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by银发死鱼眼
银发死鱼眼  发于:2025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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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端脸色变了变,但片刻又恢复了平静。
宋檀因自顾自道:“玉峰主既然拿出了那张牌,便不可能不用,若事情不早日解决,师兄觉得荣管事贪墨极品资源的事能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吗?”
“况且便是玉峰主不提,其余长老也不会容忍这么个硕鼠在。”
“若师兄替师父解了难,师父自然也有理由将荣管事的事按下去。”
荣端也并非不担心此事,但他敢说宋檀因此次过来绝不是出自师父授意,而是她自己为求自保欲将他推出去断尾求存罢了。
因此她的承诺一句都不可信,便也死猪不怕开水烫道:“什么贪墨?什么硕鼠?”
“我分明是受人暗害被换掉了灵植灵矿,那些都是我苦寻积攒所得,与我父亲有何干?我父亲殚精竭虑百十年,宗门上上下下都看在眼里,小师妹你怎么胡乱污蔑。”
宋檀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里也知道荣管事做事狡猾的。
不想竟听到荣端反客为主道:“说起来,只有真正的凶手才会迫不及待,无所不用其极的给人定罪。”
“小师妹,玉师姐真的不是你杀的?”
宋檀因沉默了半晌,接着幽幽的注视着荣端,图穷匕见道:“师父,主峰,荣管事,你都可以不在乎,那么大师兄呢?”
荣端瞳孔一缩,宋檀因却不由他打断回避,敞开一切道:“荣师兄,我们几个围绕在大师兄身边的人,各自是什么德性,大家都一清二楚。”
“只因我们所求皆有不同,因此才能相安无事和平共处。”
“荣师兄资质在常人看来决计不凡,可在大师兄周围却是不够看的,你早早的就知道,光凭你自己,是绝无可能行至顶峰,俯瞰三界英豪。”
“因此你选择了依附最有望登顶至高的人,寄生于他的光环之下,成为他的喉舌,分享他所在顶峰的视线和荣光,此与有荣焉,便是荣师兄毕生所求。”
“荣师兄真不是个甘于黯淡的人啊。”她语气叹息般道。
宋檀因此刻的表情与她秀丽带着些天真的长相极为不符,显得尖锐又刻薄。
她眨眼,睫毛上扇,眼珠却幽冷专注的看着荣端:“如今荣师兄若不顶上,那么势必被牵连的就是我们三人,不用想届时玉峰主势必大肆宣扬。”
“我们三人声誉尽毁,仅存的大师兄又能是什么好东西?届时他背负猜忌污名,日后竞争宗主之位有些人也可借此大做文章,以大师兄本就散漫的性子,说不准便顺势放弃了。”
“荣师兄你能接受这个结果吗?”
此刻洞府内气氛死寂,甚至连灵子的流动都滞涩起来,好似感应到了浓重危险的气息。
荣端整个人也如同褪去伪装的毒蛇一般,那双眼淬了毒一般盯着宋檀因。
“若是非要选择。”他道:“若是非要选择的话,我自然宁可自己身败名裂,也不愿大师兄声誉有损丝毫。”
他将自己的所求所望放在了大师兄身上,这么多年过去,随着期许的惯性累加和付出推动,即便这份助力在大师兄看来可有可无,却倾注了他的所有,便是修行核心也是与此相干。
他独自为这个目标建造了一艘大船,绝不允许它沉没。
因此宋檀因说得没错,若真到了必须抉择的时候,他比起自保,定然会选择的是维护大师兄。
可此时情状是吗?她宋檀因配吗?
荣端开口,反击的毒液自然流淌出来:“我真未想到,自称爱大师兄至深的师妹,竟会为了自保干出拿大师兄声誉威胁我这等事。”
“你成日里讽刺王氏攀附谄媚,对王氏女是极尽蔑视,实际你才是最去趋炎附势的那个。你对大师兄执着所求不过是因为他是最强最好的那个,你觉得天地间最好的便合该属于你。”
“你的心思我清楚,姜师兄清楚,玉师姐清楚,就连大师兄也清楚,就你自己还打着自诩深情的旗号死乞白赖,还劳累师尊他老人家做恶人施压于大师兄。”
“人人看你都像丑角,偏你还不自知,自以为众星捧月。”
宋檀因猛的站起身,一巴掌扇了过来,被荣端挡住了。
若说如今心思敏感脆弱,自然还是身受重伤,还被大师兄背叛的宋檀因更经不起刺激。
她一边抽他大声道:“你才是跳梁小丑,不知道他们背地里都叫你小荣管事吗?你以为你真能代表大师兄?人都懒得搭理你,只有你上蹿下跳自己热闹。”
“哦不对,若荣管事丢了如今的美差,你也就不必屈居‘小’字了,荣师兄可还开心?”
