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想挖大唐的墙脚by枕梦馍
枕梦馍  发于:2025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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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带一把刀?
赵端午眉头一挑,“带刀上阵是为了杀敌,为了保护自己,谁管我带几把?”
那就好。
李星遥下定决心,“我想给阿耶打一把陌刀。”
赵光禄:哈?
“陌刀?你说你要给我打一把陌刀?”
陌刀诶,那可是杀人的,能当武器的刀。给他打一把,确定是,打一把?刚才他还以为,说的再带一把刀,是随身防卫的短匕首呢。
“不……不用了吧。”
赵光禄很想说,他手上的兵器多得是,什么横刀,障刀,连弩,双手剑,马槊之类的。区别在于,有的他精,有的他不精。
可不管精不精的,都够他用了。哪里还需要打一把陌刀。
再说了,“陌刀又没传过来,你也没见过,怎么打?”
“阿耶可以画出来,我……”
李星遥话说了一半,意识到,纸上得来终觉浅,她在梦里见过陌刀,赵光禄也可以给她画出来,但,能不能做成,没有人知道。
可,纵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她也要试一试。
万一呢,万一成了呢。
见她坚持,赵光禄思来想去,也没好拒绝。琢磨着不就一把刀嘛,打就打吧,便亲自画了陌刀的样子,又拿着树枝边比划边解释。
李星遥皆听在耳里。
转过身,她去了终南山,找到王道生,告诉他,自己需要打一把陌刀。
王道生本来想拒绝。
可,“我会额外给你工钱。”
好嘛,看在钱的份上,王道生闭嘴了。
他果然没有让李星遥失望,从铁水变成钢再变成陌刀,经过无数次淬火打磨,在山上不知折腾了多少个夜晚。
终于,刀打好了。
赵光禄拿到刀的时候,是一个下午。
彼时,他刚接了李渊诏令,命他领兵出击吐谷浑。当看到那把从前打窦建德时,在河北一带看到过的陌刀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眼睛亮的和穷鬼发现金子一样。
“这是给我的刀?”
那把刀颇有些分量,一看就和那些二流货不一样!
他没忍住,拿起来舞了两下。越舞,越兴奋,忍不住去李愿娘面前得瑟。
“愿娘,你看,这是阿遥……”
“少来,接招!”
李愿娘顺手抄过角落的棍子,对着他主动出击。
他立刻开始防守。
最终,李愿娘夺过了陌刀。
“许久不练,手到底还是生了。”
李愿娘有些郁闷,她可是上过战场的,如何不知,自己能赢,是赵光禄让了自己。握着那陌刀,她心说,这刀的手感和横刀倒是不一样。
“哪里生了,你私下里也不曾荒废习武,我看,没有生。”
赵光禄立刻说好话宽慰。
李愿娘摆手,“不一样。”
在公主府虽日日练习武艺,未敢放松。可私下里习武和在万军之中厮杀,到底是不一样的。
“恭喜你啊。”
她对赵光禄笑笑。一是贺赵光禄拥有了一把好刀,二是贺他能够再次领兵上战场。
“等我打完仗回来,就把这刀放在公主府。你啊,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赵光禄盯着她的眼,又不放心问:“愿娘,话说你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没有没有。”
李愿娘嫌他烦。
都问了几百次了。
“死期都过了,放心吧。别罗嗦了,你还是赶紧同阿遥说,你要和柴绍一起上战场吧。”
当天晚上,趁着人都在,赵光禄便把自己要出征的消息说了:“端午,阿遥,圣人已经点了霍国公,命他领兵西征,此次我自然要同去,你们在家,万事小心。”
“好,阿耶放心。”
“好,阿耶也万事小心。”
兄妹两个双双应了。因早有心理准备,因此真的被通知到的时候,倒也没有那么意外。只是,一家人分离,伤感总是避免不了的。
赵端午和李愿娘夫妻两个自是交代了些别的不提,却说赵光禄得了陌刀,总觉得,好东西藏在自己手上,和衣锦夜行有什么区别?
这么好的东西,就是应该拿出去,在某人面前亮一亮。
于是,亮了。
黎明:呵呵。
黎明:“谁说这是你的刀,上面又没有刻字,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吗?”
