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臣,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恶毒!”兰秀娘怒骂一声,可也不得不松开了董士成。
他眉眼愠怒,对兰秀娘命令道:“秀娘,回到我的身边来。”
董士成挡在了兰秀娘面前。
“梅清臣,你为何不问问秀娘,她会选谁。”
兰秀娘听到董士成抛出的问题,又听到梅清臣的命令,心里的疑惑又乱又多像打了结。
梅清臣好像并不像董士成说的想杀她……
正想着,晞光也望着她,眼泪巴巴的喊:“娘,你回到我跟爹身边呀,你怎么了,不要晞光了吗……”
她心里跟着一紧,她怎么能不要晞光呢,那是她身上掉下的肉。
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
“秀娘。”身边一声温柔的呼唤,引得兰秀娘看向他。
董士成脸上带着笑,笑容惨淡,还有几分释然:“你回去吧。”
真心的。
这两日,已经圆了他从年少做到中年的梦。
让他看到,如果她真的与自己成亲,也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对他忠诚,这就足够了。
她只是因为当初被梅清臣设计,才不得不跟他走了,不是因为对他毫无感情,甚至弃如敝履。
兰秀娘眼里的泪水流的更汹涌了,她摇着头:“不,我不走,我们是夫妻,既然是夫妻,就要同甘共苦。”
她说完,也不等董士成回什么,走到董士成前面,对着梅清臣恨道:“梅清臣,我不再跟你抢孩子了,你好好待他,他是你的骨肉。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的话,就放了我和士成,我们回去,自此天涯各两端,再无相干。”
梅清臣的脸白了白,几乎不敢置信——秀娘会选择董士成
到底发生了什么。
“秀娘,我才是的你的相公,一直都是,你……”
“你不是,从你失踪开始,你就再也不是了!梅清臣,让你的人离开。”
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刻着符文的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她直视梅清臣:“放了我们,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明明梅清臣已经放过了他们,他们可以走了。
不知走了多久, 也不知到了哪儿,天都微微暗了下来。
车停下来,车帘掀开, 露出董士成一张疲惫的脸,他的小腿仍流着血,几乎将整个裤管湿透。
兰秀娘想提醒他该包扎,董士成却比她先一步道:“怎么哭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脸, 湿漉漉的。
“我……”不知道。
董士成叹息一声。
就算跟他去了北疆,那她想起来以后呢,他总不能给她灌一辈子的药,那他成什么了。
他本该恨她的,恨她这样狠心,明明都答应了自己, 还与梅清臣背叛自己。
可这几日农家小院的平淡日子, 他心里的恨逐渐淡去,他明白,就算秀娘嫁给他, 也不过是这样过日子罢了,她永远不会爱上他,他与她成亲的愿望得到满足, 就会奢求更多的东西, 再往后,又会如何呢。
况且,现在两人有了那么多外在阻隔, 他与她都回不到过去。
这一刻,董士成认命了。
兰秀娘正不知所措时,见董士成向她伸手过来,她下意识躲,董士成愣住,苦笑:“我帮你解下这个铃铛。”
她才不动,任凭他解下她腰间的铃铛,似乎他拿走的那一瞬间,兰秀娘轻松了不少。
董士成眼眶微红:“对不起秀娘,是我骗了你。”
兰秀娘却没有多意外,反而伸手按住他的:“我知道你骗了我,但我们是夫妻,我不在乎。”
她已经嫁给他了,其他人就不算数了,她劝自己。
“嗯,我知道了。”
董士成笑了笑,硬汉的脸上苦涩不已。
兰秀娘看着他,也不知如何安慰。
忽然地面传来震动,似乎有千军万马正在往这里奔袭,她一惊,向车外看去,却见西北方向,沙尘滚滚,一排黑影正卷着黄土往这儿来。
像是……军队!