荣端一边躲着巴掌一边反击:“泼妇,你终于不装了。”
“知不知道看着你要死不活做一副心伤难愈的样子我就想吐,搞得好像温氏满门的死你很悲痛一样。”
“其实你心里是恨他们的吧,你恨他们让你落到现在狼狈境地,你恨他们的死成为横亘在你和大师兄中间的一根刺,只得拼命把主责甩到王凌波身上。”
“啊对,说到王凌波,据说叶华浓此次连挑四人参与选拔很可能是受她鼓动,你当初费心费力让玉师姐按下去的叶华浓,可有想到有一日她还会站起来大放异彩?”
“我多年前就听师尊说过,不药真人始终不甘心放弃叶华浓,一直在暗地寻求他法让她重新长出灵根。”
“如今她没有灵根已然是人人哄抢,谁知道以后呢?等她起来,你这个年轻一辈女修第一人不过是笑话,师妹你没发现实际你已大不如前了吗?”
宋檀因气得差点当场滋生心魔,她当然知道,实际那日叶华浓武场夺得名额,她心中便警钟大震,如同当年。
她并非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宗内处境黯淡。
大师兄拒婚带回王氏女便让一些投机趋炎的人开始审视观望。
玉素光阴害同门因她们二人关系最近,自然早有风言风语暗指她并不清白。
温氏的覆灭伴随着罪证的公布更是让她蒙羞,备受质疑。
不管是不是她做的,但她始终与凡俗亲缘的不割舍,成为了温氏作恶的保护伞这是事实,甚至有那性子憨直的,当面指着鼻子训斥她。
还有叶华浓突然的崛起风头,让人回忆起了当年。
桩桩件件好似都在将她退至边缘,这让宋檀因感到无尽恐慌,这让她想起了一些事。
其实她的母亲温太皇太后一开始并不是父皇后宫内荣宠第一人,在很小的时候,她时长‘生病’或是‘梦魇’,这个时候不论父皇忙于政务还是正在别的妃嫔宫中,都会匆匆赶来。
她虽不是母亲生下的最漂亮最聪明的孩子,但莫名其妙就是拨动了父皇那为数不多的怜子之情,以至于一众子女中对她格外偏爱。
幼时宋檀因因此自恃与众不同,也曾拒绝过那些让她身体发烫的苦涩汤药,但接着就是当时最得圣宠的贵妃诞下皇子,父皇的欢喜阖宫侧目,流水赏赐,日日陪伴,一腔精力全被牵绊于此,哪里还记得其他。
肉眼可见的沉寂冷落,让宋檀因身深领悟了生命中第一条规则。
若无瞩目,便无价值。
好在数月之后,那皇子意外死于非命,她恰逢其会出现同样症状,父皇将对其的痛心与救治失败的遗憾转移到她身上,不愿失去第二个自己喜爱的孩子,一切才回到从前。
她痛恨一切抢走她风光和偏爱的人,警惕一切可能取代她地位的人,畏惧无人问津,黯淡无光的处境。
因此当荣端提到叶华浓,是真正激起了宋檀因的杀心。
二人不欢而散,只是宋檀因离开的时候恰好碰到欲前往荣端处的姜无瑕。
她将其拦住:“姜师兄可是要去找荣师兄?”
姜无瑕点头:“大师兄虽未让我们做什么,但想来我们若真什么都不做,事后便是无事他也定会收拾我们。”
宋檀因笑了笑,哪里不知道他真正打算,几人中其实最虚伪的就是姜师兄,只不过眼前需得拉拢他进自己阵营,倒也不必戳穿。
于是便拉着他陈明利害,那些无法说服荣端的理由,却是可以说服姜无瑕的。
毕竟要牺牲的又不是姜无瑕。
因此两人很快达成共识,将此次的危机止于荣端一个人身上。
但荣端本人明显是油盐不进的,姜无瑕自问论说服他人,也不比宋檀因高明多少,便放弃了再去碰钉子。
直接将目标转移到了荣管事身上。
于是第二日宗内就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那便是有数名筑基金丹期的弟子,联合起来告发荣管事贪污受贿,资源分配不均,且借由职务之便,替换弟子寻回的灵宝,以次品归还。
荣管事当场就被逼暂时卸下管事对牌,由周副管事暂理事务,而他则需因为此事接受盘查。
荣端当即被气得跳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两人竟早捏着他父亲的把柄。
端看告发那几人拿出的证据,且事发并非近日,不是早有套路,以备随时拿捏他是什么?
