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的乡野妻by似宫
似宫  发于:2025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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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两人进了马车,梅清臣亲自给他布上几道精致的早点,边道:“你不必拘谨,你是我的儿子,这些年我在外面做事,让你和你娘受委屈了。”
梅清臣怜爱的摸上晞光的脑袋,再也不掩饰对晞光的喜爱。
晞光本还有些不适,但想起娘亲的教诲,他放松自己,慢慢靠在梅清臣怀里,童音稚嫩软糯:“我不怪爹爹,只要爹爹日后对我跟娘好就行了。”
他要乖乖的做个好儿子,这样梅清臣才会好好待他们母子,多多给娘花钱,不娶别的女人惹娘生气,晞光仰头望着梅清臣。
黑瞳漾着水一样的清澈,犹如幼鹿,那张与自己几分相似的脸蛋,软乎乎的小身子贴着自己,梅清臣心中的父爱被大大激发,哪里晓得儿子所思所想。
“爹爹吃这个,这个好吃。”
向来不爱吃甜食的梅清臣,心甘情愿的吃下了儿子第一次递给他的糕点。
妻贤子孝,梅清臣突然就过上了这种梦一般的日子,不感动是假的。
他亲自带晞光到了国子监,顺便视察了一圈,惊的国子监祭酒战战兢兢。
梅清臣不止见了祭酒,连同各个学科的博士、助教他都见了,向他们每个人介绍:“这是犬子梅晞光,乡野稚童,顽劣愚钝,还请各位博士费心。”
这些任课博士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官,一个个的颤颤巍巍。
临走前,梅清臣再次嘱咐祭酒。
“郭祭酒,我儿纯真无邪,向来不惹是生非,若出了什么事……那一定是别人的欺负我儿。”
他给了郭祭酒一个眼神。
祭酒大人额头直冒冷汗,连忙说明白。
等送走了这尊神,祭酒、主簿和几个博士们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没想到传闻是真的,梅相真有妻儿,还找回来了,我看这孩子样貌跟梅相挺像的。”
“今日梅相这无异于警告我们,万万不能惹了小祖宗,学好学坏无所谓,只要他好好的。”
“若真是乡野顽童,岂非难教?”
几人正讨论,忽的一个稚嫩的声音插了进来。
“各位老师,学生去哪里念书。”
众人那瞬间几乎都屏气吞声,背后惊的一身冷汗。
竟然忘记安排小祖宗去念书了。
梅晞光就这般站在门口,他刚才随着一个掌教参观了国子监,刚回来,就听到祭酒他们在谈论他,他非常有礼貌的等他们谈的差不多了才出声,毕竟他是来念书的,不能耽搁太多时间。
祭酒冷汗直冒,亲自带他去学堂,路上,他小心问道:“小公子,你刚才有没有听到我们说什么?”
梅晞光眸光纯真,弯了弯唇,对祭酒大人道:“没有,学生刚参观完回来。”
“那、那就好。”郭祭酒掏了手帕擦去额头的汗。
等到了学堂门口,郭祭酒让他进去。
梅晞光道谢:“多谢祭酒大人,学生定会摒弃乡野恶习,奋发向上,不会随便向父亲打小报告的。”
说罢,梅晞光走入学堂,眼中闪烁狡黠的光芒,留下郭祭酒一人风中凌乱。
完了,他听到了……
兰秀娘的美容大业开始了。
她揽镜自照,仔细分析自己。
镜子中的女子丰胸细腰,体态修长,柳眉杏眼、琼鼻小口,眼神顾盼生姿,嘴角轻扬时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只是肌肤暗黄,缺乏光泽,不似少女时的莹润白皙,多少有些粗糙了。
不仅仅是体力劳动让她变丑,更多还是身体内部的损耗。
她曾经少时缠着爹给她做美容的方子,以前没钱没精力,现在她有了。
她在自己新买的药铺优选药材精心熬制,除此之外,每日酒糟泡手、泡脚,将粗皮去掉,再全身涂抹玉脂膏,连指甲缝都不放过,让丫鬟用玉轮给她滚一遍,仅这么一套,至少花费两个时辰。
这还不包括每日清晨她需要饮玫瑰露、燕窝等滋补品,顺便再用八白散敷面。
