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的乡野妻by似宫
似宫  发于:2025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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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娘有了我们的儿子,晞光,玉雪可爱,而我七年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身为父亲,我有罪。”
他每说一句,便认真磕一次头,仿佛在赎罪一般,兰秀娘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心里不免有几分动容。
大抵是造化弄人吧,他被人抓走了,回不来,也传不了信,好不容易出来了,又成了别人的掌中之物,他这一路,也不容易。
她亦然辛苦。
这能怪谁,她也说不清。
回神,兰秀娘听到梅清臣依然在请罪,只是这罪听起来怪怪的。
“带他们母子回京后,罪婿碍于自尊,不愿讲述自己的过去,不想让秀娘生了异心……”
“喂!说什么呢。”兰秀娘走过去踹了他一脚。
梅清臣被她踹的向前倾了倾,顺势磕了个头,声音悲戚:“是小婿无用,留不住秀娘的心。”
“你跟爹胡说八道什么!”怎么还告起她的黑状来了,兰秀娘气的上前拽住他的衣领死命扯,不巧,一个不留神,把他衣裳扯了下来,露出半个肩头来,饱满,线条优美,很白,锁骨平直,不是瘦骨嶙峋,也不是五大三粗,达到了视觉上极好的美感。
他黑漆漆的眸泛着水光,眼尾微红,泪痕未干,衣衫半解,竟让兰秀娘想到了一个词:徐娘半老。
她咽了咽口水,怎么都快三十的人了,反倒比以往更魅了。
她强迫自己收回目光,顺便给他把衣裳遮回去,不耐道:“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滚起来,走!”
如此,梅清臣没有机会再说别的,两人一同下山,兰秀娘绷着脸,梅清臣的面色也不算好看。
他不是没注意兰秀娘看他肩膀的表情,可她突然嫌恶的给他遮回去,虽他也没想在爹坟前发生什么,可这动作却让他心生恐慌,他不是不知道皮相在兰秀娘眼里有多重要。
莫非,秀娘嫌弃他了。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按理说她回来也有一段时间, 消息应该早传开了,但至今没有一个姐妹来找她玩。
没关系,她可以出去。
她找了件普通的衣裳, 路过梅清臣。
梅清臣:“做什么去?”
她仿若又瞎又聋,关上了院门。
梅清臣凝视着她远去的身影,直到消失。
自从山上祭拜回来,梅清臣心里就一直很不舒服。
秀娘虽然不再离开他, 但是,对他的态度冷淡了不少。
来时路上,她给他喂药时,偶尔还能亲一亲,现在她脾气暴躁许多,恨不得拔下他的头给他灌进去, 更别提能亲一亲。
甚至连他换衣裳的时候, 她都闭眼不看了……
想起山上她嫌恶的眼神,梅清臣有了一个清醒的认知——她嫌他老了
梅清臣不仅摸了摸脸。
若非,自己这张脸已经不再让她满意?
莫非就是因为这样, 秀娘才找了萧无砾?
可萧无砾虽比他小一些,但容颜哪比得上他半分,粗糙不堪, 不过是那个贱人一厢情愿罢了。
想到这里, 他心安许多,或许是他想多了。
许是他初一暴露本真面目,她需要适应适应罢了。
梅清臣正要拿起书看, 白义拿着锤子,另一只手敲了敲他面前的窗户。
“大人,有一位叫做柳徽宗的扣门拜访,说是要找夫人。”
梅清臣缓缓咀嚼着这个名字,抬眸看向院门,远看是个男子。
白义见大人没反应,也没说让他开门,自顾自去一旁盖屋了,大人说,让他再修两间屋子,他和荷香住在那里。
也好,这样他就不用睡在树上了。
梅清臣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听过,但又想不起来具体是谁。
而且,他是来找秀娘的。
梅清臣沉着脸,缓缓踱步走了出去。
他打开院门的瞬间,外面那位叫柳徽宗的男子表情现出疑惑。
梅清臣的黑眸也像深潭一般幽深。
这是个极为年轻的男子,约莫二十都不到。
此子面若敷粉,眉眼秀气,身若竹竿,乍一看状似女子,肌肤雪白,嫩的像是能掐出水来,手里提着一个绛红木盒。
柳徽宗也在打量梅清臣。
第一眼,他只觉此人气势强大,他只这样站着,就让他莫名有些害怕。
再看一眼,才能察觉此人虽年龄比他大些,却容貌俊秀,五官如玉,眉眼清绝,独有一番如松如雪的清冷气质。
“你是谁?”柳徽宗终是压不住心底的疑惑,先行发问。
梅清臣不答,反问:“你找谁?”