他直接闯入宋檀因的洞府,果然宋檀因和姜无瑕两人都在。
虽然动静不大,但三人是结结实实的打了一场,最终当然是荣端不敌二人联手败下阵来。
宋檀因顶着嘴角的血,压着荣端道:“今日只是分配不均,以次充好,疑似调换灵宝,尚可以办事疏忽,自掏腰包安抚苦主将这事揭过。”
“你若不去认罪,我保证明日荣管事被告发的,便不是能轻易善了的罪状。”
荣端边吐血边大骂:“别忘了你们也有把柄在我手里。”
宋檀因:“那又如何?那些把柄也在师父手里,也在刑长老手里,更在玉扬忠手里。”
“你所掌握的把柄并非独家,那便不能作为你的筹码,师父已经开了金口,那玉简里的事便不能流出来。”
荣端森森道:“你是真不怕我不管不顾拉着你们同归于尽啊。”
宋檀因:“师父不会让那等事发生的,玉扬忠发难,师父为难,玉师姐的事没法不给个交代,但他也不会放任事态落到最糟。”
“我们主动选择舍弃谁,反倒是为师父尽孝,让他不再被动。”
“你还看不明白吗?那所谓的几日修复之期,就是给我们做决定。”

荣端整个人犹如泄了气一般, 垂下脑袋。
他们三个虽不算人情练达,但也不是傻子, 何至于不知道师父对他们的感情有几分。
若说师父有那心思不至于,但若牺牲他们一个能让事态赶紧平息下去,师父是不会对他们有什么不舍之情的。
在他眼里真正倾注的心血与情感的徒弟实际只有大师兄一人,而大师兄那人,让他们便是连嫉妒都无力滋生。
现如今姜无瑕和宋檀因搅和一起,目的一致对准了他,荣端没那信心能躲过接下来两人的算计,说不得还得搭上他父亲。
见他神色摇摆,态度似有软化。
宋檀因赶紧接着道:“更何况你一旦承认是自己杀了玉师姐,那我们大可将矛盾转到你杀她动机之上。”
“玉师姐本就已是坐实罪状, 声名狼藉, 便是不死按门规她也跑不了重罚, 这还是不药真人不在, 若她出关最轻也必得抽出她灵根,与死无益。”
“荣师兄你大可将理由推到为师门清理门户, 唯恐玉师姐成为大师兄污点,你这么说有理有据, 且堂堂正正,师父正好回护于你。”
“届时顶多紧闭数十年, 师兄正好潜心修炼。”说着拉过姜无瑕保证:“我与姜师兄可立下契约誓言, 师兄在此期间修行资源我俩各出一份。”
总归不过是日后每次出门历练所得匀出一份的事, 这买卖还是划算的。
荣端沉默了足足有两炷香的时间,接着冷笑一声:“小师妹都替我安排到这份上了,还有何理由拒绝。”
见他总算就范,宋檀因何姜无瑕松了口气。
荣端倒也干脆, 直接起身去了主峰,请求师父招来了当日的人马。
众人再次汇聚,玉扬忠挑眉笑道:“是荣师侄的传讯法器已经修复好了?这可比预料早了足足三日,几位师弟修为见长啊。”
负责修复的几人却是摇头,示意没那么快。
渊清真人道:“召诸位前来,是因我徒儿荣端有要事禀告。”
“现人已到齐,有何事你便说吧。”
荣端视线一一扫过师父,刑长老,最后落到玉扬忠脸上。
对方神情不悦,似是对他一个区区小辈便大动干戈让自己跑一趟很是不满,但碍于宗主和身份又没有追究。
可一双眼睛却是鹰隼般盯着荣端,如同看向猎物。
荣端并非是个敏锐的人,但此时却清晰感受到玉扬忠那眼神之后藏着的诸般后手和算计。
一瞬间他有些畏缩,更多的是不甘,分明不是他杀的人,分明他们只是两方集团利益拉锯的由头,分明这里面根本没有他想维护的人。
宋檀因身败名裂与他何干?姜无瑕名声尽毁又与他何干?他们二人配他做此牺牲吗?