董士成也骤然绷紧,看清来者之后,眉心挤出一道仿佛不见底的沟壑。
竟然是她……
与此同时,另一边,他们来的方向,亦然出现了一支军队,正是梅清臣带领的羽林军。
当时对峙之时,兰秀娘以死相逼,梅清臣几乎要气绝过去,可白义急急来报,说周逢春背信弃义,竟突然撤军回城,还说他不守信用,逼他交出锦束。
梅清臣咬了咬牙,暂时放弃了这里,找来兵部尚书,与他一起带兵迎敌,对付北疆铁骑。
他走前抱着哭爹喊娘的晞光,只留了一句话给她:“秀娘,我会来找你的,你逃不走的。”
程锦束没想到自己从柱国公府逃出来这样容易。
起初,她和春角选了后门作为突破点。
两人手里各拿一根棍子。
用国公夫人的身份挥退一些不相干的人后,程锦束直面守护后门的侍卫。
“请夫人回去,没有国公爷的命令,夫人不能出去。”
程锦束就知道不可能,周逢春怎么肯放过她,他就是个魔鬼。
春角已拿着棍子冲了上去,她大惊,见那侍卫连剑鞘都没拔,只抵了一下,春角就摔在地上,滚了三滚。
程锦束一时气急,也冲了上去。
侍卫当然不敢与国公夫人对峙,闪身躲开,却没想到夫人手里那根棍子像是早就预判到了一样,狠狠敲了下来,正中他的百会穴,一下人便软倒在地,不省人事。
程锦束仍保持着握着棍子的姿势,愣愣看着倒在地上的侍卫,脑中忽的闪现过许多片段。
春角躺在地上看她,也是一脸呆样:“夫人,你……”
他们很快引来了府上其他侍卫的注意,这回,侍卫们不敢再大意,动手拦截。
程锦束身子自发的用脑中的那些招式片段对上他们。
春角已目瞪口呆,夫人明明连个茶壶都提的费劲,抡起棍子来却都出了残影,力气看着也不大,却极富技巧性,轻轻一拨,那五大三粗的侍卫就倒在地上痛呼。
程锦束收起棍子,跑过来拉起地上的春角,又瞧见门口的马,“走!”
当这里的消息报到周逢春那里,他正在城外设防。
一听锦束逃走,还打伤了人,顿时牙呲目裂,大吼一声:“梅清臣,你敢负我!”
随即,他再不管什么抗敌之事,带兵回去找梅清臣。
他刚入城门,就见梅清臣和兵部尚书吕才仁带羽林军出城。
他挥刀直向梅清臣。
梅清臣未动,冷淡看他:“周逢春,你竟不顾京城安危,私自撤兵。”
周逢春一愣,没想到他先发制人。
他随即怒道:“梅清臣,你少血口喷人,你明明答应我不动锦束,我一走你就改了主意,你这个言而无信之人,拿命来!”
他说着,就驾马挥刀向梅清臣砍去。
梅清臣身后的兵部尚书吕才仁,见状立马上前,手里握住方天画戟,提马应对,两方错开,吕才仁斥道:“柱国公既然领了军令,却不执行,为了儿女私情阻拦丞相出军,莫非柱国公要造反不成。”
周逢春差点被他气笑了,造反,到底是谁在造反。
真是倒反天罡!
可他自负,也不过带出来精兵二百,梅清臣和吕才仁带了五千羽林军,根本无法应对。
他们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城去。
没法找梅清臣算账,周逢春等他们出城,骂骂咧咧的重新入城,急急要回国公府去看。
却不想没走一里,便见他正寻找的人骑马奔来,手里还握着一根红缨长枪,是府上的侍卫统一发的。
她骑马的动作娴熟,一手握缰绳,一手握红缨枪,微微侧身,目光坚定的望着前方,眼中光芒正盛,脸庞英气,周逢春心里“咚咚”直跳,像是回到了年少,不由得痴痴叫了一声“锦束”。
程锦束看到了周逢春,只是冷瞥一眼,从他身边擦过,继续骑马向前。
周逢春愣怔片刻,倏地调转马头,跟了上去。
“锦束,你去哪,等等我!”
程锦束纵马奔驰,可到底比不过周逢春的汗血宝马,没多久就被追了上来。
程锦束见状,斥道:“好个英勇忠君的柱国公,大敌当前,竟然说退就退,师父若知道,定要打断你的腿。”
“是了是了,是我的错,锦束,你……”都记起来了?
他腆着脸紧紧跟着,这一刻却没有多难过,心里万分欢喜,她好起来了,好起来就好。
他太怀念她好的时候的样子。
程锦束冷哼一声,忽的夹紧马腹,疾驰而去。
周逢春见状立马紧跟。
黄沙漫漫,狼烟滚滚。
北疆圣女乌珠瓷带五百精骑兵,与大郢丞相梅清臣和兵部尚书吕才仁的部队两相对峙。
他们的中间,是一辆马车。
马车里,董士成向兰秀娘坦白了自己所为。
兰秀娘听他说着,记忆徐徐回归,虽不甚清晰,可也大差不差了。
她记起自己被董士成掳走的事。
好在,她被他控制失忆后的表现,似乎愉悦了董士成,让他放下了执着。
除此之外,她也记得在那处农家小院,董士成和梅清臣的对话。
之前不理解,现在她全都明白了。
她只能再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董士成和梅清臣,两人之间的暗斗。
董士成没有她想象中的老实。
梅清臣比她想象中的更坏。
她一直以为自己生悔,贪慕权贵,才醉酒之后,勾引了梅清臣,没想到他竟一边与她认兄妹,一边给她酒里下药,导致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她当时是极痛苦的,一边觉得亏欠董士成,一边也偶尔觉得厚脸皮占了梅清臣的丞相夫人之位。
到头来,她才是被算计的那个。
历经这么多,兰秀娘竟觉得悲哀。
这些一个个说爱她的男人,把她当做物品争来抢去,不顾她的死活。
都不是东西!