柳徽宗被他带偏了,眼睛想往里面瞟,却被梅清臣挡的结实,只好道:“兰秀娘不是住在这里吗,她搬走了吗?”
梅清臣袖下的手攥紧了,他压着情绪,不动声色:“我知道她,但不会把她的事告诉外人。”
柳徽宗急了。
“我不是外人,我是……”他卡了壳,柳徽宗想说出身份,可那还未曾被认定。
他思来想去,决定坦白道:“我是来娶兰秀娘的,可以说,我是秀娘的未婚夫。”
一旁未盖成的屋顶上,砸钉子的锤子生生砸在了白义的手上,他愣是吭也没吭,哆嗦着手又拿起一颗钉。
兰秀娘去了村南口,果然见到了女人们聚在这里。
她一过去,有认识她的,见了她又高兴又胆怯,想打招呼还有些不好意思。
兰秀娘主动过去招呼:“丽娘、阿四,好久不见!”
招呼过几个之后,姐妹们才放开一些,与她攀谈起来,有人小声问她男人是不是做了丞相。
兰秀娘如实回答:“之前是,现在不是了,他已辞官,不过一介草民。”
那些女人向她投来羡慕的眼光,夸赞她命好云云,去了趟京城模样也变好看了,像十六。
这夸得兰秀娘心花怒放,不知不觉间,众人放松了许多,有人还好奇问起京城的事。
她添油加醋的把京城见闻说了些许,把这些甚至村子都没出去过的女人们惊呆了。
兰秀娘心情变好。
兰秀娘近日心烦气躁,没别的原因,旷出来的。
梅清臣明知自己不能满足她,偏偏还常在她跟前视若无睹的换衣裳,以前怎么没见他这般大度。
兰秀娘只觉得小腹有一把火在烧,空虚的很,好在现在出来跟姐妹们聊天,倒是没那般难受了。
直到一个不期然的身影出现在这里。
兰秀娘看过去,见到了她半生之劲敌布三妹。
她竟做了男装打扮,头发高高梳起,簪了玉簪,一身白紫衣袍,手里还握一把折扇。
“呦,这不是兰秀娘吗,不是去京城享福了吗,怎么回来了。”
嘲弄的语气,兰秀娘冷哼一声不答,明明她回来的事早就传遍了。
有人向布三妹解释了她回来的原因。
布三妹一脸惊奇:“话说你那个跑了的男人还真活着啊,做了丞相,现在又不做了,真是大起大落,大落大起啊。”
“……肚子里没墨水就不要乱秀。”兰秀娘嘲讽,她上下瞟她一眼:“你怎么这身打扮,男不男女不女的。”
“三妹做了生意哦。”有人替她解释。
“三妹还收了个男人,漂亮的嘞。”
布三妹眼下飘红,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不过小买卖,看得出你过得不错了,这衣裳是云锦做的吧,我在别的地方见过,却没你这质量好。”
兰秀娘穿惯了真丝锦缎,都快忘了他们的价值,更别说这件只是极普通的,梅清臣后来又弄了各种各样的布料,许多新衣裳她都没来得及穿。
她念起他的好来。
再回想之前萧无砾种种,她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啊。
她正心里酸涩不知滋味,那边布三妹已不知何时坐在了她身边,捏了她的耳坠来看,那青翠欲滴的质地,布三妹想起前几天看过的那件,不知比兰秀娘戴的这个低了多少档次。
“你这日子过得还真是好啊,幸好你跟梅清臣回去了,要是真嫁给董士成,有你好受。”
兰秀娘拍开她的手。
“你怎么不问我董士成的事,你难道不奇怪他去哪了?”
兰秀娘被她勾起好奇心,随口问了句:“去哪了?”