强烈的恐惧与对未来的担忧让他嘴唇张合好几次,都未能开口。
玉扬忠今日也表现出了极大耐心,见他如此还有心思开玩笑:“怎么?荣师侄要说的话烫嘴不成?”
渊清视线扫过三个徒弟,似乎对他的话有所预料,深深的看了宋檀因与姜无瑕一眼,将二人看得低下头去。
叹息一声温言道:“有何事慢点说,想清楚再说。”
这声安抚好似给了荣端些许勇气,又仿佛佐证了宋檀因所言的师父定会极力保全他们。
荣端终于开口道:“师尊,有关玉师姐被杀一事,我有话想说。”
“你说。”
“其实杀玉师姐的人,是我——”
话才说一半,渊清真人抬手止住了荣端的话头。
玉扬忠神色不满:“师兄,为何打断他?是你什么?还是素光是你杀的?”
渊清真人却道:“师弟稍安勿躁,殿外有人紧急求见,许是有要事。”
说着抬手一会撤开结界,接着便见赵离弦养在饮羽峰那个凡女走了进来。
渊清真人眸光闪了闪,作为一个凡人,此女的的存在过于鲜活了些。
不说那日在淳京,好大徒儿杀害檀音累得他收拾残局时,她表现出的执拗坦荡。便是在剑宗,她也并无一个凡人的自觉。
在无数人对她颇多敌意和轻鄙的情状下,她仍旧在剑宗各峰各处走来走去,与人交好,并不藏于饮羽峰内。
此刻到来,拿捏的时机倒是精妙。
渊清真人道:“王家的小姑娘,你有何事?”
她的出现太不合时宜,也无人预料,便是赵离弦也在看到她时露出意外之色。
就这么打断了荣端原本建立好的勇气,让宋檀因和姜无瑕二人颇为不满。
宋檀因道:“王姑娘若无要事可否稍待片刻。”
王凌波:“是有何急事吗?”
宋檀因强忍不耐:“是,荣师兄恳求师父召集各位长老至此,是有大事要说的。”
王凌波笑了笑道:“是有关玉姑娘之事吗?”
“是,所以请——”
“那便巧了,我也是听说那日会审,方才想起一件事,可证明三位清白。”
她这一句话,直接让几方人马都傻眼了,不论是心中早有抉择的渊清真人,还是准备着万般谋算的玉扬忠,更不要说已经撕破脸皮,献祭己身的荣端三人。
就连还在整理思路如何修复传讯法器的几人,也是面面相觑。
率先开口的是宋檀因,她为自保将荣端逼成那样,此刻告诉她恐是枉做小人?
于是语气晦涩略有些不稳,甚至抱有丝侥幸:“王姑娘此话何意?你是说刑师叔与执法堂精英这般修为,所查竟有遗漏?”
王凌波轻轻摇头:“非是我掌握了什么线索,毕竟小女肉体凡胎,便是有何蹊跷也看不出来。”
宋檀因正欲松口气,却听她接着道:“只是各位都知道,在来剑宗不久,为安定我心,神君便将他的藏库交于我管理。”
“凌波凡尘小门出身,自然诸般惶恐,于是终日忧虑自己保管不善,财物有失,因此便求了丹峰的叶姑娘,为我研制了一味追踪丹。”
说着她掏出一粒丹丸,托举在手那丹丸便顺势飘到了渊清真人面前。
他检查一番,点了点头,脸上不掩赞赏:“此丹虽非有助修为的灵药,却是构思精妙,便是有一两味的组合老夫都从未想过,不药这个小徒弟,不愧是天纵之资。”
他这么一说,在场一位丹峰的长老也与有荣焉。
王凌波接着道:“此丹融入藏库结界之中,除我与神君之外,任何人若是强行闯入都会激活藏于阵眼之中的丹丸,届时丹丸碎裂成比尘埃还细腻百倍的齑粉,附着于存在于藏库之中的宝物,器皿,乃至空气灵子之中。”
“且那法阵我让神君稍做过修改,届时沾染追踪丹的所有人与物都会一目了然出现在与阵法相连的图录之中。”
说着她手里有出现一张小卷轴,一打开,上面果然几个人形成像如在沙盘之中活动。
“虽然追踪丹药效时间有限,但存于图录中的追踪记录是永存的。当日玉姑娘盗空饮羽峰藏库后,不到十二时辰便被发现尸首,因此除去洞中被灭灵法器一同抹去的踪迹外,玉姑娘实际上全程动向是在图录掌控之中的。”
