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暻年:“……”
他总是预料不到岁暖的反应。
“哦。”江暻年低头,额头几乎贴着她,“你生气了吗。”
“你一开始弄得我有点痛。”岁暖不满地控诉。
他垂下睫毛,是没太多诚意的认罪。
但岁暖吮着水润的唇角,回味咂摸后下论断:“嗯,后面很、舒服。”
江暻年蓦然咬紧后齿,才将那股想要拆吃嚼碎什么的冲动压下去。他揉搓着她后背上柔滑的发尾,一言不发。
“岁晟和你说的吗。”岁暖问。
江暻年过了几秒才“嗯”了一声。
她坦荡地回:“是啊。”
几乎一瞬间,岁暖就感觉江暻年的眼神变了。
浓稠的视线像天罗地网笼罩下来,他灼热的掌心按在她的后腰上,声音像被烧过一样焦哑:“……岁暖。”
她莫名屏住呼吸。
“不管你对我是同情,喜欢,还是愛。”他说,“我都不会放开你了。我死都会缠着你。”
怎么有人的告白听起来像威胁啊。
她嘟起唇,很不满地抱怨:“江暻年,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你死的人了。”
他定定地注视着她。
“我那时候有种感觉。如果我要是走了,以后就和你没有缘分了。”岁暖语气认真,“所以即便爸爸妈妈带着小晟留下我离开,我也没有后悔过。因为这些比起你能活着来说,都没那么重要。”
“就算让我再选择一次,我依旧会留下来。”
江暻年想说什么,喉咙突然哽住,喉结不知所措地剧烈滚了下。
他恍然觉得他十九年的人生似乎只活在这一刻,或者从这一刻开始活着。
心尖颤得像清晨的露水。
他低下头,唇落下来的前一秒被岁暖推开,她着急地锤他的肩膀:“长寿面!我做的第一碗面,要坨了!”
面自然已经坨成一大块了。
连汤也凉掉,浮上一圈圈金色的油花。
岁暖坐在对面,看江暻年毫无怨言地安静将一整碗面吃完,连汤都端起来一口一口喝干净。
“好吃吗?”她问。
“嗯。”
岁暖抬着下巴,唇角骄矜地翘了翘。
不论真话假话她都很受用。
“好了。”岁暖站起来,“我去拿给你的生日礼物。”
岁暖哒哒地跑回房间拿来一个活页夹,在翻开之前,她托着脸说道:“我觉得能做青梅竹马的两个人一定有特别的缘分,而且我们还是从小有婚约的那种青梅竹马。”
她自顾自地点头:“所以我们一定是特别有缘分的那类型。”
江暻年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活页夹上,“嗯”一声作为回应。
“我们的缘分从哪里开始呢——”岁暖翻开第一页,“说不定是从宇宙大爆炸时候开始的,地球都还没有出现,我们是两颗相邻的行星。”
第一页是两张小行星的购买证书。
“一颗叫做ShiningSui,一颗叫做JadenJiang。”岁暖指着黑色英文证书的最中央,坐标正好有两人的生日数字,“都在天蝎座,对角线上互相凝望。”
她再翻一页:“过了一百多亿年,我和你可能还是两只猩猩,我是部落的猩公主,你每天给我摘布拿拿和爱剖。”
江暻年看清这一页,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是两只黑猩猩的合照,一个手里举着岁暖的照片,化着舞台妆,抬手在脸边比耶,眼睛闪闪发亮,一个手里举着他的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的,蹙眉看着手里的水果很嫌弃,饲养员笑呵呵地站在旁边,后面的牌子上写着“红岭猩猩繁殖培育基地”。
下面则是中英双语的认养证书。
岁暖翻到下一页:“猩猩进化成人以后,我们觉得太累了,毕竟那时候没有好吃的,每天还得打猎,一不小心就翘辫子……于是我们俩变成了两棵柏树,平时就晒晒太阳吹吹风。我不高兴就拿枝条子抽你玩。”
不说最后一句就更好了。
这一页是两张照片,拍的是古树上挂着的铭牌,一棵三百多年的侧柏,一棵两百多年的桧柏。
“认养人:日小爰”
“认养人:日小景”
岁暖用指尖点了点:“就在地坛公园,以后你想我了可以去看看。”
翻到最后一页。
放了一张他们小时候的合照。
应该是小学六年级两家一起过年的时候给他们拍的,那时候两家大人大概就有了把他们撮合一起的打算,连两人身上穿的衣服都很像情侣装。
岁暖穿着红色的棉袄,扎了两个丸子头,举着糖葫芦笑嘻嘻地像个年画娃娃。江暻年身上则同样是中式风格的黑色棉袄,但是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蹙着眉毛,看起来想要躲出相框外。
岁暖开始翻旧账:“你那时候为什么这么嫌弃我?”