“去哪了我倒是不知道,但有趣的事我有一次去玉海县跑生意,路过一荒地,在那里意外得知董士成曾经做过杀人劫财的山贼,他后来开肉铺的本钱,便是这样赚来的。”
布三妹嘴里发出“啧啧”之声,惋惜道:“谁能想到董士成看着那般老实,还干过这种勾当。后来你走之后,新上任的县令重审以往案子,查到了董士成做山贼杀人劫财的事,要拘捕他,他却逃了,不知逃到了哪里,你当初若是嫁给了他,要么守活寡,要么就要跟着他颠沛流离喽,哪有现在的日子享。”
兰秀娘听罢,也是吃了一惊。
当初她说她要找个有钱的推了他,董士成便走了,之后回来便开了肉铺,竟不知本钱是这样来的。
可他看着那般老实,内里竟是这样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萧无砾虽混不吝的,但他教给她的那些话却是没错,男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的家。
浑浑噩噩的,想到自己差点嫁给他,就后怕的不行。
细梳起来,她这些年遇上的男人,竟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萧无砾,直接就让她抗拒,他那么懂男女关系,又总出言不逊,放荡不羁,让她觉得自己就算跟他了,也会随时被抛弃。
董士成,本以为知根知底,可靠本分,却没想到竟干过杀人放火的勾当,指不定日后哪天他不高兴了,被他一刀杀了也不是没可能。
柳书生,一个小孩而已,倒也不必多提……
如此看来,她本以为对她有什么图谋的梅清臣,才是真心待她的。
真是全靠对手衬托啊,梅清臣这厮,竟然就这么脱颖而出了。
他虽然也是个白皮黑心的,但跟其他的短处比较起来,他可真是个好人啊。
兰秀娘不仅加快了脚步,想要快些回去见他。
她要对他好一点。
她很现实,这样的年纪,已不如以前,再想找个这样的男人,几乎不可能了,还是把握住现在。
珍惜当下!
如此,她几乎是跑回去的。
她一脚踢开院门,目光乱扫,识别到院子中坐着的梅清臣,毫不犹豫的向他奔了过去,扑在了他怀里,两腿岔开坐在他腿上。
椅子向后翘了下,她的后腰搭上一只手臂,宽袖挡住了她翘起的玉臀,稳定下来。
兰秀娘捧住他的俊脸,越看越满意。
是啊,都这个年纪了,还这么清俊,长在她的点上,那方面也很强,每每让她舒爽,他还一直纠结什么爱不爱的。
这样的傻瓜,上哪找去。
她仰头,亲了他满脸口水,杏眼微漾,甜道:“相公,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我决定了,我们往后就好好在这里过日子,反正我们有钱,八辈子也花不完的。”
他不为所动,甚至平静急了,平静中还带着一点病态的阴郁戾气。
看来她的表现还不足以让他相信。
那就用行动吧。
她毫不客气的贴上他的唇,反复舔舐,主动勾他。
竟然不张嘴。
兰秀娘感觉到被挑衅,她不信邪的伸出手去,沿着他的胸膛往下滑,直到小腹,被他一把握住。
怎么回事,他一向不拒绝的。
而在此时此刻,身后传来一声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倒在地上。
兰秀娘被吓了一跳,忙转过身去。
这一眼,她满心的涩气烟消云散,吓得都萎了。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男子,男子坐着的椅子倒在地上,显然是他起的太急撞倒的。
他正用一种又羞又气的眼神看着她,漂亮的桃花眼还带着些许怒意,都气红了,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兰秀娘磕磕巴巴的道:“柳、柳徽宗?”
死去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涌了回来。
那年杏花微雨,她送柳书生离开,书生流着泪,一遍遍的握着她的手,说:“秀娘,等我中了,定要回来娶你。”
她跟那个柳书生前后也不过认识一个月,不算熟,认识三日他就让人给她送信,递给她一张酸诗,她当没看见,他就把自己送上来了,红着脸说喜欢她,想娶她。
那时柳书生才十七,她比他大整整八岁。
她以为少年人年轻,情窦初开,就算他考上了,也不会回来娶她。
于她而言,就像是没花一分钱压了次宝而已,甚至说她还得到钱。
这种送上门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但没想到,她觉得最不可能发生的,发生了。
柳书生他,真的回来了!