宋檀因只觉得荒谬,两日前她有多希望证明他们三人与玉素光之死毫无干系,如今就有多希望这证明他们清白的证据站不住脚。
即便一闪而逝的理智告诉她,这个念头有多么可笑疯狂。
可宋檀因更不愿接受的是,这些证据之下王凌波一开始便作壁上观看他们狼狈避难,看他们焦头烂额,看他们同门相残的戏耍。
他们即便已有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可宋檀因仍是绝不接受这般的羞辱。
她清脆甜美的声音此刻都急切得有些尖锐:“王姑娘也说了,追踪只道玉师姐受害的洞穴之外。”
“现场痕迹被清除得很干净,大罗金仙来了也无从得知,谁也不知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进去了哪些人,若是对方早知王姑娘布置,特意清除一切的呢。”
说着看向荣端,暗示他们与饮羽峰交往甚密,知道王凌波早有防备也不奇怪。
莫说荣端觉得宋檀因已经疯了,有翻盘希望按死他做什么?便是玉扬忠都有些恍惚以为宋檀因是己方的人。
接着又讽刺的看向渊清真人:“哈哈哈哈哈哈,师兄倒是真会教养徒弟,老夫便说素光在家安静乖巧,如何到了你座下便得凶戾残忍,戕害同门。”
“原来这对同门无情无义的根在这儿呢。”
渊清真人目光深沉的看了宋檀因一眼,一阵彻骨冷意好似将她的理智激了回来,宋檀因眼中红色褪去,脸上煞白的退下。
王凌波好似没听懂所有人的弦外之音,解惑道:“自然,单是玉姑娘的踪迹,因缺失了在洞穴内那一段,因此不足以佐证三位清白。”
“但莫要忘了,随着玉姑娘盗宝离开,紧接着闯入藏库的便是三位,当时追踪丹已然启动,因此宋姑娘,荣公子,姜公子身上分别也是沾染了丹粉的。”
随着她的言语,三个身形与他们别无二致的砂砾小人在图录上成型并移动。
最后王凌波道:“也就是说,虽不能证明玉姑娘最后死前见过哪些人,却能证明三位从进入藏库到发现玉姑娘尸首期间所有动向。”
“如图录所示,三位在离开饮羽峰后,可是与玉姑娘乃至那个洞穴毫无交汇,期间也没有行踪空白的时间。”
“因此足以证明玉姑娘之死与三位无关。”
众大能在此,她手里的证据自然做不得假,但此时众人只面面相觑。
有个长老语气不满道:“既然有如此铁证,你为何不早日拿出来?”
王凌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事务繁忙,一时将此事忘了。”
“忙些什么?”
王凌波视线落在宋檀因身上:“自然是忙去淳京的事。”
这分明就是挑衅,拿着她生母亲族的鲜血淋漓的名单挑衅,宋檀因当即气得戾气翻涌,眼睛赤红,欲要拔剑而出,被一股挣脱不掉的巨力压制住了。
此压制是来源于师父,她眸中泛泪委屈的看着师父。
渊清真人叹息一声,不光是小徒弟,大弟子此刻也眼神渗渗的盯着他,提防他做出什么偏帮之事,渊清真人只觉得头疼。
这凡女并不掩饰,她手里攥着证据坐看宗门纷乱为的就是今天,灵矿在大徒儿手里,据说除了开采调度外其余庶务也是她在管,她自不可能坐视玉扬忠借机闹事把灵矿要回去。
他座下一脉几个弟子中,包括已死的玉素光,没有一个站在她的阵营,支持大徒儿与他在一起,他们的态度虽左右不了赵离弦的抉择,但同门一脉全数不接纳于她自然无益。
借着这局,不轻而易举的就分而化之吗?
总之今日过后,荣端是不可能在此事上与檀音和无瑕一条心了,至于能不能争取荣端的支持,渊清真人并不怀疑这女娃的手段。
果然王凌波说完后,示意荣端道:“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荣公子准备说什么来着?”