特别是梅清臣。
真是步步为营,精于算计,以他的实力,真要她,她怕连出门的自由都没有。
一时,她竟不晓得梅清臣对她手下留情,是该感激还是该悲哀了。
呵……都不是省油的灯。
当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从车窗外望望那边凶悍的北疆武士,再看看另一边,梅清臣骑马带着刚才还围着他们的羽林军迎敌。
怪不得他会走,原来是有敌入侵。
她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明白大敌当前,没什么比击退敌人更重要的事。
在京这段时日,她约莫也体会到了几分家国情怀,享受这样安定平和没有战乱的日子。
而董士成,是北疆的人。
她看向他,董士成像是读懂了一般,自嘲一笑:“不过是被梅清臣追杀的走投无路罢了。”
兰秀娘脸色微晒,想跟他道歉,转念又想与她什么干系,还不是他自找的,要是他不拦着梅清臣给她的信和钱,说不定……兴许会卷钱跑路吧。
毕竟,有钱了谁还在乎男人。
“现在是什么情况。”兰秀娘问。
“不知道。”董士成坐在一旁,无精打采,仿佛事不关己。
怎么说现在两人也被两军围堵在中间,竟可以这样淡定的对话。
北疆圣女乌珠瓷望着前方黑压压一片,凸起的眉骨上,浓黑的眉毛挑起,喊道:“对方莫非就是传说中,算无遗策的梅丞相。”
“正是在下,北疆何故入侵我大郢国都。”梅清臣回复。
乌珠瓷弯唇一笑,“我还以为梅丞相是个老头子,没想到竟如此年轻貌美。”
兰秀娘一把捶在了车壁上。
董士成看了她一眼。
梅清臣未理会,他的目光盯在中间的马车上,他们在做什么!
乌珠瓷又看梅清臣身后的兵马,笑道:“看来梅丞相很在意我,派了这么多人,还以为以梅相之才,只带一百人足矣,之前听说梅相只凭十几个残兵就破了红巾军千人。”
梅清臣声线平平:“在情况不允许的情况下以少量兵力以少胜多,谓之足智多谋,在兵马充足的情况下只带少量兵力,谓之痴傻狂妄小儿之行。”
此言一出,刚到的周逢春脸上扭曲,忍不住淬道:“梅清臣你她娘在骂谁!”
转头见锦束瞧他,周逢春赶忙扯起笑脸,锦束却像是见到什么脏物一般,急急躲避,她看向中间的马车,秀娘,她的女儿,就在车里。
乌珠瓷笑了起来,“不愧是梅相,小女子佩服,不过今日小女子并非要入侵大郢国都,只想带走一个人。”
梅清臣不语。
乌珠瓷讨不到半分好处,心里失望至极,虽初衷是来带回那个不听话的木头,但没想到北境没有周逢春那个魔鬼,犹入无人之地,一路打到京城来,似乎这颗大郢的心脏唾手可得。
不过现在没机会了,甚至可能跑不了,她退而求其次,开始求和。
“梅相,我此番前来,只想带走马车里的男人,他是我北疆之人,是我的奴隶,请梅相开恩,我只带走他,绝不侵犯大郢半点百姓。”
“晚了。”梅清臣吐出两个字。
乌珠瓷笑了下,也没说什么,她跳下马,从地上捡了块石头,随手向马车砸去。
她一动作,吕才仁举起了方天画戟,梅清臣抬手示意他不要动。
事实上,这五百人,必须要放回去。
他刚得到最新战报,北疆正集结兵士聚集,意图攻入,现下北境只有周氏兄妹,两人根本不可能防得住。
战局绝不能在京城附近发生,太危险、敏感,战线需得推到它该在地方才行。
他近来的行动,也要向朝廷上下有个交代。
乌珠瓷砸完之后,扬起下巴,漂亮的眼里全是戏谑:“喂,木头,我来接你了,你不出来,我可就把你跟那谁的丑事说出来了,反正大家都要死了,死前,让大家也都乐呵乐呵。”
梅清臣微眯眼眸,威胁他。
那她还是死在这里比较好,他也不在乎那点名声。
他还未动手,马车里,董士成和兰秀娘在听到乌珠瓷的话之后,对视。
兰秀娘懂了,是跟她的事。
兰秀娘急急道:“不可让她说!董士成,你还是回北疆去吧,在大郢,已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董士成听着她赶自己,眼下的情况也没有别的办法,他知道一定要回,但还是很难受,只点点头,说了个“好”字。
“不行,我觉得梅清臣像是改了主意,他想把你们都留在这儿,董士成,你配合我。”
当梅清臣正在抉择之时,马车的车帘被掀开,走下来了两个人。
董士成手里有一把刻着符文的匕首,正抵在兰秀娘的脖颈上,胁迫她慢慢走下来。
董士成凶神恶煞的望着梅清臣,吼道:“梅清臣,你若不放我和圣女回去,你夫人和未出生的孩儿就是我们的祭品!”