赵光禄:“刻不刻字也改变不了它是一把绝世好刀啊。二郎,行了行了,知道你没有,你快别羡慕了。”
“话不能这么说,姐夫,我是你小舅子,你得了这么好的东西不和我分享,你觉得像话吗?”
“不像话。”
赵光禄笑的好像偷了鸡的黄鼠狼,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
黎明馋啊,实在馋啊。
都是在战场上厮杀的,哪能不知道,陌刀的杀伤力,哪里不想要,同样拥有一把陌刀呢?
“阿遥啊,我想要刀。”
最终黎明诚恳地对着李星遥表达了自己对陌刀的渴望。
李星遥当然没好拒绝,都是要上战场的人,能有更好的武器防身,何乐而不为?
她大大方方拿过图纸,问黎明:“黎阿叔,你要看草图吗?”
“不用。”
黎明信心满怀,“天底下的兵器,不是看两眼就能知道其中的门道吗,还需要草图吗?”
谁要草图啊。
那玩意,用不着。
赵光禄毫不犹豫回之以一个白眼。
说到做到,黎明抽空,摸黑上了终南山。当然,他是提前“埋伏”的。为了不让李星遥怀疑,他特意在宵禁前出了长安城。
李星遥本以为他要看着王道生,亦或者协助王道生打。哪里想到,他亲自上手,说自己来打这把刀。
王道生巴不得如此。
李星遥心里,别说,其实有点担心。但转念一想,黎明之前可是跟着李世民一起打天下的。他先头又当过烽子,既然说了自己要亲自打陌刀,那么想来从前是见过陌刀的。
便把六分的担心放下了五分。
黎明也确实没有让人失望,就连王道生在跟前,都没忍住叨叨:“我说,黎郎君,你要不别当府兵了,跟着我在山上打铁吧。”
“我怕我来了,你就没活计了。”
“少来,那我还是比你技艺更高超的。”
王道生厚脸皮给自己脸上贴金。
李星遥看着那烧的红彤彤的铁,奇道:“以前我真没想过,黎阿叔竟然会打铁。”
“十年没练了,还好没退化。”
黎明行云流水一般将铁来回捶打。面上笑意盈盈,心中却悄悄松了口气。还好好好,没有丢人。
铁锅他打得完美,这一次,陌刀也同样打得完美。
“黎阿叔十年前就打过铁了?”
李星遥更惊讶。
黎明点头,没好意思说,十年前他打铁,纯粹是吃饱了没事干。
当时他太无聊了,在街头找活干,后来找到一个打铁的活。
他压根没打过特,可为了上工,他诓住了对方,对方还真以为,他当过小学徒。可,等打了没几天,对方发现,他压根没有当过学徒,便气他“不老实”,把他轰走了。
他气不过,跑到另一家铁匠铺,帮人家打铁。
他在那家铁匠铺,把铁打得又快又好。那家铁匠铺,生意便红红火火。原先的铁匠铺知道了,气了个半死。
要不是后来,李悬黎和柴绍回去探亲时,发现了他,把他拎走了,只怕他还一直在铁匠铺里打铁呢。
后来嘛……
他吃了李悬黎一顿扫帚。
“我年轻的时候,尝试过很多新鲜东西,比如,学着养猫照顾狗。”
其实是招猫逗狗。
“还学过修屋顶。”
其实是和长孙无忌一起,爬到某位与他们有仇的贵公子家屋顶,在下雨前夕,把人屋顶的瓦揭了。
“还学过一点按蹻。”
其实是与人互殴。
“还会玩博戏。”
冷不丁的,身后传来一个酸溜溜的声音。
黎明话音顿住,“哎!”
来了来了,破坏气氛的果然来了。
他回头,果然看到老柴几个笑眯眯的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
黄鼠狼偷鸡,老柴他们馋刀,用脚趾头想,都是来要刀的。
“来看看你,帮你补充点你想不起的东西。”
常无忌第一个接话,又意有所指道:“博戏你一学就会,至今还没人能赢得了你。”
“黎郎君多才多艺,我还记得你写给我的诗呢。”
柴玄龄总是笑眯眯的,眼里的慈祥,好像老父亲一样。
黎明心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讽刺我给你写的诗太酸了。
“是啊是啊。”
杜如晦接口,心中嘀咕,你除了会写诗,你还会说骚话。咱们这一群人里,哪个没听过你的骚话?