荣端都有些茫然于自己死局就这么轻而易举破解了,猛的激灵回过神来:“啊,哦,没什么,只是对玉师姐的事有些推测。”
“本是为了自证清白,如今王姑娘拿出更有利的证据,自然就用不上了。”
刑长老虽白忙活一阵心中不悦,但结果好歹是有利于他们,便也不好指责什么。
又对玉扬忠道:“既如此,虽玉素光之死真相还待查探,但总算证明不是同脉相残,三位师侄摆脱嫌疑,便不用拿修复之事劳累几位师兄了。”
玉扬忠自是不甘:“都修复一半了,何不善始善终。”
宗主一系的人当即道:“既然有此铁证,我等便不窥探师侄私下闲话了,没得被骂老不正经。”
“正是,牙齿舌头还有打架的时候,莫说当时玉素光犯下大错还劫掠赵师侄的藏库,想来三位师侄找人的时候抱怨几句也是难免,咱们为人长辈的,何苦非要去看小辈笑话。”
玉扬忠没有办法,纵使他手里还有千般谋算万般准备,都不及这一招釜底抽薪,想这些时日的苦心布局和联合发难,竟是以这等可笑行事潦草结束。
莫说从主峰撕下一口,血皮都没挠掉一丝,真乃奇耻大辱。
他眼神深沉的扫了主峰的人一眼,甚至额外落在王凌波身上片刻,被赵离弦一个错身,挡了过去。
最后玉氏铸剑峰一系只得灰溜溜回去,短时间内低调行事。
后来据说那天整个铸剑峰是震动了好几下的,可见即便万般收敛,玉峰主的雷霆之怒仍是威势浩大。
几人也从主峰内出来,宋檀因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王凌波。
王凌波恍若未觉一般,对荣端道:“说来我今日一早听说有人告发荣管事调换修士寻回的灵宝?”
荣端此时也是受了王凌波大恩,也知道她目的是什么,脸上虽别扭,却也不得不呈她的好,回道:“那都是诬陷。”
他还忘不了王凌波都拿出证据,宋檀因还想把他往死路上推的场景,眼神冷漠的扫了宋檀因一眼:“先前是我受困于此事,腾不出手解决。”
“如今无事一身轻,我定能证明父亲清白。”
王凌波笑了笑:“我猜也是,我管理饮羽峰以来于荣管事交汇不少,自是相信荣管事不是这样的人。”
“于是我让叶姑娘找那告发的几人问询了一下,那几人一致承认时自己弄错了,如今荣管事已经取回了管事对牌,倒是不需荣公子多跑一趟。”
宋檀因和姜无瑕脑子一嗡,随机反应过来,他们使唤那些下层人手,以前多半是玉素光出面维系,涉及玉素光,在被叶华浓盯上的这些时日里,自然免不了露出破绽。
又随着玉素光的死以及青槐朱栾等人因利诱送往她手里的消息,此刻叶华浓手里怕是攥着他们手里大半负责干那些脏活累活的人的把柄。
他们看着王凌波的眼神有些骇然,什么时候他在剑宗已经扎根至此了,这些甚至不是得宜于大师兄的饮羽峰辐射出来的影响力。
如今她救荣端一命,怕看中的就是荣管事的位置权利。
果然,荣端虽同样不满王凌波不一开始便拿出证据,但与渊清以及所有人一样,坚定的认为王凌波此局是为了分裂以宋檀因为核心的天然利益联盟,为自己争取支持。
打击的主体并非他自己而是宋檀因,因此对此举不算憎恨,更不可能与宋檀因感同身受。
且王凌波的手段实在利索又厉害,有大师兄在,他欠的人情不可能不还,正好又恨透了宋檀因。
因此荣端毫不犹豫的便带着亲爹倒戈向了王凌波一方。

宋檀因他们没过几日就感受到了失去方便的处处掣肘。
荣管事虽然在修为上不及, 但所在的位置若一心一意添乱,至少这个时候的宋檀因和姜无瑕还是略有些头疼的。
首先就是稀有资源的优先选择权, 到了化神期,他们修炼所需资源便不是宗门内供或者长辈贴补能支撑的。
便是不存在拮据,可涵盖毕竟太广,即便化神期也不可能耗费大量时间事事亲力亲为找寻。
因此不少珍稀却不那么核心的原料也得依赖于宗门内的存简兑取,往日里他们需要什么,只消提前与荣管事打声招呼,便是先紧着他们供应。
此刻却不成了,宋檀因要炼化的符宝有一位灵药便久等不到,一问便是符峰的师兄师姐先定取了,等下一批。
接着便是分配到时候的原料品级大不如前。
以往分到他们手里的不说样样品相顶级, 那也是批次中精挑细选的。而如今只堪堪在合格而已, 且他们还无处说理。
毕竟人足量足质供给了, 便是找上面做主也挑不出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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