤怒。
她撇开陆寒吟,独自转过身道:“你认为就凭几根红线便能断定是我杀的人?”
柳画船本来就是一个不会忍的人,现在已经接近暴怒的边缘,以至于说话都在微微颤抖。齐溪飞冷眼看她道:“就算
你不想杀,也是被乔璟指使的。”
三根银针急速刺向齐溪飞,齐溪飞一个侧身,银针正好擦着他飞起的头发定在了后面的墙板上,他顺势移到柳画船跟
前,出手就是一掌。柳画船手肘一挡,又三根银针从袖口飞出直击齐溪飞的颈项,齐溪飞见状立即蹲下踢出一个扫堂
腿,柳画船飞身跃起,待到落下时齐溪飞三枚甩手钉直直刺出,柳画船不得不脚点桌面向别处闪去,刚点起桌面一枚
极长的银针从脚底飞向齐溪飞。
一时间暗器横飞,银光乍现。众人皆屏住呼吸不敢上前,就连刚才站在他们中间的陆寒吟都不得不退后到门口处。
柳姐姐欲上前阻止,被段离楼拦住。旁边的凌纤然轻轻的吸了口气。
屋内二人打得眼睛通红,双方都不肯让步。
段离楼褪下他的外套,静静地看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突然间,他外套刷地一下出手飞向二人,这两个人刚好面对面甩出暗器,被忽然而来的衣服齐齐挡住,令人惊讶的是
暗器并未从衣服穿过而是停顿一下,纷纷落到地上。
段离楼已经闪到他们的身前。
“二位可冷静下来了?”
齐溪飞松了松领口一句话不说,柳画船索性坐了下来。
两个人居然气都不喘。
刚才他们明明甩出那么多飞镖银针,可现在屋子内竟然找不到一个,就连定在门框的三枚都不知去向。
段离楼拾起衣服穿上,走到齐安郁的面前。
“你们看,齐安郁被针刺伤的程度和柳画船使的力度虽然想,但还是有所不同。”
齐安郁的颈背上的红痕,正巧打在风池穴上。
柳画船一甩头发走出屋子,表情是绝对的不屑。
齐溪飞目送着她远去,目光还是露出怀疑之色。
一帮子人坐在大厅里互相对视,我去查看了这几天登记入住的人的名单。原因是我不会武功。
门外有竹杖敲击地板发出的“笃笃”的声音。
这种声音通常是行将就木的老者拄杖的声音,可是这个的脚步却非常的轻,几乎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抬起头,看见顾一南好奇地往里面张望。
“我听说你女儿中毒了?”顾一南向着齐溪飞嚷嚷,语气轻快。
齐溪飞没理他,依旧跟陆寒吟和柳画船对视。
柳妹妹刚刚是没反应过来,等到她反应过来了以后,齐溪飞主动把我们遣走。柳画船嗓门又大又会嚷嚷并且生气起来
还特别凶,最后说得连齐溪飞都受不了了。
陆寒吟一脸唯我独尊地用笛子敲肩膀,动作跟顾一南抓背十分神似。柳画船正凶神恶煞地迎接着齐溪飞的目光。
齐溪飞沉默不语,显然是在想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我跟掌柜的说了说,拿着花名册跑了过去。
“帮我看看哪些人可疑。”
顾一南接过名册,把竹杖靠着门槛一放顺势坐在了门前的青石板上。
我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突然觉得说不出的疲倦。这一天从早上开始被柳画楼她们吵醒就没再消停过,连我都这
样,就别提当事人了。
楼外斜阳铺水,桥畔烟柳,愁人断肠。
远处的石桥上有一对男女静静地站在桥边,轻轻地厮磨耳语。
麻雀在无人的地方纷纷飞下啄食,偶尔被垂柳打到,向着旁边跳了两步。道路旁有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小姑娘手中捻
着一朵娇嫩的花,逢人便笑。
这里看上去如此安宁,谁有知道别人发生了什么变故?
顾一南猛地踩了我一脚。
“叫你半天没反应,别对着人家小姑娘惆怅了。”
“你少恶心。”我推搡了他一下:“查到什么没有。”
顾一南拿着名册当扇子道:“我看了一下,入住的人我认识有左家兄弟,青城派的冷华老人以及跟随他的弟子七名,
还有天水那里的万垂白,凉州的艾涛,江夏的何远林以及他的两名爱徒。出了这些还有些名气的人之外,其余的我就
不认识了。”
我砸了砸嘴道:“那这些人现在还在这里么?”
“都不在了,几天前就陆陆续续的离开了。”顾一南摇了摇头:“要我说,你们在这里也呆了不少时间了。”
我点点头:“反正没事。”
顾一南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我追问。
顾一南用力摸了摸他的脖子:“不知道,等我理好思路再告诉你。”
我哼哼叽叽地缩到了门框那边靠着,眯起眼睛看外面。
“你知道江湖上人用暗器最出名的是哪几个?”
“不知道,你说。”
“一个是唐门的齐溪飞,一个是不醉的柳画楼,另一个是我丐帮的袁阙。他们三个各有不同,齐溪飞的暗器上必定沾
毒并且一触即死,柳画船的的暗器专打穴道很少伤人,袁阙的暗器用力极大,他的暗器可以从你的心脏穿进又穿出。
”
“你是想说,这里面最不可能的就是柳画船?”