而她,刚才当着他的面,跟梅清臣卿卿我我。
兰秀娘只觉得脑袋里像是烟花炸开,绚烂的她有点眼晕了。
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行将她的脸扭了回去。
兰秀娘对上了梅清臣一双漆黑的眸,他轻笑一声,重新疯癫,“秀娘,这又是哪般。”
她之前曾提到这么个柳姓书生,还说他见过。
梅清臣翻遍了记忆,也不曾想起这么个人。
今日见到柳徽宗本人,他才恍然醒悟,他是见过他,当年路过县学,他是其中的童子,不过十二三的年纪。
呵……可真年轻啊。
梅清臣自诩比得过萧无砾,比得过董士成,但见到柳徽宗,却有一样是他比不得的——年轻
这坐实了他的猜测。
秀娘,果然是觉得他老了。
梅清臣的心沉到了谷底。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院里大槐树上传出几声鸟鸣。
白义蹲在房顶,手里无声的敲着锤子。
房里荷香,绞着抹布,愣是没发出一点水声。
树下石桌旁,两男一女正在对峙。
“他是谁!”柳徽宗愤怒的质问兰秀娘,怒意染的小郎君的眼尾通红。
梅清臣睇一眼柳徽宗,比柳徽宗淡定的多,他薄唇轻启:“说说看,这个是怎么回事。”
柳徽宗也怒道:“秀娘,你当初答应了嫁我,那他又是谁!”
兰秀娘哂笑,脖子僵硬的转向柳徽宗:“柳侄,当初不过是开玩笑,你怎么当真了……”
认识柳徽宗,是因为她跟他娘比较熟,论起来,叫侄子不错。
柳徽宗气的红意都染上了玉白的脖子,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着兰秀娘,“玩笑,你说是玩笑,真是玩笑,你怎么会对我……”
兰秀娘一听便着急了,忙过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柳侄儿,这可不兴乱说啊。”
“呵……”
那边,梅清臣笑了一声,眼神冷极了。
比起上次,这次他要淡定许多。
兰秀娘见他眼神不对,忙收回按在柳徽宗嘴上的手,跑到梅清臣身边,哀求道:“相公,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可真没跟他有过什么,苍天可鉴!”
兰秀娘悔的肠子都青了,要是知道有今日场景,她当初就不压那么多宝了。
可她这回真没做什么,顶多就是拉拉小手,跟不小心碰到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秀娘,你便是这样待我这颗真心的,你知道,这两年,我是如何过得吗,为了娶你,我发愤图强,头悬梁锥刺股,只想一次考中就回来娶你,可你现在,竟然移情别恋,跟这个老男人在一起!”
梅清臣袖下的拳头握紧了,眉心也无法掩饰的出现一道小痕,老男人……呵呵。
兰秀娘那个着急啊,她心里苦啊,他们是没什么事,但答应嫁他却是真的,幸好还只是口头的,还好当初没听他的,签下什么书来。
“贤侄,你你你别激动,你不过是年少,情窦初开,对我只是依赖罢了,你想清楚,我比你大那么多,我儿子再长几年,都跟你一般大了……我当初答应你,也不过是,不过是……”
兰秀娘脑筋转的飞快,忽然灵光一闪,她竖起一根手指,道:“这其实是我跟你娘的约定,她说这样可以激励你读书,怎么样,现在考上了吧,还不快来感谢姨。”反正她娘也没了,死无对证。
柳徽宗登时被她气哭了,鼻尖染上薄红,哽咽道:“我没考中,但中了举人,亦可做官,也可继续考,总之,我可以娶你了。”
“别哭呀,贤侄,这是好事,但是娶我这事就算了,因为,我有相公啊。”
兰秀娘哭笑不得,柳徽宗哭的这么惨兮兮的,她还真有点心疼,要不是梅清臣在这,多少要给他擦擦眼泪,安慰两句。
她此刻抱住梅清臣的胳膊,向柳徽宗说出了答案。
柳徽宗不哭了,他看向梅清臣,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你骗我,那个男人不是早就死了。”
梅清臣的眼眸又冷了几分。
这没逃过兰秀娘的眼神,他指不定在心里默默算计柳徽宗呢,徽宗那么小,人又单纯,怎么可能玩得过老谋深算的梅清臣。
再让柳徽宗这么胡闹下去,怕是性命不保。
“其实吧,我相公是出去做事去了,现在功成名就回来了,我们也是刚回来,贤侄,事情就是这样,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还是回去娶个门当户对的小姐……”
兰秀娘还未说完,那边柳徽宗突然快步走了过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却是盯着梅清臣的,“你别想蒙我,你既然答应嫁我,就是我的人,离开他,跟我走。”