内服外用,仅几天的功夫,兰秀娘整个人脱胎换骨,气色明显好了起来。
荷香托着兰秀娘的手,一边给她凃玉脂膏,一边赞叹:“夫人这手如今是又白又嫩,真让人羡慕。”
莲香拿着太平车给兰秀娘滚脖子,抿唇一笑:“荷香你什么意思,夫人的手型本来就好看,现如今只是恢复原本而已。”
眼见两人要吵,兰秀娘摘掉脸上的敷面帛巾,“好了好了,别吵吵了,桌子上有两个银元宝,你们拿了去消遣。”
钱是好东西,最能收买人心。
两个丫鬟见钱眼开,随即丢了手里的活计去拿钱了,喜滋滋的向兰秀娘道谢。
兰秀娘半躺在贵妃榻上,微眯着眼睛欣赏自己的手指,嫩是嫩了,只觉得还不够白。
加大药量。
至于那俩丫鬟,最近让她砸钱砸的似乎变了性,挖空了心思帮她变美,而且也不打梅清臣的主意了,一来梅清臣要么不回来,要么住书房,她们没机会接触,二来眼前得到的巨额赏钱更加诱人。
有钱就是爽啊。
用过美容养颜的玫瑰汤,兰秀娘正想回去睡个回笼觉,两个笨丫鬟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
“啊呸,哪里是夫人不好了,是夫人的药铺不好了。”
兰秀娘困意顿时消散,莫非是那恶霸来占她的药铺了?不会吧,她不是让张耽安排了府上的两个侍卫过去守着。
“夫人,药铺的小伙计跑过来报,有位官家小姐在药铺闹事,说我们药铺的药是假的。”莲香一口气说道。
“速备马车,立马去药铺!”兰秀娘命令道。
路上,她找药铺伙计了解了详情,原是那位小姐家的仆人来抓药,其中一味药是白附子,说他们药铺卖的是假货,让病人病情加重了。
“药带来了吗?”
“带来了。”药铺伙计赶忙从怀里掏出来给她看。
兰秀娘接过来仔细闻看,她小时候常跟着父亲采药制药,认药这块她极为精通,不可能有错。
笃定之后,兰秀娘带着两个丫鬟来到了药铺。
一进去,就传出那钱映儿的哭喊声。
兰秀娘见到两个丫鬟模样的女的正扯着钱映儿打她巴掌,中间椅子上坐着个窄袖儒衫的姑娘,神情倨傲,药铺的柜子被推倒,各种药材散在地上,情况不堪入目。
大抵是从小跟着爹采药,兰秀娘对药材极为尊重,她一下子就上了火,都忘了还有两个丫鬟,冲到打钱映儿的两个小丫头跟前,一手扯住一人的头发,轻松就把她们拉开,再一甩一推两人就叠在一起躺地上,像抓两个小鸡仔一样轻松。
兰秀娘做完这一切一脚踏在上面人的背上,得来两个丫鬟呼天抢地的哭喊。
这京城的女子平日里都不吃饭么,就这力气也敢扇人巴掌,兰秀娘嗤之以鼻,看向了那位坐着的、目瞪口呆的小姐。
不止是那位小姐没反应过来,屋里的所有人都处于呆滞状态。
特别是荷香、莲香两人。
“夫人……好大的力气……”
“幸好我们……没……”打相爷的主意,莲香心里一哆嗦。
夫人毒不死又刀枪不入,这一般人谁能搞得过,还是乖乖给夫人当丫鬟吧,去他的刘嬷嬷,她们留着性命拿赏钱就挺好。
两个丫鬟不约而同的互相看了一眼。
“夫人!”
莲香、荷香忙跑到兰秀娘身边,上下检查、嘘寒问暖:“夫人没事吧。”
那位小姐反应过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他们。
“你、你们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这药铺是我的,有什么问题你说,但不能随便打人。”兰秀娘冷眸看她。
这眼神实在凶煞,那小姐哪里跟这样的女人相处过,她声音都开始颤抖,却强撑道:“你们卖假药,我娘喝了你们卖的药病情更重了,我们府上的郎中说了,是你们的白附子是假的。”
“那药呢,拿来我看。”兰秀娘冷静道。
伙计眼疾手快,把那小姐拿回来的药渣给她看。
兰秀娘只看一眼,眉头就紧皱:“这就是白附子,你怕是要的白附片吧,是你们府上的郎中是个庸医,这药开的不对。”
“怎么可能,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户部侍郎之女曲娇娇,那郎中是太医院出来的,怎么可能有错。”
兰秀娘得知她的身份,首先扭头看向荷香:“户部侍郎是几品官,我相公比她大么?”