哦,除了李小娘子。
便笑着看向李星遥,眼里满是“这里还有一个人没有被荼毒过”的庆幸。
李星遥不明就里,常无忌又开了口,径直问:“黎郎君,你这陌刀,什么时候能打完呢?”
“你想干什么?”
黎明知道他想说什么,可他就是装不知道。
“当然是,在你的指点下,也跟着打一把啊!”
黎道玄早已迫不及待了。柴绍那把刀一露面,他就眼馋。
“是啊是啊,黎郎君,你和赵郎君都有了,我也想有,我能有吗?”
于恭也憋不住了,直接挑明,自己就是来打刀的。
黎明很想一走了之。
“问阿遥。”
他看向李星遥。
李星遥本来还沉浸在“黎阿叔竟然会这么多东西”的震惊中,她没想到,一个人竟然会这么多技能点。可,莫名的,不知为何,这些技能出现在黎明身上,又好像没什么奇怪的。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身上好似有用不完的激情和力量。人世间的事,对他而言,都好像是新奇的,值得去尝试的。
那样鲜活的生命力,的确是能够支撑起一次又一次对未知的探索的。
“之前我就说过,我欠诸位阿叔一个人情。因此阿叔们想打刀,我当然无有不愿。”
既然大家主动提出打刀,她便没拒绝。
诸人喜笑颜开,黎道玄抢先一步,指着山坡下面:“谁的速度快,第一个冲到那个山坡下,谁就第一个打刀。”
说罢,一马当先,炮仗一样冲了出去。
众人大跌眼镜。
争先恐后跟着往山坡下冲。
最终,结果出来了,于恭第二,柴无忌第三,杜如晦第四,柴玄龄……终究还是吃了年龄最大的亏,拿了最后一名。
等到黎明的陌刀打好,黎道玄喜滋滋“无缝衔接”。
等待的时间难熬,越到后面,人越着急。这日,惦记着家中还有一事没有处理,黎道玄回了一趟家。因打铁是在夜间进行,他特意等到早晨坊门开了,才从终南山下来。
打马往城门去,却在半路上遇到一个熟人。
“道玄打哪里来?”
李元吉从城中出来,二人正好撞见。
李道玄心说真事不巧,怎么遇见你这么个煞星。
嘴上却道:“从田庄上来。”
他没敢说,自己是从终南山下来的。李元吉这个人,虽然也是他的堂兄,可这位堂兄,和世民堂兄却完全不一样。
这位堂兄,心思阴沉,做起坏事来,实在无法简单的用一句没人性来形容。
因此下意识的,他不想多说。
便找了个借口走了。
他走了,李元吉却并不急着走。李元吉驻足原处,盯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下。转过头,手朝着终南山方向一指,道:“去,派个人,去终南山上看看。最好是,晚上去。”
“为什么?”
跟随的仆从不得要领。
李元吉反手一马鞭抽过来,“田庄上有马厩,马身上,怎会有那么多露水。他扯谎,你莫非,想替他再挨一鞭子?”
仆从忙道不敢,急急让人去终南山探查了。

通济坊赵家,此时正静悄悄的。李愿娘的驴拴在院子里,在她身边,还有一人。
那人是公主府的人,偷偷跑来,是有要事要报。
“公主,终南山多了几双眼睛。已经查明,是齐王的人。要不要让人打点一番,私下里再提点矿上的人几句?”
“不用。”
李愿娘眸光越暗,心中实在不快。
哪都有李元吉。他竟然盯上了终南山,那么想来,是发现了矿上的端倪。矿上一切活动,采矿,冶铁,打铁锅,皆合情合理,并未有什么不妥的。
李元吉现在横插进来,显而易见,他发现了打陌刀的事,打算在陌刀上做文章。
至于如何做文章……
李愿娘想了想,很快就猜到了八九分。都不是傻子,战场上拼杀过的人,拿过刀,管过手底下的兵,能怎么做文章,自然只能拿私自打兵器说事。
“他也只会这点阴私手段了,我心里有数,此事不用着急。他要出手,不会站在明处,怕是要借别人的手。继续盯着,有问题及时来报。”
“是。”
那人应下。
正要再说,院子外头似乎有动静。
行伍出身的人,很快就从那微妙的动静中判断出,是有人骑驴来了。
“柴小娘子回来了。”
“从菜地走。”
李愿娘指了指屋后菜地,那人身形一闪,很快,就从后院菜地消失了。
同时间,李愿娘进了屋子。
院门被推开了,李星遥站在院子门口,下意识去看马厩。当看到李愿娘的驴被好好拴着,她才松了一口气。
家里果然有人。
“阿娘?”