兰秀娘眼皮一跳,她甩开他的桎梏,连忙投入梅清臣的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双手紧紧环住他的禁腰,表示绝对的忠诚:“柳徽宗,你别做梦了,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我心里只有我相公,我娃他爹,你赶紧走吧,不然,我相公生气了,可是会打你的。”
柳徽宗低头看了看被甩开的手,他还未及冠,头发半披散着,耷拉着头,像是淋雨的狼狈小狗。
他现在才想明白了,他被人甩了。
兰秀娘心里着急的不行,柳徽宗再不走,梅清臣怕是真的不会放过他了。
“你赶紧滚啊,拿着你的东西,往后别再来了,就当我们没认识过。”
柳徽宗身子微微晃动了下,到底是面皮薄的少年郎,哪里经得住这样的驱赶,他没拎东西,转身跑了出去,边跑还边用袖子抹眼泪。
见他走了,兰秀娘总算吐了一口气,松开他,倚着石桌站定,抹了抹额头上的薄汗。
吓死人了。
再来这么一两场,她的心脏该受不了了。
她抚着心脏,惊魂未定。
梅清臣坐在了她旁边的竹椅上,冷声开口:“兰秀娘,你的胃口可真不小啊。”
上到萧无砾,下到董士成,现在又出来个柳徽宗。
梅清臣都气笑了。
兰秀娘捂额:“不都说了吗,都是误会,意外,他才多大……”
“你也知道他才多大。”梅清臣的眼里冒着幽幽的火苗,他喉结滑动,忍了忍,不经意道:“你喜欢年轻的。”
这哪跟哪,兰秀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她知道标准答案:“我喜欢你这样的。”
就是柳书生,如今也不过中了个举人而已,梅清臣却在前朝那般恶劣的环境中连中三元做了状元,兰秀娘对读书好的人青眼有加,如此比较,梅清臣真是最好的选择。
“你少哄我,你刚才这样严明拒绝,怕是担心我伤了你这小情郎吧。”
梅清臣心里酸涩极了,“你这七年,我看过得真是丰盛,一会这个一会那个,什么我跟周瑛,不过是你拿来出找别的男人的借口,你说爱我,不过是谎言,你心里哪还有我的位置。”原以为,她只对萧无砾一人动过心,不曾想,竟然还有小四小五,他只觉得天都塌了。
回到这里,兴许是语言环境,他也不似以前那样板着,话也多了不少。
兰秀娘却挺喜欢他这样的,有什么就说吗,天天闭着个嘴心里算盘噼里啪啦,这谁能忍,吵架都吵不起来,白瞎她多年勤学苦练。
“那也是后几年的事而已,你走那么多年,我再找一个怎么了,律法上说不让了吗?这般世道,我哪知道你还活着,信也不写,钱也不给,还让我只想着你,想屁吃呢。”

第54章 第 54 章 上火
“可我这七年, 从未想过找别人,还有,我寄过信和钱, 但你没收到。”梅清臣的声音里夹带一丝委屈。
兰秀娘环胸,冷睨他:“你这么说不是以己度人吗,那我还能生晞光呢, 你这七年怎么不生一个。”
“……你这是强词夺理。”
“那你还无理取闹呢。”
梅清臣垂下了头。
是这样吗,是他无理取闹吗,可是他只是想占据她的心,想让她像以前那般爱他罢了。
兰秀娘看他一会, 心里琢磨着,这算已经给了板子,该给糖吃了。
既然已经选定梅清臣,那日子总要好好过下去的。
她起身,走到他身边,斜坐在他腿上, 歪在他怀里, 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交,缓缓磨蹭, 她的声音温柔许多:“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你离开这七年是情非得已,而我这七年亦是辛苦, 七年太久了, 人生刨去老少,有几个七年,我还是喜欢你的, 我们还有晞光,你不要总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好不好,你若想让我全心全意爱你,该想的是当下,你明知道,我喜欢什么……”
只是与她十指交叉摩挲,便有麻麻酥酥的感觉,兰秀娘发现,她爱不爱梅清臣不清楚,但她绝对爱他的身子,每每靠近,无需他做什么,身酥体软。
梅清臣知道她说的什么,唇角浮出一丝浅淡的笑,明明是高兴了,却还是要骂一句:“肤浅。”
“肤浅?你觉得这样便不是爱了?可我只对你这样啊,七年啊,我又有决心找,怎么也能找到一个啊,梅清臣,其实你挺有魅力的,真的,我想找到一个跟你一样好看,那方面也让我满意的,还真心实意对我好的,确实挺难的……”
梅清臣差点被她说服了,但他却抓住了关键:“怎么你都试过了?”