梅清臣甫一见到被梅清臣挟持的秀娘,心里一下就紧绷起来,脸色也变得难堪。
吕才仁上前,小声道:“丞相,不可在此战斗,北疆正大批量集结兵马,万一我们在此缠斗,国都危矣!”
见丞相没什么反应,他又看向中间被劫持的丞相夫人:“况且,丞相夫人还在他手里,丞相,下令放他们去吧。”
乌珠瓷望着中间两个紧贴的人儿,冷笑一声,这木头还敢以心上人的命相逼迫了,就知道他不可能报仇成功,若非她想的周到,立马跟来看看,怕这木头就要死在这里。
她望向他身前的女人,模样算不上什么倾城之色,比她是差远了,还身怀六甲,这木头的品味真是一如既往的差。
她收回目光,压下心底丝丝缕缕的酸意。
梅清臣最终道:“散开,放他们走。”
早已悄然围住敌军的羽林军四散而去。
董士成看向兰秀娘,眼中已一片湿润。
他明白,自此,两人各自天涯,再无见面的可能。
他使劲看她,似乎想将她的模样刻在脑中。
“秀娘,保重。”
兰秀娘也非草木,明白这是永别,到底两人一个村子长大,后来还发生了这么多纠葛,不似亲人胜似亲人。
“董大哥,你也保重。”
董士成松开她,将她往梅清臣的方向轻推了把。
兰秀娘忽然急急叫他:“等等,那个铃铛,能不能送给我?”
她还有妙用。
董士成从袖间掏出铃铛,他最后一点用以怀念的东西,也被收走了。
“谢谢。”兰秀娘对他笑了笑。
两人背对,一个向乌珠瓷走去,一个向梅清臣走去。
董士成骑上马,跟随乌珠瓷的部队离去,乌珠瓷见他不住回头,一鞭子甩了过去,皮开肉绽,他却哼也没哼,乌珠瓷更气愤了。“还看,都是因为你,我这精骑差点折在这里!”
兰秀娘刚被董士成放开,梅清臣就翻身下马,急急向她快走,后来就狂奔起来。
吕才仁暗中惊奇,周逢春却嗤笑一声,目光继续粘在锦束身上,她回来了,那个鲜活的锦束回来了。
程锦束望着安全回归的兰秀娘,心里却越发不安起来。
她想起来了七七八八,知道是自己丢下了他们父女十多年,她又想起之前秀娘知道了她是谁,也没与她相认,认为她过得很好,她一定以为自己贪慕权贵,舍弃了他们父女。
她是个罪人。
她现在过得很好,她怎么忍心去打扰,让她想起她这个薄情寡义的娘。
她目光放远,看向逃跑的北疆精骑。
时过境迁,当年父亲忠诚的红巾军早已不复存在,她自也没有立场再去坚持那份义气。
既然女儿嫁了大郢的丞相,她不能为女儿做什么,不若守护她所在的国土。
看到女儿被梅清臣抱走,程锦束猛地一挥马鞭,马儿前蹄扬起,纵身上前跳去,疾驰而走。
周逢春见状,大吃一惊,连忙也带兵追去。
断后的吕才仁看他们走了也没拦着,刚才丞相说须得让周逢春回北境守着,让他去,圣旨不多时就会请下来。
周逢春虽犯浑,可他是北疆人眼里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只有他镇得住。
丞相用人,当是极佳。
北境,又要再起战事。
当梅清臣终于抱住了兰秀娘,心里缺憾的地方被补齐,仿佛人生就此圆满。
可他怀里的人只安分了眨眼的功夫,一阵铃音响起,她忽然用力推他,大喊:“梅清臣,你这个阴毒之人,你逼走的我相公,我要杀了你!”
她说着,手里的匕首就朝他招呼了过去。
梅清臣眉心紧皱,他身边的白义立马将她手里的匕首夺走。
兰秀娘没了武器,在他怀里扑腾,又掐又打,梅清臣却仍攥着她的手腕,温声道:“秀娘,你怎么了,我才是你相公啊。”
他想起在农院时,她奇怪的举动。
“你才不是我相公,我已经嫁给董士成了,你还抢走了我的希狗,害的我们分开,我恨你。”
梅清臣心里仿佛被人插上一把刀子,她每说一个字,刀子就转动一下。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