江暻年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因为五分钟前我刚和岁晟合了照,他把糖葫芦黏在了我袖子上。”
岁暖“啧”了一声,合上活页夹,推到江暻年面前,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我们的三生三世讲完了,至于未来什么样——我们一起走下去就知道了。”
我还想和你同路。
还想我们一直陪伴在彼此身边。
她的眼神几乎清澈地透露她的心声。
但他现在却给不了她任何承诺,只想时间快一点,再快一点。
垂下眼睫,江暻年用手指摩挲着活页夹的边角,语气懒散:“费心了,世界第一岁暖殿下。”顿了顿,说,“我很喜欢。”
十一月底,京市的大学陆续进嘉中校园进行招生宣讲。
在那之前学校里还流传着一个重大新闻,江暻年退出了物竞队。也就是基本确定走普通高考,和他们一起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他要去的必然是全国最好的学府。
岁暖的学习压力也越来越重。她又辅修了一些AP课程,因为跟导师讨论过后,这样更有利于她申请亚洲的学校。
只不过亚洲可供她选择的合适学校更少,一切没有板上钉钉,她也不打算和江暻年说。
说不准又触到这位少爷什么开始发疯的机簧。
岁暖逐渐发现接吻是个缓解压力的好方法。他们周五放学一起回颐和公馆,总是坐在沙发上缠吻很久,几乎要把一整个星期欠的补上。
她坐在江暻年腿上,仰着脸,他很柔和地亲她的唇角,再到唇缝,然后舌头探进来,和她的缠在一起。
动作很轻,却勾出口腔的痒意。吞咽口水的时候落进体内。
“重……重一点。”岁暖将自己往他手里送,软得像没骨头,“你没吃饭吗。”
汗从每一个毛孔渗出来,身上的校服衬衫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她眸光迷离,伸手去抚摸江暻年的脖颈,突突跳动的青筋,校服下年轻的身躯冒着热气。
在学校一丝不苟的整洁,现在领口沾湿,被蹂躏得皱巴巴。
莫名让她觉得兴奋。
喘息的间歇,岁暖问:“你们准一模完以后是不是采集了新照片,我路过光荣榜看到了。”
江暻年在这种照片上是另一种感觉。
冷淡,陌生,疏远。
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岁暖去戳他的脸:“打印送我一张。”
江暻年封她的唇被她躲开,一连串的吻落在她颊侧,问:“做什么。”
“我要带走啊。”岁暖笑嘻嘻地说,“有人敢搭讪我的话,我就用你照片威慑他。”
江暻年意识到什么,抬起眼:“你要去哪儿。”
岁暖解释:“导师建议我再充实一下履历……我之前不是拿到了青年峰会模联的杰出代表奖吗?然后之前带我做项目的导师,又用这个帮我申请到了UN本年度的优秀青年领袖提名,十二月十号要去斯德哥尔摩,受邀观看诺贝尔颁奖典礼。”
流连的唇顿住,他问:“什么时候回来。”
“圣诞节以前一定回来。”
安静几秒后,江暻年重新低下头,沉默地、用力地吻住她的唇。
岁暖站起来的时候四肢软得像面条,小腿肚无力地靠上茶几,客厅昏黄的灯光下,她看到江暻年校裤膝头的水渍闪闪发亮。
他抬起眼,视线看似凉淡,眼尾轻抬却勾人:“这就不行了么。”
岁暖莫名吞了一下口水。
江暻年抽了张纸巾擦拭,漫不经心地说:“你的身体说不定比你更想我。”
“胡、胡说。”岁暖反驳完,才意识自己被绕了进去。
再次对上视线。
她骨子里的胜负欲又蠢蠢欲动地升起。
一只手按在江暻年的肩膀上,岁暖抬起膝盖,重新支在江暻年大腿旁边,扑闪着清亮的眼睛:“嗯、么么叽,我们玩个游戏吧。”
他扶住她的腰:“什么。”
岁暖将头拱进他的肩窝,说话的气息拂过他的脖颈,语气很开朗:“就是我怎么玩你都不许起反应的游戏。”
江暻年:“……”
怀里的人根本没耐心等他回复,偏过脸,唇覆上他的喉结。
十二月,京市又迎来一波寒潮。
来自西伯利亚的冷风刮得不留情面,大家上学路上的装备不约而同地又厚了一层,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早晨又困又冻,迁徙的企鹅一样耷拉着头朝教学楼移动。