“那倒没有,最有机会的便是董士成,但也泡汤了,要不是喝醉了酒……”
梅清臣抬手捏住她的臀瓣,眼中露出凌厉的锋芒:“怎么,你还后悔?”
“不悔,今日在外面闲谈,才知他做过山匪,其实倒也没什么,乱世嘛,但的确跟印象中的他反差太大了……”说着,兰秀娘想起来什么,跨坐在他身上面对他,伸手点着他的胸口,认真严肃道:“还有你,心思太深了,长嘴不会说话,当然,我理解,干你们这一行的,确实需要谨言慎行,但对枕边人,对家人,总要捡一些能说的说吧,我又不是傻子,你但凡暗示我一句你要对付太子,会为我报仇的,哪还有后来的事。”茶楼的事,算起来,也是他一手造成的……但这句话她没说。
“是我不好,是我小看了秀娘。”他勾上她的腰,把她拉近,与他贴在一起。
兰秀娘哼了一声,下意识在他胸口画圈:“你知道就好。”
“嗯。”梅清臣闷闷的答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把之前的事都忘了吧,我们都忘了好不好,好好过日子。”兰秀娘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梅清臣微眯眼睛,忘了?忘是不可能忘的,他会永远记得。
但现在他迷途知返的妻正在认真哄他,他敷衍的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他大约知道怎么个回事了。
怪不得今日回来突然对他热情,原来是她在外面认清了其他男人的卑劣与不足,开始觉得他香了。
她可真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女人。
她这样,让他又恨又爱,但又能怎么办呢。
他望着她荡漾靡丽的眼神,捉住她作乱的双手,笑的温柔极了:“秀娘可否忍耐几日,麒鸣说我还要再吃些时日的药。”
兰秀娘有些尴尬,今日还与姐妹们说起来,这个年龄段,正是极想要的时候,大家都是,何况她又七年不曾有过,比他们更甚是合情合理的。
搞得她像多欲求不满似得,兰秀娘从他身上爬下来,故作冷脸:“当然了相公,我怎么会不在乎你的病体呢,等你养好再说吧。”
如此两人也算开诚布公的谈了次心,兰秀娘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隔阂淡了许多。
她过起了以前梦寐以求的日子,睡到自然醒,醒来有饭吃,吃完出去玩,睡觉有人暖。
梅清臣每日服药练拳看书,身子好了许多,甚至开始做一些活计。
他在后院复垦了片菜园,这里晌午还是热的,他脱了上衣,戴着草帽,在地里锄草。
兰秀娘趴在窗户上,随着他动作,肌肉起伏滚动,汗珠顺着流淌下来,在阳光底下,泛着晶莹的水光。
不能再看了,她狠心拉上窗帘,平心静气,试图午睡。
睡不着,反复翻身,又翻身,再翻身……
兰秀娘午睡过久,晚上贼有精神。
好在终于心平气和了。
她坐在案前,随手拿了本书,是梅清臣近日看的。
只看了几个字,她便觉得不对。
她竟然读得懂,非但读得懂,甚至还很丝滑。
她快读两行,又翻过书皮,怪不得熟悉,这分明是她之前买的艳情话本,怎么到他手里了。
更主要的是,梅清臣每日看书,看的就是这?
她随手又翻翻桌上其他书,真又找到几本……
恰在此时,刚沐浴完的梅清臣推门而入。
兰秀娘拿起书给他看,“你最近一直在读这些话本?怎……”
她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只见梅清臣着一件甚是轻薄的寝衣,领口还一下裂开到小腹,这半遮半掩的,比她中午看的还诱人,再往下看,甚至可以看到那一大包。
兰秀娘的银心复起,喉咙都干了。
梅清臣像是不觉似得,看了眼她手里的书,走到一旁拿干巾拧发,“是,我看你以前爱看,我看过后,觉得倒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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