她唤了一声。
李愿娘从屋子里出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又笑着问:“我还以为,你今日去终南山了呢。你柴阿叔他们的刀,可都打好了?”
“打好了。”
李星遥今日没去终南山,她去看了给朝廷的砖,又和赵端午说了拓宽下水涵洞的事,忙完了便回来了。有些奇怪,李愿娘今日怎么没有上工,便问:“今日阿娘休息吗?”
“公主有事,给大家放了一天假。”
李愿娘不动声色回应,又说:“刚才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了你常阿婶。你常阿婶说,灵鹊捞了小鱼,她用新锅做了小鱼干,让你去她那里拿。”
“那我现在去吧。”
李星遥想着反正这会有空,就这会去吧。
哪想到,李愿娘却出乎意料地要与她同去,“左右我也无事,便跟你一起去黎家看看吧。”
母女两个便往黎家去。
黎明不在,家里只常开怀和灵鹊两个。
常开怀用眼神朝着外头示意,觑着灵鹊和李星遥交流着小鱼干的味道,悄悄出了屋子。李愿娘跟着,也悄悄出了屋子。
“被他盯上了。”
“怎么?”
常开怀无奈,同时又很无语,“又是他。”
“我来是想问问,世民那头,甲仗库的事,可都稳妥了?”
“妥。”
常开怀露出一丝笑意,又悄声:“倒是没想到,未雨绸缪,还真叫他们父女两个说中了。你们家阿遥,每次都顾虑周全。”
“我倒希望,她不要顾虑那么多呢。”李愿娘叹气,倒也放了心。
此时裴寂府里。
往常一直开着的中堂门紧紧闭着,四周无人敢靠近。屋子里头,是裴寂不敢置信的声音:“他们当真在终南山私造兵器?”
“千真万确,我们的人亲眼所见,没有假。”
仆从回了一句,还准确地报出了兵器的数量及打制时间:“第一把是圣人点了霍国公领兵打吐谷浑时开始打的,到现在,一共打了七把。除了赵家郎君出征带走了一把,还余六把。六把里头,有一把正在打,余下的如今都藏在一处,我们的人跟着,在屋子外头做了标记。”
“你确定,七把刀皆一模一样?”
裴寂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瞌睡来了送枕头。他正愁怎么把失去的脸面找回来呢,这不,“将功折罪”的机会就来了。
有人往他门缝里塞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终南山有人私打兵器。
他半信半疑,叫人偷偷去看了,结果来人回报,是真的。
私造兵器,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若他上报,李小娘子,此次必死无疑。如此,上次被矿工们围堵,之后被秦王当众下了脸面的仇便能报了,他也能为朝廷立功,顺理成章将铁矿拿到朝廷手上。
“七把刀皆一模一样,每把刀都长一丈,刀头锋利无比。”
仆从一五一十回答。
裴寂却有些犹豫,迟疑道:“你说那刀,当真是为了造反?会不会……是那姓李的小娘子造着玩玩的?”
仆从不敢回答。
“说说吧,有什么不敢说的。”
裴寂催促,仆从犹豫了一下,摇头:“不会。”
“谁家会造那么长的一把刀,来当玩物。仆射不妨想想,刀比李小娘子还要高,她就是想玩,也没法玩啊。再说了,若只是造着玩玩,为何不正大光明在白天造,非得等着晚上偷偷摸摸?这不正说明,这事,见不得光吗?此外,那信上不是还说,山上有甲吗?”