莲香一愣,连忙回道:“不过四品而已,都不配给相爷提鞋。”
那就随便搞。
“你们在密谋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若敢动我,就让你们在京城消失!”曲娇娇指着他们,声音变得尖利,连带着让没有什么肉的脸显得刻薄。
钱映儿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兰秀娘面前,对曲娇娇道:“白附子与白附片本就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药,是你们郎中开错了方子,我们的药正是对的,才会让你母亲病情加重,你若不信,不妨我们去你府上找你那个郎中问问。”
曲娇娇正有此意,带他们去了他们府,不就随她怎么处理了。
“行啊,你们跟我走。”

兰秀娘他们在后。
荷香气急败坏:“这钱映儿是不是虎,这不是羊入虎口吗,夫人,要不要告诉张总管?”
兰秀娘想之有理,毕竟她刚来京城,凡事要多防备些。
“莲香,你速速回府告知张总管。”
“是,夫人。”莲香悄无声息的溜了。
他们是从大门旁的一个小门进的。
见兰秀娘往大门那边看,曲娇娇鄙夷道:“还想走大门,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荷香立马反击:“嘴巴放干净点,你真惹了我们夫人,怕你要吃不了兜着走。”
钱映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愧疚的看着兰秀娘:“夫人,是我给你惹麻烦了,都是我不好,不若我自己去,请夫人别进去了。”
若非有相同的经历,普通人还真难以理解钱映儿的这份执着。
兰秀娘按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干就干了。
以前她是个无依无靠的村妇,遇到事情忍忍也就罢了,如今她都是丞相夫人了,怎么还能再忍。
一进这府的院子,遇到迎上来的下人,曲娇娇忽的大喊道:“快,来人,把他们全都抓……”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兰秀娘已经快步过去,拉住她的头发将她扯了回去。
“把那个郎中找来,别想跟我们玩花样,不然小心你这身皮肉。”
人在兰秀娘手里,曲娇娇疼的龇牙咧嘴,也只好先按照她说的办。
郎中很快过来,闲庭信步的,看着他们几个,捋着胡须,“就你们几个女流之辈,胆敢质疑曹氏医学第二十三代传人,也不打听打听本神医的名号,我师父的师父可是太医院的曹嘉德。”
钱映儿在兰秀娘鼓励的眼神下站了出来:“不管你什么名讳,你出的药方子也是错的,白附子有具有祛风痰、定惊搐的功效,毒性较大,而你的方子分明是回阳救逆之用,你应该开的是白附片,当初抓药我们还特意问了,可你们那伙计说就是这个方子,如今出事了反而赖我们药铺,你这个庸医!”
那郎中脸白了白,转头瞧了眼这里唯一说的上话的人,曲家小姐曲娇娇,见她毫不知情的样子,立马变得自信起来:“你这小丫头信口雌黄,分明是你自己分不清白附子和白附片,还敢质疑老夫,曲小姐,这几个人是诬陷我,是要害老夫人啊。”
曲娇娇此刻已挪到了安全的地方,身边都是自家的人,再没什么怕的,听到郎中所言,她立马下令:“快,把这些卖假药的统统抓起来。”
钱映儿焦急大喊:“曲小姐,请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就是个庸医,他开的方子已经害了你的家人,不若你再找个郎中来,定能知晓真相,才能尽快医治病人。”
曲娇娇完全听不下去,还从来没人敢在她面前这么嚣张过,她只想报仇:“快别胡说了,抓起来。”
“谁敢!你们知道我们夫人是谁么,她可是丞相夫人,你们抓她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荷香张开双臂,跑到兰秀娘面前。
兰秀娘看着荷香那颤抖的双臂,知道她其实怕的不行。
本以为这身份应该能护得住她,却没想到只听到丞相夫人这四个字,那曲娇娇脸色更难看了。
近日京城都传开了,梅相带回来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声称是他的糟糠妻与儿子,竟然是真的。
曲娇娇今年已经十九岁了,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她谁也不嫁,因为她心中已经有了如意郎君,就是给他做妾他都愿意,这个人就是丞相梅清臣。
得知面前粗野的女人就是梅清臣那个乡下来的妻,曲娇娇妒火中烧,凭什么,凭什么这样一个女人可以嫁给梅相,梅相是天上的月亮,眼前的女人就是地上的污泥,这种女人哪里配得上梅清臣呢。
“你就是丞相夫人?”曲娇娇眯眼问道。
兰秀娘看着她突然镇静,有些奇怪,不过这也说明身份有效果。
她莞尔一笑,头一回尝到权势的味道:“自然,梅清臣是我相公。”
“啊——”曲娇娇忽的疯了一般尖叫一声,“你怎么配,你这种野女人怎么配!”