到了寅班教室门口,荀子浩拉下围巾,用袖子擦拭呵了气的眼镜,斜着眼看向前方的江暻年。对方插着兜,冲锋衣拉链只拉到胸口,里面甚至还穿的是低领毛衣,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表情淡淡,在打卡机前面侧过脸顿了一下,就成功识别面容通过。
荀子浩戴回眼镜,忍不住说:“哥,你真是传奇耐冻王。”
得到了不屑的一个眼风。
荀子浩走上前打卡,他知道江暻年和岁暖住同一个小区,虽然从来不一起走但前后总隔不了太远,便问:“这几天上学怎么都没看到岁大小姐。”
“出国了。”江暻年言简意赅地说完,就走进了教室。
打卡机半天没识别成功,荀子浩不得不摘下头顶的帽子。
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荀子浩转过头,竟然是很久没见的丰宥佳。十月底的时候CPhO全国总决赛,丰宥佳拿奖后就进了国家集训队,还上了学校的光荣榜。
丰宥佳的视线瞟着教室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荀子浩挠挠后脑勺:“呃,有事吗?”
“那个……你知道江暻年为什么退物竞队吗?”丰宥佳顿了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他高二就拿了金牌,高三放弃的话……真的很可惜。”
荀子浩很诚实地回:“我也不知道。”
最终荀子浩还是没承受住丰宥佳的目光,他从后门走进去,教室的暖气开得很足,江暻年刚脱了外套放进储物柜。
“暻哥。”荀子浩感觉如芒在背,干巴地笑了两声,“对了,你为啥退物竞队啊。”
江暻年关上储物柜的门,侧脸瞥了他一眼,利落地回:“时间太不自由了。”
“啊?”
“我要每天回家。”
荀子浩目瞪狗呆。
没看出来您还这么恋家呐?
江暻年转身要走,荀子浩这时候注意到他脖颈上一块指甲盖大的暗红痕迹,突兀地覆在锐利喉结的侧面。
荀子浩问:“哎,你这脖子怎回事?大冬天还有蚊子呢?”
面前的人抬手碰了碰,唇角似有若无地卷过点儿笑意,然后拍了一巴掌荀子浩的后脑勺:“甭八卦了您。”
荀子浩捂着头,龇牙咧嘴了一会儿,才想起回头找丰宥佳。
但教室门口已经空无一人。
瑞典,斯德哥尔摩。
这座被称为“北方威尼斯”的城市坐落在十四座岛屿和一个半岛之上,被蔚蓝无垠的海水包围。抵达这里的第一日,岁暖所在的青年代表团冒着寒风在旧城区CityWalk,沿着海滨公路前行,水面倒映着连绵的中世纪城堡,成群的天鹅在这里过冬,港口前有一艘白色桅杆的帆船静静停着。
傍晚,岁暖一行人返回斯德哥尔摩大酒店。自十九世纪开业至今,这里接待了数不胜数的诺贝尔奖得主和社会名流。
她等到十一点半,困到眼皮打架,江暻年那边终于打来视频电话。
瑞典和国内有八个小时时差,江暻年显然刚起床洗漱完,潮湿的长睫倦懒地搭下来,穿着V领的白色卫衣,托着下巴听岁暖讲今天的经历。
“天鹅一点儿都没有想象中那么优雅!”岁暖控诉,“面包喂完了,还追着我叨,吓得我往安琪珊身后躲。”
安琪珊也和她一起来了斯德哥尔摩,但她代表的是比利时皇室,顺带跟着代表团玩了一下午,就飞回了比利时拿颁奖典礼的烫金邀请函。
“叨到你了?”江暻年懒散地问。
“没,我跑得可快了。”岁暖说完,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你脖子上的印子消了没有。”
江暻年偏过脸,轻抬下颌给她看。
还是有点淡淡的痕迹。
她嘬的太用力了。
喉结滚动,岁暖莫名吞了一下口水。
脑海里几乎瞬间回想起当天,她像吃冰淇淋一样舔咬,唇舌下的玩具有着锋利坚硬的棱角也有着温热柔软的肌理,更让人着迷是颤抖起伏的生命力。
只看搂着她腰的手,冷色调的青筋凸起,是克制、冷静的。
但最终江暻年还是输给了她。
也不是没有讨回一点利息,岁暖这次来瑞典带的都是高领毛衣。
她看着屏幕,有些惊异:“你去学校就穿这个?都不遮一遮吗?”