“可甲毕竟咱们没有亲眼瞧见啊。”裴寂还是有些想不通,他只觉,哪里好像有些说不上的奇怪。
那张塞到门缝里的纸上,不止说了终南山上有人打刀,还说了有人藏甲。刀,他派去的人确确实实看到了,可这甲,并无踪影。
琢磨着,甲的事,或许是捕风捉影,又或者,是还没来得及打完,他道:“我还是不明白,她一个小娘子,造反做什么?她如今,可是咱们长安城的名人,单卖砖一项上,便已赚的盆满钵满,更别提,还有那么多锅。造反,她图什么?”
“当然是图更大的利益。”
仆从脱口而出。人嘛,哪有不爱钱的,他不信那位李小娘子不爱钱。
“算了。”
裴寂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了。
夜晚打刀。
已经打了七把。
七把还一模一样。
图什么?
难道,当真是图更大的利益?更大的利益,只能是从龙之功了。可若真是为了从龙之功,那,这暗中被跟随的“龙”又是谁?
太子是世人皆知的太子,圣人可没有换太子的打算。
齐王,不说也罢。
秦王……
秦王倒是符合这个潜伏在平静湖面下随时会一跃而出的“龙”,若说,有人想拥护秦王登基为帝,好像一切确实能说得过去。
有人想造反,但这个人,不一定是李小娘子。李小娘子有矿,能帮那些人打造兵器。长刀是第一步,之后……
这么看来,李小娘子并不无辜,她定然也是支持秦王的一个。
该拔出来。
思来想去,裴寂有了主意。他暗忖,事情扯到了秦王,便不能等闲视之了。不管那甲有没有,兵器是确定有了。为了朝廷的安危,为了圣人的安危,他总得做点什么。
便开口:“去拿脏吧。”
“仆射,咱们不先上告圣人吗?”
仆射有些不理解,造反这种事,是死全家的大事,不应该先上告李渊吗?
“说你是个蠢货,你还真是个大蠢货。”
裴寂有些不耐烦,没好气道:“捉贼拿赃,这个道理还用我教你吗?造反可非儿戏,自然得慎之又慎,最好来它个人赃并获。你莫废话了,带上人,兵分两路,一路去藏兵器的地方,另一路,跟着我现在就上终南山。”
仆从不敢再言,匆忙出门安排去了。
裴寂在屋里,稳了一下心神。可心中的激动,却死活也压不下去。
他为了谨慎起见,想等人赃并获再上告李渊是真,可,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防太子建成。
李建成对李星遥的拉拢收买之意,他如何看不出来。若是他先上告了李渊,只怕人还没到终南山,东宫就站出来拦着,让他算了。
这个人情,他可不想送。
很快,禁军就封锁了藏“兵器”之地,并拿到了那五把刀。裴寂心中大定,带着人信心百倍往终南山去了。
他到的时候,李星遥正在看王道生打铁。王道生一边打铁,一边不忘奚落一旁目不转睛好似来监视人的萧义明:“你到底是不是赵端午派来监视我的?”
萧义明呵呵。
懒得说自己只是闲的无聊,一个人来凑热闹的,干脆也阴阳道:“你也知道自己需要人监视啊。”
话音落,二人便吵了起来。
正吵着,忽闻一阵“地动山摇”。二人住嘴,细听,竟是重重马蹄声。回过头,便见禁军鱼贯而入,团团将他们围了起来。
萧义明眼皮子狠狠一跳,眼角余光却瞥见,高头大马上裴寂的身影。
心头一个咯噔,他慌忙背过了身。
“接举报,有人在终南山私造兵器,私藏甲胄,所有人,给我细细的搜,一个角落都不准放过!”
裴寂在马上发号施令。
李星遥上次在虞部司门口见过他,因此认得他。
“裴仆射这话何意?”
她上前一步,停在裴寂的马前头。
裴寂目光对上她的,笑了一下,“李小娘子,别来无恙啊。”
说完“别来无恙”,笑容猛地一收,犹如川剧变脸一般换上一张严苛的脸,厉声道:“有人举报你们谋反,你可知罪?”
“谋反?无稽之谈。”
李星遥面上不见急色,她抬头直视着裴寂的目光,一一表明:“开矿时,朝廷的人已经来看过,一应文书,如今在官府皆可查。矿工们也是得了朝廷许可,身上有文书的。裴仆射说我谋反,我实在不知,这反从何而来。”
“反从何而来,要问李小娘子你自己了。”
裴寂的马在原地动了两下,他有些不耐烦,拉紧缰绳,又说:“我可没说,是你伙同工匠们造反。工匠们不知你背地里的勾当,你当,我也不知吗?”