说着,她就向兰秀娘冲了过来。
这是兰秀娘没想到的,按理说接下来应该是他们赔礼道歉的时候了,这女人怎么还发疯。
实在是突然,她面前护着她的荷香都来不及反应,就被曲娇娇撞倒,接着曲娇娇就到兰秀娘面前了。
她一个不察,竟然被她推倒。
这女人怎么像是疯了。
曲娇娇坐在她身上,兰秀娘被她用腿圈住腰,动弹不得,却见她如鸡爪子般的手伸到了眼前,长长的指甲涂着丹蔻,十分锋利。
她精心养护了多日的脸。
这可是她最宝贝的,兰秀娘冒着扭断脖子的危险侧开头,可还是让她的爪子抓破了一点她锁骨的位置,火辣辣的疼。
她精心养护的肌肤!
兰秀娘也怒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正中那曲娇娇的脸颊。
曲娇娇却像是不觉似得,被扇倒在一旁地上,很快又爬起来伸手疯狂撕扯,一边嘶喊。
“你怎么配,就你这种劲大如牛的女人半点也配不上他。”
兰秀娘用力一把推开她,觉得头皮微痛,原是她抓着她的簪子,将她的头发扯散了。
她大约有点明白过来曲娇娇为什么怒了。
她站起身,看着地上的女人:“我配不上,莫非你就配?我相公恐怕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过你吧,你自己在这里思什么春,贱货。”
“啊——”曲娇娇像是被说中了一般,大叫一声,从地上弹起又冲过来。
那边荷香也爬了起来,闭着眼睛冲到兰秀娘面前,还大喊:“夫人,我保护你,你快跑!”
她是真害怕,但也真做到保护她了。
兰秀娘将荷香的举动全收在眼中。
正在此时,那边传来一声大喝。
“快住手!”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快把小姐按住!”
兰秀娘等人循声看去,发现说话的人竟是一个年轻男子,他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同时指挥着混乱的现场。
“曲娇娇,你发什么疯,不是不让你去药铺闹事吗,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是这个郎中骗我们,他根本不是什么曹太医的徒孙,不过是个江湖骗子,他开的药方有问题。”
这男子一句话解释清楚,那边郎中已经偷偷溜到了外缘。
男子敏锐道:“快将这骗子抓起来。”
那骗子郎中被带走后,男子才处理眼前这个陌生人。
他首先定位到这群人里披头散发的兰秀娘。
她身着华服,是件月白鎏金纹的大袖衫,内里是齐胸的襦裙,此刻系带却已松垮,整个裙子向下落了几分,露出几分不该有的旖旎之色,包括那雪白锁骨上的抓痕。
这姑娘肌肤雪白,映的红痕竟十分明显,这种配色加上微露的风光,曲惟衣竟看的有些口干舌燥,想到这非君子行为,他忙敛眸,向此人拜道:“是舍妹无礼了,还伤了姑娘,我向姑娘赔罪,一切医药费都由我府上出。”
那边曲娇娇见状却哭嚎起来:“哥哥,传闻是真的,她就是梅清臣那个乡下来的妻子,凭什么她这样的都行。”
曲惟衣听到妹妹声音的第一反应是震惊,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难以察觉的失望。
原来她不是姑娘,是夫人。
还是丞相夫人。
曲惟衣脸都白了,若真是丞相夫人,他妹妹打了丞相夫人,若丞相怪罪下来,他们父亲……
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曲惟衣绞尽脑汁想办法,让损失降到最低的时候,更可怕的事情接踵而至。
“公子,丞相来了。”
曲娇娇却是惊奇又欢乐的重复了一句:“丞相来了!”