对面的人很淡定:“为什么要遮。”
好吧,即便有所怀疑,但敢当着他面讨论八卦的人应该还没有出生。
甚至坦荡的模样会让别人怀疑是不是自己脑补过度。
“不早了,你去上学吧。”岁暖朝屏幕抛出一个飞吻,“我们今天要去参观斯德哥尔摩大学。”
“嗯,注意安全。”江暻年起身。
“还有……”岁暖的眼睛狡黠地闪烁,“记得兑现你输给我的惩罚。”
诺贝尔奖的颁奖典礼每年都在12月10日的下午举办,今年是一个周日。
全世界范围内,收到诺贝尔委员会邀请函的观众每年都只有一千五百位左右。可以说,每一份都象征着无与伦比的含金量。
安琪珊原本还和岁暖调侃:“公主殿下,你的白马王子怎么不在你的身边。还是选我吧,我能追随你到天涯海角。”
结果一进音乐厅就得知她们的坐席不在一块,各国的皇室成员都被安排在观众席最前排。
安琪珊只好恋恋不舍地和岁暖告别:“……看来我也是个不称职的骑士。”
开幕致辞后,瑞典国王亲自为获奖者颁发金质奖章和证书,诺奖的奖金非常丰厚,足足有一百万美元左右。
每颁发一个奖项,斯德哥尔摩皇家交响乐团都会进行十分钟的奏乐。在金红配色的古典音乐厅内,恢弘磅礴,振奋人心。这是人类所能获得的最受瞩目的奖项之一,也是知识与智慧追求的至高荣誉,连观众都很难不在此刻与有荣焉。
诺贝尔基金会的主席上台致辞,在台上,她用坚定而温和的语气说道:“在这个观点极化、社会撕裂、冲突持续的历史时刻,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相信知识、启蒙和追求真理。”
台下掌声轰鸣不息。
九点,晚宴结束后,岁暖回到酒店。
她原本以为江暻年已经睡了,顺手在朋友圈发了几张晚宴上和大佬们的合照,结果江暻年立马拨来一个视频。
岁暖吓一跳:“你是没睡,还是已经醒了。”
“没睡。”对面只开了床头的一盏夜灯,昏黄的灯光勾勒出鼻梁与眉弓的阴影,江暻年侧躺着,一只手臂垫在耳下,“刚回来?”
“嗯!晚宴的菜特别好吃。”岁暖来了劲,叭叭叭地讲完菜单后,对上那双注视着她的幽深瞳孔,才后知后觉,“你特地在等我啊?怎么了吗?”
另一头声线轻哑,透过电流显得缱绻勾人:“兑现惩罚。”
岁暖眨巴眨巴眼睛:“……”
她想起那天,浑身仿佛又烧起来,自己快要被吃干抹净还要勉强分出理智,抓住江暻年的手腕:“你、你好好想想你还欠我什么。”
江暻年从她颈侧抬头,表情很无辜:“嗯?”
“告、白。”岁暖咬牙切齿地用额头撞他的胸口,“罚你给我补一个终生难忘的告白。”
所以他打算来个视频告白?
他们又不是网恋……好没诚意!
岁暖鼓着脸,神色顿时有些复杂。
不满的神色还未完全摆好,岁暖就看到对面的镜头晃了一下,被角掀开的黑影一闪而过,拍摄的视角忽然转向下方。
正对整齐劲瘦的腹肌。
岁暖脑子“轰”的一下。
江暻年不会有裸睡的习惯吧!!!
等一下她说的终生难忘不是这种难忘啊……
岁暖还在发懵,身后这时传来刷房卡的“滴”声,她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手忙脚乱地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和她住同房间的是一位马来女孩,名字叫法婷,看她捧着手机像拿着一个烫手山芋,有点好奇:“Shining,你怎么了?”