“口说无凭,裴仆射何不拿出证据?”
“呵。”
裴寂懒得与她逞口舌之快,朝着身后人示意,身后人便拿来了五把陌刀。
五把刀放在地上,每把皆长过人头,每把,都能戳死不长眼的人。
萧义明心头大惊。
他本来在偷听二人说话,开头听到裴寂说什么造反时,还觉得裴寂是不是有病没事找事。可,当他看到那五把刀时,他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那五把刀,一看就不是拿来砍树杀鸡的,更像是……作战时所用的刀。
可,好好地,阿遥妹妹打这种刀做什么?
不,不对,这五把刀,说不定不是阿遥妹妹打的,是裴寂那死老头故意栽赃的。
心中仍然抱有一丝期望,可……
带着人在矿上搜寻的禁军头领回来了,他对着裴寂摇了摇头,而后,又丢下了一把刀。
那把刀,和方才的五把同样样式,一看就是快要打完的。
完了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萧义明思绪有些复杂,背上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在心中快速思量,怎么为李星遥开脱。造反这种事,他是死也不相信李星遥会做的。
再说了,李星遥可是柴家的娘子,平阳公主又在跟前看着,她怎么会……
不对,李星遥不可能造反。
平阳公主又不是吃素的。自家造自家的反,可能吗?
电光火石间,萧义明想明白了。他看向李星遥,见对方眼中并无慌乱,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今日这一切,阿遥妹妹早有准备。
一时间,便也冷静下来了。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裴寂虽然有些失望,在矿上并没找到那所谓的“甲”。可,搜到了刀,一样能成为证据。
“依我大唐律,长刀要官为立样,由官府确定样式,再行打造。每一把刀上面,还需刻上工匠的姓名,否则,一律视为私造。李小娘子,你不会想告诉我,你私造这么多长刀,是为了打山上可能存在的老虎吧?”
“裴仆射怎知,这些长刀没有在官府立样?”
李星遥的声音被风声盖了一下。
裴寂眼皮子一抬。
“真是荒谬,李小娘子,你莫非忘了我的身份?”
尚书省左仆射,专司天下诸事。若有官府立样,一朝仆射,怎会不知?
“巧言善变,还是那句话,死鸭子嘴硬。”
裴寂掉转马头,径直下令:“人赃并获,主犯李星遥,随我带走。其余人等,各自关押,待事情水落石出,再依据所犯之罪轻重,各行处置!”
“你有毛病吧?”
诸人哗然间,王道生跳出来了。
“凭什么把我们关起来?你哪只眼睛看到有人造反了?”
“你是谁?把他也给我拖走!”
裴寂懒得废话,让人把王道生抓走。
萧义明急了,眼看着裴寂要我行我素了,他上前一步,道:“裴仆射。”
裴寂颇觉惊讶,“你怎么在。”
这里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便被打断了:“在此处搜到长刀,便能证明,长刀是李小娘子所打吗?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有心人栽赃嫁祸。毕竟,裴仆射应该没瞧见,那把刀是李小娘子的人亲手所打吧。”
“你怎知,没人亲眼瞧见?”
裴寂冷笑了两声,懒得细究,萧家的四郎为何在这里。他和萧瑀一向不对付,本就看萧家的人不顺眼,适才萧四郎又故意打断了他的话,他这会心里头实在不快。
意味深长看了萧义明一眼,他道:“你不提醒,我倒忘了,你不仅跟反贼不清不白,还帮着反贼说话。”
萧义明:?
萧义明心头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他气愤地瞪着裴寂,心说,谁是反贼?你指代谁呢?这些话,又威胁谁呢?
“我。”
“裴仆射前来拿人,可是遵了圣人之令?”
冷不丁的,李星遥出了声,她还给了萧义明一个莫急的眼神。复而看向裴寂,道:“天日昭昭,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裴仆射非要一盆脏水泼上来,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不管说什么,在裴仆射眼里,都是狡辩。那么不如,咱们去官府里头分说。大唐律法在上,我相信,大唐律会给我,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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