顾一南颔首微笑了一下,又陷入沉思。
的确很奇怪。
齐安郁是昨天夜里被害,柳画楼正在楼下大声嚷嚷,按道理说,被害的时间应该就在那个时候左右,顶多多一个时辰
。但关键就是大家都被柳画楼吵得上了楼,之后众人在楼上便没有注意过她,连她姐姐也没有跟着她,柳姐姐和段离
楼在一间屋子里的。
暖风吹过,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我想起,我爹被乔璟刺伤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症状。
一开始没有发现有毒,但是第二天却昏迷不醒,过来的大夫说中了毒。这和陆寒吟说的不是非常吻合么?
凉到心底的冰冷。
顾一南已经坐了过来:“清浅,你没事吧。坐得跟僵尸一样干什么?”
我喘气看着顾一南。
这么说……真的是不醉山庄?
顾一南脸色都变了,“啪”一声拍在我头上:“怎么了啊这是?”
我赶紧扯出一个笑容:“没事……”
顾一南笑道:“你小子学我,我刚才是真没事,你现在算是哪门子的没事?”
我不说话了。
“说啊。”顾一南急了。
“你先回去你先回去,我过几天再告诉你。”我站起身。
顾一南见状急忙也站起来想拽住我,我两脚跨进门槛。对着外面的顾一南摇了摇手,赶紧去找段离楼。
顾一南在外面气得半死。
段离楼在楼梯后面的阴影处沉思了很长时间。
“我不能断定。”他道:“清浅,江湖上很多毒都是很像的。”
我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但是我们也可以先把齐安郁转移到冰窖里来彻底冻住她的血脉。”
还是点头。
除了点头,我根本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
“那好吧,我们先去吃饭,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段离楼转身走出阴影,一会儿又回来把我拽出来。
我看了看他,他的眼神相当的古怪。
“清浅……”
“啊?”
“太明显了。”
我脸上发讪,但还是傻不拉几地问:“什么太明显了?”
“乔璟啊。”
段离楼没有把话说下去,我知道他是怕我太尴尬。他最后按住我的肩膀又松开,独自走到桌子那边,留我一人在阴暗
中。
不知所措……
我自嘲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我以为我早就忘了那人,没想到还是会如此不堪。
眼看六个时辰快要到了,大家一起干坐着,最后段离楼派人就近到了歌蓝的钱庄的地窖里走隐秘地道火速送往金陵。
此时已是夜半,素云客栈的旅人走了一半,发生这种事情最近是不会有人来这里入住了。
客栈门口的长白灯笼还燃着光,映着门前的石阶愈显清冷。
除了客栈大堂我们一伙人还燃着蜡烛各想心事,掌柜的和店小二他们都已经入睡了。门外漆黑一片,除了远处月光浸
入江水的一处略有微黄,泛起了阵阵粼粼细浪。这本是初夏的凉风,如今却有种说不出的凄寒。
谁都不知道底凶手是谁。
也许早就逃走,也许还在兖州继续杀人,也许就在这间客栈内。
齐溪飞脸色铁青,虽然瞪着眼睛,但早就疲惫不堪。
一群人围着一张桌子坐着,谁都不说话。
末了,段离楼开口道:“大家回去睡觉吧,干坐在这里根本无济于事。”
凌纤然打着哈欠慢步上楼。
其他人除了动作变化了一下,根本没人动。
“我们收拾一下,得尽快离开这里。”
陆寒吟道:“你们走你们的,我才刚来这里还没玩够。”
段离楼道:“你认得金陵怎么走?”
陆寒吟侧脸看他:“我可不是路痴。”
段离楼听到路痴二字明显抽搐了一下,但随即又摆出了一副冷漠的面孔。
“你必须得跟我们走。”我说道。
陆寒吟慢慢地转头看向我,眼神轻蔑到了极点。
我干咳了一声:“假如凶手另有其人,我们都不会医术。”
陆寒吟冷笑一声。
出乎我的意料,他看了我良久,居然答应了。
柳画楼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段离楼说:“明天驿站下午有去邹城的车马,如果可以我们明日下午便启程。”
一直沉默的齐溪飞说道:“我自己走,不会跟着害我女儿的凶手同路的。”
柳画船无力在吵闹,翻了个白眼摇摇头起身上楼。
夜未央,门外有人敲门。
我犹豫片刻还是前去开门,陆寒吟拿着一支烛台,烛台上还燃着蜡烛。
“我房间太冷清了,过来冲冲人气。”
汗……这是哪门子逻辑?
我想起他晚上是看我的眼神,在门口站了半天,还是让他进来了。
陆寒吟有一张轮廓很深的脸,因为轮廓深所以显得五官分明,大约告我两公分。陆寒吟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一种居高临
下的狂傲,但是一点不做作。我不知道他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任何人。
估计是在不醉山庄喝酒和得太多,胆子都这么大。
“你叫夏清浅是么?”
“嗯。”我披上衣服。
“等等。”我刚要系腰带,他的手就伸到我胸口处。
我皱了下眉,往后一退:“你干什么?”
他并没有看我,只是跟过来,手轻轻触摸着那块玉佩。
“这个,是乔璟的凤凰……”
烛光黯淡,他的脸模糊难见。只是听见他说道乔璟,禁不住身体一瞬间僵硬了一下。
他的声音神秘而模糊:“你知道乔璟为什么要给你这块玉佩么?”
我又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陆寒吟第一次抬头看我,继而慢慢地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凤凰凤凰,百鸟之王,雄鸟为凤,雌鸟为凰。凤凰齐飞,幸福安康。”
“乔九给你,是因为你是他的爱人。”
我像是被刺到了一下,全身一阵微痛。
“你别说了。”
陆寒吟根本就不是个会听我话的人,他降了降语调:“还因为,你有这块玉佩,我就要跟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