“没、没事。”岁暖干笑着站起来,“我去阳台打个电话。”
阳台是半露天的,岁暖裹了一条毛毯出去,坐在沙发上深吸一口气,才重新把手机举到面前。
对面江暻年的镜头又照回了自己的脸。
离得很近,甚至还能看清他眼角那颗淡淡的小痣。黑瞳凉淡,仿佛刚刚大胆SHOW出自己裸。体的人不是他。
掩饰失望,岁暖又吸了一口气:“江么叽,你下次干这种事能不能先预告一下,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嗯。”江暻年平静地应声,“那我要开始了。”
随着这句话落地,岁暖的心猛跳了一下。
她微微眯缝着眼睛,是状若矜持,实际上兴奋又好奇。
镜头缓慢向下,少年清瘦有力的身材一览无余,冷白的肌肤覆上一层暖黄的光,薄肌线条流畅,轮廓分明利落,在暧昧的夜色中性感得要命。
她一点点睁大眼睛。
哦,原来他有穿着睡裤。
镜头又颤动着往上抬了抬,像是还在调整角度。
“看到了吗。”上方传来微哑的声音。
反射性地口干舌燥。
岁暖忍不住咽了下嗓。
看到了,微隆的胸肌,还有,粉色的……
你的告白难道是先让我验货吗……
指尖忍不住蹂躏着手下的毛毯,她懊恼于隔着屏幕什么都摸不到。
镜头又往上斜了一点。
对准了一个图案。
左侧胸口的上方,出现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刺青。简单的线条勾勒出少女莞尔一笑的剪影,刺青周围还泛着新鲜的红肿,像一片晕开的晚霞。
凸出的锁骨上纹着一串英文:
[MyPrincessShiningSui]
再下方,是他们两人的生日,中间用星轨连接——[08.08∞11.18]
-----------------------
作者有话说:“在这个……真理”引用自诺贝尔基金会主席阿斯特丽德瑟德贝里维丁的致辞原文。
[爆哭]我知道写的有点短,其实原本计划的情节还在后面,就是再不更今天也没了,我明天加更或者二合一
她本应该谴责他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话到嘴边,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兴许是岁暖默不作声太久,江暻年又出声:“嗯?”
怎么有人连疑问的鼻音都这么性感……
还是说不穿衣服有buff加成?
脸颊忽然在凛冽的空气中发热,岁暖往毛毯里缩了缩,想藏起自己无法保持扁平的苹果肌:“你纹的这个头像是我吗?”
镜头晃动,露出江暻年的半张脸,长睫在眼底覆下一片摇晃的阴影。
他似笑非笑地咬着字,语气莫名有点阴森:“岁暖,给你两秒钟撤回。”
“……”
什么人啊,怎么开不起玩笑。
岁暖识相地转移话题:“是你找纹身师设计的吗?还是你自己画的。”
“我自己对着你让大猩猩拿着的那张照片画的。”
岁暖很怀疑:“你有这个画技吗?”
那头抿了抿唇,还是如实说道:“还找了外公相熟的一个青年画家,帮忙改了改。”
岁暖拉长声音:“哦——”
“毕竟你那么爱漂亮。”江暻年淡声说,镜头再下滑,劲窄的腰腹也一齐入镜,“只给你看,嗯?”
都说了以后要预告一下!
好像有什么要从鼻腔流下来,岁暖赶紧吸了吸,幸好只是冻出来的鼻涕。她故作矜持:“还行吧……”却忽然灵光一闪,“嗯?你上次流鼻血,不会是因为我抱你吧?”
“……”
岁暖又抓到了江暻年的小辫子,得意洋洋:“你那时候就对我思想不纯洁!”
没等江暻年回话,她身后的玻璃门被敲响,法娜探头进来,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Shining,大家打算在顶楼的Bar开个简单的送别派对,你来吗?”
“噢噢,我当然来!”岁暖站起来,飞快跟江暻年说拜拜,“我走了,你早点睡,木马~”
法娜好奇地问:“你男朋友?”