“闭嘴!”曲惟衣真是痛恨母亲怎生得个这样没脑子的妹妹来,都打了人家夫人了,还敢向人家相公发痴。
“把小姐绑起来。”他命令一句,理了理衣裳正想出去迎接,不想人已经进来了。
曲惟衣硬着头皮上前,躬身作揖:“见过丞相大人。”
事情发生的太快,快到兰秀娘都反应不及。
她刚思考梅清臣怎么会来,是他意外到访还是张总管告诉他的,就听到他人已经来了。
她顺着大家的目光扭头看去,对上了梅清臣的双眸。
有人见过一望无际的深渊么,深邃的可怕,让人忍不住恐惧。
今天兰秀娘就见到了。
她从未见过梅清臣这种眼神,强大、隐怒、不悦。
只看他一眼,兰秀娘都想给他跪下叫爷爷。
这就是传说中丞相的架势么,这厮在外面这几年真是辉煌了。
梅清臣身后带着身穿统一制服的侍卫队,他本人身着皂色官服,头戴乌纱帽,威仪凛凛,像是刚从宫里出来的。
不管兰秀娘之前怎么打算利用他,这一刻她低下了头颅,努力想将自己缩成鹌鹑,她好像做错了事情。
身为丞相夫人,跑到下属官员家里跟人家女儿打架,无论什么原因,无论输赢,好像都挺丢他丞相大人的面子的。
梅清臣一步一步朝兰秀娘走过来,她偷偷抬头瞄了一眼,这才发现他好像比七年前高大许多,仿佛山一般向她压来,隔绝了后面所有的视线。
此时同样六神不安的还有荷香,她看都不敢看丞相一眼,只知道丞相怕是要怪罪夫人了,她既然选择跟夫人混,这种时候是不是要帮夫人挡挡刀。
可是她怕啊。
怕也得上。
荷香下定决心,抖着腿硬着头皮想走到夫人面前为她说明,不想她才迈出一步,那边丞相的命令已经传来了。
“滚。”
荷香吓得直接后退几步跪下,一整个瑟瑟发抖。
兰秀娘扭头看了眼荷香,再收回目光时,看到了梅清臣官服上大眼莽的图案,这莽眼……有点想笑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梅清臣的眼睛也落在了兰秀娘胸前。
散发、抓痕、锁骨、摇摇欲坠的襦裙……
如果他来时没看错的话,那个侍郎之子正盯着兰秀娘看,男人懂男人,他知道那眼神意味着什么。
比起她打架闹事,这更令他愤怒。

梅清臣只说了两个字,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就向最近的房间去。
他力气大的很,兰秀娘拗不过他,只能被他拖拽着走。
曲娇娇目光痴痴的望着梅清臣,但见到梅清臣去抓兰秀娘后,她不受控制的叫喊:“梅清臣,这个女人粗俗不堪,她根本配不上你,你休了她。”
“让她闭嘴。”梅清臣在进屋前的刹那还不忘看一眼曲惟衣,冷声命令。
下一刻,房间的门被关上,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一进屋,兰秀娘用力挣扎,使劲甩开他的手。
梅清臣松了手,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眼神微眯:“兰秀娘,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身为我的夫人,跑到人家家里,拉扯的衣衫不整,是你该做的吗?”
兰秀娘还以为他的重点是打架,原来重点是她衣衫不整,她低头看了眼,才发现襦裙系带都松了,露出些丰腴。
她面上一热,她还从来没这样暴露过,可她又想起初到京城时见到那些女人的打扮,一边紧了紧系带,往上提提,一边狡辩:“是那个疯女人给我拽的,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京城里有的是女的不好好穿衣裳,你怎么不管他们。”
她提衣裳的动作带动丰盈震动波荡,引得梅清臣的目光幽暗了几分,可一想到刚才不知多少人见了她这般,他咬了咬后槽牙。
“她们与我无关,但你不行,在其位谋其政,你但凡是丞相夫人一天,就要衣着得体,更不该与人打架。”
梅清臣情绪起伏很大,他想到过她会不懂规矩惹些麻烦,但没想到才半个月不到就开始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怎么能跑到别人家里跟人动手,还惹得自己一身伤,我不是告诉过你,遇到什么难事就来告诉我吗,兰秀娘,谁许你自作主张的。”
梅清臣很气,打架也就算了,还让人挠出伤来,若是留下疤了怎么办,怎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呢。
这话听到兰秀娘的耳朵里,自动译成另外的意思。
她要做丞相夫人,花他的钱,享他的富贵,就得听话乖巧,不然他就会休了她。
还不是因为那个曲娇娇是他的爱慕者,一听她是梅清臣的乡下妻就跟疯了一样,她都差点没制服她。
怪谁,怪他啊!