岁暖一边挂断电话,随口应道:“不是……”
她眨了眨亮闪闪的眼睛,无名指上的玫瑰戒指简洁又漂亮:“是我未婚夫。”
结束了瑞士的活动后,岁暖和安琪珊按照海因教授的安排,进了一个短期项目组,在挪威的约斯特达恩冰川进行生物多样性的调查。时间很紧迫,几乎是通宵达旦地完成了相关论文,投稿给了一家适合高中生尝试的自然科学期刊。
之前她答应江暻年圣诞节以前一定回来,结果就是平安夜当天准时落地首都机场。
快二十天没见,岁暖在拥挤的接机人群里一眼找到江暻年,穿着一件灰色的长款羽绒服,白色的V领毛衣,露出一点锁骨上英文的边角。
她的心是缠成一团的毛线,此刻终于找到线头,捏住轻轻一拉,一泻千里。
积蓄的思念,和她自己都描述不清的情感,在过去的十几年从未这样满溢的、陌生的,找到出口便全涌了出来。
岁暖扑过去,给了江暻年一个巨大的熊抱:“么么叽!”
他被她撞得后退了半步,抬手扶住她,凉淡的黑瞳扫过她的脸:“瘦了。”
毕竟为了赶投稿时间,写论文写得差点猝死。
江暻年看起来完全没有和她久别重逢的激动感,推开她后牵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拉过她的行李箱:“回家吧。”
明天是周一,他们便回了静海。
岁暖上了车就开始打瞌睡。这次回国她赶时间,所以挑的航班头等舱设备一般,发动机晚上吵得要命,她都没怎么睡着。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她正被江暻年抱下车,懵懵地问:“……到了?”
朦胧的视线里,只能看到他的领口和脖颈:“嗯,行李我让楼栋管家拿上去了。”
托着她的怀抱坚实而温暖,下车就进了电梯,连冷风都没怎么吹到她,岁暖把脸埋进江暻年的毛衣,耷拉着脑袋,继续打瞌睡。
到了家门口,江暻年晃了晃她:“抱住我脖子,我开门。”
岁暖困到只会听命令:“……哦。”
推开门,江暻年按亮客厅的灯,岁暖把脸藏在江暻年怀里,躲避刺眼的灯光,含含糊糊地说:“明天圣诞节在家过吧,我最近好累。”
抱着她的人不置可否,弯腰将她缓缓放下。
岁暖靠着沙发,揉了揉眼睛,视线还没清晰,身旁的人就掌住她的脸,扳过去,微凉的唇覆下来。
清冷的雨后松林气息汹涌地袭来,他甚至没耐心在她的唇上流连,就长驱直入地撬开她的齿关,勾缠她的舌尖,轻扫她的上颚。水乳交融的温柔,整个人像飘忽忽地踩在云朵上,她耷拉着睫毛,视线朦胧,还不太清醒,含着他囫囵不清地说:“亲一会儿窝要去睡了……”
江暻年的动作顿了顿,语气听不出情绪:“这么困。”
岁暖依旧闭着眼,仰头等他继续亲:“昂……”
毛衣下摆忽然从裙子里被扯出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冰凉的手指准确地握住她,一个激灵就被冻得彻底清醒。
“凉……!”岁暖忍不住向下拨他的手。
两只乱动的手腕也被控制住,江暻年俯身看着她,表情凉淡,仿佛一只手在她毛衣里作乱的人不是他。
像活蹦乱跳的鱼被按在沙发上,指尖反复搔刮过鳞片,接连的刺激让眼前像蒙了一层水雾,大脑嗡鸣中,她终于意识到什么,断断续续地挤字:“我、嗯,我醒了……我真的醒了。”
还不打算放过她。
她乱扭着想要逃脱掌控,一边抬起脸索吻以求面前的人手软:“亲、亲一下……”
江暻年低头吻下来,和刚才的吻判若两人,舌头闯进来扫荡,用力捅进她的喉端,汲取交换着津液。
她呜呜咽咽,纤细白皙的脖颈拉得像脆弱的弓,终于失去所有力气时才被勉强放过,江暻年抱着她,下巴搭在她肩膀上,漫不经心地揉按,与其说是安慰更像是提醒她事还没完的警告。
“我干嘛了……”岁暖欲哭无泪,“我真的很困啊。”
“不是这个。”他拉扯她,“再往前回想。”
她分不出太多理智,哼哼唧唧:“嗯……”
江暻年提醒:“12月10号。”
颁奖典礼那天。
岁暖迷茫地想了半天,还是毫无头绪:“啊?”
江暻年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她后颈寒毛直竖,回身抱住他的脖子,然后亲了亲他的锁骨,讨好一样地说:“很好看,我很感动。”
“你朋友问你。”他找到她飘忽的眼睛,紧紧攫住,“我是不是你男朋友。”
岁暖:“……”
她瞠目结舌,愣了一会儿才回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