兰秀娘咽下这口气,当下她刚来,希狗还小,没有立足之本,要依靠他,不能翻脸。
理好衣裳后,兰秀娘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来,声音也柔和了很多。
“相公,我错了。”
“错哪了?”梅清臣依然冷脸。
错什么错,明明是曲娇娇无事生非,到她药铺闹事,不然也不会出这种事,问都不问就是她的错,现在真是了不得了,果然,他对自己哪还有半点情意,兴许以前也没有。
兰秀娘心里骂他一通,脸上却笑嘻嘻的走过去抱住他的胳膊轻摇,仰着头望他,水杏眼荡着涟漪,柔情似水。
“我不该跟人打架,抹了你的面子,你现在是做了丞相的人,我身为丞相夫人要时刻警醒自己,注意身份。”
他冷哼一声,甩了甩手,也没真的甩开她。
兰秀娘知道这事就算了了,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他的脸真是各种角度都很耐看,凌厉的下颌线配上气场强大的官服,竟然引得她内心有些骚动。
明明娃都已经这么大了,还这么招蜂引蝶的,这男人真是不安分。
穿的这么严丝合缝还能勾引女人。
兰秀娘心里又把他骂了一通。
梅清臣唤进荷香给她重新梳妆,等她弄完才双双出来。
此时门外又多了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
男子一见梅清臣出来,立马跪下,“丞相,下官教女无方,一时不察,竟让她去丞相夫人的药铺闹事,事情已经查明了,是下官府上的庸医出了错方,下官给丞相、丞相夫人赔不是。”
这应该就是那兄妹二人的爹吧,也就是侍郎,就这么给梅清臣磕头。
兄妹二人也都跪在后面,曲娇娇还被捆绑着,连嘴巴都被堵住了,眼泪汪汪的看着梅清臣。
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兰秀娘不由得挺直胸膛,挑衅的看了眼曲娇娇。
曲娇娇像个蛆虫一般猛烈蛄蛹几下,似乎还想冲过来打她。
兰秀娘依然明目张胆的挑衅。
这些小动作都没有逃过梅清臣的眼睛。
她这仗势欺人的模样有点好笑,像得了便宜的猫儿似得。
梅清臣依然维持着严肃威严的形象,“曲大人请起,都是误会,也是内人无规矩,但说起来,我夫人的药铺被令媛砸坏了不少东西,令媛还伤了我夫人……”
梅清臣不再说了,曲侍郎非常机灵的接道:“请丞相放心,夫人的药铺一切损失由我赔偿,夫人的伤病用药自是我们来出,定让夫人不留一点疤痕。”
没有人在意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曲娇娇。
兰秀娘有些奇怪,梅清臣竟然知道她药铺的事,看来府上的一切动静都逃不出他的眼。
梅清臣微微颔首:“令媛年龄也不小了,许嫁了人性子就会收敛些,也不会再惹得我夫人误会我。”
他说时还看了眼兰秀娘,兰秀娘回给他一个甜美的笑容,心里对他更是深恶痛绝。
这狗东西,竟然还托她塑造个惧内的形象,顺便再帮他挡挡那些不喜欢的追求者,此举一石二鸟、一举两得。
她就知道,这种闷骚性格的男人心眼最多了。
曲侍郎擦了擦额角的汗,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女儿一直做梦想嫁给丞相,现如今被丞相点出,他连忙道:“下官正有此意,近期下官就安排好小女的婚事。”
“曲大人,不必送了。”
交代完一切,梅清臣搂着兰秀娘的细腰走了出去,画面非常和谐。
曲家父子一前一后目送他们离开。
曲侍郎叹息一声,捋胡须:“幸好丞相不计较。”
曲惟一心里有些失落:“是啊,丞相大度,似乎也很宠爱他这位夫人。”刚才,大概只有他明白,丞相将丞相夫人拉入房中是什么意味。
一出曲府的门,兰秀娘被带上马车,她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去哪里?”
“国子监。”
“去接希狗么?现在还不是放学的点吧。”
梅丞相面不改色的吐出几个字:“他在国子监跟人打架,祭酒派人说让我过去。”
兰秀娘:“……”
好儿子,真是娘的好儿子,同一天,跟她一样闹事。
她再看一眼已经波澜不惊的梅清臣,竟然有点可怜他了,摊上他们娘俩,还真是他的不幸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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